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三十一 公是集 巻三十二 巻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公是集巻三十二
  宋 刘敞 撰
  奏疏
  上仁宗论吴充不当以谴责礼生被逐
  臣伏闻同知太常礼院吴充鞠真卿并除知军差遣馆阁补郡盖是常事资序之间亦无重轻今者在外论议皆云鞠真卿曽因自陈先有指挥而吴充只缘公事谴责礼生以此迕旨不审虚实但此声既布此体可惜何者吴充官则博士职则礼院朝廷欲有兴为询求宜适而胥吏辄敢擅发印状曽不禀问此则岂惟轻侮吴充而己实亦上忽诏旨在于事体不得不怪而太常寺长官初不纠按开封府受牒又曲为容庇观此首尾乃是礼生可诛太常寺可责开封府可劾而吴充可赏也今既未然礼生一以赎论礼官随而斥罢自然众情不能无惑也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处处苟且稍激厉振职尚未有知如何更行此事恐浅近之徒因以为戒且见吴充以振举职事被謪以谴劾胥吏被逐不如苟且岂不伤事岂不害政哉先王所以下酌民言释疑止谤盖为此也伏望神慈追正前命臣初拜官谢恩面䝉开许有不便事得以奏陈奉承以还不敢失坠窃谓外间此议实称不便
  上仁宗论大臣不当排言者
  臣昨闻吴充黜官冯京落职将谓其人所行实有过当所言实有不可是以触忤圣意不䝉矜恕及于延和殿奏事面奉宣谕充乃是振职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臣窃惊骇不觉愤咽前古以来惟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今陛下慈仁好谏寛大如此不知中书何故不思将顺圣意之美要须排逐言者今四方之人不知本末反谓陛下不能聴谏口谤腹诽所损不小且如此事陛下心所必恕中书却欲必行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増君之过苟要作威惊动朝望今后虽有不公不直人不敢言得以利口得以罔上陛下不可不深察也臣按六经旧史大臣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増君之过者皆为不忠䧟于刑诛况今时人情逺不如古若闻陛下欲为而牵于大臣大臣欲作威而不惮陛下则必相率背公向私奔竞权门矣此风一动此势一失是为君与臣同国圣人之至戒也鲁僖公时频致天旱春秋谓由公子遂専权之应而洪范五行僭则常晹䝉则常风下侵上则山崩地震日月薄蚀如今者此事逆于伦理必恐感动阴阳或能遂致灾旱风雾山崩地震日月之眚望陛下留神深察此言臣以浅近荷陛下厚恩不敢不报窃恨此一事近世未有臣虽口陈未能详尽谨手书具奏以闻
  再上仁宗论大臣不当排言者
  臣前月十一日延和殿奏公事因论吴充冯京谪官本末面䝉宣谕云中书怒其直不与含容臣其时曽奏言若如此则大臣蔽君之明専君之权而擅作威福也必恐动感阴阳有地震日食风雾之异今臣窃闻镇戎军地震一夕三发夫臣所言五日之内尔又京师雪后昏雾累日复多风埃太阳黄浊此皆变异之可戒惧者也臣所以先知必然者按五行志云事虽正専之必震况其不正乎又尚书洪范䝉常风若而京房易传臣之蔽君则䝉气起以此数者合之必知有异也然皇天保祐陛下至深至厚以灾异随事辄应欲陛下睹变自戒永绥四方也不可不思不可不忧今陛下推诚委信大臣而大臣依势作威政事不平如此甚众在外畏惮己非常时陛下宜深究天地之意收揽威权无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则足以消伏灾异矣臣前己奏陈故敢再述所闻特乞留中详加省览
  上仁宗乞固辞徽号
  臣伏见宰臣率文武百官诣东上阁门拜表乞加上尊号准批答不允此诚见陛下恭逊持满恶盈好谦之意且陛下自宝无以来不复加徽号近二十馀年矣冲逊之徳上通于天下信于民此上天所以保祐圣躬受福无疆万民所以爱戴圣政日新一日者也今实不须稍増数字示人自满臣窃愿陛下固执雅意群臣虽十上表坚逊勿受足以益见积年冲逊之实必大得天人之祐且陛下尊号既已云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好徳尽善极美矣复曰大仁不足増光而曰至治则有若自矜今百姓多团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否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群辈水旱继有虽四夷初定然本以重赂厚利羁縻而服之非畏威慕义者也未可谓至治然则逊而不居于圣徳弥高矣今群臣皆以加上徽号为请而臣独望陛下以固辞徽号为愿其心则同欲尊君同欲爱君然望陛下裁之圣虑参之美志断而行之则有高世之名与道同符岂数字可尽哉
  再上仁宗乞固辞徽号
  臣近上封事欲望陛下坚逊尊号今己两奉批答不允愿陛下遂执此意断在不疑且陛下不加尊号己二十年谦冲之徳超绝前古简在帝心人臣归美夫以二十年行之一旦改之于义不可盖推善归美以尊君父者臣子之常节也逊徳恶盈以保天下者圣人之至道也臣谓陛下永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増加数字未足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光辉实恐反累陛下二十年昭升之美又入今岁以来颇有灾异日食地震雨雹大雪飞蝗涌水伤害广逺以理论之陛下寅畏天命正当深自抑损岂可于此时加上尊号昔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今臣此言逆于心者也诚望陛下求诸道而己
  三上仁宗乞固辞徽号
  臣两贡愚忠欲望陛下辞不受所加尊号似未䝉采纳臣岂敢阻众人之意岂敢损主上之美实以为崇陛下之称号不如明陛下之谦逊徇臣子归美报上之心不如广君父克己畏天之道此事至重至大在陛下力能行之不当复询左右之臣今群臣五上表聴之则顿失二十年谦逊之美不聴则合于严恭寅畏持盈克逊之义亦令四方无窥圣徳之浅深臣虽狂暗窃重惜此不敢不再三陈闻
  上仁宗论皇女生疏决赐予
  臣伏见今月二十八日疏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群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赐庆泽恐非王者之令典也去年闰月己曽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传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再赦好人喑哑前世明君贤臣论此详矣虽成事不说臣愿朝廷戒之又闻多作金银犀象玉石琥珀玳瑁檀香等钱及铸金银为花果赐于臣下自宰相台谏皆受此赐臣谓陛下无益之赐无名之赏殆无甚于此若夸示奢丽臣以辅主为职奈何空受此赐曽无一言焉遂事不谏臣愿陛下戒之伏惟皇上开祐圣徳故后宫有多子之祥陛下当明谨政令深执恭俭以答上天之贶建无疆之基不宜乎姑息之恩以损政体出浮穴之费以隳俭徳臣虽鄙浅窃独惜此故敢触冒陈闻惟赐裁幸
  上仁宗论水旱之本
  臣伏见城中近日流民甚多皆扶老携幼无复生意问其所从来或云久旱耕种失业或云河溢田庐荡尽窃闻圣慈𤇄其如此多方救济此诚陛下为民父母之意足以感动群心臣犹谓但可寛目前之急而己非救本之术也譬如良药疗病必先审其病源病源不除强食无益今百姓之病己可见矣父子兄弟不能相保鳏寡孤独不能自存强者流转弱者死亡所以致此者其源在水旱也所以致水旱者其本在阴阳不和也所以致阴阳不和者其端在人事不修也然则三公之职主和阴阳而议臣之任主明天人陛下何不责三公以其职使之陈阴阳不和之理询议臣以其学使之述天人相与之际参之圣心以观今日政事若陛下所委任皆己得人所施皆己应天则水旱者盖无妄之灾不足畏矣若天人之际少有不合岂得晏然坐视其病心知其源不思救之哉臣言似迂其理实切今群臣为陛下谋者不过煮粥粜米名为救济其实亦欲欺聪明自解免而己非谋国之体也又今天气当暑反寒率多常风雨泽愆𠉀秋成不可必愿陛下速思所以救其本者召致和气无令圣心重増焦劳则天下幸甚
  上仁宗论灾变宜使儒臣据经义以言
  臣伏以圣主所甚畏事者莫如天所甚聴用者莫如民是故观天意于灾祥详民情于谣俗因灾祥以求治之得失原谣俗以知政之善否诚少留意则皆灿然矣前古贤圣之君莫不循此以导其下忠信之臣莫不缘此以讽其上上下相饬而自天祐之窃见朝廷每有吉应嘉瑞则公卿称贺至于灾异非常可怪之事则寂然莫有言者虽归美将顺臣子之常操而于戒儆吁俞理似未尽陛下复不自延问以求天意恐非所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者也臣愚以为五经灾异之说最深最切凡四方所上奇物怪变妖孽沴疾有非常可疑者宜使儒学之臣据经义傅时事以言若其言是可当天意若其言非足以广圣聪如近日雨雪骤寒人有冻死者此亦灾变之一端矣惟聪明睿知深思逺虑顺时谨微不可不虑也臣忝近列愚不能通古今窃观前世商高宗周成王畏天威享福祚之益诚愿陛下留意于此臣不胜区区
  上仁宗乞阔略唐介之罪
  臣伏闻陛下以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言事狂狷责授春州别驾寻又闻陛下以春州险逺瘴疠之地怜其孤危将不生全改授英州此诚陛下圣徳厚恩容忍臣子万万无穷也臣窃观诗书所载帝王之君徳莫盛于知过仁莫大于好生名莫荣于聴谏陛下皆践之且唐介居下讪上至陷于戾而陛下察其本心以忠信为之故曰知过既责介身投之逺方而复忧其不全故曰好生当介初得罪之时中外震动以言为戒及闻徙还英州人人忻幸知陛下无意杀之忠义者更思竭尽故曰聴谏臣不胜幸甚闻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商所以保乂四海格于皇天者也臣窃谓介之所言虽逆耳求之于道亦当有合者陛下幸寛全不诛矣若复阔略其罪优游其身俾得省过追咎复齿朝列于以开广言路劝来者则盛徳无疆高视上古臣不胜犬马之心
  上仁宗论狄青宣抚当置副使
  臣闻朝廷以狄青宣抚荆湖经制盗贼而议不置副臣以为不便或曰置副而使中人为之臣又以为不便臣闻上古王者之遣使命将也必为之设介贰参佐非独司纪纲广谋策而已亦以谨大事备不然也今拥数万人之众连四路之师节制万里吉凶所系而单车临之孤拱独立猝有疾病不意之虞无所仗托莫相维持非计之得也狄青起于行伍而迁枢近天下诚未见其美方以盗贼之急拥兵而出故人人相望风采愿闻成功以得贞固干略之臣参职共事设以中人为之必大失事望足以示陋非朝廷之光也臣故曰议不置副不便置副而使中人为之亦不便此臣所以拳拳也盖先事而言者常若迂阔后事而言者常若不及惟陛下留意刍荛谨重军旅之任
  上仁宗请诸州各辟教官
  臣伏见近敕更张贡举条约欲令四方游士各归其乡里而有司得以观行聴言绝滥进之弊此诚上近古制下适时宜然臣犹谓必欲人安其居皆有常心渐之于仁摩之于义化民成俗则莫若开庠序以收养之设师弟子以教诲之月考时试以劝勉之教定俗成然后贤不肖立见而真伪不杂矣今州郡皆有学学皆有生徒而终患无师以教之但令掾曹领其事职既不専教用不明自古儒学之官不兼治民盖为此也臣欲乞州郡有学处聴长史各奏辟教授一员于前任判司簿尉中选有文行堪为人师者充仍令以四年为一任学理考数官资俸禄同之掾曹则学有常师教有常业士子竞劝矣于朝廷长育人材之意诚未失也今欲游壮归乡而不为设学则无以收之设学而不为置师则无以率之置师而不立课试讲习之法则无以成之三者名存实亡则学者不归虽欲别贤不肖兴廉让崇乡党之化不可得矣惟陛下裁许
  上仁宗论龙昌期学术乖僻
  臣闻人主所谨一嚬一笑诚以众人所望视天下所仿效者也古者圣王之行赏也服物之章不可幸得府库之财不以滥予前日朝廷以龙昌期所著书下两制臣等观其穿凿臆说诡僻不经甚至毁訾周公疑误后学难以示逺乞下益州毁弃板本未闻朝廷卓然有所施行今忽加赐五品章服及绢百匹臣未知谁主为姧邪崇伪饰虚附下罔上以误陛下执政乂曽不能谨重政体顾畏公议苟慰藉人情卖弄国恩其失岂特嚬笑之间哉按昌期之书违古背道所谓言伪而辨学非而博是王制之不聴而诛者也陛下哀其衰老未便服少正卯之刑则幸矣又何赏之哉昔孔子作孝经以非圣人者无法乃比不孝之罪要君之罚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既而弃其言焉岂以臣等为蔽贤而害能乎夫蔽贤而害能人臣之大罪也愿陛下因正臣等之罪而大表显昌期之书使天下皆服诵而习尚之则可以释谤于万世矣自非然者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于侧而非圣人之俗倡于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书曰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夫章服固天所有而财力又民之所出也陛下奈何曲徇大臣之意而苟荣小人之身乎将使逺方寡见浅闻之民奔走于辨伪之学沈没于非圣人之论迷而不反非国家之利也伏乞追还诏书㫁天下之疑议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之浅深臣不胜拳拳
  上仁宗论景灵宫不当建郭后影殿
  臣所领礼院得御药公文称奉圣旨送画到景灵宫广好殿后建郭皇后影殿图子一本详定者其图子已别具状缴奏讫臣伏见近日京师木土之功靡耗国用其弊特深原其本因只为差内臣监修利于偷窃官物及讫功之后侥求恩赏以故多起事端务广兴作其甚则托以祖宗神御张皇事势近年以来如此兴造略无虚岁伏以景灵宫建自先朝以尊奉圣祖陛下又建真宗皇帝章懿太后神御殿于其间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奉先广孝之意然则此宫乃陛下奉亲之所今乃欲以后宫已废未复之后建殿与先帝太后并列有渎神灵莫此之甚臣窃谓事决不出于圣意皆小人私与兴作有所侥求尔盖自前世帝王于宗庙之外别为庙享以追奉祖宗者则有之未闻有自追奉其妃后者也盖小人不识事体但苟一时之利不思损亏圣徳伏乞特赐寝罢以全典礼
  上仁宗论孔宗愿袭文宣公
  臣等谨按汉元帝初元元年以师孔霸为闗内侯食邑八百户号褒成君而霸上书求奉孔子祭祀元帝下诏曰其令师褒成君闗内侯霸以所食八百户祀孔子及霸卒子福嗣福卒子房嗣房卒子莽嗣皆称褒成君平帝元光二年始更以二千户封莽为褒成侯而追谥孔子曰褒成宣尼公以此观之则褒成者国也宣尼者谥也公侯者爵也褒成宣尼公者犹曰河间献王云尔盖推宣尼以为褒成祖非用褒成以为宣尼谥也唐世不深察此义以褒成为夫子之谥因疑霸等封褒成者皆袭其祖之旧耳故遂封夫子文宣王而爵其后文宣公考校本末甚失事理因循承袭至今不改先帝既封泰山亲祀阙里又加文宣以至圣之号则人伦之极致盛徳之显名尽在此矣尤非其子孙臣庶所宜袭处而称之者也臣等以为无择议是可用其文宣王四十代孙孔宗愿伏乞改赐爵名若褒成奉圣之比上足以尊显先圣有不阶之势下不失优礼孔氏使得守继世之业改唐之失法汉之旧传曰必也正名乎又曰正稽古立事可以永年此类之谓也
  上仁宗论折变当随土地之宜
  臣闻圣王之处民也顺其性是故居山者不使居川居渚者不使居中原其取民也任其宜是故山虞不以鱼鳌为赋川衡不以材木为贡盖顺其性者知天者也任其宜者知地者也圣王之功不变天地是以其养易足其教易成其求易贡其取不匮今之时善言政者莫不欲富民欲富民而常患夺其财者由有司取之反其性而戾其宜于是或以谷为金或以刍为帛粺非精也而求之不舍民是以困穷是以流亡是以盗争朝廷岂不恤哉盖不得己也臣以为方今用度不足之时欲尽如古盖亦不可且敇有司毋责鱼鳖于山毋索材木于川则百姓亦庶㡬矣臣非敢虚言也臣所治州十县其五皆种种稑而有司乃使以糯与粳为赋一不如约吏当坐之若此者上则不顺于天下则不因于地中则不悦于人去圣王之功逺矣惟陛下哀怜之臣幸备职事以治民为职诏书问可以寛民者臣窃疑莫先于此夫赋税固自古有之臣愿敕诸转运使必不得己而变折其所有毋变其所无变其所可得毋变其所不可得则民疾不困矣
  上仁宗论城古渭州有四不可
  臣今月二十二日奏公事臣得预上殿亲闻徳音以谓古渭州存之则为害弃之则伤威两者未决询及左右指音恳恻臣诚独美陛下聪明谦逊好谋无穷也臣虽不闻公卿之议然臣之愚以为弃之便何者朝廷与羌戎约和久矣今一旦夺其地而城之弃明信规小利使外国有以窥中国不可一也羌戎种落非一族也自见稍侵必人人懐疑交谋间谍以新城为比或能相率大为边患不可二也自始筑城到今半年耳所费己巨万计秦州为空竭而调终馈运不可胜纪设复屯兵守之日引月长财尽力竭则闗中皆可忧不可三也向者敌出争利多杀官军数千人后虽击破其众足以相当而敌怨益深其志复得故地而已兵若不解忧患方起不可四也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长无羌冦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乘之以窥边圉虽倾国争之可也今失所重轻而糜国财用困民力损士卒之命以贪此咫尺之地计功则可辱言利则可耻虑患则可忧昭昭甚明而谈者不忍决之谓为伤威臣所不谕也昔者舜伐三苗三苗不服益赞于禹班师振旅而有苗来格由此观之帝王之威在使物畏之不在使物恶之故动以义顺于理则物畏之矣动以利逆于理则物恶之矣畏之则服恶之则侮自然之道也武帝黜丞相御史之请而止不田车师轮台则天下复平元帝用贾捐之之策而罢珠崖则中国复安故以徳言之则不过舜禹以强言之则不过汉武帝以驭外国也患枉于义不患力不足也患逆于理不患威之损也惟陛下察于此两者以观利害之熟在谋之贵多㫁之贵独明鉴所以见容古事所以知今臣不胜狂直之至
  上仁宗论温成立忌
  臣伏闻敕旨为温成皇后立忌礼官请对不许臣窃惑之凡朝廷常务百司小事犹当上稽旧典下采众论何况宗庙大礼至尊至重岂可以一时之宠独决圣心义有僭失贻笑万世亏损盛明悔不可追今议者乃云有邪臣密启眩惑圣聪导陛下以非礼劝陛下以拒谏若此无实尚非美事设有其实罪亦大矣当伏两观之诛以谢天下且自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皆陛下之妣也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变古越礼则贵妾于妣尊嬖于嫡上无以事宗庙下无以教后嗣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非陛下奉先思孝之意也昔成汤改过不吝故称圣王格于皇天愿陛下毋笃于嬖近之宠毋安于邪佞之说毋变先帝之旧典毋枉宗庙之正礼回易意虑却情去私询于司存追寝过命使万万亿年无复讥议天下幸甚臣以无能忝备儒馆礼乐之失臣得预言
  上仁宗论辅郡节制
  臣伏睹诏敕建置辅郡改张官司实欲开广王畿増重京邑垂制久逺强干弱枝者也然臣窃有所惑以为许郑陈滑曹既在寰内则不当复存军额犹称节镇节镇之设盖古方伯连率之谓非寰内诸侯也凡改制立法固必闗盛衰之中然后可以永世无弊者孔融疾曹操専法汉室寡弱于是建议欲复古千里之制不以封建操遂恶融终于害之然此本由汉家制度无法不稽古尔设令京师诸侯素有分限则强臣何由因缘以觊觎今朝廷甫欲建设近辅周卫都内诚不宜复存五州节制之号以开后世诸侯因缘封建之萌何况今之节制重于古之封建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之不正五变之末至于民无所措手足故不可不审也汉武本置三辅皆治长安中非不知鼎立千里之内为便也其意乃实不欲使亿兆之众偏有所分而已及唐虽以同华为二辅各自一郡然犹不立军额者皆方面征镇当一道者也臣谓今日事体固当法之忠武彰化等军额尽可停罢独存其州名于理为允伏乞令近臣详议
  上仁宗论日食用牲于社非礼
  社者上公之神群阴之长故日食则伐鼓于社所以责上公退群阴今反祠而请之是屈天子之礼从诸侯之制抑阳扶阴降尊贬重非承天戒尊朝廷之义也









  公是集巻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