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四之二 三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十四之三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卷第十四之四

  十四之三

    袐书丞刘公

  公名恕字道原筠州人父涣少有髙志

  年五十为颖上令不能屈节事上官弃

  官家庐山之阳欧阳公所为赋庐山髙

  也公年十八试经义说书皆第一释褐

  邢州巨鹿主簿迁𣈆州和川令司马公

  受诏脩资治通鉴奏请同编脩以亲老

  乞监南康酒诏即其官脩书累官至袐

  书丞卒年四十七

道原少颖悟俊拔读书过目即成诵年四岁

 坐客有言孔子无兄弟者道原应声曰以

 其兄之子妻之一坐惊异十二三谒丞相

 晏公问以事道原反复诘难公不能对

史撰墓碣

公在巨鹿陈鄘公帅髙阳召至府重礼之使

 讲春秋丞相亲帅官属往听

皇祐𥘉光为贡院属官时有诏士能讲解经

 义者听别奏名应诏者数十人赵周翰为

 侍讲知贡举问以春秋礼记大义其中一

 人所对最精详先具注䟽次引先儒异说

 末以巳意论而断之凡二十问所对皆然

 主司惊异擢为第一及发糊名乃进士刘

 恕年十八矣光以是慕重之司马公作十国纪年序

道原为人重意义急然诺郡守得罪𬒳劾属

 吏皆连坐下狱道原独保证之恤其妻子

 如己骨肉又面数转运使以深文峻诋

前世史自太史公所记下至周显德之末简

 䇿极博而于科举非所急故近岁学者多

 不读鲜有能道之者独道原笃好之为人

 强记纪传之外闾里所录私记杂说无所

 不览坐听其谈衮衮无穷上下数千载间

 细大之事如指掌皆有稽据可考验令人

 不觉心服十国纪年序

英宗皇帝雅好稽古欲遍观前世行事得失

 以为龟鉴诏光编次历代君臣事仍谓光

 曰卿自择馆阁英才共修之光对曰馆阁

 文学之士诚多至于专精史学臣所得而

 知者唯和川令刘恕一人而巳 上曰善

 退即奏召之与共修书凡数年史事之纷

 错难治者则以诿之光蒙成而巳十国纪年序〇又墓

 碣云道原于魏晋以后事尤能精详考证前史差谬司马公悉委而取决焉

道原为人刚毅一豪不挫于人熙宁中执政

 有与之故旧者欲引修三司条例道原不

 肯附之且非其所为执政者寝不恱当是

 时其权震天下人不敢忤而道原愤愤欲

 与之校面语侵之至变色悖怒而道原不

 少屈稠人广坐抗言其失闻者缩颈而道

 原意气自若乆之亦不自安以亲老告归

 南康乞监酒税以就养

王介甫与道原有旧深爱其才熙宁中介甫

参大政欲引道原修三司条例道原固辞

 以不习金榖之事因言 天子方属公以

政事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

 财用为先介甫虽不能用亦未之怒道原

 每见之辄尽诚规益及吕献可得罪知邓

 州道原往见介甫曰公所以致人言盖亦

 有所未思因为条陈所更法令不合众心

 者宜复其旧则议论自息介甫大怒遂与

 之绝未几光出知永兴军道原曰我以直

 道忤执政今官长复去我何以自安且吾

 亲老不可乆留京师即奏乞监南康军酒

 得之十国纪年序

道原嗜学方其读书家人呼之食至羮炙冷

 而不顾夜则卧思古今或不寐逹旦在和

 川尝以公事适野见刘聦太宰刘雄碑知

 嘉平二十五年始改建元正旧史之失在

 洛阳与光偕如万安山道旁有碑读之乃

 五代列将人所不称道者道原即能言其

 行事始终归验于旧史信然宋次道知亳

 州家多书道原枉道就借观之次道日具

 酒馔为主人礼道原曰此非吾所为来也

 殊废吾事愿悉撤去独闭阁昼夜读且抄

 留旬日尽其书而去目为之翳十国纪年序

方介甫用事呼吸成祸福凡有施置举天下

 莫能夺髙论之士始异而终附之面誉而

背毁之口是而心非之者比肩是也道原

 独𡚒厉不顾直指其事是曰是非曰非或

 面刺介甫至变色如铁或稠人广坐介甫

 之人满侧道原公议其得失无所隐恶之

者侧目爱之者寒心至掩耳起避之而道

原曾不以为意见质厚者亲之如兄弟奸

 謟者疾之如仇用是困穷而终不悔此诚

 人之所难也昔申枨以多欲不得为刚微

 生髙以乞酰不得为直如道原者可以为

 刚直之士矣十国纪年序

道原家贫至无以给旨甘一毫不妄取于人

其自洛阳南归也时巳十月无寒具光以

 衣袜一二事及旧貂褥賮之固辞强与之

 行及颖州悉封而返之于光而不受于它

 人可知矣尤不信浮屠说以为必无是事

 曰人如居逆旅一物不可乏去则尽弃之

 矣岂得赍以自随哉可谓知之明而决之

勇矣十国纪年序

先公言荆公𥬇刘道原耽史而不穷经相见

 必戏之曰道原读到汉八年未而道原力

 诋荆公之学士子有谈新经义者道原怒

 形于色曰此人口出妖言面带妖气先公

 每谈此以为𥬇范太史遗事

资治通鉴书成刘袐丞巳卒先公上奏云恕

 于此书功力最多今编修属官皆蒙甄录

 惟恕身亡独未霑恩伏闻 仁宗朝黄鉴

 预修三朝宝训梅尧臣为编修唐书官皆

 未及奏书而卒后特官其一子乞依此例

 与恕一子推恩又乞以刋成通鉴赐其家

 朝廷皆从之道原子羲仲有史学能世其

 家先公待之如子侄范太史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