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中庸衍义 卷十 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十     明 夏良胜 撰九经之义脩身 尊贤 亲亲
  家人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程頥曰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君子观风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内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恒也物谓事实恒谓常度法则也徳业之著于外由言行之谨于内也言谨行脩则身正而家治矣
  臣良胜曰君子身之所御大如纲常伦理小如事物细微无非所当致力之地而周公独以言行概之凡事之所当为而力之所能为者君子必言之而后可行行之而不失其言则内外一致本末无遗而君子之全徳著矣况言出乎身而加乎民行发乎迩而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别荣辱而动天地率以是也脩身之道何加于此
  大壮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勿履
  程頥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壮也君子观大壮之象以行其壮君子之大壮者莫若克己复礼古人云自胜之谓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矫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已复礼则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故云君子以非礼弗履臣良胜曰兵者有形之冦也欲者无形之冦也兵之冦贼其身而已欲之寇贼其心而无已也是故君子之防欲甚于防寇必闲其邪心以存其诚斯须不谨则邪乘虚而入而寇夺之矣非君子大壮其何能为
  蹇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脩德
  程頥曰山之峻阻上复有水坎水为险阻之象上下险阻故为蹇也君子观蹇难之象而以反身脩徳君子之遇艰阻必反求诸已而益自修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故遇艰蹇必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是反身也有所未善则改之无歉于心则加勉乃自脩其徳也君子脩德以俟时而已
  臣良胜曰富贵利达所以厚生贫贱忧戚天所以玉尔于成也遇蹇难而反身脩德是故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君德之成有可徴也𤱶𤱔版筑鱼盐海市士师之间皆以动心忍性而增益其不能臣徳之成有可徴也然则蹇难之际固君子自反之心亦君子自成之地也
  复初九不逺复无祗悔元吉象曰不逺之复以脩身也朱熹曰一阳复生于下复之主也又居事初失之未逺能复于善不抵于悔大善而吉之道也
  程頥曰不逺而复者君子所以脩其身之道也学问之道无他也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臣良胜曰复者复天地之心也人之所以为人者具此天地之心而已天地之心何所不善然气有清浊欲有开蔽故人不能皆善而未免于有过过既逺而不改是之谓文过恶斯成也若有过而知不逺而改将复于无过是天地之心全具于我而身无不脩矣然此境界自难超诣以颜子克己之功而孔子但曰其庶几乎故惟圣人而后能立于无过之地礼曰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其是之谓乎
  𦤎陶谟曰慎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逺在兹
  蔡沈曰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脩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群哲勉辅而国治矣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盖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臣良胜曰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言行者身之本也脩身而知所以致谨于言行决非为浅近谋者其思之永也亦思所以由内及外慎终如始惟恐脩于身者容有作辍怠忽于其间也若然则脩身之功益加密矣推之于家于国于天下举而措之焉尔窃伏思之古者纪君之致治莫先于典而必曰克明峻德则尧之所以为君者脩身也臣之辅治莫先于谟而必曰慎厥脩身则𦤎陶之所以正君者脩身也为君如尧为臣如𦤎陶皆所以为万世法程者方今典则尧庭臣惟端册皋谟以进
  无逸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
  蔡沈曰中宗严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检律其身至于治民之际亦祇敬恐惧而不敢怠荒安宁中宗无逸之实如此故能有享国永年之效也
  臣良胜曰中宗之所以脩身者乃所以保身也所以保民者乃所以保治也惟脩其身乃足以保其民不能脩身而保民者未之有也或者乃曰后世若秦皇汉武梁武隋文及唐𤣥宗惟耽乐之从实未闻于脩身治民之道然而临御久逺亦数十年遂使慆淫借口而周公陈戒之意漫若无徴臣闻苏辙有曰人君之富其倍于人者千万也膳服之厚声色之美所以贼其躬者多矣朝夕于其间而无以御之至于夭死者势也幸而寿考用物多而害民久矜已自圣轻𦹋臣下至于失国宜矣然则人主之所决择欲为中宗之享国永年者乎抑为秦皇汉武梁武隋文𤣥宗之永年者乎
  君牙曰𢎞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蔡沈曰𢎞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𢎞敷则以民彛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职也
  臣良胜曰岂惟君哉人臣受君之命分君之职而所以立民之教亦必本之脩身有如此者而所以脩身必曰中与正焉中正贯天下之道也以之治已则慎以详以之治民则安以法推之天下无所处而不当矣
  淇澳诗曰瞻彼淇澳绿竹如箦有斐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朱熹曰以竹之至盛兴其徳之成就而又言其寛广而自如和易而中节也盖寛绰无敛束之意戏谑非庄厉之时皆常情所忽而易致过差之地也然犹可观而必有节焉则其动容周旋之间无适而非礼亦可见矣礼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谓也
  臣良胜曰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箴儆于国自卿以下恪恭交戒尝作懿戒自警又作宾之初筵以礼自防其脩身成德老而不倦故其成就至于如此圣人序诗列于卫风之首盖深意也夫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𨚍首以庄姜鄘首以共姜与卫首武公无非革薄从忠使人入于善也读诗者静而思之桑间蝃𬟽墙茨鹑奔之什人道废矣天理灭矣将沦于鸟兽之族矣妇人乃有若庄姜共姜之节义自闲丈夫有若武公之老而成德彼独非卫之人哉天理之在人心者未尝忘也茍为善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岂郑卫之风声习气能尽移之哉故曰诗可以兴也
  访落诗曰访予落止率时昭考呜呼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朱熹曰成王既朝于周庙因作此诗以道延访群臣之意言我将谋之于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道然而其道逺矣予不能及也将使予勉强以就之而所以继之者犹判涣而不合也则亦继其上下于庭陟降于家庶几赖皇考之休有以保明吾身而已矣臣良胜曰读淇澳之诗则知武公脩身之道惟保其终读访落之诗则知成王脩身之道必谋于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然而慎厥终者惟其始也成王谋始之道又见于免丧朝庙之初且终以延访群臣为务虽成王之夙志亦周公之本心也臣于是有以见周公正君之功而释其践阼之疑者焉夫天子之丧谅暗三年不言通礼也周公摄政非惟不即天子之位而其所谓摄之云者亦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之常也故成王免丧朝庙即有闵予小子之诗又有访落之诗是周公已复政于王持众美而效之矣何尝一日居王位哉说者谓清庙之诗乃王在新邑烝祭升歌是为周公摄政七年殊不知周公营洛欲成王留治不可而以周公留后则是成王即政于西周而周公还政居洛亦已久矣安得有七年之摄然则成王居丧而周公冢宰以听百官古制也非周公一人为之也伊尹以冕服祀于先王亦以太甲在䘮而摄告庙之礼其居太甲于桐宫亦谅暗也但使近于汤之墓则时思感怆发其善端为易焉尔伊尹阿衡之任亦冢宰也是则周公之摄政非践祚也伊尹之迁桐非放君也成王太甲居丧之常礼也后世贼莽以宰衡兼任托迹伊周遂成居摄即真之祸是万世之忧也臣故详辨之以祛后世之惑
  北宫文子言于卫侯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君臣上下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徳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懐其徳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则而象之也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于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蛮夷率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臣良胜曰君臣威仪身之表也畏爱则象身之影也春秋注曰所以尊其君也求之威仪而不得脩身之道鲜矣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朱熹曰首章言君子脩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礼之本也
  真德秀曰敬者礼之纲领也毋不敬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其容貌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道言也
  臣良胜曰礼者履也君子观上天下泽之象以辨上下定民志则君子为礼乃所以安民也然而身者民之本也礼者身之本也敬者礼之本也故曰毋不敬无所不敬犹曰毋意毋必之无也萌之于思而俨然发之于辞而安然则内外动静无不敬者所谓用敬作所者也以是脩身而安民礼之至也
  乐记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制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臣良胜曰君子之为礼乐也盖以治身也其治身也必有以治其心也身心治然后能作礼乐礼乐成乃所以养身心人之心即天地也所以序者犹天地之序也所以和者犹天地之和也故礼乐之道与天地通有不在天地而在人之身心者
  哀公问孔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方氏曰不能爱人则伤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则一身无所容矣故不能安土安土则所居无所择乐天则所遭无所怨俯能无所择则仰亦无所怨矣故不能安土不能乐天能乐天则于礼无不顺成身之道亦顺其理而已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范祖禹曰君者本也民者末也君者源也民者流也本正则末正源清则流清矣是以先王之治必反求诸己已正则物莫不应矣
  家语孔子曰君子有三恕有君不能事有臣而求其使非恕也有亲不能孝有子而求其报非恕也有兄不能敬有弟而求其顺非恕也士能明于三恕之本则可以端身矣
  臣良胜曰夫子尝曰有一言而可终身行者其恕乎则脩身之道无有先于恕者然而恕之道亦多端矣君求于臣以忠也则将曰吾所以使之者未必有礼也父求于子以孝也则将曰吾所以字之者未必慈也兄之求于弟者以顺也则将曰吾所以厚之者未必友也责于人者必以恕而责于已者不自恕上必以恕待于下而下不以恕望于上上以其恕下以其严人道立矣人道立而身无不正矣
  颜渊问于孔子曰何以为身子曰恭敬忠信而已矣恭则逺于患敬则人爱之忠则和于众信则人任之勤斯四者可以政国岂特一身者哉
  臣良胜曰人为天下善也人有是身即有是善备是善而后为身善是身而后为人故曰践形维肖者也不然血肉之躯谓之无身可也谓之非人可也颜渊之问不曰脩身而曰为身夫子告以勤于恭敬忠信非特以为身尚可以为国善乎善乎其所以为身为家国天下之本乎
  大学所谓脩身在正其心者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朱熹曰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臣良胜曰凡学之本于身心者皆内也其无预于身心者皆外也内之为学则外之者非学也身心之内无他情而已矣心蕴于内待应物而发于外发于外而当乎物是得其正情之正者心之正也心之正者身之脩也是故君子治心有如止水初无所动故忿懥恐惧好乐忧患遇其所当然而施之非有所主也一有所主则滞于物而为心之病矣故水初无色也投之以丹则赤以墨则黑以粉则白水初无所预也若水止可以和丹止可以和墨止可以和粉则失其水之性矣吾惟情得其当然则心正心正而身脩天下之人亦各因其当然而遇之尔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朱熹曰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为孝矣
  汉文帝尝幸霸陵欲西驰下峻阪袁盎揽辔帝曰将军怯耶盎曰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今陛下骋六飞驰不测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帝乃止
  汉武帝至长杨猎自撃熊⿱彐⿰垁凡 -- 彘驰兽司马相如谏曰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愚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帝善之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人主知保身之道者盖亦鲜矣况有所谓脩身之道者乎以文帝之恭黙思道武帝之雄才大略犹或轻身逸游不知自重其他昏庸淫侈又何足言然而害身之事非止游猎已也淫声艶色为伐身之斧斤旨酒厚味为迷身之鸩毒雕墙峻宇为寝身之荆棘黩货荐贿为贾身之契劵卿士有一于身家必破诸侯有一于身国必亡有天下者身之所系尤大矣可不慎哉
  宋太祖谓宰相薛居正曰古之为君鲜能正心自致无过之地朕尝夙夜畏惧防非窒欲庶几以德化人之义如唐太宗受人谏疏直诋其失曾不愧耻岂若不为之而使天下无间言哉
  臣良胜曰宋祖开基终身寡过其若斯言致力于身心者亦不浅矣然其本则在读书虽军中而手不释卷居常可知及闻王昭素养身莫善寡欲之言书之御屏朝夕自警故防非窒欲正所以为寡欲之防也先儒胡寅有言曰人君莫大乎脩身脩身莫大乎寡欲欲诚不行则心虚而善入气平而理胜动无非礼事无不善唐虞之治不越此矣臣每谓汉昭烈宋太祖可以语王道者正以此尔
  圣祖退朝之暇延接儒生讲论经典取古今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侈靡绝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以身为天下先
  圣祖祀圜丘患心不宁宋濓进曰孟轲有言养心莫善寡欲审能行之则心清而身㤗矣
  圣祖谓詹同曰朕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致亡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声窈窕之色何求而不得茍不知逺之则小人乘间纳其淫邪不为迷惑者几人焉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不谨同曰不迩声色成汤所以垂裕后昆陛下此言乃端本澄源之道诚万世子孙之法也
  谕福建行中书省蔡哲曰君子立身行己莫先于辨义利夫义者保身之本利者败名之源常人则惟利是趋而不知义君子则惟义自守而竟忘乎利所以异于常人也福建滨海民物富庶番舶往来私交者众往来官吏多以利𪫟陷于罪戾今命卿往必坚所守毋蹈其非哲对曰臣菲薄叨承恩命敢不尽公以报圣祖曰公即无私义之谓也私即忘公利之谓也要公之一字亦未易言此心如止水明镜无分毫私意累之然后揆事度物廓然无滞若使胸中微有芥蒂则不能为公矣圣祖御文华殿皇太子侍圣祖问曰此日讲习何书对曰昨㸔书至商周之世圣祖曰㸔书亦知古人为君之道否因谕之曰君道以宁天爱民为重其本在敬身人君一言一行皆上通乎天下繋乎民必敬以将之而后所行无不善也盖善天必鉴之不善天必鉴之一言而善四海䝉福一行不谨四海获殃言行如此可不敬乎尔其识之
  臣良胜曰宋濓寡欲之对即王昭素所以告宋祖者也而我圣祖所以人已交脩内外交养古今备美动静备制视宋祖私曲毕见之功为益密矣又推其绪馀以训迪皇子子孙则效谨于言行声色之间葢人君有恣于欲者声色为之先也以训饬臣工则致谨于义利公私之辨葢人臣有纵于欲者贪利为之先也此皆实际工夫而吃紧为人道也是故治天下本之脩身脩身本之正心正心本之寡欲寡欲本之声色义利声色逺言行有则矣义利明公私自辨矣为臣子者佩服于斯则所以宁天爱民所以祈天永命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将不愧乎为人君为人臣者圣训之功其逺乎哉
  右衍脩身之义
  頥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頥之时义大矣哉
  程頥曰圣人极言頥之道而赞其大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泽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
  臣良胜曰天之立君以乱民也君之继天以养民也然而天下万国恒以遍及为难但求天下之贤而养之贤者得所养而居位无非推人君养民之心以行养民之政则君为民以养贤贤为君以养民其义一也虽然是既用之贤而有以养之其常也若其未成未用之贤而养之者尤人君所深致意也故萧何劝髙祖王汉中曰养其民人以致贤人贤人之养皆民之供也治人者食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是民与贤亦相交为养也至董仲舒言于武帝曰不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玊而求文采也故养士莫大乎太学太学贤士之所闗也是故贤不养何以周天下之用贤不用何以养天下之民然而养贤于既用必养之于未成贤之养民必资民以养贤天也君也贤也民也皆相须以为命者也人君代天理物而有贼贤害民者亦何哉虽然臣又尝闻圣祖与儒臣论易至此有云知人最难若所养非贤反厉其民何补于国故人主养贤非难知贤为难呜呼懿哉此廓圣贤所未发之意臣敢敬诵为今日献
  姤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程頥曰夫上下之遇由相求也杞髙木而叶大处高体大而可包物者杞也美实之在下者瓜也美而居下者侧微之贤之象也九五尊居君位而下求贤才以至高而求至下犹以杞叶而包瓜能自降屈如此又其内蕴中正之德充实章美人君如是则无有不遇所求者也虽屈己求贤若其德不正贤者不屑也故必含蕴章美内积至诚则有陨自天矣犹云自天而降言必得之也自古人君至诚降屈以中正之道求天下之贤未有不遇者也高宗感于梦寐文王遇于鱼钓皆由是道也
  商髙宗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乃恭黙思道梦帝与之良弼髙宗以梦之所见视群臣皆非也乃使工画其象遍求于天下得说于傅岩是时说操版筑既至髙宗曰是也遂以为相
  周文王将猎卜之曰非龙非彨非熊非罴非虎非貔所获伯王之辅于是遇太公于渭水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因以兴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号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臣良胜曰髙宗文王思贤而求求而遇遇而有符于梦卜真若有陨自天者然使遇而不用用而不尽其贤则亦失矣若孔子于鲁卫孟子于齐梁果何益哉惟髙宗于说则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故能嘉靖殷邦者以得贤而尽其用也文王于臣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矧兹太师其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燮伐用之未尽尚以贻之后也呜呼云之从龙风之从虎盖亦自然感契而应必有是君而后有是臣也故曰圣人作而万物睹
  立政曰亦越成汤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蔡沈曰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所谓陟丕釐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德而不浮其名也汤于三宅三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职俊者得以著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逺者及之难其德未易遍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至纯至大治道无馀蕴矣
  文王诗曰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朱熹曰其传世岂不显乎而其谋猷乃能勉敬如此也美哉此众多之贤士而生于此文王之国也文王之国能生此众多之士则足以为国之干而文王亦赖以为安矣盖言文王得人之盛而宜其传世之显也
  臣良胜曰任贤享天下之福观之汤文其信然也但贤才之任天下岂惟用之为难其生亦自以为难有生而不用犹不生也故天之生贤何代无之惟世非其君用非其道或隐匿而不见于用或小试而未竟其施则谓之世不生贤亦可也不然兴国之才皆亡国之遗也文王在国成人有徳小子有造誉髦多士若自文王而生之也彼闗龙逢生于桀之世微子此干箕子生于纣之世其能有用协式德之治乎其能为国之桢而君以宁乎其所谓有生不如无生者乎
  孔子闲居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为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文武之徳也
  陈澔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即至诚前知之谓也嗜欲所愿欲之事也有开必先言有以开发其朕兆者如将兴必有祯祥若时雨将降山川必先为之出云也国家将兴天必为之豫生贤佐故引大雅嵩髙之诗言文武有此无私之德故天为之生贤佐以兴周而文武无此诗故取宣王之诗为喻而曰此文武之德也
  臣良胜曰圣王开基植国根本其历年有永不永皆定于创造之初周家八百年兴王之泽在文武之德已有历数之期已故虽经夷厉之衰而宣王中兴天乃笃生申甫以应岳神之降皆文武之徳积累深厚以致然也宣王之治益所以见文武之泽之延也夫圣王不世出出有如文武者天既为之生贤以𢎞创业之规又为之生贤以继垂统之治夫岂偶然之故哉
  卷阿诗曰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吕祖谦曰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何也盖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居善端涵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
  晋侯蒐于绵上以治兵使士丐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丐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立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
  臣良胜曰君子谓读唐风可以见尧舜节俭之化臣谓读晋史可以见唐虞德让之遗也士丐让善一国刑之且城濮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邲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悼公之命六官也其让如是皆春秋诸国所未闻者霸业之盛亦赖夫是况明王有道之长者乎
  秦人伐晋
  左氏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伯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孟明之为臣也其不懈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对曰昔赵衰以壶飧从径馁而弗食故使处原
  柳宗元曰余谓守原政之大也所以承天子树伯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沗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家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宏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问与举又两失之者其何以救之哉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朱熹曰左右近臣其言固未可信诸大夫之言宜可信矣然犹恐其蔽于私也至于国人则其论公矣然犹必察之者盖人有同俗而为众所恱者亦有特立而为俗所憎者故必自察之而亲见其贤否之实然后从而用舍之则于贤者知之审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进矣
  周惇頥曰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纯心要矣用贤急焉
  臣良胜曰范祖禹云敛天下之贤者而聚之于朝使之施其所有以为国之所有则贤无不得其所而民物亦无不得其所矣是则治平天下之道虽尧舜以亲贤为先务也然而择贤之道固亦多端先其孝徳则恃才者在所后已与其让善则争名者在所夺已能弃其过人皆可用己左右寺宦固非贤者所由进之道也审度于此而得贤才之辅治者其惟纯心之主乎
  汉髙祖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人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项羽有一范増而不能用是以为我禽也
  臣良胜曰好善则裕自用则小创业之君每以知术先天下而英雄欺世谁肯自谓不如人者髙祖自谓不如三杰真大度也若光武唐太宗亦为贤者以其吏事责之三公而兼行将相无非与下争能尔至于宋孝武欲擅书名而王僧䖍辄用拙笔宋文擅文名而鲍照为俚语仅仅自免隋炀以诗忌薛道衡而杀之曰复能作空梁落燕泥否髙帝以后惟文帝自谓不及贾生魏明不能堪作汉文胜贾生论苏轼谓此非独求胜其臣乃与异代之臣争善正如妒妇不独禁其夫且妒人之妾也呜呼此小技尔乃不能相容若此此髙祖所以度越千古也
  宋仁宗以富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帝微觇之以语学士欧阳脩曰古者命相或得之梦卜岂若今日人情如此哉臣良胜曰三代而下纯心用贤择贤固难其选然若汉髙祖之虚已听人宋仁宗之人情尤协其庶几于近古者
  圣祖命吏部访求贤才曰世有贤才国之宝也古之圣王恒汲汲于求贤若髙宗之于傅说文王之于吕尚二君者岂知不足也而皇皇于版筑鼔刀之徒盖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鸿鹄之能逺举者为其有羽翼也蛟龙之能腾跃者为其有鳞鬛也人君之能致治者为其有贤人而为之辅也今山林之士岂无德行文艺之足称者宜令有司采举备礼送至京朕将任用之以图至治使召章溢刘基叶琛宋濓同至建业入见圣祖问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四海纷纷何时定乎对曰天道无常惟德是辅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尔曰卿等其留辅予矣
  王袆隠青岩山中圣祖取婺徴至行在商略机务悉契上衷语必称子充而不名进平江西颂上览而喜曰吾固知浙东有二儒卿与宋濓耳学问之博卿不如濓才思之雄濓不如卿
  臣良胜曰求贤之道旁及侧微则在位之贤尊尚可知一则曰先生一则曰子充惟师惟友无间然矣至谓浙东二儒已素知之而辨其所长毫髪不爽即是尧之于舜曰予闻如何也倪寛视畜牧上所作疑奏武帝则曰吾闻之久矣望之为治礼丞而宣帝曰此东海萧生耶先儒有曰人主不能自知天下豪杰惟左右权臣佞幸之是听乌能起太平之治圣祖身致太平其道何以加此
  圣祖开科诏曰自洪武三年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懐材抱德之士务在经明行脩博古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廷观其学识品其髙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特以显擢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非科举者无得与官
  臣良胜曰登荐被召所以罗先代遗逸之贤也设科取士所以收当代作养之贤也二者并行而野无遗才矣窃观圣诏所选必经明行脩博古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之士不知今科目所得果若而人乎又谓中外文臣皆由科举非科举者无得与官而好异议者每曰科目不足以得强拔他途而宠异之不知圣祖求贤初意果若是否也
  文皇外严内仁雄才大略条理精密知人善任使推诚待下凡所委任非浸润所能间谗谀之人终见疏斥矜过误略小罪不以私爱蔽大罪
  永乐三年命大学士解缙等于新进士中选才质英敏者俾就文渊阁进其学缙等选脩撰曾棨编脩周述周孟简庶吉士杨相刘子钦彭汝器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训柴广敬王道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夔罗汝敬卢翰汤流李时勉假民倪维哲袁添禄吴绅杨勉二十八人入见文皇谕勉之曰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能建功成事者尔等简拔于千百人中为进士又简拔于进士中至此固皆今之英俊然当立志逺大不可安于小成为学必造道德之微必具体用之全为文必并驱班马韩欧之间如此立心日进不已未有不成者古之文学之士岂皆天成亦积功所致也朕不任尔以事文渊阁古今载籍所萃可各食其禄日就阁中恣尔玩索务实得于己庶国家将来可得其用不可自怠以辜朕期待之意时进士周忱自陈年少愿进学文皇喜曰有志之士也命増忱为二十九人遂命司礼监月给笔札纸光禄给朝暮膳礼部月给膏烛钞三锭工部择近第宅居之
  臣良胜曰呜呼休哉任贤之道以仁明诚达为之本而谮毁谗佞不足以间之不以过掩能不以私废法而养贤之道尊尚之诚谕教之切诸司供给之具无非备者其后道德文学之臣效忠宣力黼黻皇猷不独班马韩欧之匹书曰敷求哲人以贻后嗣呜呼休哉
  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圣人与仲弓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䘮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儒行曰儒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茍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吕大临曰儒者之志以天下为度者也寛裕之至既足以有容则物我之间无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贤而不达吾任其责矣故知其贤者犹有亲怨之避谓之公而实私也过计于一己之私而不同于天下之公也传称祁奚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忘乎亲仇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忘其君臣者也范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馀家忘乎贵贱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者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惟天下国家之利然后举贤授能尽其功矣夫望报于人求富于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毛玠典选举所用皆清正之士虽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耻自励
  陈俊卿为尚书仆射以用人为己任所除吏皆一时之选奖恬退抑奔竞或才有可用资历尚浅奏荐于上未尝语人
  韩𤦺在相位所汲引多正直有名或忠厚可镇风俗列侍从备台谏以公议用之多有未尝识者
  王曾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问曾曰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士类宰相之任公之盛德独少此尔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已怨使谁归仲淹服其言
  臣良胜曰用贤人主之权也荐贤人臣之职也臣荐之君用之与治同道而野无遗贤矣
  巷伯诗曰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朱熹曰此皆设言以见欲其丧亡之甚也故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
  臣良胜曰尊贤之道去谗为首谗人之说行则贤者之志沮其志沮则言不听道不行不能一日安乎其位矣屈原之为楚使以结强援谋既效矣秦患之而赂上官靳尚之属内及郑袖交谮而出之懐王拘囚客死而屈原犹以谗废则夫利害未明者虽百贤能胜一谗之喙哉胡安国曰无极以谗胜而策士奇才为敌国用矣此寺人孟子恶谗至投有昊而无所归者情之正也
  十月之交诗曰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艶妻煽方处
  朱熹曰小人用事于外而嬖妾蛊惑王心于内以为之主故也
  臣良胜曰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微持衡之势不待朝夕而自见艶妻若褒姒者既蛊于内则尹氏之小人盘结于外正人君子尚何为容足之地乎骊姫内嬖而申生必死重耳必出里克荀息均于不保其身史苏谓之有女戎者必有男戎其理然也太真既宠九龄必疏九龄既疏林甫必用林甫用杀三子而亡之矣欲令智昏岂特不保其臣哉
  国语厉王说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周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既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王流于彘
  臣良胜曰义利犹水火也其不能相入也明矣尊贤为国义之利也贪利丧国利之害也成汤懋功懋赏功德并施必以不殖货利为之先也后世若德宗于奉天罪已其视陆贽真如鱼水裴延龄以羡馀进则贽也逺州之行矣宪宗于淮蔡用命其任裴度同休社稷皇甫镈以聚敛进则度也外镇之命矣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辅之出者污之其播迁篡弑之祸与流彘同归尔
  臣良胜曰尊贤之道二有君道焉有臣道焉君如用之有养之也有求之也有择之也有知之也有好之也有下之也有任之也有全之也而后用贤之道至臣如荐之不避亲也不避怨也必崇本也必训俗也不市恩也不责报也而后荐贤之道至又必谗无所间也色无所夺也利无所挠也而后贤之生也不为虚生贤之用也不为徒用臣所以成天下之务君所以享天下之福尊贤治道之大成也臣敢缕𫌨陈之惟圣明采览焉
  右衍尊贤之义
  尧典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蔡沈曰九族髙祖至𤣥孙之亲举近以该逺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
  臣良胜曰同姓之亲自吾而上及于始祖自吾而下及于云仍皆一体而分也由母而推及于父母兄弟由妻而推及于父母兄弟皆一气而连也故惟亲之而后睦之然必克明峻德以为亲睦九族之本协和时雍亦自亲睦九族而推周敦頥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此亲亲所以为仁民爱物之先也可不慎哉
  行苇诗曰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朱熹曰言敦彼行苇而牛羊勿践履则方苞方体而叶泥泥矣戚戚兄弟而莫逺具尔则或肆之筵而或授之几矣此言其开宴设席之初而殷勤笃厚之意蔼然已见于言语之外矣
  臣良胜曰天地生物一本而已犹木而千枝万叶皆一根之所发也水而千支万派皆一源之所流也是故古之治最重亲亲亲亲而贤贤贤贤而贵贵尧舜之时九官元恺多出世族周封同姓文昭武穆并列显侯是以入而助祭祭而宴享皆若家人之礼而略君臣之分观行苇之诗可想见矣
  板诗曰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懐徳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壊无独斯畏
  朱熹曰言是六者皆君之所恃以安而德其本也有德则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则亲戚叛之而城壊城壊则藩垣屏翰皆壊而独居独居则所可畏者至矣
  富辰曰太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𣆀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邗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靴靴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
  臣良胜曰富辰言周之亲亲可谓备矣襄王不听是以有出居于郑之祸所谓城壊而畏者也
  大传曰是故人道亲亲也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重社稷故爱百姓爱百姓故刑罚中刑罚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财用足财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礼俗刑礼俗刑然后乐诗云不显不承无斁于人斯此之谓也
  陈澔曰祖之迁者愈逺宗之继者无穷必知尊祖乃能敬宗收不离散也宗道既尊故族无离散而祭祀之礼严肃内严宗庙之事故外重社稷之礼知社稷之不可轻则知百官族姓之当爱官得其人则刑不滥而民安其生安生乐业而食货所资上下俱足有恒产者有恒心仓廪实而知礼节故非心邪念不萌而百志以成乖争陵犯不作而礼俗一致刑犹成也如此则协气嘉生薰为太和矣岂不乐乎诗周颂清庙之篇言文王之德岂不光显乎岂不见尊奉于人乎无厌斁于人矣引此以喻人君自亲亲之道推之而家而国而天下至于礼俗大成其可乐者亦无有厌斁也
  诸侯王表曰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馀周公康叔建于鲁卫各数百里太公于齐亦五侯九伯之地诗载其制曰介人维藩太师惟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懐德维宁宗子维城毋俾城壊无独斯畏所以亲亲贤贤褒功表徳闗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故盛则周召相其治致刑错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自幽平之后日以陵夷至乎阸𨸟河洛之间分为二周有逃责之台被窃𫓧之言然天下谓之共主强大弗之敢倾历载八百馀年数极德尽至于赧王降为庶人用天年终号位已绝于天下尚犹枝叶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无主三十馀年秦据胜势之地骋狙诈之兵蚕食山东一切取胜因矜其所习自任私智姗笑三代荡灭古法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亡尺土藩翼之卫陈吴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故曰周过其历秦不及期国势然也汉兴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割裂疆土立二等之爵功臣侯者百有馀邑尊王子弟大启九国自雁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大行左转渡河济渐于海为齐赵榖泗以往奄有龟䝉为梁楚东带江湖薄㑹稽为荆吴比界淮濒略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为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而藩国大者跨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虽然髙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惠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宴如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赖之于诸侯也然诸侯原本以大末流滥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暌孤横逆以害身丧国故文帝采贾生之议分齐赵景帝用晁错之计削吴楚武帝施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使诸侯王得分户邑以封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自此以来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为三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馀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邉矣景帝遭七国之难抑损诸侯减黜其官武帝有衡山淮南之谋作左官之律设附益之法诸侯惟得衣食税租不豫政事至于哀平之世皆继体苖裔亲属疏逺生于帷墙之中不为士民所尊势与富室无异而本朝短世国统三绝是故王莽知汉中外殚微本末俱弱亡所忌惮生其奸心因母后之权假伊周之称颛作威福庙堂之上不降阶序而运天下诈谋既成遂据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驰传天下颁行符命汉诸侯王厥角稽首奉上玺绂惟恐在后或迺称美颂德以求容媚岂不哀哉是以推其终始强弱之变明监戒焉唐太宗即位举宗正属籍问侍臣曰遍封宗子于天下便乎封德彛对曰历观往古封王者今最为多两汉以降封帝子及亲兄弟若宗室既逺非有大功如周之郇滕汉之贾泽不得滥封所以别亲疏也先朝敦睦九族一切封王爵命既隆多贻力役盖以天下为私殊非至公驭物之道帝曰朕理天下本为百姓非欲劳百姓以养己之亲也于是宗室率以属疏降爵郡公惟有功者数十人封王
  宋太祖即位承唐之制宗室襁褓即列土而爵之降至疏属宗正存籍玉牒有名宗学有教郊祀明堂遇国庆典皆有禄秩所寓州县月有饩廪凡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同母弟立庶孙曾孙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享国之长曰汉曰唐曰宋其建亲叙族封制屏翰强弱盛衰利害大较如是汉用其强其大必折是以烦削夺之策起叛逆之资然刘章制诸吕光武奋于长沙定王之后昭烈起于中山靖王之后害由是利亦由是唐宋用其弱虽不获利害亦鲜矣汉之刘向唐之李白不废仕禄而宋则玉牒科名济济相望赵鼎赵汝愚辈荐登相位国祚虽移苖裔日逺谓至今存可也呜呼兹永世之利哉
  洪武元年十一月宴东宫官及儒士各赐袍服先是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时赐宴赋诗商确古今评论文字无虚日
  洪武三年四月以封建诸王告太庙礼成宴群臣于奉天门及文华殿圣祖谕廷臣曰昔元失其驭群雄并起四方鼎沸民遭涂炭朕躬率师徒以靖大难皇天眷佑海宇宁谧然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民生今诸子既长宜各有封爵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道群臣稽首对曰陛下封建诸王以卫宗社天下万世之公议圣祖曰先王封建所以庇民周行之而久逺秦废之而速亡汉晋以来莫不皆然其间治乱不齐特顾施为何如尔要之为长久之计莫过于此
  臣良胜曰我祖宗肇建亲藩教爱一体䂓制宏密度越千古者矣既无汉室尊土之强亦无烦于分邑之策王止亲子无及他亲其后递封有郡王有将军中尉之别制禄因之视唐髙祖时从弟侄始成童者悉封郡王宋太祖时宗室襁褓即裂土而爵之者为有制矣议者谓左官之制近方有同于汉玉牒之学后期有举于宋制禄之地初省一国今宗茂以繁如山西河南陕西湖广江西诸处国初赋止万石今至度支百万石而未已地不改辟民亦渐寡负经世之责者必思裒多益寡达变通之权以建万世之策愚臣疏陋何敢僭陈谨述近闻用备采择尝闻一子受禄仁及其宗一家积馀周于里党今贵为天子而天下禄粮至积欠数百万石皇子皇孙而衣食不继婚姻失时叫号于官府奔诉于京师虽彼自失贵贵之体要亦有负亲亲之仁如求目前近计户部难于处分欲赋于民而地废民逃已不堪命欲给于官而官库虚耗不足常供臣尝闻太仓节年附馀银两久未查盘皆非常额之赋近年没入刘瑾江彬钱宁等钱亦为官用之賍皇上富有四海出此羡馀以亲九族当不惜也或曰是非可继之策臣又曰国初分封定赋惟欲均平今初封宗室地方原禄万石者今至有百万石而未已若营造婚姻之费物产庄田之求斋郎民校之役又不知几十百倍于初其他未有分封之地赋役如常以此较彼轻重悬殊若除两京及边境尚须他省接济外其馀未有分封省分随原额粮数多寡量派禄粮毎年同折银征解户部酌量原派少数去处赍赴各布政司分给是亦均平足赋之一画也至于各处抽分钞闗钱物所收倍于所解贤者耻于羡馀自进而不肖者辄以贪黩自卑㑹隶交通侵渔无算正烦经理少济度支仍乞戒谕宗亲无得交通赌博兊放禄粮已往债负并照近年漕运私债之利免追其奸豪积年放债兊粮规取厚利者特立条例从众科断已往宥之庶几可恤既往可济方来而亲亲仁民之政称物平施之道皆于是乎在若谓处补之无方而善后之无策及至有求有犯而徒挫辱之无礼惩治之无法则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是则非愚臣所知也尝闻宣庙时杨士奇杨荣修玉牒成上览之曰古人重世族谱盖欲正伦理笃恩义我国家宗枝之盛皆祖宗积德所致今于族有亲疏然溯所自实本于一人朕何敢忽士奇等对曰周自后稷以来世积忠厚是以子孙众多维持王业所历年世最逺国家世德隆厚故本枝繁衍陛下又逺宗帝尧明峻德以亲九族将来盛福当过周家臣谓宣庙之言深有得于祖宗之心陛下之言必有契于宣庙之言在廷之臣有如士奇者不知宜何如为策也臣复何言哉
  嵩髙诗曰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朱熹曰申伯既入于谢国人皆以为喜而相谓曰汝今有良翰矣元长宪法也言文武之士皆以申伯为法也
  臣良胜曰宣王于异姓之亲可谓厚矣命召公定其宅彻其土选其私人重以车马介圭之锡出郊之饯极其礼遇将为异数之恩宣王非以元舅故而私之也吉甫颂之则曰嵩岳降神而生又曰四方于宣曰南国是式曰文武是宪其功德在人固宜优厚之者但既封之后亲宠日隆幽王复娶其女为后以黜生怨至率犬戎杀之遂有东迁之祸周亦以衰臣观始封之后隆盛如此固宜其有尾大不掉之患也君子谓秦之始封于雍已知其有朝同列之风申之始邑于谢已知其弱周室之渐矣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诗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朱熹曰申侯与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则申侯者王法必诛不赦之贼而平王与其臣庶不共戴天之雠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己之有德而不知其弑父为可怨至使复仇讨贼之师反为报施酬恩之举则其忘亲逆理得罪于天已甚矣
  汉文帝窦后兄长君弟广国字少君闻后立上书自陈后言帝召见问之具言其故是窦后持之而泣厚赐之家于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悬此二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又复放吕氏大事也于是乃选长者之有节行者与居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
  臣良胜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文帝以绛灌之言而择人以教外戚遂成谦让之德至薄昭有罪虽母后之弟必寘于法此谓恩威并用待外戚之至要也文帝于此盖惩于吕氏之祸者深矣
  汉章帝时皇后兄窦宪以贱直夺沁水公主园田事觉帝大怒切责宪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异于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尔宪大震惧皇后为毁服谢良久乃解使以田还主
  臣良胜曰章帝于窦宪己洞烛其奸横之情矣既失教于初若能如文帝不贷以法于宪非薄而窦氏之宗保全为厚尤多且不惩于王氏之祸而复使之与政郑𤣥以为言竟中以漏泄机事罢之欲释罪专封则邀功万里父子兄弟至为卿校悍卒刺客布满都城卒以诛夷是章帝贷窦宪一人之罪乃所以酿窦氏一宗之祸也岂曰爱之云哉虽然纵使章帝制之于终已不若文帝教之于始为得也
  光武时阴识以征伐军功増封叩头曰天下初定将帅有功者众臣托属掖庭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帝甚善之及显宗立为皇太子以识守执金吾辅导东宫帝巡郡国留镇京师委以禁兵虽极言正议及与宾客语未尝及国事
  臣良胜曰崔骃尝言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盖在满而太溢位有馀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真德秀又谓田鼢骄横仅而获免丁氏之祸见于身后其获全者二家而已戚里之难全亦至于此则阴识之自全者宜如是也
  宋太宗朝李继隆特被亲信每征行必委以机要真宗以元舅之亲恩礼甚笃然能谦谨保身明德皇后寝疾欲面见之上促其往继隆但于万安门外拜笺终不入又尝命诸王诣第不设汤茗苐假从行茶炉烹饮焉臣良胜曰宋朝家法最正外戚不预政事其一也又若继隆周慎若此此宋之后族保全盛节与国咸休宜也尝考汉之戚属以权宠败者十有六家而吕氏王氏为盛后汉则梁窦氏晋杨贾氏唐武韦氏犹吕王也其罪之及一人之祸未足深悼盖有数十年之爱不偿一日之惨甲第厚赀无赦同坎之悲岂不哀哉人君而知此必思所以保全于其始戚属而知此必思所以自全于其终
  汉元帝寝疾太子希得进见驸马都尉史丹视疾𠉀上间独寝时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嫡长立积十馀年名号系于天下百姓莫不归心臣子见定陶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有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群臣天子素仁不忍见丹涕泣言又切至上意大感喟然太息吾日困劣而太子两王幼少意中恋恋亦何不念乎然无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好太子吾岂可违指驸马都尉安所受此语丹即却顿首曰愚臣妄闻罪当死
  卫尉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夫改政易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髙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
  臣良胜曰内戚之善谏有若史丹外戚之陈言有若马廖盖不徒保族宜家盖亦有益于人国也贤可少乎但丹以父任为中庶子廖亦将军援之后也然则连姻肺腑必择文武世德世泽之厚者其教之也有数其制之也无难又所以为亲亲之先事也乎
  国朝李文忠父贞尚曹国长公主以舍人领军策应器量沈闳人莫测其际临阻遇敌胆气益壮故敌无不胜及释兵居家恂恂若儒士尝师金华范祖干胡翰讲明性理之学出为诗辞皆壮伟可观至音乐华美事泊如也
  臣彭韶赞曰勲戚之胄一世人豪淹贯群籍曾是六韬甲囊尽赤家有战袍宋元故都兼举并包宣威万里实为尔劳庸建上公以国于曹追王庙食后裔宠褒
  臣良胜曰昔唐太宗以长孙无忌为司空因辞曰臣沗预外戚恐天下谓陛下为私太宗曰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茍或不才虽亲不用今日之举非私亲也夫无忌本太宗布衣交凡举大事决策为多是固不以亲为嫌也文忠于开创之际战功茂著年方四十即解兵务祖宗之为后世虑也深矣太宗无忌虽不为失而武三思韦月将杨国忠之辄干大政未必不以无忌为故实也大扺守天下与取天下其道异也取之也以权守之也以正取之为英雄略守之为子孙计其运用固有难以齐者降及英庙时乃有以戚里典营务者大学士李贤言于上曰祖宗以来外戚不与政今若此不审太后知乎曰太后正不乐此初为闗防之说至今独悔贤奏曰此见太后之德但后不可为例呜呼祖宗之立法后世之守法斯尽之矣臣故录之以备考焉
  右衍亲亲之义








  中庸衍义卷十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