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新集抄经录第一

新集安公疑经录第二

新集疑经伪撰杂录第三

新集安公注经及杂经志录第四

小乘迷学竺法度造异仪记第五

长安睿法师喻疑第六

○新集抄经录第一

抄经者,盖撮举义要也。昔安世高抄出《修行》为《大道地经》,良以广译为难,故省文略说。及支谦出经,亦有《孛抄》。此并约写胡本,非割断成经也。而后人弗思,肆意抄撮,或棋散众品,或剖正文。既使圣言离本,复令学者逐末。竟陵文宣王慧见明深,亦不能免。若相竞不已,则岁代弥芜黩法宝,不其惜欤。名部一成,难用刊削。其安公时抄,悉附本录,新集所获,撰目如左。庶诫来叶,无效尤焉。

《抄华严经》十四卷

《抄方等大集经》十二卷

《抄菩萨地经》十二卷

《抄法句譬经》三十八卷

《抄阿差末经》四卷

《抄净度三昧经》四卷

《抄摩诃摩耶经》四卷

《抄摩诃摩耶经》三卷

《抄胎经》三卷

《抄央掘魔罗经》二卷

《抄报恩经》二卷(少上卷。)

《抄头陀》二卷(抄律中事。)

《抄义足经》二卷

《抄法华药王品》一卷

《抄维摩诘所说佛国品》一卷

《抄维摩诘方便品》一卷

《抄维摩诘问疾品》一卷

《抄安般守意经》一卷

《抄菩萨本业经》一卷

《抄菩萨本业愿行品》一卷

《抄四谛经要数》一卷

《抄法律三昧经》一卷

《抄照明三昧不思议事经》一卷

《抄诸佛要集经》一卷

《抄大乘方等要慧经》一卷

《抄普贤观忏悔法》一卷

《抄乐璎珞庄严方便经》一卷

《抄未曾有因缘经》一卷

《抄阿毗昙五法行经》一卷

《抄诸法无行经》一卷

《抄无为道经》一卷

《抄分别经》一卷

《抄德光太子经》一卷

《抄魔化比丘经》一卷

《抄优婆塞受戒品》一卷

《抄优婆塞受戒法》一卷

《抄贫女为国王夫人经》一卷

(从《华严经》至《贫女为国王夫人》凡三十六部,并齐竟陵文宣王所抄。凡抄字在经题上者,皆文宣所抄也。)

《般若经问论集》二十卷(即《大智论抄》。或云《要论》,或云《略论》,或云《释论》。)

右一部,凡二十卷。庐山沙门释慧远以论文繁积,学者难究,故略要抄出。

《抄成实论》九卷(齐武帝永明七年十二月,竟陵文宣王请定林上寺释僧柔、小庄严寺释慧次等于普弘寺共抄出。)

《净度三昧抄》一卷

《律经杂抄》一卷

《本起抄经》一卷

《ㄦ抄经》一卷(《旧录》所载。)

《五百梵律经抄》一卷(《旧录》所载。)

《大海深抄经》一卷

(上六抄经是旧抄,今并阙本。)

《抄为法舍身经》六卷

(抄字在上,似是文宣王所抄。今阙此经。)

《法苑经》一百八十九卷

(此一经近世抄集,并撮撰群经,以类相从。虽立号《法苑经》,终入抄数。今阙此经。)

右抄经四十六部,凡三百五十二卷。其三十八部一百五十一卷并有经,其八部一百一卷今阙。

○新集安公疑经录第二

外国僧法,学皆跪而口受。同师所受,若十、二十转,以授后学。若有一字异者,共相推校,得便摈之,僧法无纵也。经至晋土,其年未远,而喜事者以沙糅金,斌斌如也,而无括正,何以具伪乎!农者禾草俱存,后稷为之叹息;金匮玉石同缄,卞和为之怀耻。安敢预学次,见泾渭杂流,龙蛇并进,岂不耻之!今列意谓非佛经者如左,以示将来学士,共知鄙倍焉。

《宝如来经》二卷(南海胡作。或云《宝如来三昧经》。)

《定行三昧经》一卷(或云《佛遗定行摩目扌建所问经》。)

《真谛比丘慧明经》一卷(或云《慧明比丘经》,或云《清净真谛经》。)

《尼咤国王经》一卷(或云《尼咤黄罗国王经》,或云《黄罗王经》。)

《胸有万字经》一卷(或云《胸现万字经》。)

《萨和菩萨经》一卷(《旧录》云,《国王萨{和心}菩萨经》。)

《善信女经》二卷(或云《善信经》。)

《护身十二妙经》一卷(一名《度世护世经》。)

《度护经》一卷(或云《度护法经》。)

《毗罗三昧经》二卷

《善王皇帝经》二卷(或云《善王皇帝功德尊经》。或为一卷。)

《唯务三昧经》一卷(或作《唯无三昧》。)

《阿罗呵公经》一卷(或云《相国阿罗呵公经》。)

《慧定普遍神通菩萨经》一卷(《旧录》云,《慧定普遍国土神通菩萨经》。)

《阴马藏经》一卷(或云《阴马藏光明经》。)

《大阿育王经》一卷(云佛在波罗柰者。)

《四事解脱经》一卷(或云《四事解脱度人经》。)

《大阿那律经》一卷(非八念者。阙。)

《贫女人经》一卷(名难陀者。《旧录》云,《贫女难陀经》。阙。)

《铸金像经》一卷(阙。)

《四身经》一卷(阙。)

《普慧三昧经》一卷(阙。)

《阿秋那经》一卷(《旧录》云,《阿秋那三昧经》。阙。)

《两部独证经》一卷(阙。)

《法本斋经》一卷(西凉州来。阙。)

《觅历所传大比丘尼戒经》一卷(阙。)

右二十六部,三十卷。

○新集疑经伪撰杂录第三

《长阿含经》云:“佛将涅盘,为比丘说四大教法。若闻法律,当于诸经推其虚实,与法相违则非佛说。”又《大涅盘经》云:“我灭度后,诸比丘辈抄造经典,令法淡薄。”种智所照,验于今矣。自像运浇季,浮竞者多,或凭真以构伪,或饰虚以乱实,昔安法师摘出伪经二十六部,又指慧达道人以为深戒。古既有之,今亦宜然矣。佑校阅群经,广庥同异,约以经律,颇见所疑。夫真经体趣融然深远,假托之文辞意浅杂,玉石朱紫,无所逃形也。今区别所疑,注之于录,并近世妄撰,亦标于末。并依倚杂经而自制名题,时不闻远适外域,退不见承译西宾,“我闻”兴于户牖,印可出于胸怀,诳误后学,良足寒心。既躬所见闻,宁敢默已。呜呼来叶,慎而察焉!

《比丘应供法行经》一卷(此经前题云罗什出。佑案,经卷旧无译名,兼罗什所出又无此经,故入疑录。)

《居士请僧福田经》一卷(此经前题云昙无谶出,案谶所出无此经,故入疑录。)

《灌顶度星招魂断绝复连经》一卷

《决定罪福经》一卷

《无为道经》二卷

《情离有罪经》一卷

《烧香咒愿经》一卷(或云《咒愿经》。)

《安墓咒经》一卷

《观月光菩萨记》一卷

《佛钵经》一卷(或云《佛钵记》,甲申年大水及月光菩萨出事。)

《弥勒下教》一卷(在《钵记》后。)

《九十六种道》一卷

右十二部经记,或义理乖背,或文偈浅鄙,故入疑录。庶耘芜广,以显法宝。

《灌顶经》一卷(一名《药师琉璃光经》,或名《灌顶拔除过罪生死得度经》。)

右一部,宋孝武帝大明元年,秣陵鹿野寺比丘慧简依经抄撰。(此经后有《续命法》,所以遍行于世。)

《提谓波利经》二卷(旧别有《提谓经》一卷。)

右一部,宋孝武时,北国比丘昙靖撰。

《宝车经》一卷(或云《妙好宝车菩萨经》。)

右一部,北国准州比丘昙辩撰,青州比丘道侍改治。

《菩提福藏法经三昧经》一卷

右一部,齐武帝时,比丘道备所撰。(备易名道欢。)

《佛法有六义第一应知》一卷(未得本。)

《六通无碍六根净业义门》一卷(未得本。)

右二部,齐武帝时,比丘释法愿抄集经义所出。虽弘经义,异于伪造,然既立名号,则别成一部,惧后代疑乱,故明注于录。

《佛所制名数经》五卷

右一部,齐武帝时,比丘释王宗所撰。抄集众经,有似数林;但题称佛制,惧乱名实,故注于录。

《众经要揽法偈》二十一首一卷

右一部梁天监二年,比丘释道欢撰。

右合二十部,二十六卷。

《疑经》两录合四十六部,五十六卷。其三十八部失源,八部有人名。

新集安公注经及杂经志录第四

夫日月丽天,众星助耀,雨从龙降,氵彪池佐润,由是丰泽洪沽,大明焕赫也。而犹有ㄡ火于云夜,抱瓮于汉阴者,时有所不足也。佛之着数,真人发起,大行于外国,有自来矣。延及此土,当汉之末世,晋之盛德也。然方言殊音,文质从异,译胡为晋,出非一人。或善胡而质晋,或善晋而未备胡,众经浩然,难以折中。窃不自量,敢预僧数,既荷佐化之名,何得素餐终日乎?辄以洒扫之馀暇,注众经如左。非敢自必,必值圣心,庶望考文,时有合义。愿将来善知识,不咎其默守,冀抱瓮ㄡ火,谠有微益。

《光赞折中解》一卷

《光赞抄解》一卷

《般若放光品》者,分别尽漏而不证八地也。源流浩汗,厥义幽邃,非彼草次可见宗庙之义也。安为《折疑准》一卷,《折疑略》二卷,《起尽解》一卷。

《道行品》者,《般若》抄也。佛去世后,外国高明者撰也。辞句质复,首尾互隐,为《集异注》一卷。

《大、小十二门》者,禅思之奥府也。为各作《注》。《大十二门》二卷,《小十二门》一卷。(今有。)

《了本生死》者,四谛四信之玄薮也。为《注》一卷。(今有。)

《密迹金刚经》,《持心梵天经》。右二经者,护公所出也。多有隐义,为作《甄解》一卷。

《贤劫八万四千度无极》者,大乘之妙目也。为《解》一卷。

《人本欲生经》者,九止八脱之妙要也。为《注撮解》一卷。(今有。)

《安般守意》,多念之要药也。为《解》一卷。(今有。)

《阴持入》者,世高所出残经也。渊流美妙,至道直迳也。为《注》二卷。(今有。)

《大道地》者,修行抄也,外国所抄,为《注》一卷。

众经众行或有未曾共知者,安集之为《十法句义》一卷,《连杂解》共卷。

《义指》者,外国沙门于此土所传义也。云“诸部训异,欲广来学视听”也。增之为《注》一卷。

《九十八结》者,《阿毗昙》之要义,为《解》一卷,《连约通解》共卷。

又为《三十二相解》一卷。

《三界诸天混然淆杂》,安为《录》一卷。(今有。)

此土人经,出不一时,自孝灵光和已来,迄今晋康宁二年,近二百载。值残出残,遇全出全,非是一人,难卒综理,为之《录》一卷。(今有。)

《答法汰难》二卷

《答法将难》一卷

《西域志》一卷

凡二十七卷。其《诸天录》、《经录》及《答法汰难》至《西域志》,虽非注经,今依安旧录,附之于末。

僧法尼所诵出经入疑录。

《宝顶经》一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净土经》七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正顶经》一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法华经》一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药草经》一卷 永元二年出,时年十岁。

《太子经》一卷 永元二年出,时年十岁。

《伽耶波经》一卷 永元二年出,时年十岁。

《波罗柰经》二卷 中兴元年出,时年十二。

《优娄频经》一卷 中兴元年出,时年十二。

《益意经》二卷 天监元年出,时年十三。(智远承旨。)

《般若得经》一卷 天监元年出,时年十三。(智远承旨。)

《华严璎珞经》一卷 天监元年出,时年十三。(智远承旨。)

《喻陀卫经》一卷 天监四年台内华光殿出,时年十六。

《阿那含经》二卷 天监四年出,时年十六。

《妙音师子吼经》三卷 天监四年出,时年十六。(借张家。)

《出乘师子吼经》一卷 天监三年出,时年十五。

《胜经》一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优昙经》一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妙庄严经》四卷 永元元年出,时年九岁。

《维摩经》一卷(江家出。)

《序七世经》一卷

右二十一种经,凡三十五卷。

经如前件。齐末太学博士江泌处女尼子所出。初尼子年在龆龀,有时闭目静坐,诵出此经。或说上天,或称神授,发言通利,有如宿习。令人写出,俄而还止,经历旬朔,续复如前。京都道俗咸传其异。今上敕见,面问所以,其依事奉答,不异常人。然笃信正法,少修梵行,父母欲嫁之,誓而弗许。后遂出家,名僧法,住青园寺。佑既收集正典,检括异闻,事接耳目,就求省视。其家秘隐,不以见示,唯得《妙音师子吼经》三卷,以备疑经之录。此尼以天监四年三月亡。有好事者得其文疏,前后所出经二十馀卷。厥舅孙质以为真经,行疏劝化,收拾传写。既染毫牍,必存于世。昔汉建安末,济阴丁氏之妻忽如中疾,便能胡语,又求纸笔,自为胡书。复有西域胡人见其此书,云是经,推寻往古,不无此事。但义非金口,又无师译,取舍兼怀,故附之疑例。

《萨婆若陀眷属庄严经》一卷(二十馀纸。)

右一部。梁天监九年,郢州头陀道人妙光,戒岁七腊,矫以胜相,诸尼妪人,佥称圣道。彼州僧正议欲驱摈,遂下都,住普弘寺,造作此经。又写在屏风,红纱映覆,香花供养,云集四部,亲供烟塞。事源显发,敕付建康辩核疑状。云抄略诸经,多有私意妄造,借书人路琰属辞润色。狱牒:“妙光巧诈,事应斩刑,路琰同谋,十岁讠适戍。”即以其年四月二十一日,敕僧正慧超,令唤京师能讲大法师、宿德如僧佑、昙准等二十人,共至建康前辩妙光事。超即奉旨,与昙准、僧佑、法宠、慧令、慧集、智藏、僧、法云等二十人于县辩问。妙光伏罪,事事如牒。众僧详议,依律摈治。天恩免死,恐于偏地复为惑乱,长系东冶。即收拾此经,得二十馀要及屏风于县烧除。然犹有零散,恐乱后生,故复略记。(萨婆若陀长者,是妙光父名。妙光弟名金刚德体,弟子名师子。)

《法苑经》一百八十九卷

《抄为法舍身经》六卷

右二部。盖近世所集,未详年代人名。悉总集群经,以类相从。既立号《法苑》,则疑于别经,故注记其名,以示后学。卷数虽多,犹是前录众经,故不入部最之限。

小乘迷学竺法度造异仪记第五

夫至人应世,观众生根,根力不同,设教亦异。是以三乘立轨,随机而发;五时说法,应契而化。沿粗以至妙,因小以及大,阶渐殊时,教之体也。自正法稍远,受学乖互,外域诸国,或偏执小乘,最后涅盘,显明佛性,而犹执初教,可谓胶柱鼓瑟者也。

元嘉中,外国商人竺婆勒久停广州,每往来求利。于南康郡生儿,仍名南康,长易字金伽。后得入道,为昙摩耶舍弟子,改名法度。其人貌虽外国,实生汉土,天竺科轨,非其所谙。但性存矫异,欲以摄物,故执学小乘,云无十方佛,唯礼释迦而已,大乘经典不听读诵。反抄着衣,以此为法,常用铜钵,无别应器。乃令诸尼作镇肩衣,似尼师坛,缝之为囊,恒著肩上,而不用坐,以表众异。每至出路,相捉而行;布萨悔过,但伏地相向,而不胡跪。法度善闲汉言,至授戒先作胡语,不令汉知。案律之明文,授法资解,言不相领,不得法事。而竺度昧罔,面行诡术,明识之众,咸共骇弃。唯宋故丹阳尹颜竣女宣业寺尼法弘,交州刺史张牧女弘光寺尼普明等信受其教,以为真实。虽出贵族,而识谢慧心,毁╃方等。既绝法雨,妄学诡科,乖背律仪,来苦方深,良可湣伤。

自正化东流,大乘日曜,英哲顶受,遍服膺。而使迷伪之人,专行偏教,莫或振止,何其甚哉!昔慧导拘滞,疑惑《大品》;昙乐偏执,非拨《法华》。罔天下之明,信己情之谬,关中大人,固已指为无间矣!至如彭城僧渊,诽谤《涅盘》,舌根销烂,现表厥殃,大乘难诬,亦可验也。寻三人之惑,并恶止其躬,而竺度之悖,以毒饮人。凡女人之性,智弱信强,一受伪教,则同惑相扌延。故京师数寺遂尘异法,东境尼众亦时染此风,将恐邪路易开,淄污不已。嗟乎!斯岂魔断大乘,故先侮女人欤?此实开士之所痛悼,而法主所宜匡制也。《大方便经》云:“释迦如来昔为比丘,专以《四阿含》教化,谤毁方等,于无数劫,受大苦报,从阿鼻出,发大乘心致成正觉。”后进之贤,宜思防断。古今明诫,可不慎乎!

昔慧睿法师久难愚迷,制此《喻疑》,防于今日。故存之录末,虽于录非类,显证同矣。

○喻疑第六

△长安睿法师

夫应而不寂,感之者至,感有精粗,应亦不一。影响理也,若以方期之,非徒乖其圆,乃亦丧其方。故以备闻之悟,喻其所疑,疑非膏盲,庶必为治。若治所不至,喻复其如之何,并可详览往喻。

昔汉室中兴,孝明之世,无尽之照,始得辉光此壤,于二五之照,当是像法之初。自尔已来,西域名人安侯之徒,相继而至,大化文言,渐得渊照边俗,陶其鄙倍。汉末魏初,广陵彭城二相出家,并能任持大照,寻味之贤,始有讲次。而恢之以格义,迂之以配说。下至法祖、孟详、法行》康会之徒,撰集诸经,宣畅幽旨,粗得充允,视听暨今。附文求旨,义不远宗,言不乖实,起之于亡师。及至苻并龟兹,三王来朝,持法之宗,亦并与经俱集。究摩罗法师至自龟兹,持律三藏集自罽宾,祥师徒众寻亦并集关中。洋洋十数年中,当是大法后兴之盛也。睿才常人鄙,而得厕对宗匠,陶译玄典,法言无日不闻,闻之无要不记,故敢依准所闻,寄之纸墨,以宣所怀。

什公云:“大教兴世五十馀年,言无不实,实无不益。益而为言,无非教也;实而为称,无非宝也。宝以如意为喻,教以正失为体。若能体其随宜之旨,则言无不深;若守其一照,则惑无不至。今此世界以杂为名,则知本自离薄,本自离薄,则易为风波。风波易以动,不淳易为离,易动易离,故大圣随宜而进,进之不以一途,三乘杂化由之而起。三藏祛其染滞,《般若》除其虚亡,《法华》开一究竟,《泥洹》阐其实化,此三津开照,照无遗矣。”但优劣存乎人,深浅在其悟,任分而行,无所臧否,前五百年也。此五百年中,得道者多,不得者少,以多言之,故曰正法。后五百年,唯相是非,执竞盈路,得道者少,不得者多,亦以多目之,名为像法。像而非真,失之由人。由人之失,乃有非跋真言,斧戟实化,无择起于胸中,不救出自唇吻。三十六国,小乘人也。此衅流于秦地,慧导之徒,遂复不信《大品》。既蒙什公入关,开托真照,《般若》之明,复得辉光末俗,朗兹实化。寻出《法华》,开方便门,令一实究竟,广其津途,欣乐之家,景仰沐浴,真复不知老之将至。而昙乐道人以偏执之见,而复非之,自毕幽途,永不可诲。今《大般泥洹经》,法显道人远寻真本,于天竺得之,持至扬都,大集京师义学之僧百有馀人,禅师执本,参而译之,详而出之。此经云:“泥洹不灭,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有佛性,学得成佛。”佛有真我,故圣镜特宗,而为众圣中王。泥洹永存,为应照之本。大化不泯,真本存焉。而复致疑,安于渐照,而排跋真诲,任其偏执,而自幽不救,其可如乎?此正是《法华》开佛知见。开佛知见,今始可悟,金以莹明,显发可知。而复非之,大化之由,而有此心,经言阐提,真不虚也。

此大法三门,皆有成证。昔朱士行既袭真式,以大法为己任,于雒中讲《小品》,亦往往不通。乃出流沙,寻求《大品》。既至于填,果得真本,既遣疵子十人,送至雒阳,出为晋音。未发之间,彼土小乘学者乃以闻王,云:“汉地沙门,乃以婆罗门书惑乱真言。王为地主,若不折之,断绝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王即不听。时朱士行乃求烧经为证。王亦从其所求,积薪十车于殿阶下,以火焚之。士行临阶而发诚誓:“若汉地大化应流布者,经当不烧;若其不应,命也如何!”言已投之,火即为灭,不损一字。遂得有此《法华》正本于于填大田,辉光重坏,踊出空中,而得流此。

此《大般泥洹经》既出之后,而有嫌其文不便者,而更改之,人情小惑。有慧佑道人,私以正本雇人写之。容书之家忽然火起,三十馀家,一时荡然。写经人于灰火之中求铜铁器物,忽见所写经本在火不烧,及其所写一纸陌外亦烧,字亦无损。馀诸巾纸,写经竹筒,皆为灰烬。此三经者,如什公所言,是大化三门,无极真体,皆有神验,无所疑也。

什公时虽未有《大般泥洹》文,已有《法身经》,明佛法身即是泥洹,与今所出,若合符契。此公若得闻此,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便当应如白日朗其胸襟,甘露润其四体,无所疑也。何以知之?每至若问:“佛之真主亦复虚妄,积功累德,谁为不惑之本?”或时有言:“佛若虚妄,谁为真者?若是虚妄,积功累德,谁为其主?”如其所探,今言佛有真业,众生有真性,虽未见其经证,明评量意,便为不乖而亦曾问:“此土先有经言,一切众生皆当作佛,此当云何?”答言:“《法华》开佛知见,亦可皆有为佛性。若有佛性,复何为不得皆作佛耶?但此《法华》所明,明其唯有佛乘,无二无三,不明一切众生皆当作佛。皆当作佛,我未见之,亦不抑言无也。”若得闻此正言,真是会其心府,故知闻之心深信受。

同或之肆学正法者,小可虚其衿带,更听往喻。如三十六国著小乘者,亦复自以为日月之明,无以进于己也。而大心寥朗,乃能鄙其狂而偏执,自贻重罪。慧导之非《大品》,而尊重三藏,亦不自以为照不周也。昙乐之非《法华》,凭陵其气,自以为是,天下悠悠,唯己一人言,其意亦无所与让。今疑《大般泥洹》者,远而求之,正当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为不通真照。真照自可照其虚妄,真复何须其照?一切众生既有伪矣,别有真性为不变之本。所以陶练既粗,真性乃发,恒以大慧之明,除其虚妄。虚妄既尽,法身独存,为应化之本。应其所化能成之缘,一人不度,吾终不舍。此义始验,复何为疑耶!若于真性法身而复致疑者,恐此邪心无处不惑。佛之真我尚复生疑,亦可不信佛有正觉之照,而为一切种智也。般若之明,自是照虚妄之神器,复何与佛之真我?法身常存,一切皆有佛之真性。真性存焉,学不越涯,成不乖本乎?而俗以真照无虚言,言而亦无,佛我亦无,泥洹是邪见也。但知执此照惑之明,不知无惑之性,非其照也。为欲以此诬网天下,天下之人何可诬也!所以遂不关默而骤明此照者,是惜一肆之上,而有铄金之说;一市之中,而言有虎者三。易惑之徒,则将为之所染。皆为不救之物,亦不得已而言之,岂其好明人罪耶?实是蝮蛇螫手,不得不斩。幸有深识者,体其不默之旨;未深入者,寻而悟之,以求自清之路。如其已不可喻,吾复其如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