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有涯，难逃定数，死之将至，愿毕馀忠，辄留垂尽之期，仰渎葢髙之聴。 中谢 伏念臣赋性拙直，禀生艰危，忠孝虽得之家传，利害率同于己欲，未始苟作以干誉，不敢患得以营私。葢尝先天下之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㣲臣资以事君。粤自治平，擢为御史，继逢神考，进列諌垣，荏苒五十二年，首尾四十六任，分符拥节，持槖守边，晩叨密宥之求，再席钧衡之任，遇事辄发，曽不顾身，因时有为，止欲及物，因知盈满之当戒，弗思祸衅之阴兼，万里风涛，仅脱江鱼之腹，三山瘴疠，几从山鬼之游。忽逢睿圣之临朝，首及纎芥之旧物，复官易地，遣使宣恩，而臣目已不明，无复仰瞻于舜日，身犹可免，或能亲奉于尧年，岂事理之能谐，果神眀之见啬。未获九重之入觐，卒然四体之不随，空惭田亩之还，上负乾坤之造，犹能强亲药石，贪恋岁时，傥粗释于沈迷，或稍舒于报效，今则膏肓已逼，气息仅存，泉路非遥，圣时永隔，恐叩阍之靡及，虽结草以何为。是以假漏偷生，刳心沥恳，庶皇慈之俯鉴，亮愚意之无他，臣若不言，死有馀恨。伏望皇帝陛下，清心寡欲，约己便民，达孝道于精微，扩仁心于广逺，深绝朋党之论，详察邪正之归，捜抉幽隠以尽人材，屏斥奇巧以厚风俗，爱惜生灵而无轻议边事，包容狂直而无易逐言官，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本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以至未寛流人之往愆，悉以赦恩而特叙，尚使存没犹污瑖疵，又复未解疆场之严，遂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耕，凡此数端，愿留圣念，无令后患，常轸渊衷。臣所惜者，陛下上圣之资，臣所爱者，宗社无疆之业，苟斯言之可采，则虽死而犹生，涙尽辞穷，形留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