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二程遗书 卷二十五 附录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遗书卷二十五
  宋 朱子 编
  畅濳道本胡氏注云识者疑其间多非先生语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人之学莫大于知本末终始致知在格物则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则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格物者⿺辶商道之始欲思格物则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
  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则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
  大学论诚意已下皆穷其意而明之独格物则曰物格而后知至盖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圣人不知格物而先欲意诚心正修身者未有能中于理者
  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迁迷而不知则天理灭矣故圣人欲格之
  随事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然后可以至于圣人君子之学将以反躬而已矣反躬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学贵于自得得非外也故曰自得
  学莫大于平心平莫大于正正莫大于诚
  君子之学在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学之至也
  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今世之人乐其所不当乐不乐其所当乐慕其所不当慕不慕其所当慕皆由不思轻重之分也
  颜渊叹孔子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此颜子所以善学孔子而深知孔子者也
  有学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积力久则入杜预曰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神之极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荀子管子杜预初不能及此
  自其外者学之而得于内者谓之明自其内者得之而兼于外者谓之诚诚与明一也
  闻见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则知之非内也今之所谓博物多能者是也徳性之知不假见闻
  君子不以天下为重而身为轻亦不以身为重而天下为轻凡尽其所当为者如可以仕则仕入则孝之类是也此孔子之道也蔽焉而有执者杨墨之道也
  能尽饮食言语之道则可以尽去就之道能尽去就之道则可以尽死生之道饮食言语去就死生小大之势一也故君子之学自微而显自小而章易曰闲邪存其诚闲邪则诚自存而闲其邪者乃在于言语饮食进退与人交接之际而已矣
  人皆可以至圣人而君子之学必至于圣人而后已不至于圣人而后已者皆自弃也孝其所当孝弟其所当弟自是而推之则亦圣人而已矣
  多权者害诚好功者害义取名者贼心
  君贵明不贵察臣贵正不贵权
  称性之善谓之道道与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谓之性善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凡此数者皆一也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后之学者随文析义求奇异之说而去圣人之意逺矣
  自性而行皆善也圣人因其善也则为仁义礼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不同也故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舎此而行是悖其性也是悖其道也而世人皆言性也道也与五者异其亦弗学欤其亦未体其性也欤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欤
  道孰为大性为大千里之远数千岁之日其所动静起居随若亡矣然时而思之则千里之远在于目前数千岁之久无异数日之近人之性则亦大矣噫人之自小者亦可哀也已人之性一也而世之人皆曰吾何能为圣人是不自信也其亦不察乎
  自得者所守固而自信者所行不疑
  学贵信信在诚诚则信矣信则诚矣不信不立不诚不行
  或问周公勲业人不可为也已曰不然圣人之所为人所当为也尽其所当为则吾之勲业亦周公之勲业也凡人之弗能为者圣人弗为
  君子之学要其所归而已矣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甚矣欲之害人也人之为不善欲诱之也诱之而弗知则至于天理灭而不知反故目则欲色耳则欲声以至鼻则欲香口则欲味体则欲安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则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莫贵于思唯思为能窒欲曽子之三省室欲之道也好胜者灭理肆欲者乱常
  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逹道
  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内而求于外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本而求于末考详略采同异者是也是二者皆无益于身君子弗学
  墨子之德至矣而君子弗学也以其舎正道而之他也相如太史迁之才至矣而君子弗贵也以所谓学者非学也
  庄子叛圣人者也而世之人皆曰矫时之弊矫时之弊固若是乎伯夷桞下惠矫时之弊者也其有异于圣人乎抑无异乎庄周老聃其与伯夷桞下惠类乎不类乎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此言异端有可取而非道之正也
  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识不足以知之则有异端者出彼将流宕而不知反内不知好恶外不知是非虽有尾生之信曽参之孝吾弗贵矣学莫贵于知言道莫贵于识时事莫贵于知要所闻者所见者外也不可以动吾心
  孟子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此盖言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且直也能养之则无害矣
  伊尹之耕于有莘傅说之筑于傅岩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学之天下之贤才非一一而知之明其在巳而已矣君子不欲才过德不欲名过实不欲文过质才过德者不祥名过实者有殃文过实者莫之与长
  或问颜子在陋巷而不改其乐与贫贱而在陋巷者何以异乎曰贫贱而在陋巷者处富贵则失乎本心颜子在陋巷犹是处富贵犹是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昼夜死生之道也
  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何也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也故言则成文动则成章
  学不贵博贵于正而已矣言不贵多贵于当而已矣政不贵详贵于顺而已矣
  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此学者所宜尽心也夜气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荀扩而充之化旦昼之所害为夜气之所存然后可以至于圣人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心也性也天也非有异也
  人皆有是道唯君子为能体而用之不能体而用之者皆自弃也故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能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夫充与不充皆在我而已
  德盛者物不能扰而形不能病形不能病以物不能扰也故善学者临死生而色不变疾痛惨戚而心不动由养之有素也非一朝一夕之力也
  心之躁者不热而烦不寒而栗无所恶而怒无所恱而喜无所取而起君子莫大于正其气欲正其气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则虽热不烦虽寒不栗无所怒无所喜无所取去就犹是死生犹是夫是之谓不动心
  志顺者气不逆气顺志将自正志顺而气正浩然之气也然则养浩然之气也乃在于持其志无暴其气耳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又曰道不远人此特圣人为始学者言之耳论其极岂有可离与不可离而逺与近之说哉
  学为易知之为难知之非难也体而得之为难
  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
  人人有贵于已者此其所以人皆可以为尧舜
  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
  人之生也小则好驰骋弋猎大则好建立功名此皆血气之盛使之然耳故其衰也则有不足之色其病也则有可怜之言夫人之性至大矣而为形气之所役使而不自知哀哉
  吾未见啬于财而能为善者也吾未见不诚而能为善者也
  君子之学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而老子以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贼其性矣
  有求为圣人之志然后可与共学学而善思然后可与适道思而有所得则可与立立而化之则可与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视听言动一于礼之谓仁仁之于礼非有异也孔子告仲弓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夫君子能如是用心能如是存心则恶有不仁者乎而其本可以一言而蔽之曰思无邪
  无好学之志则虽有圣人复出亦无益矣然圣人在上而民多善者以涵泳其教化深且逺也习闻之久也礼记除中庸大学唯乐记为最近道学者深思自求之礼记之表记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学者必求其师记问文章不足以为人师以所学者外也故求师不可不慎所谓师者何也曰理也义也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虽圣人复出不易此言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下愚非性也不能尽其才也
  君子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仁义之性也苟纵其心而不知反则亦禽兽而已
  形易则性易性非易也气使之然也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非绝民之欲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至显者莫如事至微者莫如理而事理一致微显一源古之君子所谓善学者以其能通于此而已
  君子之学贵乎一一则明明则有功
  盛德者言传文盛者言亦传
  名数之学君子学之而不以为本也言语有序君子知之而不以为始也
  孔子之道发而为行如乡党之所载者自诚而明也由乡党之所载而学之以至于孔子者自明而诚也及其至焉一也
  闻善言则拜禹所以为圣人也以能问不能以多问寡颜子所以为大贤也后之学者有一善而自足哀哉为学之道必本于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故书曰思曰睿睿作圣思所以睿睿所以圣也
  学以知为本取友次之行次之言次之
  信不足以尽诚犹爱不足以尽仁
  董仲舒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诸子
  尧舜之为善与桀跖之为恶其自信一也
  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则道德仁义礼分而为五也
  圣人无优劣尧舜之让禹之功汤武之征伐伯夷之清桞下惠之和伊尹之任周公在上而道行孔子在下而道不行其道一也
  不深思则不能造于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然而学者有无思无虑而得者何也曰以无思无虑而得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无思无虑为不思而自以为得者未之有也
  原始则足以知其终反终则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说如是而已矣故以春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以冬为终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与是类也
  其次致曲者学而后知之也而其成也与生而知之者不异焉故君子莫大于学莫害于画莫病于自足莫罪于自弃学而不止此汤武所以圣也
  古之学者为巳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物其终至于䘮已
  杞桞荀子之说也湍水杨子之说也
  圣人所知宜无不至也圣人所行宜无不尽也然而书称尧舜不曰刑必当罪赏必当功而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寜失不经异乎后世刻核之论矣自夸者近刑自喜者不进自大者去道远
  君子之学必日新日新者日进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唯圣人之道无所进退以其所造者极也
  事上之道莫如忠待下之道莫若怒
  中庸之书学者之至也而其始则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盖言学者始于诚也
  扬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断优柔而不决其论性则曰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荀子悖圣人者也故列孟子于十二子而谓人之性恶性果恶邪圣人何能反其性以至于斯邪圣人之言逺如天近如地其远也若不可得而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扬子曰圣人之言逺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非也
  或问贾谊曰谊之言曰非有孔子墨翟之贤孔与墨一言之其识末矣其亦不善学矣
  必井田必封建必肉刑非圣人之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使之而民不劳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故善学者得圣人之意而不取其迹也迹也者圣人因其一时之利而制之也
  夫人㓜而学之将欲成之也既成矣将以行之也学而不能成其学成而不能行其学则乌足贵哉
  待人有道不疑而已使夫人有心害我邪虽疑不足以化其心使夫人无心害我邪疑则已德内损人怨外生故不疑则两得之矣疑则两失之矣而未有多疑能为君子者也
  昔者圣人立人之道曰仁曰义孔子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唯能亲亲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唯能尊贤故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唯仁与义尽人之道尽人之道则谓之圣人学者不可以不诚不诚无以为善不诚无以为君子修学不以诚则学杂为事不以诚则事败自谋不以诚则是欺其心而自弃其志与人不以诚则是䘮其德而増人之怨今小道异端亦必诚而后得而况欲为君子者乎故曰学者不可以不诚虽然诚者在知道本而诚之耳
  古者卜筮将以决疑也今之卜筮则不然计其命之穷通校其身之达否而已矣噫亦惑矣
  不思故有惑不求故无得不问故不知
  世之服食欲寿者其亦大愚矣夫命者受之于天不可増损加益而欲服食而寿悲哉
  见摄生者而问长生谓之大愚见卜者而问吉凶谓之大惑
  或问性曰顺之则吉逆之则凶
  孔子没曽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没传孔子之道者曽子而已曽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传至孟子而圣人之道益尊
  孟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故知春秋者莫若孟子
  礼之本岀于民之情圣人因而道之耳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节文之耳圣人复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为之节文其所谓贵本而亲用者亦在时王斟酌损益之尔









  二程遗书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二程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