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246 中华文库

臣某言：臣母氏齿发既衰，风气弥积，寝兴乖豫，定省不安。陛下降视万方，俯矜一物，哀老母虚羸之疾，慜愚臣煎迫之私，宏以不匮之思，布以非常之泽，使得暂辞藩岳，别梁郡之襜帷；旋赴京都，求越人之砭石。自班舆首路，潘宅来归，承厚荫于四天，接欢言于九族。虽名医上药，研秘术而未尝；而佩德感恩，觉沈屙之半愈。属千龄启旦，十号登枢，演金石之微言，呈玉毫之宝相。三千国土，俱传贝叶之文；亿万天人，并入莲花之会。臣六时空念，五起未宁，思酬顾复之恩，愿假招提之福。傥获书名檀供，厕影法筵，罄归依回向之心，受清净菩提之果。实望三身覆育，开梵帝之仙坊；十善护持，发医王之秘藏。永离灾厄，长登福寿，上以祈龙象之深惠，下以申乌鸟之恳诚。岂惟区区阖门，独荷于仁覆，故亦悠悠法界，永覃于孝理。不量浅薄，敢轻上祈，尘黩威严，伏增战越，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臣某等言：伏见逆人王慈征等，并擢自凡庸，累承恩奖，遂得叨荣秩，职此禁戎，任切爪牙，寄同心膂。而忠勤之志，莫效于鹰鹯；悖逆之愆，反同于枭獍。向使邪谋不泄，阴计遂成，将恐变起宫闱，祸生肘腋：此实灵祇之所切齿，臣子之所寒心。若但寘以恒科，委之常宪，何以明大憝之愆咎，杜元凶之觊觎？望请污其官室，轘之都市，用遵雷电之象，允叶春秋之义，则衣冠塞望，夷夏甘心。无任愤切之诚，谨冒死陈请，臣某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

臣闻黎庶之数，户口之众，而条贯不失，按此可知者，在于各有管统，明其簿籍而已。今天下之人，流散非一，或违背军镇，或因缘逐粮苟免岁时，偷避徭役。此等浮衣寓食，积岁淹年，王役不供，簿籍不挂，或出入关防，或往来山泽。非直课调虚蠲，阙于恒赋，亦自诱动愚俗，堪为祸患，不可不深虑也。或逃亡之户，或有简察，即转入他境，还行自容。所司虽具条科，颁其法禁，而相看为例，莫适遵承，纵欲纠设其愆违，加之刑罚，则百州千郡，庸可尽科？前既依违，后仍积习，简获者无赏，停止者获原，浮逃不悛，亦由于此，今纵更搜简，而委之州县，则还袭旧踪，卒于无益。

臣以为宜令御史督察简校，设禁令以防之，垂恩德以抚之，施权衡以御之，为制限以一之：然后逃亡可还，浮寓可绝。所谓禁令者，使闾阎为保，递相觉察，前后乖避，皆许自新，仍有不出，辄听相告，每纠一人，随事加赏，明为科目，使知劝沮。所谓恩德者，逃亡之徒，久离桑梓，粮储空阙，田地荒废，即当赈其乏少，助其修营；虽有欠赋悬徭，背军离镇，亦皆舍而不问，宽而勿征；其应还家，而贫乏不能致者。迺给程粮，使达本贯。所谓权衡者，逃人有绝家去乡，离本失业，必乐所住，情不愿还，听于所在隶名，即编为户。夫顾小利者失大计，存近务者丧远图，今之议者，或不达于变通，以为军府之地，户不可移，关辅之人，贯不可改，而越关继踵，背府相寻，是开其逃亡，而禁其割隶也。就令逃亡者多，不能总计割隶，犹当计其户口等量为节文，殷富者令还，贫弱者令住。简责已定，计料已明，户无失编，人无废业，然后按前躅，申旧章，严为防禁，与人更始。所为限制者，逃亡之人应自首者，以符到百日为限，限满不出，依法科罪，迁之边州。如此则户无所遗，人无所匿矣。

臣某言：臣志识无取，才艺缺然，叨豫葭莩，遂升班秩，弹冠受檄，曳组登朝。内府尸荣，已招官谤；中台揆务，愈尘政本。圣恩无限，天造不赀，仍屈帝难，俾参皇极。西雍之羽，仍所庶几；东郭之毫，敢陈诚请？九霄徒邈，三舍不回，严命必行，颜何置？方持画虎，且对群龙，遂以契瓶，谬膺和鼎，空焉作砺之命，岂庶磨铅之功？祇拜宠临，伏增惭惕，无任悚戴屏营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臣峤言：伏奉恩制，加臣通议大夫守成均祭酒兼检校文昌左丞，馀如故。荣过望表，庆溢身涯，荷宠祇恩，蹈冰临谷，臣峤中谢。臣燕雀之羽，多谢于飞翻；蜉蝣之衣，久惭于忝窃。属秦人望幸，虞帝卜征，万骑时巡，不陪游于渭北；四关留镇，独延欷于周南：劬劳异羁靮之臣，宠渥均庙堂之士。燕谿弱黍，分隔于阳和；楚塞轻茅，遂承于雨露：仰平分而载跃，抚留滞而成欢。惠重邱山，徒深于抃舞；身轻粪壤，岂议于答酬？无任喜戴惭惶之至，谨附某官奉表陈谢以闻。

臣峤言：臣植性愚陋，禀质庸疏，过蒙恩私，特垂奖饰，擢自泥滓之下，升之云霄之上。参豫机密，接奉轩墀，宠光百僚，荣被九族，殒身未能以答施，灰骨不足以明恩。属日月齐明，乾坤交泰，弓旌出谷，俊乂盈朝，非亲非贤，无艺无识，猥将齐竽入吹，谬以郑璞为珍。昔综铨衡，有惭简要，署置过当，泾渭莫分，致令外削氓黎，内倾府藏。烦扰之弊，既伤于国体；谤讪之咎，允集于臣躬。是用仰惭公朝，下积私惧，顾循支离犬马之疾，恐玷棫朴鹓鸾之群。不敢仍劳准绳，实愿自甘屏黜，言布心腹，辄以陈祈。而愚虑不周，愆违自速，有命遄降，营魂载飞，岂徒绝望邱园？固有甘心鼎镬。忽蒙圣恩悬察，慈旨曲矜，爰集簪缨，谕以丝绂，许臣以无愆衡镜，怪臣以辄谢盐梅。察臣诚款之心，知其忧国；览臣狂愚之奏，谓合事宜。谴让之中，恩多而责少；含容之内，善详而过略：本将因愆而获戾，翻迺以诮而蒙荣。惟大造曲成，既蒙再生之惠；小人多幸，方输九死之答。无任欣喜踊跃之至，谨诣明福门奉表陈谢以闻，臣峤诚欢诚喜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臣某言：伏奉恩制，除臣息尚舍直长史、某为左监门卫长史，荣随恩集，欢与惧并。臣攀轸日车，附流星汉，才无天质，艺以地高，陛下每降皇情，特垂圣荫。先亲后疏之泽，自叶流根；谋孙翼子之慈，爱人及息。遂复推恩家室，假职幼童，参九等之班荣，掌重门之禁卫。赏延之命，宁待于勋庸；敦叙之风，但缘于骨肉。虽东平之子，能趋拜咸锡印章；齐国之地，可割分悉侯支庶：岂足以方斯嘉惠，匹此殊渥？奉丝纶而仰德，叩木石而论心，受生于天，但知荣荷；曝骨于地，何阶酬答？无任悚戴惭惧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谢以闻。

臣某言：臣兄某前某官，某月日特蒙恩诏，擢授武州司马，未及赴职，即八月改除亳州司马。再三荣命，叨荷恩私，在臣宗门，实为庆幸。臣兄自归解巾从仕三十馀年，五为县宰，三迁州佐，政皆通显，职实蕃勤。直道在公，有始终之节；平心应物，无造次之愆：在于周行，颇蒙推择。近属虺寇构术，或乱豫州，诖误平人，自贻枭灭。陛下悯荆河之俗，遭此无辜；吊海𣸣之人，使同昭庆。以为奉扬皇化者，必藉其才；抚御穷人者，亦资有德。臣兄同滥承天奖，迁移武州，在于天恩，实为超擢。今者未及赴任，复蒙改授亳州，重叠承恩，翻同贬降。朝廷体例，实以为先，臣兄弟叨荣，滥窃非据，牙兄既授，不合冒闻，但以始者承恩，越蒙抽擢，今有何过，遂同左迁？区区恳诚，辄敢祈。伏愿皇恩有裕，降昭奖之恩；臣果竭忠，获展才之地。小臣死日，犹生之年，臣无任云云。

臣某言：昨奉敕，令臣撰懿德太子哀册文。臣术异怀蛟，艺非吞鸟，四科函丈，多谢于文学；七子登筵，有惭于词赋。恭闻圣旨，辄奏庸音，岂足以褒叙重离，激扬三善，宣睿慈之恻怆，述天顾之绸缪？曲降丝纶，猥垂剪拂。谕之以云间日下，方之以陆海潘江。饰嫫母之容，加其粉泽；莹碔砆之质，发其光彩。虽宋玉大言，见褒于楚国；公孙下策，蒙赏于汉朝：无以比此揄扬，方斯恩渥。钦戴紫绂，伏铭元造，仰高天而发悸，顾短札而成羞。无任惭荷战惧之诚，谨诣阁奉表陈谢以闻。

臣峤言：伏奉恩敕，编撰攀龙台碑文，赐臣物四百段。研精不优，篆刻无术，下帷阙蛟龙之不，搦管惭凤凰之思。猥辱隆命，俾图光范，戴天知，仰大象而增迷；游圣为言，抚营魂而自失：宁足以发挥一德，扬榷万分，术虞后之孝思，谈姬文之睿业？而天情不匮，帝造无涯，式推爱敬之心，用广褒崇之惠。披文相质，本殊黄绢之词；颁赏计劳，遂承紫泥之渥。荷宠惟惧，瞻恩载，祇奉之日，悚汗交驰。无任惭戴屏营之至，谨附洛州奏事使具官臣某奉表陈谢以闻。

臣璹等言：今月十一日待宴，蒙恩作飞白书，题臣等名字垂赐。跪承宝贶，仰戴琼文，如披七曜之图，似发五神之检。九霄灵泽，与垂露而同霑；千载嘉祥，共回鸾而共集。冠六文而首出，掩八体而孤骞，眇乎若游雾之拂春林，霭乎似轻云之上秋汉。颉皇之始模虫篆，未足多奇；刘后之尝学史书，孰云以拟？固已工逾悬帐，妙尽刻符，锺繇竭力而难比，伯英绝筋而不逮。则知迺神圣，包众智而同归；多艺多才，总群方而兼善：谅天机之独运，岂凡识之能窥？臣等才埒瓶筲，任叨衡石，器满之诫，每切于愚心；楝隆之吉，实惭于明代。而天慈曲奖，圣造不遗。厚禄尊官，既殚恩而极宠；良辰美景，又申欢而接宴。庆方行而已及，泽未溥而先加，殊恩与骨肉等深，缛礼共衣冠相绝。今复亲陪睿赏，特流宸翰，嬴氏之魂游天上，未比超升；阚生之名在月中，讵方遐邈？昔者韩棱深博，肇蒙于署剑；田凤名流，仅闻于题柱：未有芝英草圣，近缛于彩笺；合璧连珠，俯光于掌握。在臣叨忝，独冠古今，方且示彼记言，传诸贻训，表一人之殊宠，留百代之荣观。手舞足蹈，徒申踊跃之心；摩顶至踵，岂答生成之施？无任欣戴之至，谨诣阙奉表陈谢以闻。

臣某言：伏奉恩旨，加赐臣防阁品子课及全禄，并以特进全给，身若在京，仍朝朔望者。臣自叨荣职，无补分毫，抱疾沈屙，有逾年岁。蒙赐臣骸骨，得守邱园，方从麋鹿之游，分隔鹓鸿之侣。不谓皇私广被，天造曲成，回日月之光，更临幽侧；降云霄之泽，俯润凋枯：岁时颁廪藏之储朔望接缙绅之礼。无绩无效，虚忝于恩荣；非才非贤，谬霑于禄秩。仁慈出于分外，宠渥生于望表，邱山厚泽，猥及下流，草木轻生，何阶上答？臣苦腰脚软弱，不获躬诣阙庭拜谢，无任惭悚喜荷之至，谨因留守奏事奉表陈谢以闻。

臣某言：伏奉恩旨，加赐臣防阁品子课及禄并全给，身若在京，仍朝朔望者。臣运偶时来，久叨匪服，锺鸣漏尽，得保悬车，逢舜历之雍熙，遂尧人之耕凿。乾坤含养之德，尚贷光阴；雨露霑霈之恩，不遗枯朽。特降纶旨，优加禄秩，更沐天慈，许朝朔望。锡大造于平分之外，收无能于委弃之馀，荷泽蒙荣，空深于抃跃；残生馀喘，岂期于答效？无任惭悚喜荷之至，谨附中使某官某奉表陈谢以闻。

臣某言：显福门宣敕，出彩八十段赐臣充军装。臣才质驽下，智能短乏，谋非上略，识岂中权，谬奉殊私，猥参大任。虽凿门之志，必扫妖凶；而受钺之功，未宣戎幕。遽延宠命，先承优赏，怀恩揆拙，既惧且惭。惟当誓骨铭心，永缄天地之施；触锋突刃，常为士卒之先：庶邀犬马之勋，遂灭鲸鲵之党。七擒三捷，诚所庶几；九死一生，岂当还顾？无任悚戴欢欣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臣攸暨言：伏奉恩旨，以臣昨扈游上苑，执辔还宫，特赐臣瑞锦一匹，臣某中谢。臣承晖日月，渐润云霄叨符圣慈，累延宸照，遂得入陪金殿，出捧玉舆，瑶水参八骖之游，璇台翊二龙之举。荣兼侍从，宠冠宗枝，捧日无以俪其欢，登天未足俦其乐。昔议封启繇，不回参乘之恩；驷马从良，宁承附舆之泽？在臣叨忝，实迈古今，徒欣不世之荣，岂望非常之赐？况臣地兼臣子，职奉君亲，暂寻咫尺之途，才捧神仙之驭，有何殊效，合降隆私？陛下恩爱曲成，绸缪累洽，俯回珍异，猬及庸微。跪开缄题，伏视文彩，烂若朝霞之初起，粲如春花之竞发。成都濯具，本自非俦；朝鲜制衣，则知难拟。方且裁而学政，希勉励于天工；服以昼游，庶光荣于戚里。效微施广，徒益惭惶，恩重命轻，罔知酬答。无任悚佩之至，谨诣阁奉表陈谢以闻。

臣某言：中使某至，伏奉手诏慰谕，并宣口敕，赐臣端午衣一副，银碗百索等，兼赐大将衣若干副者。天书绸缪，圣泽汪濊，被服辉焕，承恩陨越，臣某中谢。臣闻日移东井，律应南风，正阳为纳庆之辰，长赢表交运之节。臣谬膺任使，备位守臣，抚封而多愧无能，望阙而遥思献寿。而陛下恩覃率土，宠并勋贤，俯因初五之辰，远颁尺一之诏。衣垂织靡之盛，器饰雕刻之珍，则辟邪宁假于赤符？蠲疠讵劳于朱索？况赐霑裨将，化洽方偶，仰荷殊私，实惭非据。誓将诞敷渥泽，保定藩维，变淳风于邑里，宣戎政于军旅，俾谿洞安静，波涛不惊。伏惟皇明，俯照丹慊。臣无任云云。

臣某言：中使某至，伏奉手诏慰谕，并奉宣圣旨，赐臣端午衣一副，银碗百索等，大将衣两副者。王人远临，天赍下逮，承恩捧诏，心悸汗流。臣伏以正阳届节，初五授时，万国献珍以称寿，九天垂衣而纳庆。至如靡丽出于王府，颁赐及于方隅，盖所以褒宠有功，旌异有德。顾臣庸劣，未补涓毫，沐日月之齐光，与勋贤而并命，猥将固陋之质，获兹器用之深。衣降九天，惧兴刺于鹈翼；缕分五色，增长寿于尧年：何角黍之足称？岂纤缯之为比？况赍及裨将，泽被戎行，顾兹殊赐，实愧非据。臣一至湖湘，再周星岁，扇皇风而苏息黎庶，布圣泽而底定封疆，今井赋不愆，军旅知训，庶期犷悍之俗，获跻仁寿之域。伏惟鸿造，俯察丹诚，无任云云。

臣某等言：品官刘阿道至，奉墨敕，赐臣等腊脂、口脂等物。恩命忽临，喜抃交至，手舞足蹈，心惭意悚。伏以安宁戒序，嘉平在节，白日临于阳谷，繁霜入于露寒。蘅枺始楟（疑），桂筵丰暇，青牛帐裹，未辍炉香；朱鸟窗前，新调铅粉。因三冬之吉庆，造六官之脂泽，糅之以辛夷甲煎，燃之以桂火兰苏。气溢象奁，香冲翟幄，以光金屋之仙御，以赐瑶房之帝嫔。南国容华之人，从来未识；西京妖冶之妾，何时可见？臣等叨膺天命，谬总留台，虽天动星回，暂违于侍从；而云行雨施，更延于恩渥。猥承邮驿，曲赐丝纶，分八子之膏腴，及三臣之琐贱。窃窥明镜，已觉衣冠之不任；旋顾妆奁，遂成箕帚之多幸。身轻尘露，佩德空深，贶等邱山，殒身何答？无任踊跃屏营之至。

臣某言：伏奉恩敕，听臣致仕，祇服慈造，不胜铭戴。臣本无器识，素乏材能，幸属时来，屡蒙朝奖，虚受荣遇，迄无成绩。光阴渐迫，衰疾常留，二竖频侵，十旬每旷，惧忝腹心之寄，遂陈骸骨之请。天情曲奖，圣泽旁流。殷鼎调梅，虽辍参议；汉藩剖竹，仍叨卧理。百城肇案，六疾弥加，竟亏露冕之功，俄锡悬车之宠。方循初服，退守故园，忘机求汉水之翁，击壤就尧衢之老，歌太平而永日，饮圣泽而穷年。林壑长徉，俟卉木而俱槁；云霄坐隔，仰阙庭而增慕。无任犬马栖恋之至，谨因留守起居使奉表陈谢以闻。谨言。

臣峤言：臣闻明主程才，先求于称职；忠臣效用，必务于量已；然后庶官无废，百度以康。若使假凤登朝，真龙不驭，将缘鹤之鼎，方忧于折足；和鸾之驾，必诫于倾辀：岂徒锺鼓生祅，蛮夷起笑而已？臣瓶筲贱器，驽蹇轻姿，同鼯鼠之五伎不成，异飞鸿之六翮兼备，遭逢幸会，累叨阶级。陛下降非常之泽，垂不次之恩，升之冢司，握九流之铨管；委以枢近，参万机之损益。传说作舟之命，徒奉箴规；仲山补衮之谈，曾微答效。致令衡镜失序，纪纲不张，官僚日增，府库岁减；谬职之谤，或讥于画武续貂；败官之尤，有议于喧卢吠鹊。下生朝野之蠹，上悖阴阳之和：水潦为灾，虑深于昏垫；黎氓失稔，忧在于沟壑。轸皇情于南面，坠国庾于西成，亏变理之节，失平分之度；推其咎戾，实在微臣。昔者尧逢阻饥，而四岳咨访；汉遇灾异，而三公策免。举遗才而求俊乂，退不肖而清庶官；厥有由来，著于古昔。臣缉熙莫效，尸旷无成，以拥肿之凡材，抱支离之痼疾。久怀致寇之禄，犹带妨官之绶，目而视，不遑自安。是用启处惭惶，寝兴诫惕，思解鹈鹕之服，愿辞鹓鹭之行，庶得保愚公之庐，避贤者之路，以宁众口之嚣谤，以答三灵之谴咎；则物情朝序，谁不谓宜？昔干木辞第，恒思卫生；营平寝瘵，不忘忧国。当今兵戎未静，费务方多，人庶空虚，官僚苟且，不可不深为防虑，妙思政术。臣衔恩佩德，念咎惭荣，虽智效无闻，自甘于罢黜；而庸短所见，犹乐于输画。不胜区区之意，谨昧死陈利害事一封，幸当明主不讳之朝，敢效愚臣无隐之节。倘蒙赦其狂直，收其固陋，迺冀有益纤芥，效添山海。无任悚惧恳诚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请以闻。

臣峤言：奉今月十七日口敕，令臣等各自述行能进者。臣以蒙鄙，遭逢休历，陛下降非常之遇，垂不次之思届，擢处崇班，超登近侍。上感皇明识遇之厚，下忧忝冒负乘之责，常愿肝脑涂地，以报所天，魂魄归泉，不忘结草。至于欲披诚款，曲尽智能，竭心本朝，输力明主：此臣日夜之所思念，胸襟之所蓄积，岂敢更为进退，苟事廉隅，固守㧑谦，坐饰边幅？臣早遘凶闵，素甘贱贫，少缠羸屙，不任劳苦。从仕代饥寒之役，徇禄无显达之心，修身惧于辱先，履道期于远害。见强御之为患也，故处之以谦卑；知刻薄之为尤也，故行之以仁恕：慕退让不敢从驰竞之流，戒贪残不敢为丝发之犯。若迺温良诚信之道，忠孝友悌之规，莫不仰承圣风，俯蹈家训，一朿太平之名教，移中人之志业。及其屏私昵，忘比周，内无术数之机，外绝朋附之党，一心奉主，介然孤立：此臣之所以登朝廷而事明圣，全直道而勖身名者也。

夫臣事君，有死无二，见危则致其命，当事则先其劳，有罪不敢辞，有能不敢隐。是以西戎不静，充国自炫其谋；南越未宾，终军思赴其难。臣幸蒙采择，得备驱驰，若使饰固陋之心，竭驽蹇之用，勉之以匪懈，将之以至公，则虽簿领百端，枢衡众务，亦浅深而必效，何难易之敢辞哉？盖明主程才以建官，忠臣量已以受职，是故轮辕异适，水火殊用，当其材则事逸而功倍，乖其分则形劳而绩亏。陛下弃短收长，循名责实，使得效其薄伎，申其末用，则臣之浅术，可得而言。臣曾涉经典，笃好文史，渐六艺之腴润，驰百家之阃阈。至若操觚秉牍，纪事属辞，虽窃比老、彭，诚未拟于先哲；而上追班、马，敢自强于后进。陛下以钦明抚运，齐圣握图，冠千龄而首出，超百王而高视。德泽汪濊，典章明密，至道共八风俱翔，神功与四时并运。是以众庶悦豫，符瑞蚃，九服清夷，百蛮职贡。而嵩高梁父，未修昭报之坛；礼官儒林，不辑升平之颂：使鸿名有时而郁，良史靡得而称，臣窃惧焉。昔成、康之隆，颂声并作；武、宣之盛，文章间起。虞德茂而皋繇作歌，鲁道兴而奚斯有述：然后功业显乎代，德音昭乎声。若夫保驭中和，宪章大雅，通讽谕之旨，摅嗟叹之怀：此臣子之旧经，国家之前式，不可阙也。

臣幸得沐浴恩造，扶侍轩墀，目睹雍熙，心积愤懑，思陈愚瞽，庶存万一。徒以牵迫贱事，卒卒无须臾之闲；顿伏尪羸，轧轧多沈滞之思，常恐犯雾露，填沟壑，不获替扬上德，摅布下情，生为负义之人，死为孤恩之鬼。是用终朝三省，达夜九回，抚心刻意，屏营反侧。倘得参名芸阁，假迹蓬山，探石室之秘文，览金版之遗籍。听歌探颂，以观四方之风；讲艺论诗，以崇三代之式。第其科目，载之简编，大以荐陈郊庙，报享成功；小以敷布乐章，润色鸿业。使宏勋播于金石，盛德流乎舞咏，光济于当日，洋被于来叶，然后退没草泽，下入幽泉，犹生之年也。冒陈愚恳，惟我陛下察焉。臣峤诚惶诚恐顿首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