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谱
作者:陆烜 

    昔王渔洋欲撰《人参谱》,杂钞群籍,散见于《池北偶谈》、《居易录》、《香祖笔记》、《古夫于亭杂志》、《分甘馀话》中,略称完美,然其书卒不成。顷馀偶得怔忡疾,医者曰非人参不可。顾近日辽参贵逾珠琲,贫家安所得此。因感是遂遍忆旧览,检书几百种,披阅手抄,稍加论列。不十日谱成而病若失,岂人参有灵,能阴相耶?于是渔洋之志,遂获成就。其有阙略,请俟鸿通。时乾隆丙戌,重阳前一日。梅谷陆烜书。

    释名

    《唐韵》曰:“薓,所金切,音森。”许慎《说文》曰:“人薓,药草。”薓即参也。

    《集韵》曰:“人薓。‘薓’字或作参、参。”

    周伯琦《六书正伪》曰:“人薓出上党,从草,浸声。俗用参,非。”

    烜按:《御定佩文韵府》、毛西河《通韵》、邵子湘《韵略》皆云“薓”,通作“参”。《神农本草》曰:“人衔、鬼盖皆参。”《急就篇》曰:“远志、续断、参、土瓜。”

    陶弘景《名医别录》曰:“人参,神草,又名土精,又名血参,又名人微。”吴普《本草》曰:“人参,一名黄参。”刘敬叔《异苑》曰:“人参,一名土精。”

    《广雅》曰:“地精,人参也。”侯宁《极药谱》曰:“人参,别名皱面还丹。”王象晋《群芳谱》曰:“人参,一名海腴。”柳宗元书曰:“言人参者,以人形。”

    李时珍《本草纲目》释名曰:“人薓,或省作薓,年深浸渐长成者。根如人形有神,故谓之人薓神草。薓字从濅,亦浸渐之义。”“濅”即“浸”字,后世因字文繁,遂以参星之字代之,从简便尔。然承误日久,亦不能变矣。惟张仲景《伤寒论》尚作“薓”字。一名人微,“微”乃“薓”字之讹。其成有阶级,故曰人衔。其草背阳向阴,故曰鬼盖。其在五行,参色黄,属土,而补脾胃,生阴血,故有黄参、血参之名。得地之精灵,故有土精、地精之名。

    李日华《紫桃轩杂缀》曰:“人参,又名人微,微亦微渐之意。”

    {{*|按:人参以地名者,曰紫团参,曰上党参,曰辽参,曰新罗参,曰百济参,曰高丽参;以色名者,曰黄参,曰血参,曰紫参;以功用名者,曰地精,曰土精;以其性名者,曰鬼盖;以奇异名者,曰孩儿参、曰神草;以别名新人耳目者,曰海腴,曰皱面还丹;以品名者,曰白条,曰羊角,曰金井玉阑。其他有参之名,而不与人参为类者,则玄参、苦参、丹参、沙参,合人参,《本草》谓之五参也。又有强袭参之名者,则荠苨名杏参,知母名地参,仙茅名婆罗门参。《本草》拳参出淄州,《酉阳杂俎》阿勃参出拂林国,不可枚举也。

    原产

    《礼斗威仪》曰:“君乘木而王,有人参生。下有人参,上有紫气。”

    《春秋运斗枢》曰:“摇光星散而为人参。人君废江淮山渎之利,则摇光不明,人参不生。”

    《名医别录》曰:“人参生上党山谷及辽东。二月、四月、八月上旬采根,竹刀刮,暴干,无令见风。根如人形者有神。”戴羲《养馀月令》曰:“二月、八月上旬,采人参。”

    吴氏《本草》曰:“人参或生邯郸,三月生,叶小,锐枝,黑茎有毛。三月、九月采根。根有手足面目如人者神。”

    陶弘景《药总诀》曰:“上党在冀州西南,今来者形长而黄,状如防风,多润实而甘。俗乃重百济者,形细而坚白,气味薄于上党者。次用高丽者,高丽即是辽东,形大虚软,不及百济,并不及上党者。其草一茎直上,四五相对,成花紫色。高丽人作《人参赞》曰:‘三丫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椵树相寻。’椵,音贾。树似桐,甚大。阴广则多生,采作甚有法。今近山亦有,但作之不好。”

    苏恭《唐本草》曰:“人参见用多是高丽、百济者。潞州太行紫团山所出者,谓之紫团参。”

    李珣《南海药谱》曰:“新罗国所贡者,有手足,状如人形。长尺馀,以杉木夹定,红丝缠饰之。又沙州参短小,不堪用。”

    韩保升《蜀本草》曰:“今心州、辽州、泽州、箕州、平州、易州、檀州、幽州、妫州、并州,并出人参。盖其山皆与太行连亘相接故也。”

    苏颂《图经本草》曰:“今河东诸州及泰山皆有之。又有河北榷场及闽中来者,名新罗人参,俱不及上党者佳。春生苗,多于深山背阴,近椵、漆下湿润处。初生小者三四寸许,一丫五叶,四五年后生两丫五叶,未有花茎。至十年后生三丫,年深者生四丫,各五叶,中心生一茎,俗名百尺杵。三月、四月有花,细小如粟,蕊如丝,紫白色。秋后结子,或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红,自落。根如人形者神。泰山出者,叶干青根白殊别。江淮间出一种土人参,苗长一二尺,叶如匙而小,与桔梗相似,相对生,生五七节。亦如桔梗而柔,味极甘美。秋生紫花,又带青色。春秋采根,土人或用之。”

    寇宗奭《本草衍义》曰:“上党者,根颇纤长,根下垂有及一尺馀者,或十歧者,其价与银等,稍为难得。土人得一窠,则置板上,以新彩绒饰之。”

    罗愿《尔雅翼》曰:“人参,说者谓新罗国所贡,有手脚,状如人形,长尺馀。或云生邯郸者,根有头、足、手,面目如人。或曰生上党者,人形皆具,能作儿啼。说益侈则益诞。大率生深山中,近椵、漆下湿润处。椵似桐而多荫,故人参生其下。其潞州太行山所出者,谓之紫团参。”

    刘原父《公非集》曰:“人参出上党,牡丹荣洛阳,皆迁其地而弗能为良。”

    《一统志》曰:“紫团山在壶关县东南一百六十里。昔有紫气见山顶,团团如盖。山出人参,名紫团参。”

    按:上党,今山西潞安府。天文参井分野,其地最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居天下之脊,得日月雨露之气独全,故产人参为最良。紫团山即在潞安府东南壶关县境,尤为参星所照临者也。

    宇文懋昭《金志》曰:“女真在契丹东北隅,地饶裕,土产人参。”《高丽史》曰:“朝鲜产人参。”郑晓《吾学编》曰:“朝鲜产人参。”僧延一《五台山志》曰:“产药二,人参、锺乳。”

    陈嘉谟《本草蒙筌》曰:“紫团参,紫色,稍扁;百济参,白坚且圆,名白条参,俗名羊角参;辽东参,黄润纤长,有须,俗名黄参,独胜高丽参,近紫,体虚;新罗参,亚黄,味薄。肖人形者神,其类鸡腿者力洪。”

    《本草纲目》曰:“上党,今潞州也。民以人参为地方害,不复采取。今所用者,皆是辽参。其高丽、百济、新罗三国,今皆属于朝鲜矣。其参犹来中国互市。亦可收子于十月,下种如种菜法。秋冬采者坚实,春夏采者虚软,非地产有虚实也。辽参,连皮者黄润,色如防风,去皮者坚,白如粉。伪者皆以沙参、荠苨、桔梗采根造作乱之。沙参体虚,无心而味淡。荠苨体虚,无心。桔梗体坚,有心而味苦。人参体实,有心而味甘,微带苦,自有馀味,俗名金井玉阑也。其似人形者,谓之孩儿参,尤多赝伪。宋苏颂《图经本草》所绘潞州者,三丫五叶,真人参也。其滁州者,乃沙参之苗叶。心州、兖州者,皆荠苨之苗叶。其所曰江淮土人参者,亦荠苨也。并失之详审。今潞州者尚不可得,则他处者尤不足信矣。近又有薄夫,以人参先浸取汁自啜,乃晒干复售,谓之汤参,全不任用,不可不察。”

    《紫桃轩杂缀》曰:“人参生上党山谷者最良,辽东次之,高丽、百济又次之。今人参惟产辽东东北者,世最贵重。有私贩入山海关者,罪至大辟。高丽次之,每陪臣至,得于馆中贸易。至上党紫团参,竟无过而问焉者。”

    栗应宏《游紫团山记》曰:“由东峰入,屏山遮地,即为参园,已垦为田久矣。”

    按:人参实生太行山东北诸山,绵亘数千里,皆受太行馀气故。上党也,盛京也,高丽也,朝鲜也,新罗、百济也,其地皆绣壤相错,故皆产人参。乃知东北诸山无不产人参者,特以上党为贵耳。参之贵上党,犹术之贵浙,橘红之贵广也。上党之贵紫团,犹浙术之贵于潜,广橘红之贵新会也。自紫团参所出有限,不能应天下之求,于是辽参始贵重于世。自辽参既贵,人遂不知有上党,则不考古之过也。

    傅子曰:“先王之制,九州异赋。天不生,地不生,君子不以为礼。若河内诸县去北山绝远,而各调出御上党真人参者十斤,下者五斤。所调非所生,民以为患。”

    《唐书·地理志》曰:“太原府土贡人参。”

    宋王存《九域志》曰:“潞州上党郡,贡人参一千斤。泽州贡人参十斤。”

    《明史·食货志》曰:“太祖洪武初,却贡人参,以劳民故也。”

    《五杂俎》曰:“人参出辽东上党者,最佳,头面手足皆具。清河次之,高丽、新罗又次之。今生者,不可得见。其入中国者,皆绳缚蒸而夹之,故上有夹痕及麻线痕。新罗参虽大,皆数片合而成之,其力反减。择参惟取透明如肉,及近芦有横纹,则不患其伪矣。”又曰:“人参在本地价不甚高,过山海关纳税,加以内监高准檄取,动以数百斤计,故近日佳者,绝不至京师。其中上者,亦几与白镪同价矣。”

    按:寇宗奭所谓其价等银者,乃上党参也。《杂俎》所谓“与白镪同价”者,则已为辽参矣。顾近日参价十倍黄金,一百五六十倍白金,而上党参每斤仅值银四五钱,乃世人非辽参不服,人情之忽近而图远,附贵而忘贱类如此。

    王士禛《居易录》曰:“新定刨参之例:刨参人,亲王一百四十名,人参七十斤;世子一百二十名,人参六十斤;郡王一百名,人参五十斤;长子九十名,人参四十五斤;贝勒八十名,人参四十斤;贝子六十名,人参三十斤;镇国公四十五名,人参二十二斤半;辅国公三十五名,人参十七斤半;护国将军二十五名,人参十二斤半;辅国将军二十名,人参十斤;奉国将军十八名,人参九斤;奉恩将军十五名,人参七斤半。准免关税,馀参每斤纳税六钱。其出关买参之人,准于盛京、开原等处采买,不许于打牲之处采买云。”

    《东坡集》自注曰:“正辅分人参一苗,归种韶阳。”

    《广东新语》曰:“粤无人参,苏长公尝种于罗浮,与地黄、枸杞、甘菊、香薯,为罗浮五药之圃。”罗日褧《咸宾录》曰:“云南姚安府产人参。”

    吴儆《邕州化外诸国土俗记》曰:“牂牁国药有牛黄、人参、草果等。”

    按:姚安、牂牁亦与高丽为近,若韶阳、罗浮则东坡偶然戏种,恐今亦无其种也。《范蠡计然》曰:“人参以状类人者,善。”

    《异苑》曰:“人参生上党者佳,人形皆具,能作儿啼。昔有人掘之,始下铧,便闻土中呻吟声,寻音而取,果得人参。”朱郁仪《玄览》曰:“人参千岁为小儿。”

    《群芳谱》曰:“其有手足面目似人形者,更神效,谓之孩儿参,而假伪者尤多。”

    《尔雅翼》曰:“欲试上党真人参者,当使二人同走,一与人参含之,度走三五里许,其不含者必喘,含者气息自如也。”《续博物志》曰:“人参类荠苨。”

    刘勰《新论》曰:“佞与贤相类,诈与信相似,辩与智相乱,愚与直相像,若荠苨之乱人参。”

    按:上党参以形如防风,根有狮子盘头者真,其硬纹者伪也。心不空虚,愈大愈妙。与其大而空虚,无宁小而坚实。今市肆所货红党,又名熟党,乃取江浙间土人参,去皮净煮极熟,阴干而成者,性下劣,不可用。辽参出宁古台者,光红结实。船厂出者,空松铅塞,并有糙有熟。今乱人参者,匪独荠苨。西洋人参产佛兰国西,大似白泡糙参,但煎之,其气不香耳。珠参出闽中,形圆,其皮肉绝类辽参,若作饮片,与参无辨。其他以伪作真,做小为大,为弊滋多,用者其详慎之。

    性味

    《桐君采药录》曰:“人衔味苦。”《雷公炮炙论》曰:“人参微苦。”

    北齐徐之才《雷公药对》曰:“茯苓、马蔺为之使,恶溲疏卤咸,反藜芦。一云畏五灵脂,恶皂荚、黑豆,动紫石英。”

    《名医别录》曰:“人参易蛀蚛,唯纳新器中密封,可经年不坏。”

    唐萧炳《四声本草》曰:“人参频见风日,则易蛀。惟用盛过麻油瓦罐泡净焙干,入华阴细辛与参相间,收之密封,可留经年。一法用淋过灶灰晒干,罐收亦可。”

    孙思邈《千金方》曰:“人参汤须用流水煮,用止水则不验。”王充《潜夫论》曰:“治疾当得真人参,反得萝菔。”

    朱震亨《本草衍义补遗》曰:“人参入手太阴,与藜芦相反,服参一两,入藜芦一钱,其功尽废也。”

    李中梓《本草通玄》曰:“凡用必去芦净,芦能耗气,又能发吐也。”按:观此,今人以参须为补,谬矣。

    《神农本草经》曰:“人衔,根甘微寒,无毒,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

    《名医别录》曰:“神草,微温,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

    甄权《药性本草》曰:“主五劳七伤,虚损痰弱,止呕哕,补五脏六腑,保中守神,消胸中痰,治肺痿及痫疾,冷气逆上,伤寒,不下食。凡虚而多梦纷纭者,加之。”

    李珣《南海药谱》曰:“止烦躁,变酸水。”

    日华子《大明序集诸家本草》曰:“消食开胃,调中治气,杀金石药毒。”《洁古珍珠囊》曰:人参,性温,味甘,微苦,气味俱薄,浮而升,阳中之阳也。或曰,阳中微阴,治肺胃阳气不足,肺气虚促,短气少气,补中缓中,泻心、肺、脾、胃中火邪,止渴生津液。得升麻引用,补上焦之元气,泻肺中之火。得茯苓引用,补下焦之元气,泻贤中之火。得麦门冬则生脉,得干姜则补气。”又曰:“人参,甘温,补肺之阳,泄肺之阴,肺受寒邪,宜此补之。肺受火邪,则反伤肺,宜以沙参代之。”

    《药象口诀》曰:“人参为药切要,与甘草同功。”

    李杲《用药法象》曰:“人参,甘温,能补肺中元气,肺气旺则四脏之气皆旺,精自生而形自盛,肺主诸气故也。”

    张仲景曰:“病人汗后,身热亡血,脉沉迟者;下痢身凉,脉微血虚者,并加人参。古人血脱者,益气,盖血不自生,须得生阳气之药乃生,阳生则阴长,血乃旺也。若单用补血药,血无由而生矣。《素问》言‘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故补气须用人参。血虚者亦须用之。《本草十剂》云‘补可去弱,人参、羊肉之属’是也。盖人参补气,羊肉补形。形气者,有无之象也。得黄耆、甘草乃甘温,除大热,泻阴火,补元气。又为疮家圣药。”

    雷𢽾《炮炙论》曰:“夏月少使人参,发心痃之病。”

    王好古《汤液本草》曰:“洁古老人言,‘以沙参代人参,取其味甘也’。然人参补五脏之阳,沙参补五脏之阴,安得无异?虽云补五脏,亦须各用本脏药相佐使引之。”

    王节斋《本草集要》曰:“凡酒色过度,损伤肺肾真阴,阴虚火动,劳嗽吐血、咳血等证,勿用之。盖人参入手太阴,能补火。故肺受火邪者忌之。若误服参、耆甘温之剂,则病日增,服之过多则死,不可治。盖甘温助气,气属阳,阳旺则阴愈消。惟宜苦甘寒之药,生血降火。世人不识,往往服参、耆为补,而死者多矣。”

    汪机《本草会编》曰:“节斋王纶之说,本于海藏王好古,但纶又过于矫激。丹溪言,虚火可补,须用参芪。又云,阴虚潮热,喘嗽吐血,盗汗等证,四物加人参、黄蘗、知母。又云,好色之人肺肾受伤,咳嗽不愈,琼玉膏主之。又云,肺肾虚极者,独参膏主之。是知阴虚劳瘵之证,未尝不用人参也。节斋私淑丹溪者也,而乃相反如此,斯言一出,印定后人眼目,凡遇前证,不问病之宜用不宜,辄举以借口,致使良工掣肘,惟求免夫病家之怨。病家亦以此说横之胸中,甘受苦寒,虽至上呕下泄,去死不远,亦不悟也。古今治劳莫过于葛可久,其独参汤、保真汤,何尝废人参而不用耶?节斋之说诚未之深思也。”

    李言闻《人参传》曰:“人参生时背阳,故不喜见风日。凡生用宜㕮咀,熟用宜隔纸焙之,或醇酒润透,㕮咀焙熟用,并忌铁器。东垣李氏理脾胃泻阴火,交泰丸内用人参、皂荚,是恶而不恶也。古方疗月闭四物汤加人参、五灵脂,是畏而不畏也。又疗痰在胸膈,以人参、藜芦同用,而取涌越,是激其怒性也。此皆精微妙奥,非达权衡者不能知。生用气凉,熟用气温。味甘补阳,微苦补阴。气主生物,本乎天;味主成物,本乎地。气味生成,阴阳之造化也。凉者,高秋清肃之气,天之阴也,其性降。温者,阳春生发之气,天之阳也,其性升。甘者,湿土化成之味,地之阳也,其性浮。微苦者,火土相生之味,地之阴也,其性沉。人参气味俱薄,气之薄者,生降熟升;味之薄者,生升熟降。如土虚火旺之病,则宜生参凉薄之气以泻火而补土,是纯用其气也。脾虚肺怯之病,则宜熟参甘温之味,以补土而生金,是纯用其味也。东垣以相火乘脾,身热而烦,气高而喘,头痛而渴,脉洪而大者,用黄蘖佐人参。孙真人治夏月热伤元气人汗出大泄,欲成痿厥,用生脉散以泻热火而救金水。君以人参之甘凉泻火而补元气,臣以麦门冬之苦甘寒,清金而滋水源,佐以五味子之酸温,生肾精而收耗气,此皆补天元之真气,非补热火也。白飞霞云,人参炼膏服,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凡病后气虚及肺虚嗽者,并宜之。若气虚有火者,合天门冬膏对服之。孙真人云:‘夏月服生脉散、肾沥汤三剂,则百病不生。’李东垣亦言:‘生脉散清暑益气汤,乃三伏泻火益金之圣药。’而雷𢽾反谓‘发心痃之病’,非矣。痃乃脐旁积气,非心病也。人参能养正破坚积,岂有发痃之理。观张仲景治腹中寒气上冲,有头足上下,痛不可触,近呕不能食者,用大建中汤可知矣。又海藏王好古,言人参补阳泄阴,肺寒宜用,肺热不宜用。节斋王纶因而和之,谓参、耆能补肺火,阴虚火动,失血诸病,多服必死。二家之说皆偏矣。夫人参能补元阳,生阴血而泻阴火,东垣李氏之说也,明矣!仲景张氏言:‘亡血血虚者,并加人参。’又言:‘肺寒者,去人参加干姜,无令气壅。’丹溪朱氏亦言:‘虚火可补,参耆之属;实火可泻,芩连之属。’二家不察三氏之精微,而谓人参补火,谬哉!夫火与元气不两立,元气胜,则邪火退。人参既补元气而又补邪火,是反复之小人矣,何以与甘草、苓、术谓之四君子耶?虽然,三家之言,不可尽废也。惟其语有滞,故守之者泥而执一,遂视人参如蛇蝎,则不可也。凡人面白、面黄、面青黧悴者,皆脾肺肾气不足,可用也。面赤、面黑者,气壮神强,不可用也。脉之浮而芤、濡、虚、大、迟、缓无力,沉而迟、涩、弱、细、结、代无力者,皆虚而不足,可用也。若弦、长、紧、实、滑、数有力者,皆火郁内实,不可用也。洁古谓喘嗽勿用者,痰实气壅之喘也。若肾虚气短喘促者,必用也。仲景谓肺寒而咳勿用者,寒束热邪,壅郁在肺之咳也。若自汗、恶寒而咳者,必用也。东垣谓久病郁热在肺勿用者,乃火郁于内,宜发不宜补也。若肺虚火旺,气短自汗者,必用也。丹溪言诸痛不可骤用者,乃邪气方锐,宜散不宜补也。若脾虚吐利,及久病胃弱,虚痛喜按者,必用也。节斋谓阴虚火旺勿用者,乃血虚火亢能食、脉弦而数,凉之则伤胃,温之则伤肺,不受补者也。若自汗气短,肢寒脉虚者,必用也。如此详审,则人参之可用可不用,思过半矣。”

    李中梓《医宗必读》曰:“人参状类人形,功魁群草,第亦有不宜用者。世之录其长者,遂忘其短;摘其瑕者,并弃其瑜。或当用而后时,或非宜而妄设,不蒙其利只见其害,遂使良药见疑于世,粗工互腾其口,良可憾也。人参能理一切虚证,气虚者固无论矣,血虚者亦不可缺。无阳则阴无以生血,脱者补气,自古记之。所谓肺热还伤肺者,肺脉洪实,火气方逆,血热妄行,气尚未虚,不可骤用。痧疹初发,身虽热而斑点未形;伤寒始作,症未定而邪热方炽,若误投之,鲜克免者。”

    《本草通玄》曰:“人参职专补气,而肺为主气之藏,故独入肺经也。肺家气旺,则心脾肝肾四藏之气皆旺,故补益之功独魁群草。凡人元气虚衰,譬如令际严冬,黯然肃杀,必阳春布德而后万物发生。人参气味温和,合天地春生之德,故能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又曰,肺家本经有火,右手独见实脉者,不可骤用。即不得已用之,必须咸水焙过,秋石更良。盖咸能润下,且参畏卤咸故也。若夫肾水不足,虚火上炎,乃刑金之火,正当以人参救肺,何忌之有!”

    杨起《简便方论》曰:“人参功载《本草》,人所共知。近因病者吝财薄医,医复算本惜费,不肯用参疗病,以致轻者至重,重者至危。然有肺寒、肺热、中满、血虚四证,只宜散寒,消热,消胀,补营,不用人参,其说近是。殊不知各加人参在内,护持元气,力助群药,其功更捷。若曰气无补法,则谬矣。古方治肺寒以温肺汤;肺热以清肺汤;中满以分消汤;血虚以养营汤,皆有人参在焉。所谓邪之所腠,其气必虚。又曰,养正邪自除,阳旺则生阴血,贵在配合得宜尔。庸医每谓人参不可轻用,诚哉庸也!好生君子不可轻命薄医,医亦不可计利不用。书此奉勉,幸勿曰迂。”

    《本草纲目》曰:“人参治男、妇一切虚证,发热自汗,眩运头痛,反胃吐食,痎疟,滑泻久痢,小便频数、淋沥,劳倦内伤,中风中暑,痿痹吐血,嗽血下血,血淋血崩,胎前产后诸病。”

    李士材《本草征要》曰:“人参味甘,微温无毒,入肺、脾二经。茯苓为使,恶卤咸,反藜芦,畏五灵脂,去芦用。其色黄中带白,大而肥润者佳。补气安神,除邪益智,疗心腹寒痛,除胸胁逆满,止消渴,破坚积,气壮而胃自开,气和而食自化。”又曰:“人参多用则宣通,少用反壅滞。”

    按:辽参力大而性不足,故能回元气于顷刻,而虚人易不受补,每致凝滞作胀。党参力小而德性醇良,故初服若平淡无功,而益元气于不知不觉。吾子取物以德为优,故党参自古贵焉。自世医不知有明以前古方所用人参,皆是今之上党参,而概以辽参代之,于是气凝滞则邪不能出,伤寒一门不可用矣;气凝滞则血不能降,产后一门不可用矣;气凝滞则毒不能发,痈疽初起不敢用矣;气凝滞则恶不能去,< 疒带>痢方炽不敢用矣;气凝滞则聚痰,不可施于中风;气凝滞则助火,不可施于虚痨,遂百试而无效,且受其殃。于是遂屏人参而不用,甚或畏之如菪吻,不知上党参故在也。乃令诸虚百疾,坐俟其死,而莫之救,是可悲也。然则辽参之可用者奚若?其人宜服十全大补汤者可用,六君子兼香燥导气之药可用,补中益气生脉散可参用,若小柴胡参苏饮,人参败毒散等则必不可用。总之,诸方之以参为君者,专收补益之功。辽参力大,可任其以参为臣,佐使者别有配合之妙。辽参滞气必不可用,然而虚人骤补服辽参者,或现火象,或作胀满,或作烦闷,或作酸呕,譬如方正之君子,性阳刚而寡合,曷若党参之同为方正之君子,性尤和厚而可亲也。是在良工神而明之,参互而用之。古人云,人参以上党为良,古人岂欺馀哉!

    方疗

    《本草纲目》曰:“人参膏:用人参十两,细切,以活水二十盏浸透,入银石器内,桑柴火缓缓煎取十盏,滤汁,再以水十盏煎取五盏,与前汁合煎成膏,瓶收,随病作汤使。丹溪曰:‘多欲之人,肾气衰惫,咳嗽不止,用生姜、橘皮煎汤化膏服之。’”

    《千金方》曰:“人参末一两,炼成摐猪肥肪十两,以醇酒和匀,每服二杯,日再服,服至百日,耳目聪明,骨髓充盈,肌肤润泽,开心益智,日记千言,兼去风热痰病。”

    苏颂曰:“张仲景治胸脾心中痞坚,留气结胸,胸满胁下,逆气抢心,治中汤主之,即理中汤。人参、术、干姜、甘草各三两,四味以水八升,煮三升,每服一升,日三服。随证加减。此方自晋、宋以后至唐,名医治腹病者无不用之。或作汤,或蜜丸,或为散,皆有奇效。胡洽居士治霍乱,谓之温中汤。陶隐居《百一方》曰:‘霍乱馀药乃或难求,而治中方、四顺汤、厚朴汤,不可暂缺,常须预合自随也。’唐石泉公王方庆曰:‘数方不惟霍乱可医,诸病皆疗也。’四顺汤,用人参、甘草、干姜、附子各二两,水六升煎二升,半分四服。”

    《惠民和济局方》曰:“四君子汤,治脾胃气虚,不思饮食,诸病虚者以此为主。人参一钱,白术二钱,白茯苓一钱,炙甘草五分,姜三片,枣一枚,水二锺,煎一锺,食前温服,随证加减。”

    陈抃《经验方》曰:“开胃化痰,不思饮食。不拘大人小儿,人参二两,半夏姜汁浸焙五钱为末,飞罗面作糊丸,绿豆大。食后姜汤下三五十丸,日三服。《圣惠方》加陈橘皮五钱。”

    又曰:“冷痢厥逆,六脉沉细,人参、大附子各一两半,每服半两,生姜十片,丁香十五粒,粳米一撮,水二盏,煎七分,空心温服。”

    又曰:“狗咬风伤肿痛,人参置桑柴炭上烧存性,以碗覆定,少顷为末,掺之立瘥。”

    华陀《中藏经》曰:“吐血下血,因七情所感,酒色内伤,气血妄行,口鼻俱出,心肺脉破,血如涌泉,须臾不救。用人参焙,侧柏叶蒸焙,荆芥穗烧存性各五钱为末,用二钱,入飞罗面二钱,以新汲水调如稀糊,服少顷,再啜一服,立止。”

    张仲景《金匮方》曰:“食入即吐。人参半夏汤,用人参一两,半夏一两五钱,生姜十片,水一斗,以杓扬二百四十遍,取三升,入白蜜三合,煮一升半,分服。”

    葛可久《十药神书》曰:“虚劳吐血甚者,先以十灰散止之。其人必困倦,法当补阳生阴,独参汤主之。好人参一两,肥枣五枚,水二锺,煎一锺服。熟睡一觉,即减五六,继服调理药。”

    吴绶《伤寒蕴要》曰:“夹阴伤寒,先因欲事,后感寒邪,阳衰阴盛,六脉沉伏,小腹绞痛,四肢逆冷,呕吐清水,不假此药,无以回阳。人参、干姜各一两,生附子一枚,破作八片,水四升半,煎一半,顿服,脉出身温即愈。”

    王璆《百一选方》曰:“凡伤寒时疫,不问阴阳老幼妊妇,误服药饵,困重垂死,脉沉伏不省人事,七日以后,皆可服之,百不失一,此名夺命散,又名复脉汤。人参一两,水二锺,紧火煎一锺,以井水浸冷服之,少顷,鼻梁有汗出,脉复立瘥。苏韬光侍郎,云用此救数十人。予作清流宰,县倅申屠行辅之子妇,患时疫三十馀日,已成坏病,令服此药而安。”又曰:“怔忡自汗,心气不足也。人参半两,当归半两,用豮猪腰子二个,以水二碗煮至一碗半,取腰子细切,人参归同煎至八分,空心吃腰子,以汁送下。其滓焙干为末,以山药末作糊丸,绿豆大,每服五十丸,食远枣汤下,不过两服即愈,此昆山神济大师方也。一加乳香二钱。”

    葛洪《肘后百一方》曰:“喘急欲绝,上气鸣息者。人参末汤服方寸匕,日五六服效。”

    沈存中《灵苑方》曰:“上气喘急,嗽血吐血,脉无力者。人参末每服三钱,鸡子清调之,五更初服便睡,去枕仰卧,只一服愈。年深者再服。咯血者服尽一两甚好。一方以乌鸡子水磨千遍,自然化作水,调药尤妙。忌醋、咸、腥、酱、面、鲊、醉饱,将息乃佳。”

    赵永庵方曰:“房后困倦。人参七钱,陈皮一钱,水一盏半煎八分,食前温服,日再服,千金不传。”

    方贤《奇效良方》曰:“虚劳发热。愚鲁汤,用上党人参、银州柴胡各三钱,大枣一枚,生姜三两,水一锺半煎七分,食远温服,日再服,以愈为度。”

    《朱氏集验方》曰:“咳嗽吐血。人参、黄芪、飞罗面各一两,百合五钱为末,水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前茅根汤下。又方,用人参、乳香、辰砂等分为末,乌梅肉和丸弹子大,每白汤化下一丸,日一服。”又曰:“消渴引饮,用人参、栝楼根等分,生研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服百丸,食前麦门冬汤下,日二服,以愈为度。名玉壶丸,忌酒、面、炙煿。”

    《郑氏家传》曰:“消渴引饮。用人参一两,粉草二两,以雄猪胆汁浸,炙脑子半钱为末,蜜丸芡子大,每嚼一丸,冷水下。”

    《圣济总录》曰:“胃寒气满,不能传化,易饥不能食。人参末二钱,生附子末半钱,生姜二钱,水七合,煎二合,鸡子清一枚打转,空心服之。”又曰:“消渴引饮。用人参一两,葛粉二两为末,发时以𬊈猪汤一升,火药三钱,蜜二两,慢火熬至三合,状如黑饧,以瓶收之。每夜以一匙含咽,不过三服取效也。”又曰:“霍乱吐泻,烦躁不止。人参二两,橘皮三两,生姜一两,水六升,煮三升,分三服。”又曰:“衄血不止。人参、柳枝寒食采者等分为末。每服一钱,东流水服,日三服。无柳枝,用莲子心。”

    周宪王《普济方》曰:“脾胃虚弱,不思饮食。生姜半斤取汁,白蜜十两,人参末四两,银锅煎成膏,每米饮调服一匙。”

    杨起《简便方》曰:“胃虚恶心,或呕吐有痰。人参一两,水二盏,煎一盏,入竹沥一杯,姜汁三匙,食远温服,以知为度。老人尤宜。”又曰:“止嗽化痰。人参末一两,明矾二两,以酽酣二升,熬矾成膏,人参末炼蜜和收。每以豌豆大一丸放舌下,其嗽即止,痰自消。”又曰:“一小儿七岁,闻雷即昏倒,不知人事,此气怯也。以人参、当归、麦门冬各二两,五味子五钱,水一斗,煎汁五升,再以水五升煎,去滓取汁二升,合煎成膏,每服三匙,白汤化下,服尽一斤,自后闻雷自若矣。”

    杜思敬《济生拔萃方》曰:“胃寒呕恶,不能腐熟水谷,食即呕吐。人参、丁香、藿香各二钱半,橘皮五钱,生姜三片,水二盏,煎一盏,温服。”

    危氏《得效方》曰:“忽喘闷绝,不能语言,涎流吐逆,牙齿动摇,气出转大,绝而复苏,名伤寒并热霍乱。大黄、人参各半两,水二盏,煎一盏,热服可安。”又曰:“胁破肠出。急以油抹入,煎人参、枸杞汁淋之,内吃羊肾粥,十日愈。”

    孟诜《食疗本草》曰:“肺虚久咳。人参末二两,鹿角胶炙研一两,每服三钱,用薄荷豉汤一盏,葱少许,入铫子煎,一二沸倾入盏内,遇咳时,温呷三五口,甚佳。”

    严用和《济生方》曰:“阳虚气喘,自汗盗汗,气短头晕。人参五钱,熟附子一两,分作四帖,每帖以生姜十片,流水二盏,煎一盏,食远温服。”又曰:“产后秘塞出血。多以人参、麻子仁、枳壳麸炒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米饮下。”

    宋太宗《太平圣惠方》曰:“霍乱烦闷。人参五钱,桂心半钱,水二盏煎服。”又曰:“产后发喘,乃血入肺窍危症也。人参末一两,苏木二两,水二碗,煮汁一碗,调参末服,神效。”又曰:“心下结气,凡心下硬按之则无,常觉膨,多食则吐气,引前后噫呃不除,由思虑过多,气不以时而行则结滞,谓之结气。人参一两,橘皮去白四两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米饮下五六十丸。”

    《经验良选方》曰:“下痢禁口。人参、莲肉各三钱,以井华水二盏,煎一盏,细细呷之,或加姜汁,炒黄连三钱。”

    《十便良方》曰:“老人虚痢不止,不能饮食。上党人参一两,鹿角去皮炒,研五钱,为末,每服方寸匕,米汤调下,日三服。”

    李绛《兵部手集》曰:“反胃呕吐,饮食入口即吐,困弱无力垂死者。上党人参三大两,拍破,水一大升,煮取四合,热服,日再兼以人参汁入粟米、鸡子、白薤白煮粥与啖。李直方司勋于汉南患此两月馀,诸方不瘥,遂与此方,当时便定。后十馀日遂入京师。绛每与名医论此药,难可为俦也。”

    朱瑞章《卫生家宝方》曰:“霍乱呕恶。人参二两,水一盏半,煎汁一盏,入鸡子白一枚,再煎,温服。一加丁香。”

    《经验方》曰:“筋骨风痛。人参四两酒浸三日,晒干,土茯苓一斤,山慈姑一两,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服一百丸,食前米汤下。”

    陈言《三因方》曰:“伤寒厥逆,身有微热烦燥,六脉沉细微弱,此阴极发躁也。无忧散,用人参半两,水一锺,煎七分,调牛胆、南星末二钱,热服,立苏。”又曰:“阴虚尿血,沙淋石淋。人参焙,黄芪炙,等分为末,用红皮大萝卜一枚,切作四片,以蜜二两,将萝卜逐片蘸炙令干,再炙勿令焦,以蜜尽为度。每用一片,蘸药食之,仍以盐汤送下,以瘥为度。”

    谈野翁《试效方》曰:“齿缝出血。人参、赤茯苓、麦门冬各二钱,水一锺,煎七分,食前温服,日再。苏东坡得此,自谓神奇。后生小子多患此病,予累试之,累如所言。”

    刘昌诗《芦浦笔记》治喘方曰:“彭子寿侍郎一方,用新罗人参一两为末,鸡子清和为丸,如桐子大,阴干,每服百粒,温腊茶清下,一服立止。”

    按:此方亦治消渴引饮,见《本草纲目》。

    《丹溪纂要》曰:“虚疟发热。人参二钱二分,雄黄五钱,为末,端午日用粽尖捣丸,梧子大。发日侵晨,井华水吞下七丸,发前再服,忌诸般热物,立效。一方加神曲等分。”又曰:“一人形实好饮热酒,忽病目盲,而脉涩。此热酒所伤,胃气污浊,血死其中而然。以苏木煎汤,调人参末一钱服,次日鼻及两掌皆紫黑,此滞血行矣。再以四物汤加苏木、桃仁、红花、陈皮调人参末,服数日而愈。”

    《丹溪摘玄》曰:“肺热声哑。人参二两,诃子一两,为末,噙咽。”

    《丹溪医案》曰:“一妇嗜酒,胸生一疽,脉紧而涩。用酒炒人参、酒炒大黄等分,为末,姜汤服一钱,得唾汁出而愈。”

    《居易录》曰:“宗人通政使司右通政青岩焯传一方,治男、妇气血亏损,即喘嗽寒热重症能治之。其方止用人参一分,真三七二分,共为末,无灰热酒调服,二煎、三煎皆如前,日服三次,有奇效。”

    《惠民和剂局方》曰:“妊娠吐水,酸心腹痛,不能饮食。人参、干姜炮等分,为末,以生地黄汁和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米汤下。”

    杨拱《医方摘要》曰:“产后血运。人参一两,紫苏半两,以童尿、酒、水三合煎服。”

    陈自明《妇人良方》曰:“产后不语。人参、石菖蒲、石莲肉等分,每服五钱,水煎服。”

    李仲南《永类钤方》曰:“产后诸虚,发热自汗。人参、当归等分为末,用猪腰子一个,去膜切小片,以水三升,糯米半合、葱白二茎煮米熟,取汁一盏入药,煎至八分,食前温服。”又曰:“横生倒产。人参末、乳香末各一钱,丹砂末五分研匀,鸡子白一枚,入生姜自然汁三匙,搅匀冷服,即母子俱安,神效。此施汉卿方也。”

    杨士瀛《仁斋直指方》曰:“小儿惊后瞳人不正者。人参、阿胶、糯米炒成珠,各一钱,水一盏,煎七分,温服,日再服,久乃见效。”

    许学士《本事方》曰:“小儿脾风多困。人参、冬瓜仁各半两,南星一两,浆水煮过为末,每用一钱,水半盏煎三分,温服。”

    汪机《本草会编》曰:“萧山魏直著《博爱心鉴》三卷,言小儿痘疮惟有顺、逆、险三证。顺者为吉,不用药。逆者为凶,不必用药。惟险乃悔吝之象,当以药转危为安。宜用保元汤加减主之。此方原出东垣治慢惊土衰火旺之法,今借而治痘,以其内固营血,外护卫气,滋助阴阳,作为脓水。其证虽异,其理则同。去白芍药,加生姜,改名曰保元汤。炙黄耆三钱,人参二钱,炙甘草一钱,生姜一片,水煎服之。险证者:初出圆晕干红,少润也;将长光泽顶陷,不起也;即出虽起惨色,不明也;浆行色灰,不荣也;浆定光润,不消也;浆老湿润,不敛也;结痂而胃弱,内虚也;痂落而口渴,不食也;痂后生痈肿也;痈肿溃而敛迟也。凡有诸证,并宜此汤,或加芎䓖,加官桂,加糯米以助之。”

    《经济方》曰:“小儿喘咳发热,自汗吐红,脉虚无力者。人参、天花粉等分,每服半钱,蜜水调下,以瘥为度。”

    《卫生宝鉴》曰:“小儿风痫瘛疭。用人参、蛤粉、辰砂等分为末,以猳猪心和血丸,绿豆大,每服五十丸,金银汤下。一日二服,大有神效。”

    夏子益《怪证奇疾方》曰:“有人卧则觉身外有身,一样无别,但不语。盖人卧则魂归于肝,此由肝虚邪袭,魂不归舍,病名曰离魂。用人参、龙齿、赤茯苓各一钱,水一盏煎半盏,调飞过朱砂末一钱,睡时服。一夜一服,三夜后,真者气爽,假者即化矣。”又曰:“气奔怪病,人忽遍身皮底混混如波浪声,痒不可忍,抓之血出,不能解,谓之气奔。以虎杖、人参、青盐、细辛各一两作一服,水煎细饮尽,便愈。”

    傅滋《医学集成》曰:“蜈蚣咬伤,嚼人参涂之。”戴原礼《证治要诀》曰:“蜂虿螫伤,人参末傅之。”《𦡱仙山栖志》曰:“鲜参叶,可代茗饮。”

    《剪灯丛话》曰:“采人参花,阴干为末,和香粉,令妇人傅面百日,光华射人。”

    按:古人知正本清源之义,驱邪必先固本,故立方多用人参。仲景垂一百一十三方,用人参者什七,兹皆不录,录其以参为君者。

    故实

    《晋书·石勒载记》曰:“勒居武乡北原山下,草木皆有铁骑之象,家园中人参花叶甚茂,悉成人状。”

    《南史·隐逸传》曰:“阮孝绪母王氏有疾,合药须得生人参,旧传锺山所出。孝绪躬历幽险,累日不逢,忽见一鹿前行,孝绪感而随后,至一所遂灭,就视果获此草。”

    《卓异记》曰:“骆琼采药北山,月下见紫衣童子歌曰:‘山涓涓兮树蒙蒙,明月愁兮当夜空,烟茂密兮垂枯松。’遂于古松下,得参一本,食之而寿。”

    《隋书·五行志》曰:“高祖时,上党有人宅后每夜有人呼声,求之不得,去宅一里所,但见人参一本,枝叶峻茂,因掘去之,其根五尺馀,具体人状,呼声遂绝。盖草妖也,视不明之咎。时晋王阴有夺宗之计,谄事亲要以求声誉,谮皇太子,高祖惑之。人参不当言,有物凭之上党,党与也,亲要之人,乃党晋王而谮太子。高祖不悟,听邪言,废无辜,有罪用,因此而乱也。”

    按:汤调鼎《辨物志》谓隋高祖时云云,占者谓晋王阴谋夺宗,故妖草生,非也。人参如人形者,食之得仙,根至五尺而具人状,盖岁久神灵之物。而上党又人参之所出,惜时无张华其人,故其物不著耳。

    《五杂俎》曰:“千年人参根作人形,中夜常出游,烹而食之则仙去。相传有女道士师弟二人,居深山中,一日其徒汲水于井畔,见一婴儿,抱归成一树根。师大喜,烹之。水熟,以粮尽下山,为水阻不得还。徒饥闻甑中气香美,食之。比师归,已飞升矣。”

    《宣室志》曰:“唐天宝中,有赵生者,其先以文学显,兄弟四人俱以进士、明经入仕,独生性鲁钝,虽读书然不能分句详义,由是年壮尚不能为郡贡。一日去家遁去,隐晋阳山,葺茅为舍。生有书百馀篇,笈而至山中,昼习夜思,不惮劳苦。厥后旬馀,有翁衣褐来造之,谓生曰:‘子居深山中,读古人书,岂有志于禄仕乎?虽然,学愈久而卒不能分句详义,何蔽滞之甚耶?’生谢曰:‘仆不敏,自度老且无用,故居深山读书自悦,虽不能达其精微,然必欲终于志业,不辱先人,又何及于禄仕乎!’翁曰:‘吾子志趣甚坚,老夫虽无所能,诚有补于君,幸一访我耳。’因征其所止。翁曰:‘吾段氏,家于山西大木之下。’言竟忽亡所见。生怪之,径往山西寻其迹,果有椴树蕃茂。生曰:‘岂非段氏乎!’因持锸发其下,得人参长尺馀,甚肖所遇翁之形。生曰:‘吾闻人参能为怪者,又可愈疾。’遂瀹而食之。自是明悟,所览书自能穷奥。后岁馀,明经及第。”

    《神仙感遇传》曰:“维阳十友者,皆家产粗丰,守分知足,慕玄知道,相约为弟兄。时海内大安,民人皆悦,遂以酒食为娱,自乐其志,始于一家,周于十室,率以为常。忽有一老叟,衣服滓敝,气貌羸弱,似贫窭不足之士,亦著麻衣,领十人来以造其会。众既适情,亦皆悯之,不加斥逐,醉饱自去,莫知所之。一旦言于众曰:‘馀力困之士也,幸众人许陪坐末,不以为责。今十人置宴,皆得预之席。既周会,亦愿力为一席,以答厚恩。约以他日,愿得同往。’至期,十友如其言,相率以待。凌晨,贫叟果至相引,徐步诣东塘郊外,不觉为远。草莽中,茅屋两三间,倾侧欲摧。引入其下,有丐者数辈在焉。皆是蓬发鹑衣,形状秽陋。叟至,丐者相顾而起,墙立以俟其命。叟令埽除舍下,陈列蘧除,布以营席,相邀环坐。日已旰矣,咸有饥色,久之,各以酰盐竹箸置于客前,逡巡数辈,共举一巨板如案,长四五尺,设于席中,以油巴幕之。十友相顾谓必济饥,甚以为喜。既撒油巴,气皞皞然尚未可辨,久而视之,乃是蒸一童儿,可十数岁,已糜烂矣。耳目手足,半已堕落。叟揖让劝勉,使众就食。众深嫌之,多托以饫饱,亦有忿恚逃去,都无肯食者。叟纵食餐啖,似有盈味,食之不尽,即命诸丐持去,令尽食之。因谓诸人曰:‘此所食者,千岁人参也。颇甚难求,不可一遇,吾得此物,感诸公延遇之恩,聊欲相报,且食之者白日升天,身为上仙。众既不食,其命也夫!’众惊异悔谢不及。叟促问诸丐,令食讫即来,俄而丐者化为青童玉女,幡盖导从,一时升天。十友刳心追求,更莫能见。”

    《稽神录》曰:“豫章逆旅梅氏,颇济惠行旅,僧道投止,皆不求值。恒有一道士,衣服褴褛求止其家,梅厚待之。一日,谓梅曰:‘吾明日当设斋,从君求新瓷碗二十事及匕箸。君亦宜来会,可于天实洞前访陈师也。’梅翌日诣洞前,问其村人,莫知其处。偶得一小径甚明静,试寻之,果得一院,有青衣童应门,问之,乃陈之居也。既入,见道士衣冠华洁,延坐命具食,乃熟蒸一婴儿。梅惧不食,良久又进一蒸犬子,梅亦不食。道士叹息,命取昨所得碗赠客,视之乃金碗也。谓梅曰:‘子善人也,虽然,不得仙,千岁人参、枸杞皆不肯食,乃分也。’谢而遣之曰:‘此而后不可复继见矣。’”

    《居易录》曰:“王屋山有烟萝子祠,祠前有洗参井,祠即烟芦子宅址也。烟萝子者,晋天福间人。世传烟萝子佃阳台宫田,苦积功行,忽一日,于山中得异参,阖家食之,拔宅上升云。”

    陶偲《清异录》曰:“咸通后,士风尚于正旦未明,佩紫赤囊,中盛人参木香如豆样,时时倾出嚼吞之,至日出乃止,号迎年佩。”

    《梦溪笔谈》曰:“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治河东还,适有之,赠公数两。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

    《墨庄漫录》曰:“元祐间,明州士人陈生,附贾舶泛海,遇风,引至一岛,见有精舍,金碧明焕,榜曰‘天宫之院’。堂上一老人据床而坐,神观清𦡱。左右环侍,白袍乌巾者约三百馀人。自言皆中原人,唐末避乱至此,不知今几甲子也。山岭一亭,榜曰‘笑秦’。问老人为谁,曰唐相裴休也。山中生人参甚大,多如人形,生欲丐数本。老人曰:‘此物鬼神所护惜,不可经涉海洋。山中金玉,任尔取之。’”

    《宣和书谱》曰:“边鸾长安人,丹青驰誉于时,常转徙泽潞间,画带根五参,极工巧。”

    诗文

    钱起《紫参歌》并序曰:“紫参,幽芳也。五葩连萼,状飞禽羽举,俗名之五鸟花。起故山道人兰若,丰此药,校书刘公咏歌之,俾馀继作。‘远公林下满苍苔,春药偏宜间石开。往往幽人寻水见,时时仙蝶隔云来。阴阳雕刻花如鸟,对凤连鸡一何小。春风宛转虎溪旁,紫叶红翘翻霁光。贝叶经前无住色,莲花会里暂留香。蓬山才子怜幽性,白雪阳春动新咏。应知仙卉老烟霞,莫赏天桃满蹊径。’”

    皮日休《谢人参》诗曰:“神草延年出道家,是谁披露记三丫。开时的定涵云液,断后还应带石花。名士寄来消酒渴,野人煎处掇泉华。从今汤剂如相续,不用金山焙上茶。”

    陆龟蒙和诗曰:“五叶初成椴树阴,紫团峰外即鸡林。名参鬼盖须难见,材似人形不可寻。品第已闻升碧简,携持应合重黄金。殷勤润取相如肺,封禅书成动帝心。”

    段成式《求人参》诗曰:“少赋令才犹强作,众医多失不能呼。九茎仙草真难得,五叶灵根许惠无?”

    周繇《以人参遗柯古》诗曰:“人形上品传方志,我得真英自紫团。惭非叔子空持药,更请伯言审细看。”

    韩翃《送人之潞州诗》曰:“官柳青青匹马嘶,回风暮雨入铜鞮。佳期别在春山里,应是人参五叶齐。”

    东坡《小圃五咏·人参》一首曰:“上党天下脊,辽东真井底。玄泉倾海腴,白露洒天醴。灵苗此孕毓,肩股或具体。移根到罗浮,越水灌清?。地殊风雨隔,臭味终祖祢。青丫缀紫萼,圆实堕红米。穷年生意足,黄土手自启。上药无炮炙,龁啮尽根柢。开心定魂魄,忧恚何足洒?糜身辅吾躯,既食首重稽。”

    又,《以紫团参寄王定国诗》曰:“谽谺土门口,突兀太行顶。岂惟紫团云,实自凌倒景。刚风被草木,真气入苕颖。旧闻人衔芝,生此羊肠岭。纤擑虎豹鬛,蹙缩龙蛇瘿。蚕头试小嚼,龟息变方骋。矧予明真子,已造浮玉境。清宵月挂户,半夜珠落井。灰心宁复然,汗喘久已静。东坡犹故目,北药致遗秉。欲持三丫根,往侑九转鼎。为子置齿颊,岂不贤酒茗。”

    宋谢翱《效孟郊体》曰:“移参窗北地,经岁日不至。悠悠荒郊云,背植足阴气。新雨养陈根,乃复作药饵。天涯葵藿心,怜尔独种参。”

    又,《送上党长诗》曰:“春雨人参长紫苗,县庭无事坐终朝。俯看云气千山里,野有新田市有谣。”

    章孝标《送金可纪归新罗诗》曰:“想把文章合夷药,蟠桃花里醉人参。”王建《上七泉寺上方诗》曰:“将火寻远泉,煮参傍寒松。”

    黄庭坚《送顾子敦赴河南诗》曰:“紫参可掘宜包贡,青铁无多莫铸钱。”

    元好问《王学士熊岳图诗》曰:“洗参池水甜如蜜,玉堂仙翁发如漆。”

    杨慎《药市赋》曰:“人参三丫,来自高句骊之国。桃枝九折,出于巂昆明之陬。”

    东坡《与钱世雄简》曰:“昨夜齿中出血,如丘蚓者无数,若专是热毒,根源不浅,即今诸药尽却,惟取人参、茯苓、麦冬瀹汤,渴即饮之。庄生云‘在宥天下’,未闻治天下也,三物可谓在宥矣。此而不愈则天也。”

    沈懋孝《说参一首赠鹤琴高医士》曰:“昔者,尝闻医之指于五台子。五台子之言曰:‘医之用,莫良乎四君。君者,养生主也。四君尤莫良乎参。参者,参元气而为言也。《岐黄标诸正经》曰:‘味甘气平而无毒,百疗弗得,弗奏功焉。’其文直甚。予怪近世诸医之妄也,乃亟称苦寒诸药有奇功,而谤参为助火长病,庸工沿其说至于今,犹谓参有一旦卒然之害,此何异三至之口,谤鲁国之参之杀人也。子第视诸岐黄本文,参之害有无哉?凡药先辨气味,子以为味甘气平而能为害有是哉?设用弗当,夫亦若粱谷之溢饱,一食顷即止耳。安得蕴毒若乌附比乎!’馀闻而善之,未有征也。辛未春,馀患咯血,昼夜弗止者月馀,众工咸谓血逆是热,以四物主治,益以诸寒。病日甚,又有以苓、术治者,弗用参,亦弗效。独鹤琴氏脉之曰:‘此思虑伤脾症,宜以归脾治,其必以参乎!宜辍诸寒以苏元气乃可耳。’一服血减,三服血除,百服而气平。吾于是叹五台子之笃论而伟鹤琴之达理也。当是时,众工咸溺于助火长病,素有参戒,议弗可决。向非鹤琴氏之断,弗能尽参之用;而非习闻五台子之论,安能尽鹤琴之用哉!世未尝无灵药,亦不患无医师,事会不参合,不可以展大用。嗟夫!功名之际不大难哉!他日病愈,过五台子,又相与论,曰:君实有曰:‘吾言如人参、甘草。’盖叹味之平,益之长,又迂其效之迟也。夫药之偏寒偏燥者,岂无一时可喜之能,而其和平淡泊者,难以计旦夕尺寸之效。圣人品别养性之剂,终不以一时可喜之能。加诸和平淡泊之上。是故一旦缓急,可以定倾持危。终身服食,可以益元永命。彼偏枯之物,时或奔走佐使其间,亦足以效一曲之用,而第不使之专且久。此圣人所以区别群材,扶元气于不穷也。渊乎哉!四君子之称,吾得用世术矣。于是合前后所与论参者,书之赠鹤琴氏。鹤琴氏曰:‘元气得参以维持,参亦借元气为用。公能啬神却虑,以疗未病则善矣。’而鹤琴家有医书数千卷,尝告予欲刊定医指,成一家言。异者者,必以五台子之说说参焉。”

    按:司马公谓“吾言如人参、甘草”,盖取其和平淡泊,德之优也,惟上党参为然。乃世人喜辽参力洪,用之不当,百疾丛生,于是或咎参之杀人,此真同名之参误。圣门之参也,夫尚力而不尚德,岂特不可与治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