卷第五之三 三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五之四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卷第五之五

   五之四

    御史中丞彭公

  公名思永字季长吉州庐陵人中天圣

  五年进士第历知南海分寜县通判睦

  州知潮州召为侍御史出守宣州为湖

  北益州路转运使权知成都府召还为

  户部副使以天章阁待制充陕西都转

  运使知瀛州 英宗即位徙知江寜府

  召权御史中丞 神宗𥘉降授给事中

  知黄州徙太平亳杨三州熙寜三年以

  户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一

南海分寜素号难治前令比以罪去民化公

 之诚相戒以毋犯法至于无讼既又通判

 睦州㑹台州大水监司奉诏以公摄守事

 公悉心救养不惮劳苦至忘寝食尽葬溺

 死者为文以祭之问疾苦赈饥乏去盗贼

 抚羸弱民贫不能营葺者命工伐木以助

 之数月而公私之舎毕复人安其居公视

 故城庳坏曰郡濒海而无城此水所以为

 害也程𭛠劝功民忘其劳城成遂为永利

 移知潮州潮民岁苦脩堤之役吏縁为奸

 贫者尤被其害公为之法役均而费省民

 大恱明道先生撰行状

召为侍御史极论内降授官赏之弊以谓斜

 封非公朝之事 仁宗深然之皇祐祀明

 堂前一日有传赦语百官皆得迁秩者公

 方从驾𪧐景灵宫亟上言不冝滥恩以益

 侥幸既肆赦果然时张尧佐以妃族进王

 守忠以亲侍帷幄𬒳宠叅知政事阙贠尧

 佐朝暮待命守忠亦求为节度使物议讙

 动公帅同列言之皆曰冝待命行公曰冝

 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则为朝廷失

 矣遂独抗䟽极言至曰 陛下行此覃恩

 无意孤寒独为尧佐守忠故取恱众人耳

 月言妃族秉政内臣用事皆非国家之福

 䟽入 仁宗震怒人皆为公危之公曰苟

 二人之命不行虽赴鼎镬无恨于是御史

 中丞郭劝諌官吴奎皆为 上言其忠当

 蒙听纳不冝加罪 仁宗怒解而尧佐守

 忠之望遂格公犹以汎恩罢台职

公为荆湖北路转运使至部奏黜守令之残

 (⿱田㳟)疲懦者各一人而八州知劝时大农以

 利诱诸路使以羡馀为献公曰裒民取赏

 吾不忍为遂无所献

成都阙守诏公权领府事有吏盗官钱千缗

 付狱巳三岁犹纵其出入自(⿱艹石)者公命穷

 治之一日而狱具蜀人以交子贸易皆藏

 于腰间盗善以小刄取之于稠人中民病

 苦之公得其状即捕获一人使䟽其党𩔖

 得十馀軰悉黥隶诸军盗者遂绝二罪而

 人知畏法蜀乃大治岁有中贵人祠峨嵋

 常留成都中数十日诛取珍货奇玩例至

 数百万钱一出于民间公命三省其二使

 者恨怒而去公不之顾

河朔谋帅以公镇髙阳时狃于承平治兵者

 鲜明纪律而三𨵿为甚公为帅方重严正

 犯者颇以军法从事骄兵大戢河北旧以

 桑麻为产籍之髙下民惧不敢蓺植故益

 贫公奏更其法自是丝绩之利岁岁増益

 

召权御史中丞时追崇濮园大号复有称亲

 之议諌官御史以典礼未正相继论列者

 六七人皆以罪去公始拜中司力陈其不

 可且请召还言事者上未之察更为䟽极

 论其事言益切至 英宗深加听纳事几

 施行而大臣持之甚力故不果公因求解

 宪职以章言者五进见而面陈者多至不

 记㑹 英宗不豫公忧惧不复言行状〇又伊川

 先生集代彭中丞奏云濮王生 陛下而 仁宗皇帝以 陛下为嗣承 祖宗大统则 仁庙 陛下

 之皇考 陛下 仁庙之适子濮王 陛下所生之父于属为伯 陛下濮王出継之子于属为侄此天

  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者也固非人意所能推移苟乱大伦人理㓕矣 陛下

  仁庙之子则曰父曰考曰亲乃 仁庙也若更称王为亲是有二亲则是非之理昭然自明不待辩论

  而后见也然而圣意必欲称之者岂非 陛下大孝之心义虽出継情厚本宗以濮王寔生圣躬曰伯则

  无异于诸父称王则不殊于臣列思有以尊大使绝其等伦如此而巳此岂 陛下之私心哉盖大义所

  当典礼之正天下之公论而执政大臣不能将顺陛下大孝之心不知尊崇之道乃以非礼不正之号

  上累濮王致 陛下于有过之地失天下之心贻乱伦之咎言事之臣又不能详据典礼开明大义虽知

  称亲之非而不知为 陛下惟所生之至恩明尊崇之正礼使濮王与诸父夷等无有殊别此 陛下之

  心所以难安而重违也臣以为当以濮王之子袭爵奉祀尊称濮王为濮国大王如此则夐然殊号绝异

  等伦凡百礼数必皆称情请举一以为率借如既置嗣袭必伸𥙊告当曰侄嗣皇帝名敢昭告于皇伯父

  濮国大王自然在濮王极尊崇之道于 仁皇无嫌二之失天理人心诚为允合不独正今日之事可以

 为万丗之法复𢙢议者以大字为疑此则不然盖系于濮国下自于大统无嫌矣

御史蒋之奇奏发大臣阴事欲扳公为助乃

 曰公尝言之公亦谓帷箔之私非外人所

 知诚难究诘然亦有以取之故谤言一兴

 而人以为信且其首为濮园议违典礼以

 犯众怒不冝更在政府执政以之奇所论

 𡨋昧不可质迫公言其所从来三问而公

 奏益急且曰风闻者以广聦明也今必问

 其所从来因而罪之则后无闻矣寜甘重

 谪不敢废国家开言路之法因极陈大臣

 朋党専恣非朝廷计翌日降授给事中知

 黄州

公仁厚诚恕出于自然年八九岁时从尚书

出官岳州晨起将就学舎得金(⿰钅义)-- 钗于门外

 黙坐其处以伺访者有一吏徘徊乆之问

 故果坠(⿰钅义)-- 钗者也公诘其状验之信即出付

 之吏谢以数百金公𥬇不受曰我(⿱艹石)欲之

 取(⿰钅义)-- 钗不过于数百金耶吏叹骇而去始就

 举时贫无馀赀惟持金钏数只栖于旅舎

 同举者过之众请出钏为玩客有坠其一

 于䄂间者公视之不言众莫知也皆惊求

 之公曰数止此耳非有失也将去䄂钏者

 揖而举手钏坠于地众服公之量居母䘮

 贫甚郷人争馈之皆谢去后居显仕自奉

 飬不改其素平生无声色奇巧之玩其气

 守髙爽议论清澹而端庄恭谨动必由礼

 未尝有堕慢之色戏侮之言见者皆知畏

 重然𬓛度夷旷不可澄挠人莫见其喜怒

 之变遇事明白不事襮饰接人无贵贱髙

 下一以忠信为政本仁惠吏民爱之如父

 母惟不喜矫情恱众扬巳取誉常曰牢笼

 之事吾所不为居宪府多所论奏未尝以

 语人或疵其少言惟谢之终不自辨每谓

 人曰吾不为它学但㓜即学平心以待物

 耳又常教其子弟曰吾数岁时冬处𬒳

 则知思天下之寒者矣其本源如此故仁

 恕之善见于天下而人推其诚长者至其

 持守刚劲喜善嫉恶而勇于断决则不可

 以势利诱不可以威武移潮州宅旧传多

 怪前后守臣无寜处者公迄去未尝问其

 其有无其逹理守正(⿱艹石)此凛乎其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