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 佛说众许摩诃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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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说众许摩诃帝经卷第四

    西天译经三藏朝散大夫试鸿胪少卿明教大师臣法贤奉诏译

    尔时提婆达多手持弓箭,出迦毗罗城而欲教射。悉达多太子知已,与五百眷属亦出国城同为弓射。时提婆达多即持弓箭遥射一树,其树中箭应弦而倒。悉达多太子,亦射一树,箭力甚大,树虽两断俨然不动。提婆达多见树如故,疑箭不中,白太子言:“常闻太子解五种射法,云何射树而不能中?”如是言已,帝释天主于虚空中,而自思惟:“我须今日显发菩萨神通威力,若不如是,云何有情知彼菩萨善能通达一切众事?”作是念已,即化大风吹中箭树,忽然倒地;时提婆达多即自惊叹。尔时太子又令安置七多罗树,七重铁鼓,七重铁猪,令众射之。时提婆达多显自威力,挽弓前射,透一多罗树;难陀次之,透二多罗树;悉达多太子即便随射,所有七多罗树、七重铁鼓及铁猪等皆悉透过,其箭入地至龙王宫。尔时龙王见菩萨箭,以手捧之,于箭入处涌水上流,即有信心婆罗门长者起塔供养,一切苾刍常来瞻礼;尔时悉达多太子乃乘宝辇回归王城。

    有一相师占太子曰:“至十二岁,若不出家,为转轮王,统领四洲千子围绕。”时净饭王闻是事已,心大欢喜,即集群臣及诸释种,具白斯事。时有大臣白净饭王:“若要太子绍轮王位,速于国内公卿、臣僚、士庶之舍,选择淑女为其妃配。仍造种种上妙衣服,真珠、璎珞、珍玩之具及舍宅楼阁等;如是造已,即选良辰,令太子于王正殿坐师子座,命公卿、臣僚及长者居士等所有童女,悉赴王宫,如有端正福德殊胜之女太子乐者,即赐上件珍玩物等,纳为夫人。”

    尔时净饭王即依所奏,后至吉日,命悉达多太子,登王宝殿,坐师子座,所集童女俱来赴会。尔时有一童女名耶输陀罗,而不赴召。父问其故,耶输陀罗曰:“金帛财货我家自有,何须王宫而受锡赉?”父又告言:“汝至王宫,太子见已,或当采择纳为夫人,岂独宝玩而充赠遗耶?”童女闻已,即著上妙衣服,严身璎珞而赴王宫。太子见是童女福相殊胜身有光明,心大欢喜下师子座,依古仪礼,互相设拜,拜已复坐合掌恭肃。时僚等俱白王言:“如是童女诸相具足,福德深厚,堪与太子为其夫人。”王即诏命二万童女,围绕耶输陀罗同入宫室。

    尔时迦毗罗城不远,有一大河名噜贺迦,于河岸上有一大树,名娑啰迦里(梨也切)拏,与太子同时而生。此树不久长及百肘,太阳未出树身柔软爪甲能伤,日既升天则斧不能入、火不能爇;寻以河津汎涨浸坏树根,偃仆洪川下流干涸。时酥钵啰没駄王,以噜贺迦河为大树所塞,水不通行,国内民众乏水受用,发使出国告净饭王:“颠木壅流。”邦人大恐,欲假太子神力去树导川。时净饭王默然不允,若太子自去即当随意。有大臣名曰飡那,潜知王意,以方便力告太子言:“噜贺迦河旁有园苑,亭台楼观,花卉池沼,甚是严饰,可去游从。”太子闻言,即与眷属及诸臣僚,同出迦毗罗城,往彼园中随意游戏。时提婆达多见一飞鹅从空而过,挽弓仰射堕太子前,太子见之嗟念伤害,与拔其箭放鹅飞去。提婆达多遣人取鹅,太子告曰:“我发菩提心,常行慈愍行,利益诸有情,不欲见损恼,所有飞鹅拔箭放去令彼安隐,汝宜回心勿生嗔恨。”提婆达多闻是语已,默然不悦。

    尔时酥钵啰没駄王,知其太子近在园林,即遣国人往彼河津,出其大树,唱声用力,响震郊原。太子闻之访诸左右,群臣具白:“此是酥钵啰没駄王遣其人众,出河中树。”太子闻已:“我当自往。”去河不远,有一大窟毒龙所居,太子至前龙乃出窟;众人恐惧虑伤太子,即以利剑断彼龙命。龙有毒气,被触之者遍身青黑,因以立名迦路那夷。太子行至河边,先令提婆达多出彼大树,提婆达多极其神力终不能举;次及难陀,尽力挽树稍离于地;是时太子以己神力,手把大树折为两段掷虚空中,于河两边各下一段,告众人言:“此娑啰迦里(梨也切)拏树,是大良药,火不能烧,若有疮肿涂之即差,汝等众人勿复忘失。”太子作是语已,即乘车骑回归城邑。

    时有相师,相太子曰:“若至七岁而不出家,作转轮王。”太子入城将至王宫,释种伽吒儗里有一女,名娱闭迦,在高楼上,忽见太子身相端严心生恋仰;太子见此女已,令住车骑,回首观瞻,手执弓箭不觉堕地。时诸人众见此童女福相殊胜,皆言:“此女堪事太子。”父净饭王知是事已,遣童女二万围绕娱闭迦女令入王宫。

    尔时太子纳夫人已,思惟城外游观园苑,即告御车人阿誐多:“汝今谛听!我思城外游观园苑,与我如法安置装严上好车骑。”时阿誐多闻是语已,即于厩中如法装饰上好车骑,至太子前。尔时太子即乘车骑出于城外,于其马前见一老人,发白面皱策杖呻吟。太子不识,问阿誐多:“此是何人?”阿誐多曰:“此是老人。”太子问云:“何名为老?”阿誐多言:“幻化之体无有坚实,四相迁移六情昏昧,起坐无力执杖而行,名之为老。”太子问云:“汝能免不?”阿誐多曰:“我何能免?”太子问云:“汝即不免,我能免不?”阿誐多曰:“贵贱虽异,幻体一般,日月推迁,无人能免。”太子闻已不悦而归,复自思惟:“四大假合,五蕴无实,始自少年便成衰老,如是之相深可悲愍。”尔时净饭王问阿誐多曰:“我子出外,有何所见?”阿誐多曰:“太子出外,见一老人发白面皱。”具说上事。王既闻已,忆前相师占言太子后必出家;“太子于今安处深宫受五欲乐,情必爱着而不出家。”即说偈言:

       「王聞相師占太子,恐後捨父求出家;今以五欲悅其情,愛著必繼輪王位。」
    

    尔时太子又复思惟出城游观,即告阿誐多:“汝今谛听!我思城外游观园苑,与我如前安置装严上好车骑。”时阿誐多闻是语已,即往厩中如法装饰上好车骑至太子前。尔时太子即乘车骑出于城外,于其马前见一病人,形体羸瘦,心神劣弱,太子不识。问阿誐多曰:“此是何人?”阿誐多答言:

    “此是病人。”太子问云:“何名为病?”车匿答云:“四大之体互相乖反而有病生,形容瘦恶,心识无安,此名为病。”太子问云:“汝能免耶?”阿誐多言:“亦不能免。”又复问言:“汝既不免,我免得不?”阿誐多言:“俱是幻质,云何独免?”太子闻已,即归王宫。复自思惟:

       「假合之身眾病所集,眾生愚迷深可憐愍。」
    

    时净饭王问阿誐多曰:“太子出外,有何所见?”尔时阿誐多具说上事。王既闻已,恐子出家,复令宫中以五欲乐娱侍太子。即说偈言:

       「色聲香味觸最妙,娛樂深宮太子情;若生愛樂而貪著,應不出家求覺道。」
    

    尔时太子复自思惟出城游观,即告阿誐多:“汝今谛听!我思城外游观园苑,与我如前安置装严上好车骑。”时阿誐多闻是语已,即往厩中如法装饰上好车骑至太子前。尔时太子即乘车骑出于城外,于其马前见一死人,气绝神逝,犹如土木瓦石无所知觉,男女眷属围绕悲哭。问阿誐多曰:“此是何人?”阿誐多答云:“此是死人。”太子复问:“云何名死?”阿誐多答云:“有为之体,寿有短长,一旦无常,永别亲眷,此名为死。”太子闻已,问阿誐多曰:“汝能免不?”阿誐多答云:“亦不可免。”太子问云:“汝身不免,我应免得。”阿誐多答曰:“三界无常,生灭不住,太子之身亦复如是。”太子尔时心不适悦,却归王宫。至王宫已,而复思惟:“无常之法,念念不住,乃至有色、无色、非想非非想处,无有免斯无常大患,于诸众生深可悲愍。”作是念已情不适悦。尔时净饭大王问阿誐多曰:“太子出外,有何所见?”尔时阿誐多具如上事一一宣说。王既闻已,思念昔时有婆罗门占相太子,福德淳厚,诸相具足,决定出家成正觉道。即令宫内以五欲乐种种适悦,令彼爱着舍出家意。即说偈言:

       「我以五欲大富貴,適悅太子天中天;令彼無心求出家,付與輪王最上位。」
    

    尔时悉达多太子,复自思惟出城游观,即告阿誐多:“我思城外游观园苑,与我如前安置装严上好车骑。”于是阿誐多即往厩中,如法装饰上好车骑至太子前。尔时太子即乘车骑出外游观。时兜率天子作是思惟:“今兹菩萨出城游观,求出家缘,我应当作沙门之相,持钵乞食现太子前。”作是念已,即剃须发身被法服,手持应器住立马首。太子见已,回问阿誐多:“此何人耶?”阿誐多答言:“是出家人。”太子问云:“何名出家?”阿誐多答言:“此人了悟生死、誓断轮回,修菩提因求解脱果,剃除须发身被法服,清净身心此名出家。”太子闻已心生踊跃,即便下马而问苾刍:“云何出家,有何利益?”苾刍答言:“夫出家者,离其亲爱,不著荣乐,恒修梵行,坚守律仪,弃背尘劳,禁缚根识,妄念不生,实行增长,如是进修名出家者。”太子闻已叹言:“善哉!汝大丈夫!于其浊世能善调伏,能善勤求,是真出家,是真善友。”言已顶礼,上马归宫。即于宫中至意思惟出家之法,其行甚妙,其理甚深,厌离王宫欲求解脱。

    时净饭王问阿誐多曰:“太子出游有何所见,得悦乐不?”阿誐多逡巡具白上事。王闻所奏,又复思惟:“相师曾言,若不出家必作轮王。我须今辰别设方便,令彼太子断出家意。”即告悉达多:“迦里沙迦聚落,国之重地,汝今往彼代吾抚临,当使一方人民和悦。”太子闻已迷闷不乐,昼夜思念专求出家,未遂本心,往赴迦里沙迦聚落。行至路次,有五大宝藏从地涌出。主藏神等白言:“太子!此等宝藏菩萨所有,唯愿菩萨为我受之。”

    太子告言:“此等宝藏众宝所聚,有情爱着非我所求。”主藏之神闻菩萨言,知不领纳,即率同类入于大海。

    尔时太子渐次前行,至迦里沙迦聚落之界,见有多人,各执牛具,苦力耕种,手脚粗恶,尘土坌身,衣服破弊,饥渴无力,如是种种苦恼逼迫。太子宿怀慈愍,见之惊问。左右告曰:“此是太子部内耕种之人。”太子闻之,即令:“放免丁壮、牛畜,任自营生,不令官司更有拘检。”作是语已,即往阎浮树下,结跏趺坐而入禅定。其诸臣僚僮仆吏民,亦于树下围绕侍立。经于食时,净饭王心自思惟:“太子出外已过时约,由未回归,我当自往观视太子。”即严车驾出临聚落,至阎浮树下,乃见太子入三摩地身心不动,日色虽转,树影不移。时净饭王叹言:“善哉,善哉!大威德!大丈夫!甚为稀有,日行不住树影不移。”以头至地礼菩萨足,而说偈言:

       「善哉!大丈夫!世間甚稀有;生時放光明,大地皆振動。
       今坐閻浮樹,日轉影不移;時眾普見聞,我今歸命禮。」
    

    尔时太子从禅定起,即乘车辇归迦毗罗城。经尸陀林,见彼林中而有死人,裸形臭恶支体坏烂,于其世间深生厌离。王与太子入迦毗罗城,时有相师瞻见太子威德殊异,告净饭王:“今此太子,于七日内若不出家,定有转轮圣王之位。”尔时相师,即说偈言:

       「大王今當知,悉達多太子,七日不出家,當作輪王位,統領四大洲,富有於七寶;如成正等覺,法財救世間。」
    

    尔时相师说此偈已,太子进车而渐前行。时有释种名迦罗叉摩,其女名蜜里誐惹,瞻见太子威仪尊重,而兴赞叹。于太子前即说偈言:

       「父得解脫樂,母身亦復然;生此悉達多,願與我為夫。
       當成二足尊,圓證涅槃法;名聞遍十方,我今歸命禮。」
    

    尔时太子闻是伽陀心生欢喜,即以真珠、璎珞承其威力,入窗牖中安著女项。时净饭王见是事已,即以二万宫人围绕蜜里誐惹女入于王宫。尔时太子有三夫人:耶输陀罗、虞闭迦、蜜里誐惹;及六万宫人朝夕供侍,心无爱着专求舍弃。时净饭王知是事已,告谕三王:“有婆罗门相我太子,若七日内不令出家,必作转轮王;汝等诸王于七昼夜可共守护。”复起民众造七重城,七重壕堑,城安铁门,于门上下遍置铃铎,若开门时铃声振响一由旬外。

    尔时太子于其内宫,与诸宫人妓舞作乐,昼夜无异。时净饭王诏令群臣,于诸禁掖处处防卫,仍遣四兵——象、马、车、步——于城四门分布巡察。时净饭王在城东门,斛饭王在城南门,白饭王在城西门,甘露饭王在城北门,各领臣僚夜不睡眠专心守护。复命大臣摩贺曩摩,于其夜分不住来往巡历四门,警觉军众令不睡眠。

    尔时摩贺曩摩领其人众巡至东门,而即问言:“何人在此不睡守护?”时净饭王告言:“我今在此躬自防卫。”摩贺曩摩告言:“大王!若不睡眠无诸过失。”时摩贺曩摩,即说偈言:

       「耽睡人如死,亦如魔魅人;若能止其睡,過咎必不生。」
    

    尔时摩贺曩摩说此偈已,即往南门而复问言:“此有何人不睡守护?”时斛饭王告言:“我今在此专心防卫。”摩贺曩摩告言:“大王!若不睡眠无诸过失。”时摩贺曩摩,即说偈言:

       「人睡亦如死,須知有睡魔;若能止得睡,過咎必不生。」
    

    尔时摩贺曩摩说此偈已,即往西门而复问言:“此有何人不睡守护?”时白饭王告言:“我今在此专心防卫。”摩贺曩摩告言:“大王!若不睡眠无诸过失。”时摩贺曩摩,即说偈言:

       「耽睡如飲酒,醉入於曠野;過失即隨生,是故須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