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圣志状通纪/卷二十二 中华文库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大王
行录今上御制。○今上二年戊戌。
王诞生前三日,忽有红光亘于东方,其彩玲珑,又有白气罩于其上,良久乃消。是夜宫人又梦见白龙挟云飞入于宝庆堂,已而王诞降于是堂,盖异瑞也。
王自幼时,动静云为辄中规矩如长者。王进见于肃庙也,跪必危坐,不命之退,不退。虽至移时无难色。毓祥宫以王冲龄血气未调而长事跪坐,恐有足背拘挛之虑,凡袜本背缝,比凡儿所着,广其制而与之,老宫人至今传诵。
王三四岁时,方夜就寝,忽顿足惊呼曰:“此树一夜间,若长得几许?又被风颠拔,颓压于房宇,则人必见伤,将若之何?”仍啼哭不已,盖所御堂后,有小松树逼近檐霤故也。宦寺辈故作伐拔之状,然后始乃稳寝。翌日乳媪以树木元无一夜间猝长之理陈之,王始乃释然。其爱人好生之意如此。
王事仁显后至孝。五岁时,尝于苑中取百花,手自酿酒进于后。后极加赞赏曰:“孝友虽曰根于天性,未见夙就之如此也。”至辛巳圣后宾天,王哀毁无异庚子时,王春秋八岁也。
王虽不以砚墨为事,而自在冲龄,宸画宸翰,神彩流动。肃庙命取以览之,嘉悦之,赐御诗而宠之。
王于戊戌年,求昭宁园吉地,躬自踏山,历遍畿内诸邑,始得高岭里定兆,人皆以为非诚孝无以得此吉地云。
王在潜邸时,驺率甚简,行路不知其为王子也。后左右言其太简,王曰:“予之得保今日者,赖是谨慎也。”
王于高岭斋舍,名之曰六吾,取宋欧阳子六一、东人权韠四吾之意也。王之居潜,畏慎如此。
王于就邸之后,逐日诣阙,未尝或废。后数年肃庙患候沈笃,自是至庚子凡七岁,王每日侍汤,备尽孝敬,鸡鸣而起,到阙待漏,至夜深而还,日以为常,不差晷刻。
王自幼时,遇事悟解,如博奕等技,虽不屑,亦无不通焉。常教左右曰:“攻乎杂技,为害不少,而苟不耽着,犹贤于已。岂若世人之终日无所事而徒食徒睡,又从以浮竞为事也哉?予则虽于仆御之贱,见逸居而怠惰者,甚不取也。”
王事景庙,如事肃庙。当景庙违豫之时,凡汤膳之节,必皆躬先尝之。衣不解带者,四年如一日,左右未见王有惰容。
王嗣位日将受宝于殡殿时,宦寺、宫人尚多尚俭、必贞之党,肆诋不道之说,极甚凶悖,至以宝盝掷之阶隅,宝䗜缺裂,声彻御次。王听之晏如,渠辈反以为惶惧云。
王每于隆寒盛暑,未尝御裘,而挥扇无难色。左右请其故,王答曰:“非予有别般过人处,特以平日自奉澹泊之效也。”
王事仁元后至孝,而于庆恩家锡赉之便蕃、恩遇之隆挚者,皆体圣母意也。庆恩家子孙亦皆感激圣恩,而未尝干预朝事。
王每于璿源殿,四时名节、忌日、诞辰,必皆躬奠。以至祭品务尽诚敬,亲自审视,掌厨宫人亦皆盥手精备,未或欠洁。宫中人以为:“王诚孝所致。”
王奉东朝,至诚无间。仁元后每教左右曰:“谁云所后不如所生乎?”
王雅不好祯瑞。尝于苑中,产异草,状如灵芝,其茎九穗,其色紫青。中人之掌苑者,折而献于王曰:“此灵芝也。”王却之曰:“从古帝王好祯瑞,自以为‘吾之圣德,致此嘉瑞’,予每读史至此等处,心窃耻之。予今以此为瑞,则四方之献瑞呈祥,将必纷纭,与古帝王之好异瑞者何异哉?”中人惶惧,退而插之窗间者凡几月,而终不凋衰云。
王于辛亥长陵迁奉也,躬诣本陵,大小役事,必皆临视,未尝委诸敦匠之官。教曰:“曾闻旧长陵松柏,皆是宁庙手植之物。今也迁陵,予怀怆感,而新陵松柏,予又手自植焉。后予子孙拜是陵者,指某树某树而谓曰此予之手泽云,庶使予体宁庙之意不泯也。”
王尝教曰:“予动驾至锺阁,或值漏下锺鸣时,辄住驾待锺声止乃发。此朱子同安闻锺点检走作意也。”
王爱民甚至,又以贡市民尤系邦本。频临殿门,召而见之,细询其有瘼,曲遂其所愿。或令庙堂议决,或用德音裁减。至今都民之晏如,岂非“於戏不忘者”欤?
王每于诸道进贡物种,见有生物,则必命放之后苑,虽雉兔之微,靡不皆然。
王于邦礼,动遵皇朝。如大享之躬行瘗燎、亲受誓戒,是也。
王下禁纹缎之命,仍令行咨彼国禁其买卖。彼中人谓译舌曰“我辈虽甚失利,汝国王之俭德,极可感叹”云。
资政殿即肃庙庚子殡殿也。王每临此追慕兴感,未尝坐于榻上。或当朝会之时,则移设宝座于阈外。
古例,大小公事,中官读奏卧内,而王虑宦寺之因此谙炼朝事,或有干政之渐,虽闲漫公事,未尝使内侍读奏,必命承宣。
王性素俭,自在冲岁不着纹缎,亦不御䌷袴。所御之衣,或多屡澣而至有见絮者。虽至晩年,进御之膳,不逾数器,而视之恬如也。若有器数之加于常时,则王辄却不进之。侍傍者或陈其过中,王教曰:“此物于予亦过矣。”南藩之臣所进节扇,非油扇不御,御亦经年。
王虽于飮食之节,每遵节俭,而宫制朝夕常膳,不下数盘,名节之馔,亦甚丰备。王未尝除之,但令备进曰:“予虽不喜盛设之馔,而古例亦不可全废也。”
王于丁丑年仁元后国恤,春秋已逾六旬矣,小大礼节,靡不躬自看检,备尽诚孝。于其糜费,仰体圣后之意,一切减削。山陵魂殿所用,比庚子减三分一,皆王御笔受教也。丙申元陵之役所用,比丁丑尤减,盖小子遵王之受教也。
王于吉凶之礼,尤致敬谨,务尽情文。尝以《五礼仪》所著者,或有古今异宜,多所窒碍。乃作《续五礼仪》及《补》,斟酌损益,编成一代之彝典。又以丧礼每患仓卒易失仪节,命撰《国朝丧礼补编》,以便考阅,以至银铁器具之属,预为措备,藏之度支。丙申国恤,礼则遵行,物亦藉用。
王尝于梦中拜宁考,宁考命王取简幅来,王未及进之而觉焉。自是虽寻常翰墨之际,未尝用简纸。
王事大之诚,於乎至矣!凡于皇朝忌日,未尝不御素膳曰:“人君处躬率之地,若不悉心事大,则凡我群臣,虽当我朝沦亡之时,孰肯立节而殉王乎?此非予强自勉为者,诚以予之一端诚心,根自本性然也。”甲申三月十九日即毅皇殉社之日也。王率文武诸臣,亲祼于大报坛。自祭前数日,御素斋居。教于群臣曰:“《礼》曰‘听无声,视无形’,又曰‘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予果有感格之诚,则皇灵陟降,庶几降临于小邦矣。”至祭夜,王虔诚将事。祭已,又露伏至天明,忽有白气弥亘黄幄上,近侍者皆目睹云。
王尝于宫中燕居也,步履之际,见蝼蚁当路,必避不践焉。或于弊纸中见书天字,辄必手自净洗,不至慢弃。
王每念四民之无告者,当岁初,临阙门赐米及帛,岁以为常。
王以遐陬之氓,九重敻越,有冤莫暴,时或召致殿庭,询咨疾苦,必尽得其情而后已。
王尝值旱,祈雨不得雨,则乃解衣带,曝烈阳于内庭,默祷之曰:“杲杲火伞,毋宁焦枯予躬。”此朝廷之所不知,而王之为万民自苦者如此。
王常于大风雨及日气乖和时,虽夜必整冠危坐,教左右曰:“或予有过失而致此警告乎?”仍潜为口祝之辞,皆自警也,近侍暬御所皆仰睹而知之者。
王于太室及殿宫享祀,自倦勤时,虽未躬将,不御荤,不听音乐,前祭数日而斋明致洁,至祭日,俟祭毕始就寝。馂馀之献御者,必御衮衣具法冠以尝之。
王爱民一念,夙宵不懈。语及蔀屋之疾苦、生民之颠连,未尝不泫然涕下,仍教曰:“人若见予此泪,则必以为矫情,而每念民生之困瘁,恻怛之意油然而生,自不觉其涕随语下也。”
王临筵每诵韩文公《董生行》曰:“‘父母不戚戚,妻子不咨咨’,此吾分内事也。予之诵读者,思欲践此也。”
王于倦勤之后,或以朝廷事有烦恼之时,以露卧内庭,不进水剌为教,则内庭非外人之所知也,辄露卧焉,水剌非厨院之所进也,又不进焉,必践其言。或有侍傍者强请,教曰:“予既设言于朝廷,岂可自欺予心乎?”终不听。
王追先之诚,虽在春秋弥高之时,未尝少懈。凡于列圣忌日及先王后诞辰,先期御素,又却汤剂。及至祭日,或俯伏而竟夕,或流涕而斋居。
王于掖隶未尝假借,及罹于罪,则必抵之法,不少饶贷。至丙戌以后,圣候沈笃,长在卧内。此辈始与妇寺乘机作梗,是岂王一毫纵弛而然也?
王尝教予小子曰:“王者有意于为治,则为政先自宫闱始。以宦寺言之,古不过十馀人,而古人犹以为多矣,今过百馀人,多则难制。汝小子可留意也。”
王喜静卧。非接臣僚、决机务之时,常面壁就枕,傍无一人,呼左右近前,然后始敢入。尝教曰:“予好静卧,卧久思事,这中有无限滋味,觉其所难觉者多矣。”左右曰:“静坐似胜于静卧也。”王笑曰:“予岂不知而然?予之难于久坐者,以腰腿痰引之致。是以非椅则必枕也。”王之居静之工如此。
王尝教曰:“昔者相臣宋寅明戒予以一语,即‘杀’字。予自闻故相之言,至今不忘于中。予临御于今五十年矣,反顾五十年前事,庶免嗜杀之叹,而近于静摄中,思辛卯夏《纲鉴纂要》事,人多被诛。伊时虽为所重不得不有是处分,而不无有歉于予本心者。此予所以久而不能释然于心者也。”
王倦勤后,尝教于臣僚曰:“均役一事即予一大事业。其名虽定,而其惠果未知下究矣。每自谓曰‘其时主事之臣,子孙蕃盛,则可验其善成之效也’。”其虑远也深矣。
王尝于诗律,不喜用工,而时或有吟咏者,编次人请编于御制,王曰:“第抄编之,卷篇若过于宁考御制,则予不欲更作也。”已而编次人等诸臣进所编御制诗,王见卷篇之同于肃庙御制,玆后绝不作诗,至于行文亦然,更不录于御制册子,伊后所编次之文,或名以附录,或名以别编,或名以集庆编辑,又或名以续编辑。
王于卧内未尝看书册。尝谓小子曰:“予于罢朝之暇,不看文字者,予则自有所守。盖书册中多尊敬处,如书‘天’字及‘祖宗’处,予不敢以便服卧看故也。是以欲见经书,则必召儒臣命之读焉。虽疲倦之时,未尝不索笠正坐以听之,此予素执也。事或近于一节,而抑可见予之本意也。”予承教退而书之。
王虽不从事于言语文字之学,而及其发言也,宸章滂沛,至千万言而曾不留意,临纸呼写,承书者未及挥笔。有一编次人请其故曰:“圣上曾或有思索者乎?”王笑而教曰:“予之文自有予之体格,只欲道予意而已。故未尝点检于波澜,但随思呼书,是以文或未畅,而思则已周也。”
王临御五十年,非公事未尝与宦寺、宫人语,圣德天成不待勉强。是以虽至寝疾弥留之时,懃懃教诲于小子者,必以勿与宦寺辈杂语也。
王尊奉毓祥宫,情礼俱尽,而至于封陵、入庙等节,朝野虽或有请,辄严斥而不许。逮夫晩年,秉执愈固。尝教曰:“予之所以牢拒者,非敢忽于为先妣也。”
王于近年静摄中,每日有御制文凡几篇,每篇必令政院妆帖以进之。一日左右陈其耗费甚钜,王曰:“予岂不念此哉?然予今衰耗矣,欲集而编之,恐未就也。且予御制文,不欲多于先朝卷帙,故今此妆䌙者,虽知费钜,意欲践予前言而然也。”
王常于朝家庆礼之后,必蠲减租税及徭役。有司之臣或以储蓄之渐匮为言,王曰:“与其恝视小民不恤困瘁,毋宁恩竭于漫矣。君则丰亨,使民独穷苦,予所以不忍者也。”
王晩年闷旱,御兴化门录囚,命释当死者几人。教曰:“予虽为此,后嗣王决不可法也。”
王常诵《小学》如己言,至春秋笃老之时,或讲读不已。小子以《小学》藏之元陵圹中,敢效宁陵圹中殉《心经》故事也。
王即位以来,未尝留意土木之役。一日教曰:“予闻昔年寝殿之侧,营一草舍而读书。予虽欲仰述,而犹以烦民力不能遂焉。”
王于庚辰命濬都城内川渠。越十五年甲午,以石筑之,以防圮缺之患。驾临广通桥,教予小子曰:“‘有志者事竟成’,凡欲有为,立志须当远大。汝其勉之。”
宫中古例,当四时名节,每有歌舞游䜩之戏,极其纷华。王临御以后,多所减省。至如灯夕、端阳之会,宫中人虽以古例设行,未尝留意临视也。
王每当时物嬗变之际,益切不匮之慕,如馔品之新味曾为先朝所嗜者,必荐之于殿宫,荐已,始乃下箸。一日尚馔者进松茸三本,王问曰:“已荐献乎?”对以节早未及荐献。王叹曰:“节早而不得荐献,则何敢进于予乎?此予诚敬不足之致,于尔何责?”仍不御。自是宫人非已所荐献者,不敢进。
王即位以后,眷眷于钦恤之政,除酷刑者甚多,俱载记注。而虽以外廷所不知者言之,如掖庭之水罚、趾刑等,诸凡种种苛虐之事,一切革之。
王性不喜豫大之事。虽于晩年,因小子曁诸臣之力请,或行贺仪设宴礼,而每以无已太康为教,宸章之下,亦未尝不以丰亨为戒。
王待人必以诚意。臣僚之有罪者,始虽谴责,而及其收叙之后,任用如旧。若初无是事者,至于厮役洒扫之贱亦如此。
王晩年移御庆煕宫,宫园有亭曰映翠,地耸可以眺望,社稷坛在其西,毓祥宫在其北。时王倦勤未躬享,每值祭夜,乘小舆诣园,露伏于地,俟燎光熄、祭礼成而始还,以寓如不祭之意焉。
王诚孝出天,度越百王,尤以不能久侍慈颜为终身之慕。每于晨朝,诣映翠亭,移时俯伏,瞻望毓祥宫,泫然而还,夕必如之,虽祁寒盛暑,未或废焉。尝教曰:“自御庆煕以来,尚有瞻依之地,予之如此者,即定省之意也。”
王于朝廷朋党之祸,深恶而痛斥之,使搢绅大夫莫敢言色目,而调剂保合,克致建极之化,犹不自有。每教予小子曰:“予之五十载苦心血诚,惟是‘荡平’二字,必欲陶甄群党,偕底一套也。然予至于今,未尝说‘荡平’字于口外者,诚以荡平之治,纯王之道也。顾予凉德之为治,不过救焚拯溺,如解人甲乙之较诘。然则安有仿佛于纯王之道者乎?是以朝廷之间,昔之嗜党峻议者,近或畏刑避罪,稍欲革面,而至若革心之效,了无其期。若此而予自称荡平,则岂不大可愧乎?”至壬辰秋龟柱事作,王严加处分,又教予小子曰:“予于今番设科也,名曰‘荡平’,虽出于必也正名之意,非予自以为果有建皇极之德而有是教也。自顾素心,反觉䩄然。大抵朝著之溃裂,尚欲镇安,况此戚里即与国家共休戚者,而互相斗哄,殆若分朋者然,方来之祸,必有滔天之虑。予则老不及见,而乃汝他日之忧也。防患之道,不可不固,故不得不大加处分矣。”予小子承聆圣训,退而书绅。方裒述先王之谟烈,敬录之如右。
丙申春,济州饥,命御史往赈之。虽在未宁中,忧念不置。至三月初五日,谆谆梦语,皆民事也。
右我先王行录也,凡六十六条。呜呼!惟先王盛德大业,冠百王而范万世。所欲揄扬,予小子颛蒙,固不敢形容其万一。矧乎圣谟洋洋,圣烈煌煌,见诸丝纶,载之史乘,贲若日月之经天,江河之纬地,辉映域中,照耀人耳目,无容更事于摸画。惟是潜德遗则,有臣邻之所未及知,而小子之所尝闻且睹者,撮其一二,谨敢撰次,以命太史。
行状今上二年戊戌。
维英宗大王升祔之越七月甲辰,嗣王殿下进臣等教曰:“於戏!我先王盛德大业,在今在臣民,在后在方策,非固有待于状。乃若宫中之事,外人不与知者,予不穀不言之,夫孰能宣昭乎?肆予不穀永思前烈,万几之暇,缀遗事六十六,则咨尔太史之臣,旁采训谟,撰次为状,以附实录之后。”臣命膺稽首对曰:“敢不唯命?”
谨按王姓李,讳昑,字光叔,显宗大王之孙,肃宗大王第二子也。和敬淑嫔崔氏以肃宗二十年甲戌九月十三日戊寅,诞王于昌德宫。前三日红光亘于东方,白气罩其上。是夜宫人梦白龙飞入宝庆堂,堂即王诞降之室也。王生有异质,右腕累累龙蟠文者九。才学步,进见肃宗,必敛膝危坐,肃宗不命之退,虽至竟晷无难色。淑嫔恐王久跪拘挛,为制广袜以舒其筋骸。凡书画之属,皆不学而能,每游戏翰墨,神彩动人目。肃宗嘉其天成,为诗以宠之。六岁封延礽君。九岁聘郡守徐宗悌女为达城郡夫人。十九岁出阁。肃宗赐轩名养性,又亲为花押与之。
庚子,肃宗昇遐,景宗即位,违豫久嗣续且无望。明年八月,正言李廷熽上疏引祖宗故典,请豫建储位以系人心,景宗命大臣议。领议政金昌集、左议政李健命、判府事赵泰采及六卿、两司长求对,请告慈圣早定大计。景宗命群臣退俟阁门外,有顷复召入,宣示慈圣手札,有曰:“孝宗大王血脉,先大王骨肉,只有主上与延礽君而已,岂有他议乎?”诸臣皆涕泣而退。遂册封王为王世弟,郡夫人徐氏为世弟嫔。王上疏辞,景宗报曰:“已过立年,尚无嗣续,又有奇疾,念国事无计可施。仰禀慈圣,俯从群请,委以储位之重,小心翼翼,以副国人颙望。”
会贼臣柳凤辉上疏曰:“殿下再聘中壸仅数年,尝药忧遑,仍居谅暗,嗣续无可论也。今宝历方盛,中壸年才逾笄,日后《螽斯》之庆,举国所颙望。或两宫有疾,妨于诞育,则保护之地,竭诚医治,靡不用极,而乃于即阼元年为此举何哉?始使廷熽疏请,有若尝试,更鼓已深,登对力请,而既请入禀,旋请出宣,便同使令催督,可谓无人臣礼耳。戊辰殿下之诞生也,立嗣非不急矣,而诸臣以姑观数年为言。人臣事君当如此,今忙急草率,人心疑惑,久而靡定。愿自今凡于事为,断自宸衷,毋使威福下移,仍正大臣以下愚弄迫胁之罪,以谢国人。”景宗乃下教于朝廷曰:“先大王日月之明,深虑予之无嗣。今予疾无期斯男,敬承付托,夙夜忧惧。日昨台疏,为宗社定国本,正合先大王盛虑及予之志,仰禀慈圣,既定国本,实宗社无疆之福。柳凤辉之疏,此何人斯?卿等论以启。”大臣、三司请鞫凤辉以正王法,景宗可之,寻改为远窜,大臣、宰臣、三司、政院、宗臣、馆学生执前请愈力。
时贼臣赵泰耉以右议政在近畿,忽陈箚借引孝庙承储日故相李敬舆守经之论,以为凤辉忠赤,不当扑杀也。先是肃宗上宾,吊敕言有皇旨,欲并慰世子及弟、子侄,廷议拒不从。泰耉上疏言:“上国行之为失礼,陪臣受之为冒嫌,王子、诸宗岂敢安于此哉?”嗛王无顾忌。至是复箚救凤辉不遗力,三司齐声论泰耉罪,请先削黜。于是王再上疏固辞,景宗慰谕备至。
九月,王始受册宝于仁政殿,步趋进止,咸中规度。开胄筵,讲《小学》、《纲目》,难疑问答,夜继晷不倦曰:“宫僚,朋友也。朋友将以责善,必情志流通,然后方尽其言也。”尝以《心经》笔墨赐兼说书赵显命曰:“说书诚心开导,伯禽、襄子之言,余不忘也;孝庙大志之言,余不忘也;宫闱和气之言,余不忘也;近习慎择之言,余不忘也;《牵牛过堂图》揭壁之言,余不忘也。夫言而忘之,是弃言也。薄物以示不忘之意,《心经》以谢心学之劝。”
当是时景庙疾益甚,以酬接万几,火升不觉察,屡见意于丝纶,诸有忠虑于国者,欲王参决庶务以分圣劳。宰臣李台佐廷语户曹判书闵镇远曰:“此时代理,乌可已也?”士大夫私相酬酢,其言如出一口无异辞。有金一镜者,为人凶谲多悖行,见利忘耻,与李师尚、尹就商等为世摈弃者,深相结纳,通宦者朴尚俭・文有道、宫人石烈・必贞为奥援。以王英明,恐悉烛其奸宄状,遂张目攘臂于外庭,凡言代理者,辄驱之逆,群臣瑟缩不敢言。
是年十月,执义赵圣复上疏请臣僚延接,政令裁决,引世弟侍侧参听,随事训习,一如先朝丁酉故事。景宗是其言,遂下教曰:“予有奇疾十馀年,丁酉听政之命,为先朝静摄,不暇顾予躬,及自登极,症尤沈痼。世弟年壮英明,若使听政,国事有托,予得安意调便。自今大小国事,令世弟裁断。”是夜贼臣崔锡恒与入直承旨、玉堂求对,寝成命。贼臣韩世良陈疏请加圣复邦刑曰:“天无二日,地无二王。虽不直请使世弟临朝,而参听非临朝而何?为人臣敢怀阴移天位之计,罪不容于覆载也。”都承旨洪启迪为言世良疏指意凶悖,两司随请世良绝岛安置,复请拏鞫严问。
景宗命时・原任大臣、二品以上及三司来会宾厅,教曰:“早定储位,本欲代理,已禀慈圣,依前下教举行。”于是王四上疏力辞,大臣以下诣阁求对,不得请,率百官庭吁,请寝代理者凡三日。景宗又教曰:“予病若可酬应,何至是耶?近者火升一日频发,使左右考例而行,左右可乎?世弟可乎?卿等思之,使我兄弟分苦分痛,以扶将亡之国。”
领议政金昌集、左议政李健命、领府事李颐命、判府事赵泰采等联名箚言:“大小国事,并命裁断,此国朝未之有者,中外惊惑。臣等虽万被诛戮,不敢奉承,而至于细务分理,既有丁酉裁定,为殿下臣庶者,岂敢以轻遽为拘一并违拒哉?”箚上,泰耉自乡驰入宣仁门求对,政院谓:“台阁方论泰耉罪,泰耉不宜求对也。”拒不纳。有顷司谒传命泰耉入侍,复传命政院、三司入侍,复传命时・原任大臣、重宰臣入侍,入侍,悉收前后下教,寝不行。既退三司启:“臣邻晋接,关由喉司,乃三百年定规,今泰耉自何迳禀旨乎?此路一开,后虽有北门之变,无以堤防。请承传色、司谒拏问严核。”景宗可之。两司复论泰耉平日交通宦寺罪,请极边远窜,不报。
十二月,贼臣金一镜、朴弼梦、李真儒、李明谊、郑楷、尹圣时、徐宗厦等七人联名上疏,有云:“伏阁、庭吁止于三日。己巳大臣半日庭请,尚斥以造、讱、仁弘之科,则彼辈固难逭冀、显、莽、操之诛。愿降明旨,贼复、四凶,一以三尺断之。”遂结之曰:“身佩安危之大臣,进死一步,为台阁者,敢以阴机等说勒成罪案,其设心凶且惨矣。”指泰耉也。疏入,四大臣胥命,是夜承旨、三司、卿宰、将臣或罢或黜,一镜为吏曹参判,弼梦、真儒、明谊等为三司,就商为训炼大将。
未几尚俭与有道、石烈、必贞闭塞王朝见之清晖门,谋害王益急。王夜召宫僚,欲出阁辞位,辅德金东弼力陈其不可。明日大妃下封书于宾厅曰:“储嗣之定,奉先王遗教,而主上亲书爵号,予又下教于大臣,不幸宫人、宦寺交构两宫。比予与主上招宫人责谕,则宫人敢肆凶悖,是必有当律。卿等亦宜调护我主上及东宫,以保我三百年宗社,毋负我先王遗教。”于是大臣二品以上、政院、三司求对论之,尚俭、有道、石烈、必贞并伏诛。凡王在储位,奸凶表里交构,处前古帝王所难处,而王不形色辞,应之有道,卒使宫闱之内和气蔼然,人以是知王有圣德焉。
壬寅九月,王齿学。甲辰八月,景宗疾大渐。初,李光佐为药院都提调,以圣候久沈绵,而李公胤业医名国中,遂除公胤主簿,入药院议剂。公胤为人悖妄,自癸卯夏日试峻攻剂,朝廷以公胤善医,不之疑也。至是圣候益沈笃,光佐不即设议药厅,王不脱冠带,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泣谓公胤曰:“真元日下,此岂立己见之时耶?急以参、附回阳。”光佐、公胤执前见愈固,竟不多用参、附。
景宗薨,王哀毁逾节。群臣请嗣位,却不从;大臣、三司、政院、宗亲、文武百官屡启,不得请。王大妃手札劝进,然后王始御冕服至仁政门,犹哀号不陞座。改卜时行礼,尊王大妃金氏为大王大妃,王妃鱼氏为王大妃,嫔徐氏进为王妃。王将受册宝时,宦寺、宫人尚多俭、贞党,肆诋不道,掷宝盝砌隅,声彻御座,王若无闻也。朝夕哭奠必躬临,尝患风痹试鍼,药院以鍼忌丧侧,请停哭临,终不听。暇则孜孜万几,不少休。或言:“勤劳太过,非所以保啬也。”王曰:“沃土之民不才,逸也;瘠土之民莫不有才,劳也。况三代之君,以劳为治,未闻以逸豫为治也。”先是肃宗季年至景宗四年,皆以违豫不得行经筵、次对,王既公除,即讲行之。赏献替之承宣,以开言路;罢虎赎之绵布,以纾民力,申禁闾舍之横占,疏放囹圄之幽滞,久任京外官,责以成效,每一令出,四方拭目。
会有雷异,王亲为文下政院,使代撰求言之教,其略曰:“修己之未能欤?虚受之未尽欤?自奉过侈欤?待臣不诚欤?贤人在野,有未用欤?穷民抱冤,有未达欤?朝著不和,伤天气欤?私意横流,阏公议欤?咨尔近密,代予草教,广求直言。言而过中,予当不罪也。噫!生民之水火方亟,党习之干戈日寻。念及于此,丙枕何安?廊庙之臣,举直措枉;方伯之臣,黜陟惟明。钦乃职事,上答旻天之警告。”政院请毋代撰,以所下丝纶布告中外。王曰:“文拙也,宜更代撰。”政院复言:“臣等代撰,必不如王言也。”王曰:“覆难非礼使之道。如其言。”
十二月,葬景宗大王于懿陵。始卜陵王必禀大妃,得旨乃决。凡民田宅在局内者,饬有司厚价斥之,不使有怨。时新经庚子大丧,有司犹未知宫中故事,眩于举行。王考据指授,细大不遗,必诚必信,终始罔愆。
元年乙巳春正月,王下教劝农,饬方伯勿夺民时,守令辞陛者,辄召见戒以安民。又教曰:“我国褊小,用人不广,而旧臣尽迸,仕朝端者不如往昔,予庸痛恨。方今岁籥已改,理宜与物皆春。被谪人,其令大臣、金吾参轻重疏释。”初,一镜诸贼既疏斥联箚四大臣,比之冀、显、莽、操,自知势不两立,欲网打一队,绝其根芽。乃嗾市井无赖人睦虎龙上变,遂起大狱,尽杀四大臣及其族党,株连亲知,编配几遍于八道,仍歃血颁赦。其教文一镜撰也,用事造语,备极凶悖,与七贼疏辞相表里,矫诬先王以及圣躬,人皆忧愤,然畏镜、梦气焰,莫敢言。前年冬,正言李倚天上疏论之,王遂鞫一镜、虎龙正刑,孥籍如法,弼梦等六贼初削黜后幷栫棘,而被诬诸人未及疏释,故有是命。亡何庆尚道士人金麟寿等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复享道峯书院,且复先正臣权尚夏官,亦一镜等所黜夺也。王曰:“斯文是非,在儒林,不在朝廷。可令该曹复其官。”
是月王将幸懿陵,天气尚峭寒。药院请俟和暖,王曰:“《礼》云‘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况不得随诣因山乎?”卒不从,谒陵还。会有鞫狱,有司请施压膝刑,王曰:“昔汉文帝除肉刑,唐太宗观《明堂图》谓‘人五脏系于背’,遂除笞背法,我朝世宗亦除笞背,况压膝五刑所无乎?其永除之。”
三月,右议政郑澔言四大臣冤死状,王命复官致祭赠谥。李晩成、洪启迪、金云泽、金民泽、李弘述、赵圣复等并复其官,故赞善李喜朝亦赠谥。尝召对谓筵臣曰:“讽谏微谏,固为人臣格君之要,若自人君而言,则使其臣不能正谏,乃反规规于讽与微,不亦可愧之甚乎?”
夏四月,命钞岩穴求志士,以充经筵官,将欲招延备顾问也。右议政闵镇远白王曰:“宫人必选于内婢,不侵及良家者,先朝德政也。今往往侵及良家云,果然否?”王惊曰:“今掖庭少纵,不能法唐宗之放出,岂容益其选也?况良家女为其父母辛勤长养,一朝幽闭深宫,非仁政也。”立命拏问中官,杖配宫奴。
五月,刑曹覆奏诸道强盗罪,王谓刑官曰:“好生恶死,人孰无此心?迫饥寒困侵渔,不自觉其陷溺至此,皆予教不及民而然也。卿等宜哀矜勿喜,酌量遄决,不令久滞囹圄也。”
秋七月,大旱,王下教求言,亲祷社稷,不雨,将复亲祷北郊。有司曰:“无例也。请改以南郊。”王曰:“先朝特祀农坛,顾不当法耶?”遂积诚致洁,祷于北郊。既祼,密云四集,雨滂沱下,冕服尽湿,王秉珪愈恭,始终无失容,与祭者莫不钦叹。八月,命忠清道臣竖故忠臣洪翼汉、尹集、吴达济等墓石。圣祖尝赐三忠田亩,有司因循久不与,至是飭令尽与之。冬十一月,三南饥,王减宫纳米补赈曰:“先朝有北关贡银,故多以银补赈,今银变为布,虽欲体先朝遗意,不可得也。”
十二月,有以焕章庵所藏毅宗皇帝御墨献之者,王感涕曰:“皇明再造之恩,没世不可忘也。然岁月寖久,人心易狃。傥非我圣祖阐明大义,则东土生灵,岂知尊周之义乎?”仍命致祭于南汉显节祠,又祭于江都忠烈祠,又祭于统制营忠武公李舜臣祠,又祭于华阳洞文正公宋时烈祠。寻以万东祠赐额御墨刻之石,亲序其下,印赐文正之孙,藏石本于内府。尝夜对,天甚寒,承旨请于卧内召儒臣讲,王曰:“人情向晦易倦,正衣冠庶几振发精神也。”
二年丙午春正月,行常参、经筵,命王世子开书筵。旧例祈寒盛暑停两筵,至是王教曰:“大禹惜寸阴,众人当惜分阴,今三阳已开,何待日暖乎?”上辛,亲祈谷于社稷,岁以为常。二月,王因三南荒政,教曰:“昔在先朝,岭东监赈御史上《饥民图》,是有御制诗,予尝披见其图,饿殍者、颠连者、匍匐歠粥者宛在目前。今三南之民,奚异是哉?设赈邑民,其蠲一年籴庸,次者半之。”
夏四月,增建宗庙景宗室成,宗臣上疏言:“太祖始建宗庙,至于今而重建,庆也。宜称庆。”王曰:“君臣一心,谨守祖宗成宪,使深仁厚泽沦浃民肌髓,胜豫大之举远矣,何庸称庆为也?”秋八月,司谏李秉泰上疏指陈衮阙甚切直,王赐虎皮奖之。九月,命赠故副提学权忭谥。忭自肃宗中年,绝意荣涂,士大夫高其风采,故有是命。
冬十月,景宗大王、端懿王后祔太庙。礼成,王还御仁政殿受贺,以三条饬谕百官,一戒朋党,二戒奢侈,三戒崇飮。十一月,王谒文庙酌献,御明伦堂亲策多士曰:“予欲得经纶才,祛习俗之文华,效文山之精忠,其各务实,毋孤予意。”
三年丁未春正月,王将亲祈谷于社稷教曰:“为民祈谷,敢自逸乎?”乃步至斋殿。诸承旨固请乘辇,不听。有儒臣将归觐其亲,以亲病谒告,王曰:“诚病也,情固当然,若无病而为有病,非惟告君不诚,其于子道何如哉?”命改其语予告。三月,武臣之特进经筵者,命各陈文义。先是一武臣陈文义,被承旨察推,自是武臣特进者,相戒不敢言,故有是命。时岩穴士被选经筵官者身没,筵臣请赠官,王曰:“生不以爵禄羁縻,没何必赠官乎?可遣礼官致祭,令本道庇其丧葬。”夏五月,左议政洪致中以京外钱货匮竭,请铸钱益之,王以为:“铸钱之弊,倍于钱贵也。”竟不许。
四年戊申春三月,岭南贼李麟佐、郑希亮等反,王师讨平之。先是逆一镜、虎龙伏诛,弼梦诸贼悉栫棘,其徒自度逆节难容于覆载间。弼梦从父弟弼显、一镜之子宁海、虎龙之兄时龙等与沈维贤之为镜、梦腹心者,缔结己巳罪死人闵宗道、李义征子若孙及诸失志怨国者,诪张凶言,诳惑人心,推麟佐、希亮为元帅,李有翼、李河为谋主,约平安兵使李思晟倡乱于西,摠戎使金重器、禁军别将南泰征和应于内,欲以是月二十日犯京,推戴密丰君坦,蛇纠蚓结,酝酿颇久,朝廷漠然不知。
至是奉朝贺崔奎瑞方退居龙仁,因邻人安鑮始知贼情,疾驰入告,水原府使宋真明续又械送上变人。王乃命兵曹判书吴命恒为四道都巡抚使,朴文秀、赵显命为从事官佐之,使率京营兵徇安、竹南下问罪,以李汝迪、朴东枢为继援将,率京营兵及开城马军,为都巡抚后援。张鹏翼为镇御大将,阵北汉城下以防西忧,寻代金重器为摠戎使,出镇水原。郑缵述为捕盗大将,李廷济为京畿监司,防守汉江铜雀津。金东弼为经略使,开府南汉分兵遮截龙仁等诸要路。兪拓基为杨州牧使兼东路镇御使,领兵进守鼓岩。金在鲁为忠州牧使兼湖西安抚使,控扼鸟岭等处。权𢢜代权詹为忠清监司,李匡德代郑思孝为全罗监司。黄海监司金始㷜率三千军遮守洞仙岭,兵使元百揆率亲骑卫三百人遮守青石岭,待思晟就拏后罢兵。朴师洙为岭南安抚使,徇安东等左道慰谕召募。尹淳为监护诸军使,察岭隘分兵防守。而宋寅明为大司谏、备局提调,使处禁中议事。皆王屈群策剖分,投机制胜,间不容发,国人倚以为安。
王师未及发,贼夜入忠清兵营,杀兵使李凤祥。于是营将南延年及凤祥褊裨洪霖骂贼不屈死之,王褒延年曰:“疾风劲草。”立命赠兵曹判书,旌其闾,起复凤祥子汉弼、延年子德夏,升其品从军复仇,人人皆思奋励。
王尝御帐殿鞫囚,屏左右召寅明密语之曰:“俄者囚援引思晟也,侍卫宣传官李思弼苍黄出去。是于思晟谁也?”对曰:“从父弟也。”是夕以阙直拏囚思弼,及思晟伏法,枭示军前。思晟素以才称,朝廷遣金吾郞捕之,疑有变。未几西倅上思晟寄其家书,皆琐细妇女语,王喜曰:“无忧也。”言未已,金吾郞捕思晟至。凡王筹度机,宜多此类,故措置军事无阙漏。
王师至安城、竹山遇贼,如摧枯拉毁,一鼓尽剿,槛送贼魁麟佐等于京师。庆尚监司黄璿檄星州牧使李普赫为右防将,誓师入陜川郡,掩击贼兵,斩获甚众。善山府使朴弼健为左防将,昆阳郡守禹夏亨领兵属弼健军,据牛旨岭斩贼酋希亮、熊辅首,诸贼望风自溃。于是凶逆悉平,遂命罢兵归农。命恒班师,王御南门楼受馘,论功有差,图像云台,赐铁券。乃谕侍卫将士曰:“尔等虽亲属凶逆、故旧凶逆者,不知其谋,勿怀疑惧。予虽凉德,岂面谕而贰之乎?”将士莫不感泣。
是月王与世子谒淑嫔庙,暬御丘史所尝使令于潜邸者,欲得间进见伺候于庙内,弘文馆上箚言:“不当以非礼之视示东宫也。”王嘉奖之,立命驱出阵门外。
秋九月,王幸靖陵,见除道毁民冢。王怒曰:“民不有国法,犯葬御路傍,罪也。然毁民冢,岂王者之政乎?”遂罪地方官。时大熟,进宴于大王大妃、王大妃,赐朝士年八十以上、庶民年九十以上酒米鱼肉有差。
冬十月,王将亲行大享,会弗豫,天且甚寒。大臣请代摄,王曰:“昔皇明仁宗皇帝强疾亲享,汗透衣疾愈,顾不当法耶?”竟亲享自晨祼至望瘗,诚敬蔼然,升降步趋,望之若神。
五年己酉春正月,下教劝农,饬守令助民种粮,岁以为常。王方招徕岩穴士,一谏官言恩礼太过,王怒曰:“此启人主轻视岩穴士之心也。”遂罪之。时王锐意矫良役弊,任事者病经用无以充,王教曰:“诸臣期予不浅,而予之政犹泄泄也。且如汉文给田租半者,前后相望,无他焉,节约也。国诚有裕,一民二匹,何难蠲乎?宫田定制外免税,悉令出税,各衙门、书院位田视此。”寻谕廷臣曰:“古语云‘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慕效之本故在也。昔我宣祖衾与袴皆木绵布,宫中传为美事。予素不喜奢华,且以圣祖为法,故令尚方制黑布笠。夫金珠、锦绣,非我国之货,国俗乐趋之若是,而何能使黄金同土价乎?老臣已矣,年少之臣,他日必见予志之少展也。”右议政李台佐曰:“孔子‘道千乘,节用爱民’,不过如此。今日行一善政,明日行一善政,回否为泰,夫何难乎?但其进锐者其退速,此又圣心之所当勉也。”王曰:“善。予在东宫,宫僚陈戒,未尝厌闻,卿言切中予病,当佩服也。”三月,朝廷新经戊申乱,凡凶逆近族,不举拟于职任,王曰:“晋王导非王敦之近族乎?往者名出贼招,亦分其黑白疏释之,况国法之所不坐者,置诸疑似之中乎?非王政也,其自今调用。”
夏四月,王亲禴入斋殿,教曰:“京外生民皆我祖宗赤子,然都民不耕不蚕,事育皆仰贡米,为有司者不体予临门驻桥之谕,徒以惜费为心,岂自近及远之道乎?其饬所司毋孤予入太庙起感,亦令八道、两都恪遵首春之教。五月,户曹请北关设银矿,王曰:“唐御史权万纪以采银为请,太宗曰:‘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可谓有帝王之体矣。其已之毋俾唐宗专美有昔。”秋九月诞弥节,儒臣效《金鉴录》陈戒,王赐《近思录》以赏之。十二月,奉肃宗庙入世室,从时、原任大臣之请也。
六年庚戌春正月,王讲《东国通鉴》谓筵臣曰:“孔子作《春秋》,必尊天王,所以正君君臣臣之义也。高丽尝臣事有宋,则徽、钦之名,直书国史可乎?我国自孝庙、圣考尊周以后,一隅青丘独保大明日月,尔等其不忘先朝大义也。”先是设纂集厅,命大提学李德寿撰《肃庙宝鉴》,至是上之。王三复感涕,以善继自勉。
二月,王将幸宁陵,时骊、利间往往有疠气,然群臣恐以疠气为言不槪王心,遂托他事,弘文馆上箚谏止,王责曰:“尔等读圣贤书,职在经幄,乃以妇人之拘忌劝其君,予窃耻之。”大臣、三司、二品以上相率力争,王终不听,饬所过路耕民,皆令播植不辍曰:“此亦春省耕之意也。”回銮至广州,登西将台感圣祖之志事,俯仰太息。三月,罗弘彦谋推戴废宗垓、圻,事觉伏诛。垓、圻庚申罪死逆宗桢、柟之从孙,己巳罪死人闵就道之外孙,弘彦戊申贼崇坤、崇大之亲属,逆郑思孝之友婿也。颁《三纲》《二伦行实》等书于八道,命刊印广布,俾民观感,二书皆世宗朝所撰也。时北关饥,遣御史监赈,又遣督运御史于岭南输浦项仓谷于都连浦,浮海以济之,太仆牧场可垦之地,许民起垦。于是北民无一捐瘠。
夏五月,王览《肃庙宝鉴》,至致祭崇仁殿、武烈祠叹曰:“吾东方免左衽之俗,赖有箕子八条也,微《宝鉴》几忘之矣!”遂遣礼官致祭于殿、祠,寻命购岳武穆《精忠录》以进。先是戊申贼崔必雄亡命,为宦官所捕纳,王赏宦官,不许录勋。至是筵臣以为言,王曰:“中官策勋,其渐不可长也。”竟不许。六月,宣懿王后鱼氏薨,王宅忧一如甲辰。大王大妃以为过礼,大臣、重臣亦以为言,王曰:“历观前代帝王,能知继体之重者鲜矣。予所以为此者,欲后王知继体之重也。”
七年辛亥春三月,王讲《周礼》,至“司寇掌邦禁”曰:“禁者,禁于未然也。今秋曹、京兆、柏府惟收赎为务,恐犯者之不众,禁之设,岂亶然哉?其饬之。”夏五月旱,王遍祷南、北郊,辄雨,雨不沛然,王曰:“噫!岁且歉矣,议所以赒赈者。”大臣请铸钱以代经费,而储其谷赒赈,王曰:“不然。谷不在官则在民,与其饥而后赈之,曷若预散于民,使民无饥也?‘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其是之谓乎!”诸臣皆顿首称善。
秋八月,迁长陵于交河。先是有言旧长陵多蛇虺,王命大臣相视,果然,王遂决意迁厝。迁厝日,幸旧陵随至新陵,事巨细躬亲董饬。既卒事,教曰:“民劳矣。为民父母,岂可曰‘非游畋民敢言劳’云尔乎?交、坡、杨、高四邑民贡税、调布减其半,邮卒令庙堂施惠。”初,旧陵松柏皆孝庙手植,王取其子,手自播新陵曰:“使予子孙感予手泽,如予之感宁陵手泽也。”
九月,筵臣言:“《五礼仪》有诞日贺,王不受诞日贺,过也。”王喟然叹曰:“程子云‘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使予得如世宗圣祖之时,何辞于贺?在东宫则辞之,在今日则受之可乎?”卒不从。先是召经筵官梁得中至,举止朴野,所对太阔不适用,筵臣皆笑,然王优礼遣之。至是筵臣复以为言,王曰:“山野之人,无怪其如此。可贵不可忽,忽之,恐他人不肯来也。”终王之世,未尝一言其短。冬十二月,行三覆,教曰:“唐太宗中主也,然贞观之间囹圄空,鹊巢于树。寡人临御七年,无德以施化,京外虑囚厥数过十,殆德化未能及民而然也。咨!方伯毋曰予否德,恪勤宣化,钦乃申谕。”
八年壬子春正月,命修崇灵殿、崇德殿,遣近臣致祭,调用前朝王氏后。崇灵殿,檀君祠也;崇德殿,高丽王祠也。时五道大饥,王屡饬庙堂议赈,久未得善策,王让曰:“卿等若以民吾同胞为心,而凡诸为民之政,常如学问之士,无疑者有疑,有疑者无疑,则岂有不济乎?今乃玩愒如此,哀我赤子徒受困于下也。”群臣皆愧谢。至是赈五道,有司欲为粥以赈京民,王曰:“与之干糇,俾归与妻子共之。”三月,饬三南,饿殍在道路者,官收瘗之。
夏四月,王行次对,诸臣议赈争不已,台谏以为言,王从容谓曰:“天地交泰,然后万物成;上下交孚,然后庶事理。秦皇惩周末颓弛,以刑法绳之,群臣救死不赡,何暇交孚?和气索然,上下怨叛,比及二世而亡。汉高惩秦苛法,济以宽简,故朝仪不严,至有剑击柱者,及叔孙通制礼,乃曰:‘始知皇帝贵也。’自晋、唐以讫我朝,皆文胜其质,至于今则君臣之间几乎否隔,故予欲损有馀补不足,此所以有矫枉过正之弊也。然台臣之同入次对,非欲备位,实兼纠察,可自今随事刺举。”
五月,辨诬奏请使洛昌君樘等回自燕京进新修《明史》。先是国朝宗系事、太祖得国事、仁祖登极事,传闻讹谬,皆误纪于《大明会典》等书,列朝屡遣使辨诬,未之尽正。及王七年,始闻清国自康煕季年命王鸿緖修《明史》列传,未及卒业而鸿緖卒,乃使张廷玉、徐干学等集天下文学之士,续修本纪诸志,历三十馀年,至是垂毕。王曰:“噫!若过此会,虽悔曷追?亟遣樘等奏请。”及樘等还,诸诬尽昭晢于新史。命给米一千石于江华府,俾粜籴取耗,为千、把摠以下较射赏格费,从留守尹游请也。
闰月,王亲书“尊圣庙,正士习,务诚实”九言,复为纶音三十行,命近臣宣谕太学诸生,且宣馔。明日太学生等上笺谢。遂命久任大司成,以责成效。六月旱,王亲祷于社稷、北郊,不雨。乃教曰:“连年亢旱,民将尽刘,减膳岂足以尽责己之道?昔鲁大旱,县子所对,得禳灾之要,其令迁市三日。”
冬十月,上番军薄衣者,命有司制襦衣赐之,饬所过州县富户,随见收接,不令冻饿于街上。十一月,赐京畿、三南、岭东民米租四万五千石,减庸调一年之半,尽蠲籴耗,乃教曰:“孟子云‘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今之民即我祖宗赤子,而况圣考恤民之盛意,予素见闻者乎?连年荐饥,蓄积枵如,然民若尽刘,虽有谷亿万斛,将安用哉?”遂分遣御史监赈宣谕,且令搜访文武才及岩穴求志士。
九年癸丑春正月,王下教饬朝廷,聚精会神,惟才是用,祛旧日之习,廓本然之公,与岁俱新。二月,王视学。初,命酌献文庙,右议政金兴庆上箚言:“酌献文庙,例当试士,非荒岁所宜行也。”王报曰:“汉高开刱之初,以太牢祀先圣,我圣祖自龙湾回銮,扫地为坛,首祀先圣。今国家多事,且三年甫毕,斯礼之旷,比及八年,于予心不其歉乎?虽然,节用爱民,先圣攸训,今不可违先圣之训,而祗谒先圣,亦不可因试士之费而不谒先圣,一依《五礼仪》视学礼,祛进酒、进馔,从简行礼,其酌献、试士之礼则退以来秋。”王遂至文庙亲献于先圣,退御明伦堂,以朝士习《周礼》者充讲书官,与诸生之能通一经者,皆各进讲,讨论文义,赐掌议二人《中庸》各一部。
夏四月,王瘅心忧民,减膳久不复,有司以为言,王愀然曰:“予对玉食,心不能安,欲以玉食遍馈饥民而不可得,况可遽议复膳乎?冬至使赍来纹缎,悉以赐赈厅补赈。”有司请减百官军兵禄,以粱代米,王曰:“荐饥由予凉德,忍独享玉食乎?”命减御供五分一,顾谓筵臣曰:“斯民也,祖宗至诚爱恤之民也。予不能法祖宗、保斯民,后世将以予为何如主也?”由是任事者亦莫敢不尽诚。
五月,王召对语筵臣曰:“君臣与朋友异,朋友犹难责善,况君乎?傅说戒高宗曰:‘有言逊于汝心,必求诸非道;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此人君听言之要也。予于诸臣进言,有忼慨激切者,不能无咈于心。然事过之后,平心思之,未始不慨然歉愧也。”又尝于昼讲,因文义教曰:“昔缇萦以为:‘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千载之下,其言犹令人恻伤矣。讲学之道,当鉴古而戒今。讨捕营治盗,专尚严酷,往往玉石俱焚,故曩尝累饬,近复因循踵谬,殆营将不择人而然也。其谕西铨,自今必历营将,然后方拟阃帅,凡讨捕营承款之类,一如京捕厅移送秋曹者,送巡营盘问处决,仍著为令。”会有鞫狱,王亲临讯囚。按狱之臣请令捕厅先问罪人得实,然后上于金吾。王始难之,按狱之臣固请,王不得已从之,有顷悔曰:“狱有体,罪人讯于秋曹,上于金吾,固也,今治盗之厅,反为治逆之厅,而捕厅遂成金吾之幕府,此路一开,予知后来搢绅亦难免其祸也。”亟寝前命,以为后日法。六月,王因事谓度支曰:“节俭实体,行之甚有味。予在内则衣以纻、伞以䌷,及至动驾,然后衮与伞皆锦,盖动驾之时,固自有体貌在也。咨尔有司,其悉此以防尾闾。”
秋七月,王将亲享,大臣以日热请代摄,王曰:“事先何可择时?勿复言。”八月,王教曰:“自古制刑,俱有其法。法外之刑,虽或取快一时,终非先王钦恤之意也。予于乙巳,既除压膝刑,壬子又除捕厅翦周牢刑,今只馀烙刑而已。顷当亲鞫,亦循用之,然肉刑、笞背,五刑之一,而汉帝、唐宗犹且除之,况无于刑之刑乎?咨!金吾其永除烙刑,著为令。”
冬十月,命设坛东门外,索祭辛亥饿殍。召对宣馔,命有父母者归遗之。于是诸臣争取盈袖,其无父母者,空袖而退,王为之凄咽,诸臣亦莫不感泣。十一月,平安监司权以镇启:“鸭绿江把守卒冬月撤罢,古也。前监司宋真明承圣教刱设,然冰雪呵冻恐伤人,请罢之。”王曰:“冬月冰合乃把守之时。然苟其非古也而把守卒或有冻死者,则是自我开死人之路,何忍为也?其罢之。”时大臣、宗臣争体例,胥囚下吏,而曲实在大臣,王是宗臣而非大臣。于是大臣呈告求递,弘文馆上箚言:“非所以尊朝体也。”王曰:“人孰无过?改之为贵。予于敬大臣,失之矣。”遂罢宗臣,敦勉大臣,复以相敬之义,饬宗府、朝廷。寻遣礼官致祭文纯公李滉于陶山书院,命画陶山书院以进。
十二月,王患风眩,犹孶孶机务,至夜分不寐,筵臣劝王节损,王曰:“予见先朝季年违豫之中,酬应万机无少滞。此我家法,敢自逸乎?”亡何谓筵臣曰:“始勤终怠,人主之通患,而唐明皇开元、天宝判为二人,尤其甚者也。昔我世宗朝命撰《明皇戒鉴》者,圣意有以哉。”命广求其书以进。召对讲《陆宣公奏议》,王愀然曰:“昔故左相李㙫,劝予讲是书,故相臣洪致中、赵文命亦以为言,其意盖以予量狭,而欲借是书,以开发听纳之量也。夫吕祖谦,一介学问之士,能因《论语》变化其气质。予讲是书,若不能恢其量,岂特负是书?亦所以负三相也。然三相已亡,不及见予之讲是书,伤哉悲乎!”遂亲制纶音三十馀行,命政府求言,补阙拾遗。寻以诸道岁末荐孝行卓异之士,而京师则否,非一内外之道也,命京兆岁末荐举如诸道。先是王语筵臣曰:“予自辛丑承储,慨然欲以大布大帛挽回世道,自近以来,事不从心,徒克减为政,其流之弊将使史臣无日历而后已。岂予前日立志之过哉?大抵亡国之本,奢侈是已,然祛奢崇俭,亦惟在人君导率之如何。予好阿谀而使群下忠直,则不能行矣;予着锦绮而使群下着木绵,则亦不能行矣。端其本、正其原,量力而渐进,傥庶几乎!”至是复下教曰:“古者燔黍捭豚,可以致敬鬼神;茹毛飮血,可以辨别尊卑;茅茨土阶,可以平章百姓。三代以降,人文繁而奢侈盛,然犹未若近世也。方今过年未婚者,奢侈也;逾月未葬者,奢侈也;祭先不以礼者,亦奢侈也。夫草偃知风,影正知表,故匹庶效朝士,朝士效贵戚,贵戚本王宫,予其敢曰恶奢乎哉?尚方织锦坊,可自今永撤,勿复请设。”
十年甲寅春正月,命八道监司、两都留守广印《农事集成》均布民间,俾知世宗朝导民务本之盛意。亲行祈谷祭,既誓戒,会有鞫狱,命过祭乃鞫,弘文馆上箚言:“非所以严鞫体也。”王曰:“为民祈年,顾不重耶?”竟不从。过祭明日,行朝参于明政门,蠲军民已故者之丁布,然后始亲鞫讯。一罪人无其实,遂命宥释,出狱而毙。王悔曰:“予杀不辜也,史官书予之过,使后世人主鉴戒也。”寻以备边司提调,分差各道句管堂上,察所管道内丰歉、弊瘼,与方伯预讲而经理之。王方行次对,有鹊来啄右史毛席,王叹曰:“微物亦知毛席之不可食而犹且啄之者,迫于饥也。哀我赤子无衣无食,颠连道路,安知不如彼微物乎?”遂饬京兆及诸道方伯,劝农安集,去扰民之政,鳏寡孤独废疾者,访问轸恤。
二月,王将幸懿陵,时鞫狱未罢,群臣请停幸,王曰:“宋太祖卧榻之侧,他人鼾睡,尚不惮行。幸予方君临一国,以卿等为臣,何惮之有乎?”不听。三月,亲祀大报坛,遣官致祭于杨经理祠。夏四月,亲禴后,凡一事而屡见者皆不书。五月,王讲《李忠定奏议》,命以议军政、教车战两箚,颁示三军门大将。寻教筵臣曰:“公而不明,则以贤为愚,以愚为贤;明而不公,则虽知其贤不能用,虽知其愚不能舍,用舍之分,不亦难哉?”六月,有以故参议安邦俊所撰《抗义新编》进之者,王览赵宪壬辰倡义事,嗟叹不已,赐祭宪祠及七百义冢,复命两南营刊印宪所手订《朝天录》、日记等书,分赐锦山、沃川两书院。秋九月,王饬诸道监司、守令,民之避役者,招徕安集,新归者,减税蠲徭,务尽苏息之道,因讲《诗》之《鸨羽》而兴感也。
十一年乙卯春正月,陈奏副使朴文秀言故兵使襄武公郑凤寿丁卯却敌事,且进皇明所赐凤寿银牌票文,王嗟叹久之,致祭凤寿,录其后。夏四月,以冬至使赍来纹缎,赐京畿营买谷储积。先是壬子赈饥,病京畿谷不足,及前夏时雨降,王曰:“人情得雨则弛,迨此有年,宜思备预之道也。”遂命京畿储谷,至是赐缎以助之。五月,咸镜监司论犯越民五十人罪,王遣御史按查,临筵教曰:“宁失之宽,毋失之猛。”仍命采访文、武士可用者,且访见北鄙征士李载亨,使传愿见之意也。秋八月,王始欲谒僖、孝二陵,俄而谓有司曰:“夜梦侍先朝如平昔,汉明帝梦园陵,按历卜月,正好为法也。”遂幸明陵。九月,日有食之,王亲救食。儒臣陈故事勉戒,嘉纳之。冬十二月,王闻四学舍颓圮,叹曰:“都内,王化之本,而学舍乃如此,不可闻于邻国。其令俟春修葺。”尝夜宣馔于入直玉堂曰:“先朝尝教以寒夜念玉堂,而撤御馔宣赐。予夜不设馔,故自御厨具以赐。可与左、右史同飮食也。”
十二年丙辰春正月,京民已故者,悉蠲免其债,而公限十五年,私限二十年,从大臣言也。东莱多士疏言:“壬辰死节人,宋象贤,文也;郑拨,武也,不可同享一祠,请二之。”王曰:“兪应孚岂不是武,同享六臣祠,不可以武而贬其节也。”斥不纳。二月,幸光陵蠲杨州民役一等,饬铨曹录高丽王遗裔,立碑于永柔县岳飞祠。寻命二品以上各荐才堪字牧者二人。辛、壬歉岁,岭南沿海民全家死者,悉免其田租。夏五月,录戊申死节人南延年、李述原子孙,下教于监司、守令曰:“凶年之颠连者,监司、守令知赈救之,乐岁之颠连者,不复置心,任其饿死道路,何其与‘一夫不获,若挞于市’者异乎?”大臣言:“编配遭父母丧者,许令归葬,法无其文也。”王曰:“王者以孝为治,如之何其不归葬也?可令归葬。”六月,让宁、孝宁两大君墓立祠,其下给田,置守冢,复其户。冬十月,守令犯赃者,禁锢终身,荐主论罪,著为令。
十三年丁巳春正月,王以五事饬庙堂、方伯:务寅协也,择字牧也,勉循良也,劝农桑也,修堤堰也。二月,王自首岁开法讲,讨论不倦。会玉堂多不充,久未开讲,王曰:“上虽倦怠,下犹当劝勉。以予晩学因春煦渐长,欲补前工之阙,而玉署之门长锁,法筵之开无期。清燕顾问,未有其人,求诸往牒,有是否?”遂命备员,日横经讲读。三月,王患臂手不仁,犹欲亲享皇坛,群臣力止之,王曰:“崇报皇恩,惟在数尺崇坛,予曷敢以小疾旷礼乎?予病妨屈伸,秉珪承筐,惧有失仪,燕居之中,试肄习之,粗可以如礼也。勿复言。”寻命政院饬六曹修明《大典》法,违者察推。庆尚监司闵应洙疏言故参判曺伟之冤死、故左尹郭再佑之勋业、故郡守赵宗道之立殣,请并赐谥,从之。复命公洪监司建郑忠信庙,录其后。
夏六月,天甚热,王犹讲学不辍,至夜鼓四下乃罢,大臣言太劳神用,王曰:“人主一心,万化所本,岂可以日热怠乎?祖宗朝必不尔,故予使承旨溯考古事,盛暑开讲,未有考祈寒则有之,寒与暑奚择哉?况一月六对,尤可见祖宗勤政之盛意也。”是后季年,王竟行六对,未尝一有阙焉。
秋七月,王将祈雨社稷,时王弗豫,筵臣言:“在诚不在礼。”王曰:“成汤非不足于诚,何为代牺桑林乎?”竟亲行。还至金吾门前,命承旨放释轻囚。越二日复亲祈太庙,不乘辇、不张伞至庙门,雨下,衮冕尽湿,达宵祗事,明日还宫,遣宣传官劳问军兵。八月,王幸健元陵,历谒显、穆、徽、懿、惠五陵,召见京畿监司及守令于斋室。驾还。明日行昼讲,犒馈军兵。九月,命调用孔氏。初,王未详国中之孔为先圣裔,至是筵臣言:“先圣五十三世孙绍,仕元为翰林学士,当高丽末,鲁国长公主来嫁恭愍王,绍陪而来,因家东土。东土之有孔氏始此。”故有是命。考讲馆学生,同分者令试制前庭,较其优劣,承旨言夜黑不可写卷,王为撤御座烛与之。闰月,蠲京畿、湖西、湖南灾损邑军保米布。时六镇饥,特赐奴贡米三千石,复益以岭南储置米二千石,遣御史监赈,卒无一人流亡。
冬十月,王既亲享,谓掌乐院提调尹淳曰:“昔人占国隆替必于乐,今庙乐繁促,宜正之。”遣承旨放释轻囚,饬是后遇祁寒、盛暑,按例禀行。命大臣、备局堂上、三司长、两局大将、八道道臣、两都留守各举人才。十一月,禁旅以行伍试艺陞之,著为令。是月王虑囚,谓筵臣曰:“先朝每当御膳进供有雉鸡、獐兔之生者,必放诸禁苑,予亦仿而行之,盖‘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之意也。禽兽尚然,况人乎?”十二月,王语大臣曰:“宋李沆虑人主侈大封禅,常以水旱奏,诚得大臣体也。予素无学术,粗闻圣狂之分在于一念,且经历世故者多,不待卿等之奏,常自儆惕,每夜睡觉,幸今日之无侈大也。”筵臣以程文之弊为言,王曰:“苏轼贤矣哉!得失置之度外,忧君德不进也。虽然,亦惟在上者之导率而已。”
十四年戊午春正月,遣官致祭于故忠臣金应河,以殉节之岁也。夏五月,安东人私毁文正公金尚宪祠,王曰:“文正大节,百世炳然,敢私毁其祠乎?乱民也,首倡者刑配。”秋九月,赐高丽忠臣吉再谥,仍命致祭。时庆尚监司李箕镇以为言,王曰:“种竹赐田,罔仆之志,确乎不可拔。逝者有知,岂以赐谥为有光耶?”筵臣言:“郑梦周、朴尚衷皆前朝忠臣,而我朝赐谥也。”王可之,命录三人后。
冬十月,王讲丘濬《衍义》至《明礼乐篇》谓儒臣曰:“猗!我世宗朝,天降秬黍,地出磬石,遂与名臣硕辅制作,粲然可观。今虽世变风移,岂曰无乐?顾未有解声律者,繁音促节,非复祖宗之旧。且如与民乐,古称来往东西阙,一章方终,今亦不能然,呜呼惜哉!”良久复曰:“我朝之《五礼仪》即皇朝之《大明集礼》。然朝士无人习熟,凡有大礼一诿鸿胪吏,颠倒变乱,礼尚如此,乐何论乎?”亡何禁方伯、守令之滥刑者。京畿、三南大同米,命留其半于各邑曰:“古者有司之臣,不以钱谷之数白于上者,恐人主知其裕,反生豫大心也。予常因月终所上会要,以为安得储积殷富,效汉文尽给天下田租也?今之储留虽不能当给租,庶可省转输费也。”十一月,命文正公赵光祖、故参判郑蕴皆立后奉祀,录故府尹林庆业及皇朝提督李如梅后。十二月,大臣以伊川、谷山多盗,请易以武倅,王曰:“为治能否,不系文与武,况盗本良民,使仁渐义,摩龙蛇化为赤子可也,岂容以缉捕杖杀为务哉?宜先饬两府。”
十五年己未春正月,王亲耕耤田,饬方伯、守令助民种粮及牛,广辟田野,禁宗戚、仆隶侵渔京民,民有贫不能婚嫁者,有司助之。夏四月,王讲丘濬《衍义》至“郊祀皇帝亲省牲,誓戒百官”,叹曰:“敬祀典顾不当若是耶?”命礼官议大臣。大臣皆以为:“累百年不行之礼,不必刱也。”王曰:“无于礼之礼,固不可刱,礼所有者,若之何不行也?”遂命自今亲享省牲誓戒,亦皆亲之。进宴于大王大妃,朝士年七十、庶民年八十以上者之子若孙,官与资各宴其亲。
五月,追上中宗元妃慎氏谥曰端敬,祔于太庙。先是肃宗时,申奎上疏请复庄陵位号,又请复慎妃位号,肃宗但复庄陵位号,至慎妃事犹难之,建祠置守户。是年春,王因事起感,命中官守祠。未几士人金台南上疏请复慎妃位号,王曰:“君心趋向,不可不慎,汉武好理财,则理财者进;好开边,则开边者进。今台南必因中官守祠,而为此疏也。然人君用言,但观其当否而已。”遂命百官杂议,皆曰:“台南之言是也。”从之。秋八月,王幸温陵,端敬后新陵也。
十六年庚申春三月,王幸明陵,追思肃宗朝建置大报坛,为之感慨。回銮至宣武祠,俯仰涕泗,命官致祭,亲赋《感皇恩》诗,刻揭于壁。夏四月,王讲《周易》至《噬嗑》之大象,叹曰:“人君讲学,非为寻章摘句,盖将欲体行也。圣人云:‘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之。’此岂非万世龟鉴乎?”仍饬八道务详慎庶狱。右议政兪拓基请续《典录通考》,王可之。且教曰:“创业中兴之君尚宽大,故国祚绵永;继体守成之主务苛刻,故子孙促亡。辑是书者,不可不知也。”未几王览启状有“刺字”语,疑黥涅尚存于今以问拓基,拓基对曰:“我国循用《大明律》,《大明律》窃盗者刺字,故议谳引其文,实未尝刺字也。”筵臣言:“法曹尚有黥涅具,往往刺其臂,不刺其面也。”王曰:“身体发肤,同受父母,其为毁伤面与臂一也。一伤之后,虽或自新,何能为平民乎?黥涅之具,遄焚之;刺臂之法,且禁之。比律引用,虽曰空名,安知后来不有实其名者乎?宜去此名勿称也。”五月,大同米田租减其半,有司以经用不足为言,王曰:“君臣以草衣草食为心,何忧经用乎?”遂命罢九营缮。六月,加上孝宗大王谥曰明义正德,亲享太庙。还御仁政殿受百官贺。
秋七月,群臣以王孝弟之德与凡祛党祸、扫逆乱、修祀典、怀黎庶,求诸载籍,鲜有伦比,屡请尊号,王固让不许。大王大妃劝之受,王泣曰:“请先进号慈圣,然后谨受教。”大妃许之。遂上大妃尊号曰显翼,王尊号曰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王妃尊号曰惠敬。王受册宝于仁政殿,受百官贺于明政殿。明日命承旨询贡市民弊,饬各道采民瘼以闻。八月,王亲行释菜于文庙,退御明伦堂,设科取士,命大司成月三至国子,与诸生会馔课其业,仿《周礼》州陞学之法,每式年,诸道各荐能通《五经》士一人,入太学作成。
九月,王幸齐、厚二陵,路过坡州文简公成浑墓,王驻轿而式以致敬焉,遣官致祭于浑及文成公李珥墓。既谒陵,遂幸开城府御满月台,设文武科取士,饬甄用文武沈滞人,其当通清显者通清显。至成均馆行谒圣礼,周览学舍,叹曰:“美哉基也!胜国好佛不好儒以至于亡,惜乎!”遂亲书‘尊圣道’,刻揭明伦堂,赐《三经》、《四书》各一部,贮尊经阁。复教曰:“先朝癸酉幸故都也,欲视学未果,但依两朝故事赐绵布,今亦赐绵布一百匹。”乃竖碑于善竹桥褒高丽忠臣郑梦周之节,又竖碑于不朝岘以勖不朝人子孙之忠贞。过四孝子碑,命承旨问金嶪等子孙有乎无乎,遂回銮。冬十二月,谕岩穴求志之士,出而造朝,造朝者皆命乘传。
十七年辛酉春正月,关东饥,遣御史监赈,蠲骑、步兵布,其尤甚邑并免庸调。时关北亦饥,凡东北道方物、物膳、朔膳,限秋成悉免。二月,擢前副提学金镇商为大司宪,嘉其出处有本末语默以节也。三月,命儒名者勿施治盗刑,著为令。初,前参判李春跻冠其子,使庶弟夏跻掌具盛馔,遍邀公卿、韦布宴之,与宴者多中毒归死,不死亦病。群怨击鼓,请治夏跻比死者一洗,王矜而可之。于是群怨以为秋官常刑不足以取服,送捕厅杂施治盗刑,备极酷烈,夏跻竟死捕厅。至是王亲试讲馆学生,谓命官宋寅明曰:“治夏跻,所以慰孝子、慈父心也。然传有之,‘士可杀而不可辱’,夏跻曾以讲生入此庭,乃以治盗之律治之,此路一开,或为后日法,则滔滔之弊,岂不自予始乎?”盖寅明子亦死于宴,故王及之。寻命有司洗涤囹圄,除其不洁。
夏四月,革吏曹郞通清法,改翰林荐为圈。王痛恶党习,以为:“党习皆由新进士躁竞相倾轧也。”命罢二荐,诸尝为翰林者,上疏引李尔瞻都堂会圈事以为:“非所以重史官也。”王曰:“执艺之陈,夫谁曰不可?然予恶党习,熟思而审处之,小官敢沮戏乎?”遂尽罢陈章诸臣。五月,以《五礼仪》宫殿、门、桥,古今异名,不便行礼也,命前大提学李德寿正之。待书成送于岭南营刊行。六月,停关东掘白土之役,仍命司饔院辍秋燔,从御史言也。秋七月,召太学生于广达门外,赐馔馈酒,命都承旨宣谕尊圣务本之道,遵肃庙故事也。
十八年壬戌春正月,王以党议分争多起于书院也,命撤诸道五十年后新刱书院。赞善朴弼周上疏请勿毁箕子、孔子、朱子三圣影堂,王曰:“草野之言,可不从欤?”遂许之。三月,王亲书“周而不比,乃君子之公心;比而不周,寔小人之私意”赐太学,刻石竖于泮水桥。夏五月,日有食之。王前一日,斋戒救食,仍著为令。时疠疫炽甚多死亡,王命两医司,分掌医之,全家死者,自官收瘗。六月,筑江华外城,从留守金始㷜之请也。
秋七月,以李延德兼掌乐院正,使考正雅乐。国家经乱以后,雅乐散轶,笙、箫、管、琴皆不备,皇坛乐器,太半以俗乐代,亦不能备宫轩之制,王慨然命掌乐院提调闵应洙购得四器于燕京,然其弹吹曲谱,无知之者,或荐延德知乐,故有是命。王且欲复世宗朝报漏阁制,命延德与巧思人崔天若讲究之。八月,有人得古圭于平壤土中以献曰:“此箕子圭也。”王以问筵臣,筵臣对曰:“殷尚玄,箕子圭必玄,而今弗玄伊青非也。”王曰:“然。此必皇明高皇帝所赐与我国,而失于壬辰西狩者也。享皇坛时秉此圭,不亦可乎?”九月,庆州大水。毁新罗宪德王陵。王遣香祝命道臣修之。先是岭南民运谷关北,至海中渰没,王曰:“为北民而死南民,仁之难全也如是夫!”命道臣设坛祭之。
冬十月,命刊《兵将图说》广布中外。十一月,王闷京华士不肯入太学居斋,命增上斋生额百人,为率以会馔,一日为一点,满五十点者,许赴泮试。遂成讲制节目,命太学遵行,明日召见太学生于崇文堂曰:“先朝建此堂名’崇文’,为右文也;今见尔等于此堂,亦右文之意也。”
十九年癸亥春正月朔朝,王率百官陈贺于东朝,以王即阼后母临二十年也。三月,命撰《受教辑录续编》,教曰:“是后非军务而予或用棍,喉院执奏。”刑曹参议柳复明上疏请禁酒,王曰:“往者禁酒,扰民而无实效,予所以为文戒之,不设禁者,此也。且予见徒流案,以酒充军者多。是乃齐之以刑也,不先教化,徒绳法为快,民何以措手足乎?”不听。召赞善朴弼周至,王曰:“大臣方请见,然九经之序,‘尊贤’在‘敬大臣’上,故先召见卿矣。”仍问:“三代后不复有三代,何也?”弼周对曰:“行与不行也。”王曰:“何为不行?”弼周对曰:“气禀累之也。”王曰:“齐宣对孟子不讳好货色,予何独讳卿乎?予喜怒之发,常失其中,虽自知为病,莫能改也。”弼周对曰:“先儒云‘知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殿下既知其病,何为不改?”王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弼周对曰:“诚意不足,未免于自欺也。”王曰:“善哉言乎!予之自欺,已过半生,今而后当以不自欺为勉也。”弼周仍陈李縡、韩元震不宜斥累年,王曰:“是予之过。”立命元震勿削逸,縡陞正卿。
夏四月,王享太庙,回銮望仁祖旧宫,感天时三周于龙兴,遂命历临,仓卒阵不得成列,仗卫多失序。掌令尹植谏曰:“不令于出庙时,而令于路中,无乃抑制群下之谏止乎?”王曰:“抑制非其情也。然言则是,予当受而不辞。”遂擢植通政阶。寻以享祀时群臣祭服不中度,命有司考《大明会典》正之。且亲厘改仪注中节文之繁缛者下所司。
闰月,王酌献文庙,试士于明伦堂,行大射礼于下辇台,王获三矢,遵成宗故事也。命文衡记其事揭之明伦堂,建阁于享官厅东,藏弓矢、器服。明日召太学生于崇文堂,赐酒宣馔,馔凡五品,酒凡三行。先是王每祗事庙中,默数乐之章节,其纪第一室功德者,或奏第五室,纪第六室功德者,或奏第九室,王甚疑之。至是以问筵臣,筵臣莫能对,遂命礼官议大臣。领议政金在鲁对曰:“世宗朝制乐时,晨祼及三献乐章,各除引入引出,以九为节,而其八章历述穆祖至太宗及元敬王后功德,然后以第九章总叙以终之,此其制乐之微旨也。及至仁祖朝,群臣不悟庙乐九成之旨,遂以为逐室各一其章,追制宣庙乐章,以十其九,而今之乐师,又不知其理,亦以一章各奏一室,所以功德不合于所奏之室也。”王曰:“然。宣祖乐章,今不可去之,其以太宗室之《显美章》、元敬后室之《贞明章》,合为一诗,俾不违九成之数。且以今日厘正始末,详载仪轨,为后日考。”
五月,王祈雨社稷,不雨,将复祈于北郊,谓近臣曰:“祈雨不乘辇,古也,日者元老大臣苦争,故勉从之,若是而何能感天神乎?”遂步舆至北郊。祭毕雨,王露坐,良久乃还。秋七月,王因事教曰:“国之用善人,其利博哉!汉廷有汲黯,则淮南不敢叛也。”九月,群臣请称觞上寿于东朝,东朝欲王亦宴群臣于廷,王曰:“谨受教。”遂以诞弥节宴群臣,乐用雅乐,酒用玄酒,馔品减其数。冬十月,赠严兴道下大夫,官给祭需,从礼官言也。
二十年甲子春正月,纂《小学宣政殿训义》,王谓儒臣等曰:“《小学》一部,是予平生尊信之书也。予欲仿世宗朝《思政殿训义》,以音训事实与先儒姓名出处,分释集解之下,以便观览也。”于是蚤夜召儒臣,亲自参订。既成,示赞成朴弼周重加校正,行于世。
夏五月,命纂《续大典》,除全家徙边律。先是成宗朝纂修《经国大典》,规模甚正,条贯犹未详,历代增修,各为一书,有《前续录》、《后续录》、《典录通考》、《受教辑录》等书,门烦户众,不便考据。至是王命设纂辑厅,差九堂上、九郞厅,分授六典,删繁就简,日引对于前席,亲自勘定,至全家徙边律,叹曰:“犯者罪矣,妻子何辜?”遂命除之。
秋七月,命纂《续五礼仪》。《五礼仪》亦成于成宗朝,后多损益,未有成书,至是续之。九月,王入耆社,从群臣请也。王至耆社,拜灵寿阁,召见潜邸旧洞父老年八十以上,赐米布有差。明日召耆社诸臣宣法酝,教曰:“先朝己亥,锡宴于耆社臣,今但宣酝,以不敢先于东朝进宴也。”冬十月,进宴于大王大妃。王亲为词侑欢,其词曰:“瞻彼宝阁兮受几杖来,奉欢长乐兮礼宴大开,颂祝冈陵兮斯万岁杯。”极欢而罢,退语群臣曰:“亲在不称老,然灵寿阁所受几杖,奠于东朝座右,歌此词,聊代斑斓戏也。”
二十一年乙丑春正月,关西御史归奏“宁边府有毓祥宫折受,颇为民弊”,王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况先朝至诚爱恤之民乎?”其罢之。三月,王欲亲享大报坛,群臣止之,王曰:“予若益衰,欲躬行得乎?”竟亲享。命修万东祠,给免税田。夏六月,减关东贡参,给续田以补民役。秋七月,教曰:“吾东方道学文章,高丽圃隐实倡之,可遣礼官致祭。顷年予幸松京,表章不朝岘杜门洞,以追式商闾、封比墓之义,今闻杜门洞遗裔多贩商,宜甄用之。”冬十一月,称觞东朝。
二十二年丙寅春二月,王召文学臣语之曰:“昔人以读书为求放心,有旨哉。予自纂《小学训义》,每端居躬念世宗以东方圣人制作礼乐,今予何敢望?惟有略记平日见闻与继述之意,以自警省,且以示后世子孙而已。”遂日引对于便殿,撰《内》《外编》,至“戒飮食”谓诸臣曰:“昔我宣祖新承大统,宫人欲试度量,飮食故不洁,圣祖一不形于色辞,宫人皇恐乃止,至今宫中传为美事。予于飮食,未尝拣择,有所受也。”书成,名《自省编》,仍戒群臣曰:“自今言动政令有违于《自省编》者,其以《自省编》陈戒也。”亡何王召接儒臣颇简,儒臣引《自省编》以为戒,王嘉奖赐豹皮。
夏四月,王下教曰:“土地之生财有限,军国之需用无节。一使之行费矿银十万以充王、公卿大夫、匹庶所需之绫罗,今穷村僻野亦皆绫罗,竭一国之财,助一时之侈。呜呼!可胜叹哉?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始自今节使,上而衮衣,下而朝衣,所需外绫罗,一切严禁,军用不在此限。如有否者,书状官当罪以不职也。”是夜召承旨、玉堂语之曰:“予素有志于大布、大帛,欲自宫中先之。然以上奉慈圣,故未敢也。今适起感,洞陈平素志于慈圣,慈圣喜曰:‘昭俭,列朝盛事,尔若有意,夫何难乎?华美,非吾好也。’从此宫中可以不高髻,可以不广袖,又可以衣不曳地。咨!中外臣庶咸体此意,俾民如影之惟形。”王复以《陆宣公奏议》中六条语,书付座右以自戒,曰: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衒聪明,厉威严,恣刚愎。命诸臣仰视而教曰:“予犯六病者,卿等宜戒之。”且曰:“魏徵戒唐宗云‘初则谏者多,今则谏者少’,此无他。乐闻故谏者多,不乐闻故谏者少也。”
秋八月,王召儒臣讲《诗》之《关雎》谓儒臣曰:“理义者,天下万世之公物也。虽生师之间,不必苟同,况君臣之际,岂苟合为是乎?”初,王以《关雎》为文王作而非宫中人作,及是筵臣谓以宫中人作,故有是教。王将欲观刈,有司奏曰:“凡亲耕后,耤田任民耕种,不艺九谷,亦未尝供粢盛也。”王曰:“神可欺乎?自今艺九谷以充粢盛也。”
九月,追夺赵泰耉、柳凤辉、崔锡恒、郑楷、权益宽等官。初,王招延前大司宪朴弼周,进秩为吏曹判书,咨访治道,弼周进袖箚,请先正辛、壬诸贼罪,王沈吟曰:“会当与大臣熟议而处之。”至是三司启曰:“泰耉自殿下潜邸阴怀畏忌,刱‘冒嫌’二字。及储位已定,则箚救贼辉,奖以忠赤;代理有命,则不有台言,闯入北门;虎龙之变上,则敢陈‘毋究梁狱’之说;白望之招出,则诿以‘死中求生’之言。其前后凶言,一转为凤辉之疏,再转为一镜之教文,三转为戊申诸贼之诟天骂日,请泰耉追夺官爵。辛丑建储,即我景庙体肃考之遗意,承慈圣之明命,手书面授,处分光明,而凤辉则谓之‘忙急草率,使令催督’;宗社有托,八域同欢,而凤辉则谓之‘人心疑惑,久而靡定’。至若‘无人臣礼’四字,是汉御史劾废立之语,而景庙之终无嗣续,渠岂独不知?乃以颙望《螽斯》为言,此讳疾之论所由始也。请凤辉追夺官爵。”又论:“光佐之妆出诬狱,尽露白望之招,贼镜教文后,擢拟本兵,有若酬劳者然。李潜凶言,贼镜比之茂陵,光佐沿袭,至请褒赠,泰征、思晟辈皆光佐所汲引卵育,而戊申称乱,亦非别人。锡恒之主张诬狱,与泰耉同一凶心,诬狱既成,必请贼虎之录勋,又欲奏闻彼中,借势胁持。至若缓俭狱以致径毙,则盘问路绝,以代理比之传禅,则语意凶惨,泰亿之教文指意,与一镜相表里。‘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奏,引用唐宦拥立昏辟之事,且一镜教文‘蹀血’、‘行杯’等语,视为当然,一任腾播,请并追夺官爵。”从之。光佐、泰亿以施律过多不从,楷、益宽因宪府启追夺。
命生员、进士以幞头、襕衫放榜,遂为定制。先是王欲复中朝进士科幞头、襕衫、戴莲花、闻喜宴等制,然襕衫未知其式。筵臣有言:“故吏曹参判金玏当皇明神宗时奉使朝天,皇帝宣赐幞头、襕衫及《大学衍义》一部,玏归以巾衫藏之安东学舍,《衍义》亦有御宝真迹,今兵曹正郞权万云。”王曰:“万无乃忠定公权拨后耶?昔我中庙与宰枢为赏花宴于庆会楼下,既罢,内侍拾得袖珍《近思录》进于中庙,中庙教曰:‘此必权拨袖中物也。’命还之,是亦千载稀有之盛事。咨!政院公移岭南营,二书与衣冠,使二臣之后领来也。”至是万与玏之孙弘运领至。时王弗豫,强起盥栉衣服冠而坐,召见二人曰:“待邹、鲁之士,不宜效汉高箕踞,况皇朝旧物,尤宜尊敬乎?”遂命赐《三经》、《近思录》、《大学衍义》,饬所司幞头、襕衫得其式,还归弘运。于是生、进衣冠,悉复明制,其戴莲花、闻喜宴,议不一乃止。
冬十月,济州贡枳实,王曰:“予闻‘官数枳树,责出其实于民,故民或撼树自枯’云,岂不哀哉?其还送济州,勿复贡。”十一月,王下教曰:“亲耕、观刈皆所以重祀典也。君耕而民取与民农而君刈俱不便。箕城井田,虽难复古,然若因此会以王城东之耤田,放遗制为井形,取公田之一以供粢盛,其馀八区,尽蠲其税,则‘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之诗,可复咏于千载之下,其令太常讲定节目以奏。”十二月,命复金宗瑞、皇甫仁、郑苯等官,感肃庙复六臣官也。
二十三年丁卯春正月,上大王大妃尊号曰康圣。王率百官进笺称贺,以大妃周甲也。教曰:“太庙之锦不纹,而予仪仗尚纹,岂致美黻冕之义乎?红凉伞去其纹,日伞以䌷,他仪仗视此。”三月,王谓筵臣曰:“东朝偶检集祥殿旧藏,得一玉带赐予,即宣庙所尝御,而肃庙乙亥御此带朝参。今忽得之,亦异矣哉!”明日遂御古玉带,焚香于璿源殿,是年秋亦以此带试士于勤政殿。
是月王御禁苑之观丰阁,观种稻,叹曰:“是犹用人乎!才虽可任,谗说惎间,则种稻干土而望有秋也;是犹纳谏乎!虽有忠谠,不能见容,则疏弃老农而任私智也;是犹为学乎!非不讲学,有时间断,则灌漑不勤而欲成实也。”复下教禁巫觋淫祀曰:“太学古有李穆,予之耳目亦有李穆者乎?”饬京兆、五部,惑世诬民之类,送法曹施刑。
秋七月,王临筵语诸臣曰:“予每恐如唐玄宗之初晩两截。寒花晩香,亦有时凋枯,终不如芙蕖之出淤泥不染也。”寻因事辞教颇不平,既而悔曰:“《自省编》成,予戒诸臣以将此编规勉,当时之校正者、编次者亦与今筵,而无一人敢谏,此固予自反处,然亦岂无交勉之道乎?并问备。”先是命国陵封标之地,未葬者禁葬,已葬者迁移,而士大夫已葬者勿论。至是承旨奏:“封标八十,士大夫犯葬已三十。国祚绵远,将不知为几百代,则八十犹少,况五十乎?士大夫犯葬迁移便也。”王曰:“汉光武自言‘安知逾年’,而享国长久;秦始皇必欲传之万世,而二世遂亡。国祚修短,唯在保民,岂名山众寡之云乎?诚使尽用五十,亦已多矣,何必广其封标,害及白骨也?”时有以荫同枢者乘轩,王曰:“繁缨小物也而夫子惜之,朝著等威不可紊也。非曾经京兆亚尹、同敦宁者,毋得乘轩,著为令。”
八月,有淫狱,王下教曰:“《周南》之化及于江汉,先正赵光祖为都宪,男女异路,凉德临御不能教化,淫风肆行,此无他,学校之政废,而《小学》之教弛也。京之太学・四学、外之乡校・书院,皆讲习《小学》以为常,教官之诲童蒙、守令之教小民,亦必以《小学》之道。”当是时王春秋高,恐志气衰而政事惰,益奋励为治,又虑群臣随圣心所向,务为变更。乃教曰:“先儒讥汉文不能改正朔、易服色,然人人轻议典章,则一事更张,百弊纷起。咨!廷臣须知予之奋励,只欲修举旧章而已。”
九月,遣礼曹郞遍审高丽王陵,毁者修之,犯耕者科治之。命复安平大君瑢官,视金宗瑞、皇甫仁等例。先是国典大王嫡孙,不限代勿充军役,支孙限九代,景宗壬寅,廷议减其代数。及王即位,命一遵旧典,备边司讲定令式,有曰:“限代中稍有士夫样子者,勿定军役。”至是王始闻之,叹曰:“今诸臣登显仕于朝廷,则其先之嫡长,为守令者不敢充军役,况大王嫡孙,岂容以士夫样子有无而为之取舍乎?甚无谓也。”令宗簿寺关饬外方,亟去此一句。冬十月,王下教曰:“《礼》云‘刑不上大夫’,今也朝侍从于禁闼,夕决杖于囹圄,恶在其礼使之道乎?自今关系赃污外,凡侍从议谳,杖律以赎论。”
二十四年戊辰春正月,命殿讲武臣以兵书,其年限、讲规,一如文臣殿讲例,著为令。二月,改摸肃宗真容,王亲奉于永禧殿。还至庆煕宫之景贤堂,召董事诸臣赐馂馀,奏轩架以劳之,亲为辞戒太康,命诸臣和,夜分乃罢。明日入直儒臣金尚喆等上箚言:“我朝用乐之节,非朝贺、进宴,则宫庭未尝举也。”王手书赐批,锡马奖之。夏五月,命阁光化门旧锺,以有世祖封号也。秋八月,以倭贡缯䌷、彩绫七百馀疋,分赐户曹、三军门、京畿营及市廛民。冬十一月,减冗费。
二十五年己巳春二月,命纂《度支定例》。夏四月,并享皇明太祖高皇帝、毅宗皇帝于大报坛。先是肃宗甲申,筑坛𫮃于北苑,祀神宗皇帝以报壬辰再造恩。至是王览《明史》有曰:“崇祯丙子正月,毅宗皇帝因我国被围请援,命摠兵陈洪范调各镇舟师赴救。是年三月,山东巡抚颜继祖奏:‘朝鲜已失守,皮岛、铁山且危,宜敕洪范及沈世魁二镇坚守皮岛。’皇帝以继祖不能协图匡救,切责之。”王于是感泣曰:“使正史而出于先朝甲申也,其并祀毅皇必矣。又况我东之封典、国号,皆高皇赐而礼遇之隆,迥越前代者乎?并祀三皇,我国家崇报之礼亦宜之。”遂命刻日举行。王亲享以妥之,方灌鬯始事,白云一道起自北方,蜿蜒逗于坛上,有风飕飕,引灵雨微洒,比第一位献毕,风恬云净,月星明穊,与祭群臣相与窃叹以为:“感应捷矣。”举凄然有神州之思。既卒事,遣礼官致祭于宣武、武烈祠及江都忠烈祠、南汉显节祠。
秋七月,左议政赵显命请吏曹参议长望差除,弘文录亦如翰林召试,以熄倾轧之弊。王曰:“譬如防水,壅于东则决于西,岂更法可矫乎?况玉堂,人君所以讲学求助者,不可召试也。”八月,王亲政,饬两铨恢公,叹曰:“政与学只在为人、为己之分,苟其为人也,虽公亦私,唯济人,不可避要誉之嫌。所谓‘作之不已,乃成君子’,是也。”九月,饬士大夫婚娶必亲迎,自国婚至士婚,禁油蜜果于同牢卓。十二月,下教劝学曰:“学之为道,不肖者可以贤,不能者可以能,世俗甘自暴弃,昏其镜、沙其珠,何哉?咨!搢绅大夫、贤关多士,莫曰言教!勤乃问学。”
二十六年庚午春正月,王以正风俗当先崇儒,乃遣官致祭于故赞成郑齐斗・朴弼周、故赞善金干,擢前执义闵遇洙、朴弼傅通政阶。时疠疫炽,禁卫、御营上番军多死亡,王命两营助之葬,其寡妻、孤儿,令所在邑抚恤。
二月,使燕还者,以宋丞相文天祥像献之。王以六镇五国城有宋帝陵,欲建祠其下,以文天祥、陆秀夫并享之,询于大臣,大臣以为不便。遂命配其像于卧龙祠,遣承旨致祭。罢生员、进士物色之规。先是生员、进士会围柝名,诸考官先窥觇入格封弥,择其有地阀、文望者,擢置壮元,其生员之第三、进士之第六,俗称“居是序者,无命蚤死”,故又择乡曲贱士以充。至是王曰:“此公乎私乎?严科场之道,不当尔也。自今永罢,犯者以用情律论。”
秋七月,行均役法。初,肃宗欲矫良役弊,屡命群臣杂议,而户布、结布、游布、丁钱,互持甲乙,卒未能行。及王即位,设良役厅,择任堂上数人专精讲究,以未得善策,寻罢之。是年四月,王御弘化门,召五部士庶询曰:“生民之弊,良役为大,不早更张,莫知税驾何地。肆我圣考必欲矫救,群臣竟不能奉承德音,予庸痛慨,今强疾临门。游布、口钱,已知其不可行,户布、结布,何便何否?外此亦有可以矫救者乎?”士庶皆对曰:“户布便。”其以为“结布便”者,又十之二三。王以问群臣,户曹判书朴文秀对曰:“户布不能当经费之数,其惟户钱乎。大户一百文,中户五十文,小户三十文,可以行也。”王曰:“咄哉!琐琐非国体也。”文秀曰:“臣始欲汰冗县以补经费,而殿下难之,诸臣又难之,故思其次也。无已则户布立其本,而未足者以鱼盐足之,庶乎其可也。”领议政金在鲁曰:“户布不如结布,结布并田租出税,官易收而民不挠也。”王犹未决,命诸备堂直宿备边司讲确便宜,既月未得长策。至是左议政赵显命为陈洪启禧均役之策,王始难之,竟从其言,尽蠲国中良役一匹,别设均役厅专管鱼盐、结钱、选武布等税,又益以储置常定米及外邑隐馀结,以充经费,分遣均税使于八道厘正鱼盐税,查钩隐馀结,遂严立科条,饬今与后毋得妄议变更。及季年王语人曰:“倡均役之论者子孙繁衍,然后方信均役之有实效也。”九月,王幸文庙酌献试士,寻幸温阳之温泉浴疾也。所过路儒贤、名相、忠节人墓,皆遣官致祭。设道科取士,蠲湖西民租税,遂回銮。
二十七年辛未春二月,加上大王大妃尊号曰贞德。王率百官陈贺颁赦。停诸道方物,不新仪仗、辇舆,慈教也。北关饥,命移关东、岭南谷三万石,载之战、兵船浮海输北,遣御史赈之。三月,王省牲于大报坛。以是月十九日为毅皇殉社日,命有司停乐。王率时、原任大臣、九卿,至后苑之映花堂前,北向四拜。仍命礼曹当高皇、神皇礼陟日亦行望拜礼以为常。秋九月,颁守城节目。
二十八年壬申夏五月,加上大王大妃尊号曰寿昌,王尊号曰章义弘伦光仁敦禧,王妃尊号曰庄慎,以王有皇坛格神之德也。六月,命设编辑厅纂《丧礼补编》,斟酌损益,皆出王睿断。秋九月,我主上殿下诞降,封为元孙。冬十二月,置贡市堂上三人厘正贡市民弊。
二十九年癸酉春正月,王亲耕耤田,耕牛减其半,除从耕、宣酝、设科等节。夏五月,王祈雨北郊。既初献,有声萧飒,命撤帟雨立,比卒事,冕黻尽湿。后三日以雨未足,复亲祷于先农坛,霈然乃止。六月,禁三江数罟。王命厘正江民弊,任事者成节目进之,中有密网语,王曰:“密网尽取,岂王政乎?其禁之,犯者徒配。”
秋八月,昭宁墓改称为园,毓祥庙改称为宫,置守卫官、守仆・守护军,祭享一惟宫、园例。追上淑嫔谥曰和敬,以淑嫔封爵之周岁也。王谓宗伯曰:“汉、唐以来,中朝皆追崇所生,而我朝家法严,且有圣考下教,故予意未尝及于追崇。唯此一事庶乎斟酌得宜,然外人不谅,必曰尚有馀事也。”
九月,教曰:“今俗称乐院为梨园,梨园,唐明皇所名,奚为于法乐之府乎?其禁之。”寻命讲书院所藏《楞严经》移置北汉中兴寺,以示辟异端之意。冬十一月,惠局奏:“红腐米积之久,反伤新米,宜轻其价卖与畿民,以无用为有用也。”王曰:“善。然若其不可食也,岂容欺元元乎?予当为民先尝,速取红腐来。”十二月加上肃宗大王尊号曰裕谟永运洪仁峻德,仁敬王后尊号曰宣穆,仁显王后尊号曰淑圣,大王大妃尊号曰永福,以明年为仁显王后再正壸位之年,且为王周甲也。
三十年甲戌春正月朔朝,群臣以圣寿请贺,王不纳,遂谒太庙、灵寿阁、毓祥宫。二月,岭南厘正使返命,王从容问民疾苦以及风土、俗尚,厘正使盛陈采鳆汉佩瓢潜海状,王诵聂夷中诗曰:“辛苦过于粒远甚,忍令登盘乎?”立命停生鳆鱼贡献。
三十一年乙亥春正月上元日,王率百官贺东朝,以明年东朝寿七旬也。三月尹志、李夏征等伏诛,追施赵泰耉、柳凤辉、李师尚、尹就商及一镜疏下诸贼等逆律,追夺李光佐、崔锡恒、赵泰亿等官。志,就商之子也。先是乙巳,鞫就商拷掠死,志窜罗州,日夜怨国,使其子光哲交结罗之吏乡为稧,募众图不轨,挂书于客馆望华楼以挠人心。监司赵云逵钩得之以闻,王鞫志等,词连诸贼诛窜有差,事在《阐义昭鉴》。志箧笥中,多夏征牧罗州时往复书,绸缪甚密,遂鞫夏征。夏征,辛、壬贼明谊、明彦侄也,敢称一镜等七贼疏以为有臣节,廷臣莫不骇愤请诛之。且以耉、辉等为诸贼根柢,请并施追律,从之。锡恒丙午追夺,后因光佐入相复官,至是与光佐、泰亿同追夺。秋八月,命设编辑厅纂《阐义昭鉴》,纪逆变源流也。
三十二年丙子春正月,加上大王大妃尊号曰隆化,王尊号曰体天建极圣功神化,王妃尊号曰康宣。王亲行祈谷誓戒于明政殿。讫召大臣、宗伯、太学生宣降丝纶,以文正公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二月,王酌献文庙,退御明伦堂,亲诵《大学・序》,命讲书官、太学生以次讲《诗传》、《中庸》,讨论文义,下纶音劝学,遣承旨致祭于丽朝名贤郑梦周墓,以东方道学之宗也。夏五月,饬诸道劝农。王亲御苑观耘,以为民先。六月,命图画文成公李珥石潭书院及幽居以进,因《圣学辑要》旷感也。
秋七月,王以东朝七旬,召耆社臣宣馔以饰庆,东朝亦以王六旬有三,具馔以赐之。及诸臣醉归,王至东朝侍话以悦东朝心,比退则天已明矣,不脱法服,直诣正堂,召儒臣讲《中庸》。越数日,率耆社臣及宗亲、文武、卿宰年六十以上进贺于东朝。既而又欲与士庶同庆,为设耆老科,试儒、武年六十以上,柝号唱名如例。八月,王复亲率百官贺东朝,以东朝诞弥节也。
三十三年丁丑春正月,文、武堂下官沈滞者,疏其名为帖进之,以备甄用。遣官致祭于壬辰战亡场之在安边者,又祭于江华忠烈祠,命不祧文忠公金尚容庙,嫡长世其官。时淮阳、金城饥,民多流入京师,王命惠局资其粮回籍,遣安集使安集淮、金赈之,蠲淮、金租庸调。二月,贞圣王后徐氏薨,王命丧礼从略,自公除前勿禁士庶葬。三月,设两赈厅分赈饥民二万馀口。是月仁元王后薨。初,后违豫旋瘳,王喜甚称庆,蠲诸道旧逋,亲自疏决,宥死罪以下。未几后复沈笃,王遣官祈于山川,即下庭俛伏涕泣祷天,愿以身代,哀动左右。及后薨,王思慕不已,名其堂曰永慕。夏四月,遣御史安集丹阳、怀仁流民,以储置米赈之。五月,旱,王责己减膳,饬滥杖,遣官祈雨于山川,天乃雨。六月,葬贞圣王后于弘陵,国制陵寝设四方大石,调僧民运输,往往有压死者。至是王命悉去之,事在《丧礼补编》。
秋七月,葬仁元王后于明陵,事大小王躬自照检,必诚必信,克遵后志。凡陵殿费减庚子三之一。免京畿结钱及北道田租亦三之一。八月,王御经筵,命录故相臣卢守慎后,以讲《夙夜箴注解》而起感也。冬十月,饬铨曹疏举淹滞,遣御史安集清安流民,运耽罗谷赈之。十一月,遣官致祭于成三问等六臣祠。十二月,改修仁宗谥册,奉于仁宗室。凡谥册与宝,必奉于太庙当室之傍,而仁宗谥册失不传焉。至是将埋贞圣后虞主于庙庭,掘地得玉札一片,谛视之,乃仁宗谥册也。王甚异之。亲写全文镌于玉,合成完篇,藏于仁宗室。命堂下官红袍,易以青绿,从《大典》也。
三十四年戊寅春正月,王将亲祈谷于社稷,大臣以王春秋高,不可以筋力为礼,力请代摄。王曰:“天为民立君,岂为君生民乎?”竟亲行之。三月,王下教云观曰:“山顶封胎,与一县藏一胎,不其谬乎?今考实录,光庙与诸大君、王子胎封,同在一冈,法祖宗当由此始。自今勿拘代之远近,藏胎一山,相距无过二三步,以冈尽为限,而嫡子、众子、元孙、郡主勿贰之。”秋七月,命诸道录上皇朝人遗裔,饬守令之误充军役者,施以制书有违律。八月,王幸明陵,回銮见秋霖伤稼,叹曰:“是吾过也。”命减膳十日,以谢农民。冬十二月,命礼曹撰《皇坛奉室仪》。
三十五年己卯春三月,命关西道臣悉焚债券,增江界贸参之价。夏五月,祔仁元王后于太庙肃宗室,颁赦。命轩架陈而不作曰:“昔夫子于子张、子夏,皆许以君子,而我朝结彩歌谣,圣祖除之,前后鼓吹,圣考陈而不作,非敢过也,是亦礼尔。”六月,以王封爵之周甲,御正殿受群臣贺。册鳌兴府院君金汉耉女为王妃。秋七月,册我主上殿下封王世孙。是月王谒太庙,拜皇坛。酌献文庙教曰:“汉高四百年基业,实本于太牢祀孔子,其礼不可略也。”仍命四圣位,亦并亲献,启圣祠行再拜礼。
八月,王下教曰:“人君以法御下,若随意低昂,人何能措手足乎?庚子以前,未有不待结案而正法者,一番行之,遂以为例,甚或以一传旨正法。日后为君者,任气循袭;为臣者,逞党循袭,其流之弊,自我导之,兴惟及此,不觉懔惕。今后不待结案者、军门枭示者、传旨正法者、追施逆律者,一切永除。君或有犯,执法之臣,将此教争之。苟为不然而迎合承顺,此宵小苟容之流。王章昭昭,天网恢恢,安敢逃其罪乎?遵之则兴,不遵之则亡。咨!金吾、秋曹两司,刊印藏府,永垂诸后。”
三十六年庚辰春二月,濬川。川合白岳、仁王、木觅之水,襟带都城中,东出五间水门,又东为永济桥,东南会中梁川,入于汉江,《舆地胜览》所谓开川,是也。当世宗时李贤老请禁投秽物,以清明堂之水,集贤校理鱼孝瞻上疏斥其势不能行,世宗是孝瞻而不用贤老言。历代尊信世宗朝事,遂并疏濬不举者,且三百有馀年,川渐壅阏,几与堤平,霖潦之馀,往往有汎滥之患。王用耿、亳故事屡临门询众庶,佥曰:“濬之便。”王曰:“是虽为民,岂可烦民力乎?”乃捐累万缗雇丁夫濬之,戒勿催督,不月功告讫。于是设濬川司,以兵曹判书、汉城判尹、三军门大将兼濬川堂上,置都厅郞厅各一人,每岁濬川以为常。
夏五月,王祈雨南坛。回銮至太常,见神室有一位版题曰“大明东征官军”,遂命忠武公李舜臣之孙泰祥为献官,皇朝提督李如松之孙萱为大祝,设坛致祭于露梁,仍以位版配食宣武祠。
冬十二月,王命大司成率国子生入侍,又命替直儒臣入侍,教曰:“君师之责,予敢云然?耄期也月三讲《中庸》,未见实效,欲与卿等及诸生问难,以补予凉学也。”于是自夫“天人性命”以至“存养省察”,出幽入微,洋洋讨论,其言皆可书也。凡在筵诸臣,恍疑身在回琴点瑟之间,非辟之心,无自而生。同起身请曰:“人才作成,讲说为大,观于洙、泗、濂、洛可验也。今玆之举,其为风动观感,固不浅鲜,然不有定制,使民自化,虽尧、舜不能也,敢请所以定制者。”王曰:“善。师儒之长与国子生,月三讲会于明伦堂,毋缀章句,专尚理义也。”
三十七年辛巳冬十一月,命辇舆用金者悉易以铜。十二月,教曰:“我东之礼乐文物,侔拟中华,皆箕圣之遗泽也。”特遣重臣致祭箕圣墓。寻命阃帅决杖,亦如侍从例以赎论。
三十八年壬午夏四月,饬京兆、五部,幼失父母冒他姓以为姓者,令各自陈,凡六十馀人悉复其姓。冬十月,遣安集使安集畿甸、三南民。罢南、北汉、江都御供米。
三十九年癸未春正月,王御勤政殿旧址,受群臣贺,以圣寿七旬也。寻朝参于延和门,以六典饬六官曰:“何以用人?恢公祛私;何以拟守令?为官择人。咨!吏房承旨饬吏曹。户口紊矣,宜正之;生民倒矣,宜拯之;国储竭矣,宜节之。咨!户房承旨饬户曹。祀而不洁,罔以格神;礼而失序,罔以为国。咨!礼房承旨饬礼曹。戎政疏虞,责惟司马;武夫多滞,咎在西铨。咨!兵房承旨饬兵曹。囹圄之囚,非人非鬼,伤天和多矣。细考文案,夫岂无求生于必死者乎?咨!刑房承旨饬刑曹。工匠亦民耳,睊睊且不保朝夕。莫曰水部闲局,修乃职事。咨!工房承旨饬工曹。”
三月,湖南道臣启饥民死者四百五十三人,王曰:“予之过也。”命减膳三日。秋八月,教曰:“昔宋仁宗见贵妃首饰皆珠,有满头白纷纷之语。贵妃皇恐去珠,仁宗大喜翦牧丹花赐之,不数日京师珠价贱。上行下效,盖如是捷矣。然予则曰蕃商之买珠售市,此奢侈之本也。不揣其本,恶乎齐其末哉?”于是命买珠倭馆者,以潜商律论。
四十年甲申春正月,王设人日制亲策多士,对者无切直语,王乃教曰:“乌鸢破卵,凤凰不至。是必由李显弼也。予虽否德,粗闻‘无若丹朱’之语,禹戒之,舜受之;‘外施仁义’之语,黯言之,武容之。岂独于一显弼也,不施宽假之典乎?顾其用心不正,故因台请处分,而不虞士气之摧沮。今当白首暮年,岂不思裕昆之道乎?李显弼给牒叙用。”二月,王与宗亲、文、武年七十以上人行大射礼。明日亲耕耤田。三月,王亲享于大报坛。既卒事,馀诚未已,露伏坛前。至天明,有白气弥亘黄幄上,见者异之。夏四月,禁中外巫卜杂术。五月,以文纯公朴世采从祀文庙。冬十月,饬士大夫亲迎礼,因讲《诗》之《齐风》而兴感也。
四十一年乙酉春二月,王率大臣、备局堂上,至于南郊省耕台省耕,助畿民种。三月,王亲享于大报坛。既撤,语诸臣曰:“亚献而气益清,殆若神助也。”夏四月,王亲禴。秋九月,王命印丽陵禁标受教,分藏五史库,颁于开城、江华、京畿营,禁民耕、葬,犯者并地方官科罪。
四十三年丁亥春二月,王与世孙亲耕耤田。前一日祀先农,王初献,世孙亚献,王五推,世孙七推。王妃亦与嫔御亲蚕于景福宫采桑坛。三月,全州火,延烧二千三百馀户,命给米二千三百馀石,贷结钱一万两。夏四月,颁茧于政府、喉院、八道、两都。冬十月,命录文正公赵光祖、文纯公李滉后。
四十五年己丑夏五月,王幸耤田观刈,回銮。明日召国子生诵《夙夜箴》以自儆。越数日,亲受小麦。饬京外同斗斛、权衡。
四十六年庚寅春正月,设编辑厅纂《文献备考》。国朝典章,有金柜石室,藏之名山,外此无征,凡祖宗礼乐文物,老师宿儒,莫或知其沿革,六官庶职,皆凭胥史传说,转辗讹谬,渐失其旧。于是王命纂是书,篇目一惟马端临之《文献通考》而稍加檃括。自是国有事,考据多赖是书。夏四月,颁测雨器。王得世宗朝测雨器之制,命度支制置两阙及云观,且分送两都、八道,每雨泽以尺寸报,因编《象纬考》有是命。六月,州、府、郡学,同配六贤如文庙位次,因编《学校考》有是命。永除捕厅之乱杖刑,因编《刑考》有是命。秋七月,王与世孙幸弘文馆,讲学宣馔。
四十七年辛卯冬十月,建肇庆庙于全州。初,七道士李得履等上疏请建国朝始祖新罗司空祠,王命宗伯就大臣议,议不一。复召问廷臣,廷臣皆莫能对,王曰:“礼缘人情,今朝鲜士大夫犹且尊敬始祖而饰其礼,况国之始祖乎?高句丽、新罗亦皆有始祖庙,礼固有因俗义起者也。”于是遣有司建庙于全州庆基殿北,命世孙题祠版,称先公。奉于资政殿日,具衮冕展拜,命大臣、宗伯具仪仗,奉至庙妥之,蠲湖南十一邑结钱、选武布及旧逋,京畿、湖西辇过邑视此。
四十八年壬辰春正月,王召见国子生于便殿宣馔。赐四民米有差。京外贫不能婚葬者,官与资婚葬。三月,王率皇朝人遗裔及宣庙壬辰死节人后孙,诣勤政殿旧址,行望拜礼,以重逢再造之甲子也。冬十月,加上显宗大王尊号曰昭休衍庆敦德绥成,明圣王后金氏尊号曰禧仁,以功德当入世室也。寻加上王尊号曰大成广运开泰基永,贞圣王后徐氏尊号曰恭翼,王妃金氏尊号曰睿顺,群臣请之也。
四十九年癸巳春正月,王御崇政殿,世孙率百官贺,以圣寿八十,即位五十年也。悬申闻鼓于建明门,令民抱冤者击鼓以闻。赐四民米有差。二月,行养老宴,世孙请之也。夏六月,石筑开川。先是濬川,病两岸为潦坏缺阏于川,乃植杨柳以防之,然犹不能坚完。至是王命以石堤之,牢固精致,俨成王居之体势。功既竣,王与世孙临广通桥顾谓世孙曰:“有志者事竟成,凡欲有为,当先立志,勉之哉。”
五十年甲午春正月,王御勤政殿址,行登俊试,修国初故事也。三月,王下教曰:“我国奴婢法,刱自箕圣,然箕圣特设此以禁窃盗而已,岂使其世世子孙长为奴婢乎?又况租庸调之法,男有役而女无役,今奴婢并役,甚无谓也。今后婢贡亡论公私尽革之,其取给经用者,备局、惠局商确以闻。”先是三十一年,王悯内寺、奴婢不得昏娶,欲尽革其名,病经用无以充,只命奴贡减一匹,婢贡减半匹。至是悉革公私婢贡,其经用以籴代之。是月王幸玉堂、春坊,亲讲《圣学辑要》,世孙侍讲,宣馔于玉堂、春坊。夏五月,旱,遣官祈雨,以十事自责求言,开囹圄释囚,天乃雨。秋七月,王受贺于崇政殿,减今年田租之半,撤九营缮,蠲贡市民征,士庶年八十以上,各加一资。寻与世孙幸彰义宫召耆社臣及洞民年八十以上者,赐帛有差。
五十一年乙未夏四月,王行朝讲、朝参,叹曰:“视事、讲学,人君之职。故曰‘一日二日万几’也。予思癸巳朝讲、朝参事,强起临筵,而及夫讲书,已不能成声,虽欲复为此事,何可得也?”冬十月,王有疾弗豫。十二月,命王世孙代听机务。时王居不能坐,坐必令世孙扶,视亦不能辨物,世孙常在傍告之。由是太医昼夜不离,药院提调晨入三进汤,至夕乃归者已有年,及冬气益缀痰升降不已。尝命行常参,令既具,世孙请止之,王曰:“是予梦语也。然既命矣,不可不实其言也。”遂命左右扶,以出欲陞座,气昏还内。语世孙曰:“欲令汝代听者久,祀典摄行,为之兆也。”且戒:“以自今梦语,汝可勿布。”亡何教曰:“今日陈贺百官,入集庆堂行礼。”时夜已五鼓,中官传于政院,贼臣洪麟汉方为左议政,必欲宣旨。世孙屡遣人谓麟汉曰:“待天明痰降,颁此教未晩也。”麟汉终不听,竟夜促百官会,都人莫不惊骇。诘朝左右以告,王叹曰:“百姓皆谓予耄荒之君也。”于是以不禀世孙罪中官,仍命行礼,罢遣百官。自是王益决代听志。执世孙手语之曰:“予欲传禅于汝,予衣紫临汝,汝衣红事予,不亦乐乎?然恐伤汝心思,其次欲令汝代听,而代听必禀大朝,反益烦挠。予欲因代听尽付国事于汝也。”
当是时贼臣郑厚谦以和缓翁主所后子,与其母用事张甚。麟汉自以世孙外党,意望不浅,然世孙常鄙其为人贪暴无知识,未尝假以色辞,麟汉怏怏怨望,遂附厚谦母子,图为平安监司,归又攀援入相。三人者以世孙英明,恐他日罪将不测,与洪趾海、尹养厚等结为死友,日夜造蜚语,谋倾储位,且欲引趾海与之幷力。乘王疾甚,屡荐趾海为相,王辄不答,谓世孙曰:“左相必以洪趾海为右议政,尹泰渊为训炼大将,然后快于心乎。”寻又曰:“世安有政丞请也?”麟汉闻之大惧,与养厚及厚谦母子谋益急,惮世孙。宫僚洪国荣守死不去,与郑民始常左右之。乃数谗国荣等于世孙,欲以孤其势,然世孙终不纳。
至是王召时、原任大臣谕以代听之意,麟汉挺身言其不可,王曰:“我朝代听前后相望,非惟分劳,欲使储贰明习国事,如老论、少论所当知也,吏判、兵判所当知也。”麟汉忿形于色曰:“东宫不必知吏判、兵判,不必知老论、少论,又不必知国事。”时王绵缀不自振,但嘘唏叩阈曰:“卿等可退去。”诸大臣将退,王犹不能自已,复召入曰:“予疾如此,就中痰升谵语发辄亟,或夜半出寸纸召卿等,予不辨领、左相之为何人,则将置国事于何地耶?然不足与卿等论此事,毋宁以我心法传之东宫也。”仍命东宫讲《自省编》、《警世问答》。及大臣退,王又叩阈曰:“大臣如此,朝事无可为矣。奈宗社、生灵何?”
越十日王命行常参,倚世孙坐,有顷疾作还卧。召大臣,厉声责其不从命,命承旨书下代听之教,麟汉身蔽承旨,使不得闻王言,且曰:“臣子孰敢书此教乎?”王怒叱曰:“卿等速退。”退,王乃下教政院曰:“巡监军入东宫点下,吏、兵批禀而后入东宫点下。”于是麟汉复倡诸大臣求对,请寝成命。王诵景庙‘左右可乎?世弟可乎?’之批曰:“予近者视昏不能点政望,中官代为之付标,万一中官颠倒予命,予何能觉乎?无宁付诸我孙之为当然也。”领议政韩翼謩曰:“圣明在上,今之中官,保无此也。”王复嘘唏曰:“将使我孙代劳于内也。”麟汉复为缓辞曰:“内事非臣等所知也。”是夕王命中官以启宝送于东宫,世孙涕泣固辞曰:“启宝岂朝臣、国人所不知而授受者乎?”王曰:“予之气汝所知也。难与彼大臣争,故为是不得已之举,予于汝虽内授,后世岂有非之者乎?不过曰罪在时相也。虽然,予当昭汝志也。”遂命承传色传于政院曰:“冲子若陈章,当下二字之教。”二字指“禅位”也。由是世孙不敢陈章,然圣候自此益剧,代听事方在然疑之中,而麟汉与厚谦母子表里沮戏,为计千百,宗社危亡迫在呼吸。国荣忧愤欲与民始联章请讨,世孙以为不可,力止之。
前参判徐命善乃上疏曰:“惟我圣上机务之烦,有妨颐养,继先朝之故事,有今日之下教,而前月二十日入侍也,左议政洪麟汉敢曰:‘东宫不必知。’夫谓储君不能,则当作何如人也?放肆无严极矣。及夫常参也,前领相韩翼謩又曰:‘左右不足忧。’夫身居首相之位,质言阉竖之事,古之大臣亦有是否?至若麟汉所奏‘自内为之,臣不争执’云者,惊且骇尤万万。此为国家大事何如也?乃秘之于宫闱之内,行之于深严之中,万姓不得知,八方不得闻。以殿下今日之举,明正磊落,卓越千古,而职具瞻者视为虚文,专以弥缝为事,岂不痛哉?乞降明命亟正大臣罪。”疏入,王召命善褒,以满腔血忱,进其秩二级,事在《明义录》。
于是王命世孙代听庶政。朝参用法驾,仪仗设水晶杖、金斧钺,受贺时百官朝服行礼,并奏轩架,展拜太庙自殿庭乘舆,驾出城外,训炼、禁卫、御营兵随舆,凡窜配以下,不禀裁断,皆特教也。世孙三上疏辞,王缕缕慰谕。越八日告庙社颁赦。王扶至景贤堂与世孙同受贺,顾世孙甚乐也。蠲贡市民徭役,赐四民米有差。
亡何贼臣沈翔云上书小朝,以陈戒为名,巧设机关,指斥宫僚,有“温室树”语。以命善筵奏有曰“因宫僚闻世孙以三不必知之说,欲陈章引义”云。故翔云将以宣泄内言,文致国荣等之罪,以售其网打之计也。翔云本师淳所后子一镇之子,而师淳又以益昌之孙为后于廷辅者也。益昌尝为逆宦朴尚俭塾师,当辛、壬时,与金一镜、尹就商日夜聚会于尚俭家,与闻交通宫禁事,及尚俭谋逆事觉,词连益昌,累栲掠得释,禁锢以死。翔云之弟翼云登第,坐益昌久不调,翔云患之,以其既死之父一镇,罢所后于师淳,又以既死之祖师淳,罢所后于廷辅,而直以一镇之父继廷辅,凡两世再易其父。于是清议益唾鄙之,翔云遂谄附厚谦,曲事唯谨。至是厚谦、麟汉等见其事败露,与养厚募翔云,以逞辛丑凤辉之凶肚,先构宫僚罪案,将起大狱。世孙察其状,叹曰:“事关忠逆,非可以漫漶弥缝也。”判府事金阳泽具奏于王,王曰:“逆竖之孙敢尔耶?”命栲掠栫棘于黑山岛,寻命翔云兄弟永为庶民。
五十二年丙申春正月,加上王尊号曰尧明舜哲乾健坤宁,贞圣王后徐氏尊号曰仁徽,王妃金氏尊号曰圣哲。三月,王疾大渐,世孙遣官遍祷于庙社、山川。乃顾命大宝传于王世孙。以初五日卯时,王昇遐于庆煕宫之集庆堂。寿八十有三,在位五十有二年。舆儓、旄倪波奔阙下,号呼雨泣;朝士、妇女各哭其家,声震街巷,绝域遐陬,闻丧之日,男女老少皆为孺子慕。群臣议王德行、功业,上谥曰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庙号曰英宗。是年七月二十七日,葬于元陵亥坐之原,即健元陵西冈也。先是己亥,孝宗不讳,大臣郑太和、金寿兴等奉孝宗葬于此,术者皆言壮丽明秀如健元而反复胜也。显宗癸丑,以水由屏石渗漉有异议,启旧陵见和,重臣闵鼎重躬封筑旧陵,戒相役者曰:“善治之。后必复为国陵也。”及景宗大丧,王甚欲奉景宗于此,一镜时为山陵都监堂上,极言国朝未尝以迁厝地为陵也,遂不果。至是竟为王陵,呜呼!岂偶然哉?
王英明特达,凡于君德,得其大者,孝、敬、勤、俭、公、恕,君德之大也。王幼事仁显后至孝,方五岁,手撷禁苑百种花为酒以献后,后叹曰:“孝弟固所性,何其夙就也。”及肃庙违豫七年,左右扶将,王皆亲之,夜不安寝,首尾如一日,肃庙常曰:“异哉儿也。何无寐乎?”事仁元后,虽登极、入耆社后,常如为王子时,每进见拱手疾趋,侍坐则曲腰俛首,有问以袖掩口而对,备物养志,始终无违,锡赉国舅庆恩家甚隆渥以悦后心,然亦不令干预朝政,仁元后常曰:“孰谓主上非己出乎?”事景庙如事肃庙,事宣懿后如事仁元后,人不知为兄弟嫂叔。大小享祀,必亲莅之,诚敬备至,洋洋如临于上。璿源殿在宫中,有节祭、诞日祭、忌日祭,王辄躬视齍镬,戒膳妇极其洁。有新物先朝所嗜者,必先荐于殿乃御。掌膳者尝以松蕈进之,王曰:“荐乎?”对曰:“时尚蚤未也。”王曰:“未荐而使予食,由予诚敬不足也。于汝何责焉?”却不御。及春秋笃老,值先王、先后忌日,犹素食斋居,傡汤药不御。享祀虽不得躬亲,祭之日必斋明,达曙露伏中庭,闻已撤乃止。晩移御庆煕宫,宫之北有映翠亭,密迩毓祥宫。王每朝夕小舆戾止,望庙露伏,以代定省礼,泫然而还,祁寒盛暑不废也。尝梦侍肃庙,肃庙命取简纸来,未及进而觉焉。自是不复用简纸书。虽当大耋沈绵时,常诵《蓼莪》、《陟岵》之诗,诵讫,呜咽涕涔涔下,故国人皆曰:“王之孝也。”
王一念敬天,无所不用其极,故纸中见有“天”字,手自洗濯,不令人践蹂。虽寻常酬酢,语及于天,必加尊敬曰:“君代天理物,臣代君理事,君之敬天,当如臣之事君也。”遇有灾异,至诚警惧,减膳求言,反躬自责。庚寅春,客星见,王夜召编辑臣及云观司历,讲究消弭之策,每夕躬测候月台曰:“愿毋移于民国。”如是者三日,客星乃消。或有疾风甚雨,虽夜必衣服冠而坐,有时独语曰:“予有何咎,天之警告若是也?”转辗忧虑,坐以待朝。天旱祈雨,未尝命官,亲秉圭以孚格为期,故壬子以后,几乎无岁不亲祷,祷辄得雨大有年,史不胜书。及其季年,遣官代摄,亦必露伏阙庭,得雨然后始返燕寝。或未得雨,则解衣曝烈日曰:“曷不焦予之躬乎?”故国人皆曰:“王之敬也。”
王即位之初,已以祈寒盛暑,增添讲日,昼必移晷,夜辄趁锺,虽当陵幸、亲耕之后,亦不以劳倦或旷。方春秋七旬,以三伏日,开朝、昼、夕三讲,讨论不倦,比及于颐,视昏不能辨字,犹亲诵《小》《大学》以为讲,一月六对,晋接臣邻,裁决国事,细大不遗。或庙谟简,则从容论闾里疾苦、宫府故事,对罢日已夕,而寺人复燃烛于堂。承旨抱章疏、启状以入,王听奏呼判无少滞,比退则夜漏下四五鼓,故国人皆曰:“王之勤也。”
王性不喜奢华,凡百玩好泊如也。及登宝位,欲以大布、大帛易风俗。所居宫阙壁涂之墁泐者、窗楹之剥缺者、黼筵铺席之破弊者,经岁不改,或有司请修,亦不许。燕居集庆堂,以破屏数叠隔内外,厅轩朴陋褊隘,虽清修士室庐,殆不如也。尝以先朝寝殿侧,构一茆舍,读书其中,欲追述故事,竟以重烦民力不果焉。服御唯衮、冕、法服,按制致美,自馀中衣、贴里之属,往往澣濯补缀。冬虽甚寒未尝御裘,故群臣侍王者,亦不敢挟裘。夜不设衾褥,有时支木枕倦寐,则宫人恐寒气逼王躬,以小被加之。国典内膳夫日五进王膳,而王一日三膳,膳亦未尝饱,故宫中遂废午夜二膳。其他戒丰亨、务抑损多此类,故国人皆曰:“王之俭也。”
王尝言:“王者为政,当自宫闱始。”非公事未尝与宦官、宫女语。古例罢朝后大小公事,或令宦官,读奏卧内,王恐宦官因此暗习国事干预朝政,虽夜深必召承旨读奏。尝谓世孙曰:“古则宦官十馀人,犹以为多,今过百馀人,多则难制,汝其识之。”待臣邻常推赤心,凡厥有罪,始虽谴责极于严厉,及其甄叙之后,任用如旧,若初无是事者。承辛、壬党祸之馀,深知党论为杀戮之本、杀戮为亡国之本,以消朋党、保世臣为立治先务。方在铜闱,校理赵文命封事景庙言:“三党之后,当以荡平救弊。”王悦其言而心识之,及登极首擢主荡平之论者二三臣,虽瑕摘左右交至,王终始不挠而倚任之,其有持论峻者,辄斥不用。每诵宣庙御制诗“诸臣今日后,宁复更西东”曰:“此我家法也,孰敢沮败乎?”尝宅仁元后忧,王亲为文极言保世臣、安宗国之谟,命儒臣告于孝昭殿曰:“予所以为此者,远效周公之藏金縢,近效赵抃之焚香告天也。”由是虽当水火胥分、干戈相寻之时,胜残去杀垂五十年,及壬辰戚党事起,王罪金龟柱甚严,谓世孙曰:“朝党尚为世道患,况戚党乎?不戢将滔天,予老矣不及见,乃汝他日之忧也。”其思深虑远如此,故国人皆曰:“王之公也。”
王处潜邸久,闾里艰难、民生疾苦、委巷荒野至微细事,无不遍知。及承储,博讲经传,灼见保民为治国之要。凡贡民、市民、耕种民、贩商民、军保民无不曲察其饥饱寒煖,蠲免之政,无岁不下。或有司以经费难之,王辄诵肃宗“何惜肌肤”之语,趣颁旨施惠,故即位五十年间,所蠲免无虑累百万。初,北关民困交济钱,有卖妻鬻子自缢死者,会王遣御史按廉,民遮道泣曰:“但愿归奏吾王,使赤子之情达于父母也。”御史如其言归奏,王失声流涕曰:“予尝病人君广厦细毡,厚享玉食,不能察蔀屋之情,岂谓吾丰沛之乡有此事乎?予不能矫弊安民,诚无颜可以入高庙也。”立命蠲免。其他无告者赴愬于王,得遂其生,不可胜纪。丙申春,王疾益亟。当是时济州饥,遣御史赈之。王忧念不置,谆谆梦语,皆济州事。其仁民恻怛,出于至诚者然也,故国人皆曰:“王之恕也。”
王既具此六德,以为立治之经,而监成宪、革流弊、慎庶狱、裕国用,又无非为纬于六德。是以高年天位,邦内乂安,臣世其禄,民乐其利。凡在朝野,黄发鲐背太半,而是亦有年过百岁者,庸讵非人事修于下,天运应于上哉?传曰:“大德必得其寿,必得其位,必得其禄。”王庶几焉。
王有二男:曰孝章世子,以左议政赵文命女为嫔,无嗣;曰庄献世子,以领议政洪凤汉女为嫔,实诞我嗣王殿下。甲申,命我嗣王殿下为孝章世子后,及王祔太庙时,追尊孝章世子为真宗大王,孝纯贤嫔为孝纯王后,同祔太庙,皆王遗命也。
今嗣王殿下不以臣不文,命因遗事撺缀为状,臣惶恐陨越,不知所以称塞,独窃闻帝王大节,惟付托之得人是已。故虞史为《尧典》,其言传舜以位之事,反复详悉,盖一篇而半之,世称虞史为千古史臣之宗以此也。臣敢以景庙之全付于王、王之全付于殿下者,该载一篇之上下,以追《尧典》之断例而尊其所闻云。
大提学臣徐命膺撰。
元陵志文今上即位初年丙申。
於戏!天降大有为之君,将致一代之弘业,则必先试之忧患、困厄,俾有以动心忍性,增益其德智,卒乃济屯涉险,克底太平万世之基,考诸近世,于我大行大王见之矣。王姓李,讳昑,字光叔,肃宗大王第二子,母和敬淑嫔崔氏,以甲戌九月十三日,诞生于昌德宫之宝庆堂。王幼岐嶷,右腕有文如龙鳞,肃宗常器重之,锡轩号曰养性,以勖其德。六岁封延礽君。庚子,肃宗昇遐,清使来吊请见王弟,贼臣赵泰耉言:“上国吊列国之君,并及公子之为陪臣者,古无是焉,陪臣受之,为冒嫌。”逆乱之源自此始。
初,景宗大王寝疾无嗣,举国忧之。辛丑,正言李廷熽上疏请建储位,大臣金昌集、李颐命、李健命、赵泰采率诸臣入对,请定大策,景宗禀承王大妃命,谕诸大臣,册王为世弟。王上疏辞,景宗答曰:“豫建储嗣,所以重宗庙社稷也,予以不穀无嗣又有疾,委之以储贰之重,小心翼翼,以副国人之望。”王再上疏固辞,景宗不许。已而贼臣柳凤辉上疏盛言:“诸大臣愚弄迫胁,无人臣礼。”王上疏辞位。诸大臣率三司启请鞫凤辉,景宗可之。泰耉上箚言:“凤辉之心,出于为国。断断无他。”伸救甚力,请收成命,景宗由是窜凤辉,卒不之问。后有教,大小国事,令世弟裁断,王四上疏乞寝命,而百官庭请不止。景宗曰:“左右可乎?世弟可乎?”诸大臣联名上箚,请遵丁酉代理故事,禀旨而行。是夜泰耉与其党崔锡恒等,从宣仁门潜入侍,遂寝代理,王夙夜踧踖不安。先是贼臣金一镜阴结逆阉尚俭,谋危东宫,尚俭使宫人石烈、必贞连日夜阖清晖门,断东宫问寝之路,王至不得入,乃召见宾客、宫僚,欲出阁以辞储位。群臣请诛尚俭等,大妃谚教谕大臣曰:“世弟之册为储嗣者,此未亡人奉先王之遗教,而大殿亲书爵号以定之,不幸宫人及宦寺,交构两宫,欺蔽圣聪,乃敢以悖逆之说,肆然发于黼扆之前,其罪当诛,而卿等亦宜调护王世弟,以保社稷,毋负我先王遗教。”自是贼臣皆战怖而莫敢售焉。
明年入学,虎龙乃上飞变起诬狱,尽杀建策诸大臣,下世弟嫔从子德修狱考问状,以逼东宫,方是时祸将不测。王屏营召见宫僚,欲上疏痛辨其诬,而泰耉不少惊动,佯为东宫劝景宗别加慰安,锡恒建言凡虎龙辞连东宫者皆不书,终不请正虎龙罪。王朝暮知及于难,内危厉若不自全,而友爱出于天性,事景宗必尽其诚,每进见景宗怡怡有喜容。时时躬临世弟宫,左右止之,景宗叱曰:“寡人欲听吾弟读书声,尔何沮也?”贼臣闻之,不敢复逞其凶。
甲辰八月,景宗疾大渐,李光佐以领议政不请设侍药厅,故国人不知也。于是贼臣沈维贤乃倡为凶言,扇动京外。王即位,光佐执政,举权益宽、李思晟、郑思孝布置于诸道藩阃,而戊申三月,大乱作。李麟佐入清州,杀帅臣李凤祥、营将南延年,使其弟熊辅与郑希亮袭安义、居昌、咸阳,贼势张甚,京师汹汹,民皆有离散之志,王端冕不动声气。而麟佐械至阙下,希亮诸贼之头悬于市,收益宽、思晟、思孝,以靖祸乱,使四方释兵解甲,安于耕作,三百年宗庙社稷得不亡,於乎盛哉!是谁之力也?
王天姿英明,内行纯至。尝曰:“讲学将以躬行,而其本孝悌是已。”自幼笃于爱亲,承事太母,壹意顺敬,八献宝册,如未足以称其诚;养以一国,如未能以恭其职。及宅忧,圣寿已过不毁,执丧冞谨,六时祭奠,衰绖不脱,深墨之容,号擗之哀,感动臣邻。至窆陪𫷷卫,诣陵临诀,斯诚千古帝王所未有也。事景庙殚诚不懈,人无以间焉。甲辰大丧,以天伦之笃,念继体之重,哀毁过制,不自节抑。及宣懿王后薨,一如甲辰。常以不能久侍宁考为至痛,诞日请贺,辄引程子语牢拒之,诵《蓼莪》、《陟岵》诗,凄然泣下,筵臣意或是适然,其后语及诞贺,未尝不然。常慕西楼故事,几杖跻灵寿阁,命宰臣年七十者,变品入参,以志庆焉。一日进讲《礼记・曾子问》,未及一板,玉音凄咽,殆不成声,仍泣谓讲官曰:“皇兄经筵止于《曾子问》,予不忍读此篇。”遂废而不复讲。进宴太母,教曰:“上老老而民兴孝,絜矩之义也。今小子上寿太母,岂可无体下之道?”召庶老于阙庭,设宴赐帛,外则令本道赐宴需于子孙,使之荣亲,凡侍从推恩者,并不待岁首,皆孝之推也。
奉先追远,诚礼两尽。春秋幸陵,旁近诸陵,亦一一亲审,假于庙斋明将事,愀然如复觐耿光,退候于板位,立容如峙,七旬不衰,群臣彊力者,皆莫能望。若有疾不得躬祀,必自瓣香以传之,祗送宫门之外,终夕整衣坐斋殿,闻彻祀始就寝。追上孝宗、显宗徽号,又再上肃宗徽号,肇奉始祖司空,建祠于全州,以上祀先公之义祭之。戊午,宗系辨诬之后,正史颁行于世。辛卯,亲览朱璘、陈建稗史,又袭谬说,受诬如前,圣心不胜冤愤,遣使申恳,终得刊去。追复慎妃位号,跻祔太庙,缛仪载举,神人胥悦。尝览《大明集礼》,特教:“自今太庙亲享之时,誓戒百官,如皇朝之礼,行于正殿,其无忽。”长陵迁奉之后,取孝宗手植柏树之种于旧陵,手自播植曰:“盖欲章宁陵之孝。”亦可见圣孝之无穷也。
王尤重尊周大义,式遵列圣家法。每以宁陵“日暮途远”之教,耿耿在心,屡发于筵席,谒陵之路,幸南城御西将台,教曰:“予自潜邸时,以皇祖尊王之义、圣考继述之志,常常追慕,而登台自然感怆矣。追慕之心虽如此,必继述皇祖之义、圣考之志,然后乃为追慕之大者耳。”乙卯二月,将大阅于露梁,后十日当亲祀皇坛,筵臣言:“大阅卜日,皇坛宜命大臣摄祀。”王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重戎政而轻祀典,予未之闻也。”己巳春,以太祖皇帝肇锡国号、毅宗皇帝命将东援恩德不可忘,乃增奉两皇帝于坛祀,教曰:“今予若不并祀,岂可谓继述之道乎?此虽义起,予则曰建天地而不悖,质圣贤而无疑也。岁岁虔诚恤祀,不以亲摄有间,绍先裕后,可以有辞于百世。”
修明旧典,如视学・大射之礼、亲耕・亲蚕之仪,靡不讲行,秩有可观焉。终始典学,上究尧、舜精一之法,下逮殷、周训命之文,专心致知,尤用工于《小学》、《大学》,八旬犹成诵,洞见精义,无所碍滞,尝谓:“予于此受用最多。”著《自省编》、《警世问答》以诏后昆,无非格言明训,且叙既往之悔,谕群臣曰:“予若有过失,臣下宜以此编规戒之。”后临朝有动辞气者,而群臣无所匡救,王教曰:“予不能践《自省编》,有足愧者,然群臣不能规谏,不可无交勉之道。”仍切责之。
临御以来,求贤颇勤,岩穴之士多被旌招。丙寅,征朴弼周为吏曹判书,手谕曰:“昔孝庙盛际,山林硕德之士,擢冢宰者多矣,今小子一擢此任,其所以扶世教者,不亦多乎?”别遣承旨俾与偕来。弼周入见,进袖箚言建储代理之义,王教曰:“后世子孙,以玆事暴之可也,自我彰之,岂不苟乎?”旋因相臣起闹去国,而恩礼不衰。岭儒李麟至上疏斥文正公宋时烈、文正公宋浚吉,王教曰:“呜呼!先王表章二先正,昭若日星,予小子继述之道,宜遵先志、斥邪说而已矣。今麟至追陈礼说,诬辱先正,不遗馀力,此非特诬辱先正,其欲背先王之训。荧惑王朝者,不可不痛惩。”乃投之远方。安东诸生毁文正公金尚宪祠,王教曰:“昔清兵围南汉时,文正以义争之,及林庆业入锦州,文正能为大明上封事,精忠大节,炳朗宇宙。今诸生不有国法,恣意毁院,此乱民也。”命严刑远配。卫道之严、斥邪之正,有如此者矣。
御臣僚严而宽。常曰:“日月无私照,雨露不择地而下,所恶朋党之盛,祸人家国。逆顺之辨虽严,好恶之偏当祛。”与二三大臣,取皇极之义,董率群下,要使一世之人消融保合,偕之大道,调剂酸咸,坚持力行。不协于极者,未尝不锡之以福;不罹于咎者,未尝不导之以德,一视而同仁,公听而并用,大小寅协,咸囿于陶甄之中。及乙亥逆孽复起,王曰:“往者天网恢恢,虽诛渠魁,党与犹未尽戮者,即䝱从罔治之意,凶徒今又炽盛,不锄根柢,则乱逆必不止。”乃严讯穷核,悉治其党。于时郑翚良、李昌寿等倡诸僚上疏请孥籍泰耉、凤辉,追夺锡恒、光佐官爵,王即可之,仍收赵泰亿职牒。太学掌议李寅彬率诸生疏请祀先正宋时烈、宋浚吉太学,从享孔子,王又可之。玆盖圣化旁达,至𫍯孚格,不言而信,不令而行,不大声以色,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朝著始清,士趋一于正。于是乎圣代之治效,益大阐矣。
爱恤军民,一念不弛,厦毡蔀屋,不远而迩。召见都民、卫士,问其疾苦,时命近臣遍察州郡,若有匹夫匹妇不获其所,若恫在己,爬痒濡枯如保婴儿。守令之不法者。必抵之罪,其有治绩最著者,或赐表里,或晋秩而劝之。黄口之签、白骨之征,严饬方伯、郡县,一一厘正。岁恶减田租之半,或至设赈,则移粟捐财,专意拯救,分遣御史谕饥民曰:“国之所依者民,民之所依者食也。比年以来,诸路荐饥,予心恻焉,食不甘、寝不安,每思尔颠连之状,为之愍伤。今之元元,乃圣考子惠之民,寡人践位而不能救民之焚、拯民之溺,是寡人推元元而纳之沟中。玆命御史特谕予意,仍监荒政。咨尔饥民,体予此意,毋离乡井,其各安居。”丝纶恳恻,群黎感泣。耽罗则尤致力,船粟往哺,至倾一道,民无捐瘠,颂溢瀛海。
常轸良役之弊,民不聊生,如伤之念,必欲拯济。临殿临门,谋及卿士、庶民,而众议甲乙,汔无定见。迺特教减夫布一疋,设厅均役,收诸路渔盐、隐结之税充其代。又念女贡之非古,一皆蠲除,德音所被,室家相庆,有足以导扬和气,迓续景命矣。城内沟洫湮塞,水道汎滥,闾舍多垫没,民不奠居。命设濬川司,伐石高筑,疏瀹川渠而善导,里户不沈,举皆安堵。复置申闻鼓以通下情,而四方之幽隐毕达矣。
王燕寝见天光,则虽暑必掩户而卧;或值迅雷,则虽夜必正冠而坐。遇灾警惕,一心对越。悯旱祷雨,辄有灵应。每岁冬,亲临虑囚,必求诸生道,哀敬折狱,罪疑者辄多傅轻,罢徙边之律,除非法之刑,钦恤之意,蔼于辞教。视事必勤,一月六对,未曾或停,虽在静摄时,若有状疏之关于民国者,不淹晷刻召接群僚,谘诹善道,区划便宜,或至晓鼓下而罢,不知为疲。庶务丛委,而裁决无难,如刃迎缕解。钱谷文簿之琐,一言判剖,毫忽不爽,群下慑服,率职惟谨。性又俭约,不喜纷华。常衣澣濯衣,朝夕膳羞不过数品,所御别堂,栋宇甚狭小,寝室席敝,有司请改,不许。廷臣前后五上尊号,王执谦固久,而后勉从。专尚质素,痛祛浮靡,简尚方织造,禁燕贸纹缎,一国化之。
王春秋弥高,精力尚强,自昨年冬,玉体频有不安节,及春病日臻,竟以丙申三月初五日丙子,礼陟于庆煕宫之集庆堂,寿八十三,在位五十二年。自都中士庶以至穷谷遐陬之民,莫不奔走悲号,如丧考妣。
王以刚毅濬哲之资,有光大博厚之德,孝悌通于神明,精诚贯于金石,而自陞储位,备尝艰险。凶逆之所以危动者万端,王素患难,行乎患难,不失其道,赖太母之圣慈、景庙之仁爱,获免于难,而群凶稔恶,暗地酝酿,竟至滔天之祸。自辛、壬至乙亥上下三十馀年,逆变屡起,人心震荡,王默运神筹,随机制变,阳舒阴惨,咸得其宜。克戡大难,而敛然若无所事,益励圣志,益修圣德,克俭于家,克勤于邦,敬天法祖,尊贤重道,崇名节而正风教,𫍯小民而保世臣,发号施令,如风动而草偃,逮至季年,淫朋自消,祸乱不作。会极之治,至乎从欲,朝野宁谧,民生安乐,岁有屡丰之祥,人无札瘥之叹,至化肹蚃,骎骎乎三古之盛。所谓“殷忧启圣,多难固邦”者,讵不信诸?
臣谨稽古昔舜纳于大麓,疾风雷雨不迷,而卒有天下,禹治洪水,八年于外手足胼胝。而终为夏祖,王之大德神功,巍乎焕乎,将与舜、禹同其传而无极,天之所以玉成我王,其不在斯欤?其不在斯欤?呜呼希矣!
群臣考古制,谨上谥曰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庙号曰英宗。以是年七月二十七日,葬于健元陵西第二冈亥坐巳向之原,陵曰元,殿曰孝明。王元妃贞圣王后徐氏,达城府院君宗悌之女,丁丑薨,葬于弘陵。继妃金氏,今王大妃殿下,鳌兴府院君汉耉之女。
王有二子:长曰孝章世子,靖嫔诞生,初封敬义君。乙巳,册封世子。戊申薨。次曰思悼世子,暎嫔诞生。丙辰,册封世子,己巳代理,壬午薨。王复政盖圣人所遇之时然也,而笃于止慈,临圹伸哀,御书题主。及世孙听政,俯谅情理,览疏语戚然起感,特许记注洗去之请。王之盛德,吁亦至矣!
追念孝章世子冢嗣之重,命思悼世子之子为嗣,即今上殿下。后又加赐孝章承统之谥,以示追隆之意。王疾弥留,机务多旷,命文孙代劳,逆麟执权,与贼厚百计沮遏,圣断赫然,亟命代听,群情耸喜,国势巩固。及宫车晏驾,而嗣王明圣,克膺天眷,诞抚四方宗社,亿万年无疆之休,实基于此。传曰“至诚如神”,即王有焉。
我殿下以臣受知先朝,致位三事,亦尝忝叨词苑,命制幽宫之志。臣窃惟天日之高明,有非如臣卤莽所可形摸,而区区衷悃,自效在此,不敢以不能辞,略缀平日耳目所睹记,泣血撰次如右。
议政府领议政臣金阳泽撰。
封王世弟时王大妃仁元王后。谚教景宗元年辛丑,因大臣建白,景宗入禀亲受谚教,宣布。
王大妃若曰:孝宗大王血脉,先大王骨肉,只有主上与延礽君而已。有何他意乎?予意之如此,下教于大臣宜矣。
封王世弟教命文景宗元年辛丑九月二十六日甲寅。
王若曰:自古帝王豫建储贰,所以正国本、系民志。《礼》曰:“一有元良,万邦以贞。”呜呼!其义大矣。予以否德,不获天之锡祚胤。自在先朝,已贻我圣考之忧。及嗣大位,嬛嬛在疚。永惟宗庙社稷之重,主器无人,藐焉一身,夙夜靡宁。迺今大计之定,其曷敢少缓?
咨尔世弟〈英宗御讳。〉,先王之子,在予为弟,亲矣!聪明仁孝,早负令誉,行孚于宫闱,德著于遐迩,贤矣!惟贤惟亲,惟汝其谐,历数之归,舍尔其谁?肆予上承慈教,俯循群情,亦稽我祖宗彝典,命尔为王世弟。以属则天显,以位则冢嗣,或世或及,古今通义。名正言顺,天与人从。我先王亦岂不曰:“予有后乎?”尔其体予因心之友,思予付托之意,笃爱敬以尽人伦,勤学问以养德性,尊贤远佞,去奢崇俭,以正大存心,以谦恭饬己。是皆在尔,予岂多诰?
於戏!由价藩承大统,孝庙之功业巍矣;以精一诏后人,烈祖之谟训炳然。若我先王盛德至善,没世不忘,亦从家法传授中出来,敬之哉!式克钦承,对扬祖宗之光命,以永天之禄,以基万世无疆之休。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行副司直臣宋相琦撰。
竹册文月日同上。
王若曰:入承宗统,寔上帝佑命之休;豫建元良,乃历代固本之策。玆率旧典,式举彝章。
咨尔世弟〈英宗御讳。〉,性质聪明,器度宏远。日将月就,师诲无烦;虎步龙行,符祥自著。属寡德躬受鸿业,而盛年庆啬《螽斯》。永念时艰,宁缓监抚之任?眷顾天显,果得付托之贤。追圣考眷爱之勤,咸曰吾君之子;奉文母丁宁之教,俾陟冢嗣之尊。以弟绍兄,法先祖之徽宪;循序定号,遵往牒之成规。既神器之有归,肆舆情之胥悦。楚国之举在少,夫岂人谋?周邦之命维新,此殆天授。
玆命尔为王世弟,克敬尔位,懋怀丕图。治齐本乎修身,孝悌是尧、舜之道;学问所以明理,方册载文、武之猷。务时敏而当惜寸阴,察雅言而必亲正士。体予训诫,罔或一念怠荒;保我子孙,庶致万世巩固。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工曹判书臣李观命撰。
上尊号玉册文英宗十六年庚申。
维岁次庚申七月己巳朔二十日戊子,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臣金在鲁等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圣化覃洽,方抚亨泰之休;义问宣昭,聿进崇贲之号。盖彝章之是率,岂盛德之能名?
恭惟主上殿下明睿之资,缉煕于学。涵育群品,式推至仁至公之心;寅畏上天,罔弛如临如履之戒。猗孝弟为施政之本,故治教不出家而成。安寝膳而虔宗禋,犹是常节;通神明而动天地,斯谓尽伦。弘敷宁考之徽猷,善继其志;光阐景庙之丕托,则友于兄。至若逆乱之刬平,寔仰圣断之挥廓。神算预定,鲸鲵咸伏于斧砧;天威赫临,氛祲永清于寰域。扶伦纲而昭揭,岂徒景命之灵长?历艰险而安贞,终赖实行之孚感。大哉!殷汤之德,惟立爱立敬之是先。皇矣!周室之隆,在丕谟丕烈之克著。休光可垂于永世,懿美允协于巍称。㧑谦德而抑群情,不自居圣;奉慈教而循旧典,实惟顺亲。扬厉莫殚,颙戴弥切。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至行纯德英谟毅烈。
伏惟勉膺舆颂,益恢宏规。夕惕日干,配天运而悠久;风行草偃,措世道于雍煕。臣在鲁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大提学臣吴瑗撰。
乐章月日同上。
维圣应期,天作君师。孝弟极道,尧、舜性之。树我民则,显德之凝。既文且武,如日昭升。睿犹桓拨,妖孽帖清。𫏋𫏋厥造,濯濯厥灵。列光攸冒,丕承皇考。咏歌不足,万世鸿号。〈《维圣曲》。〉
判敦宁府事臣尹淳撰。
入耆社颁教文英宗二十年甲子九月初九日癸未。
王若曰:寿域覃化,自天降禧;灵阁媲休,与民同庆。盖欲追于先武,非敢事乎弥文。念予眇末之姿,叨承灵长之业,宵旰徒勤于二纪。有何仁寿之跻民?春秋强半于百龄,居然容颜之非昔。抚流年而反顾,感先朝之遗规。昔太祖维祺降而比耆社诸彦,而宁考克绍传之为昭代美谭。宝帖相承,厥或在五六旬以后;缛仪甚旷,廑再见三百年之中。惟前乘所希有焉,顾小子何敢望也?读西楼留笔之记,欣然慕之;想东宫题牒之时,别有感者。宗宰之疏上,而言则援古;廷臣之请勤,而勖以遵先。耆龄差欠于数筹,虽云望六则一;寡德实惭于前烈,敢期配二为三?然玆事不必过谦,矧佥议终难强咈?穆陵之晩年遗志,尚激予衷;宋贤之中岁耆英,厥有故事。琼编宝墨,尚想天日之馀辉;灵杖莱衣,有味搢绅之旧咏。肆真殿之先谒,迺寿帖之继书。中间险艰之备尝,岂始愿之及此?前后休庆之相袭,庶旧命之维新。称寿觞而奉欢,诚展爱日;抚髤几而兴怆,恍如隔晨。告七庙而修明禋,载《五礼》而垂后则。殷三宗历年最久,盖由寅畏而严恭;箕五福敛时用敷,宜勉平荡而正直。虽卫公及耄之日,尚勤交儆之功,况孔圣知命之年,敢有吾衰之叹?庶几一心图理,嘉与四方同欢。既涣号于大庭,仍解泽于匝域。自本月初十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
於戏!眷贰极之在侧,庸申与龄之休。曁群老而式敖,深望乞言之义。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艺文馆提学臣李宗城撰。
加上尊号玉册文英宗二十八年壬申。
维岁次壬申五月辛酉朔二十六日丙戌,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臣金在鲁等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宝命维新,御泰运而图理;大义冞著,进贲号而揭徽。寔循国家之令章,匪出臣子之私悃。
恭惟至行纯德英谟毅烈主上殿下心传精一,家学《春秋》。笃行克迈闵、曾,民归导率之化;弘猷耻言唐、汉,世跻郅隆之治。曩岁揄扬,顾摸画之不尽;衰龄奋发,尚事业之无穷。粤宁考痛念神京,而皇坛肇建禁苑。恩酬再造,体列圣尊周之诚;义表万方,作后嗣诒燕之则。肆以我后善述之德,迺有二帝追享之仪。锡邦号于开刱之初,夙荷太祖之至泽;命王师于危急之际,敢忘毅宗之深仁?万折朝宗,实有受于先训;一体禋祀,盖不遑于当时。天运靡回,世界寖入于长夜;宸衷旷感,典礼备举于百年。固知益光前休,是谓有待今日。风电倏闪,恍玉辂之降临;笾铏错森,俨清庙之合飨。允矣!得义理之正,永树亿代之声。本乎!尽孝悌之伦,弘阐三纲之首。咸仰亘古未闻之盛节,更睹自天申命之冥庥。仁闻素彰,抚丕烈而增耀;晩祉方茂,膺景贶而愈隆。显号亶合于加崇,缛仪讵缓于颂美?执谦德而靳许,几烦百僚之同辞;奉慈教而勉从,诞继四朝之旧典。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章义弘伦光仁敦禧。
伏惟俯答舆望,益懋宏规。灵箓绵昌,配高穹而无极;圣谟昭赫,垂后世而罔隳。臣在鲁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艺文馆提学臣李天辅撰。
乐章月日同上。
维天降圣,君师我国。仁孝之性,义理之学。一统春秋,厥有所受。灵坛在苑,帝德孔厚。王乃述先,追跻两皇。俨如九庙,陟降洋洋。于前有光,大义愈明。伶官献颂,万世鸿名。〈《维天曲》。〉
知中枢府事臣赵观彬撰。
加上尊号玉册文英宗三十二年丙子。
维岁次丙子正月朔己巳,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臣李天辅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旧邦维新命,亨泰之运方开;大德必得名,崇贲之称复上。祗伸忱悃,曷既形摸?
恭惟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主上殿下治慕勋、华,行笃曾、闵。默运神算,扫邦乱于涒滩;忾念京师,秩皇禋于禁苑。孜孜终始,敬天勤民之诚;勉勉夙宵,同寅协恭之美。而功德溯往而罕有,故神明降福之孔皆。宫闱太和,五纪奉长乐而尽孝;祚历弥远,万几付元良而无忧。
洪惟三十载苦心,必去二百年党习;盖谓患得失之念,驯致乱逆之阶肆。以务消瀜之谟,每宽惩别之典。至化并囿,虽已保合于朝中;凶孽罔悛,尚多纠结于暗里。岁荐干纪之变,国懔缀旒之危。幸皇穹眷佑宗祊,迺今年快除根柢。枭音自吐,悉露蓄腹之阴图;象刑亟施,遂及漏网之大憝。揭义理于长夜,如日光明;牖昏蒙于正途,若梦醒觉。人心属惩创之会,涤旧染而图新;天道有惨舒之权,陶众品而率化。
国论一而淫朋自破,君纲尊而宝命永绥。猗欤圣神之功能,无以加矣;苟非皇极之表正,焉得至斯?千载昭垂,既讫编鉴而阐义;百僚齐吁,咸愿进册而扬徽。执谦德而牢辞,舆情久郁;擎慈旨而勉许,缛礼遄行。自天申休,率土交忭。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体天建极圣功神化。
伏惟俯答嘉颂,益恢宏规。玉检金泥,迈百王而增耀;风行草偃,措一世于时雍。臣天辅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领中枢府事臣金在鲁撰。
乐章月日同上。
皇矣我后,与天合德。为君为师,四方之则。凡厥有位,罔敢偏侧。顽格昏牖,咸会于极。大化陶甄,阴沴肃清。象功摸烈,荡乎难名。惟圣惟神,播在颂声。于万斯年,永告治成。〈《皇矣曲》。〉
判中枢府事臣李宗城撰。
加上尊号玉册文英宗四十八年壬辰。
维岁次壬辰十一月壬辰朔十八日己酉,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孙师臣金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宝箓重衍,猗欤泰阶之已平;玉册载扬,焕然贲号之加上。礼虽循旧,庆实维新。
恭惟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主上殿下乃圣乃文,丕承丕显。以千乘而躬曾、闵之行,教成家邦;继二后而得《春秋》之传,功光史牒。揄扬夙昔,纵摸日星之光辉;像想如今,未尽天地之高厚。矧当凤历之屡纪,益多鸿烈之可书。
卫武勤九十之箴,由切磋工夫乃得;虞舜笃五旬之慕,自精一心法而来。黝檐肇建于南州,稽三代而无愧;璿谱永昭于《北史》,俟百世而有辞。太和陶匀,囿朝廷于五福;神功默运,混门户于一家。乃知品物之咸亨,摠由天行之益健。黄图日月,驻八千而为春为秋;玉楼寒炎,躬万几而以朝以夕。巍乎德业之崇广,秩然工效之后先。
唐臣赞帝尧之文明,式表齐治之本;诗人咏周王之寿考,俾见髦乂之成。名德纪功,岂徒一世之颙仰?辨体昭用,将为百王之章程。肆诸臣常愿铺张,而圣心久执谦抑。乾道愈邈于下济,几多抱郁之叹?缛仪将举于先休,幸值推孝之会。是有贰极之晋奏,遂因一言而夬从。盖其显扬之诚,默契圣德;故以絜矩之意,曲副睿衷。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大成广运开泰基永。
伏惟俯受彝章,仰答繁祉。得寿得名又得禄,膺虞瑞于自天;如冈如川复如山,迓周福于惟日。臣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副司直臣徐命膺撰。
乐章月日同上。
圣仁立极,道配虞、夏。天佑孝悌,用锡纯嘏。灵春跻八,勋治问野。《雎》、《樛》化新,岁符月望。如日亭午,太和肹蚃。追述志事,祖庙世享。盛德弥谦,至休莫形。爰扬宝册,文孙在庭。〈《圣仁曲》。〉
议政府右议政臣李思观撰。
加上尊号玉册文英宗五十一年乙未十二月,命今上代听。越明年丙申正月,今上率百官亲上册宝。
维岁次丙申正月癸酉朔二十五日丁酉,世孙臣〈今上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无疆惟休,无疆惟恤。猗欤宝箓之灵长,必得其寿,必得其名。焕然玉册之崇贲,曷称景铄?祗循丕彝。
恭惟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主上殿下以圣神姿,承煕洽业。烝哉!继志而述事,曰敬曰诚。皇矣!因心而锡光,尽伦尽性。轸解悬而若恫瘝之在己,惕履薄而惟警省之存心。煌煌凤历之屡编,郁郁鸿藻之昭铺。礼追周家之尊后稷,南州之庙貌肇开;义缵宁考之祭神宗,北坛之享仪咸秩。政教则鼓动乎品物,陶甄无私;精诚则感通乎神明,会归有极。懋一德而昭俭化,移被纹之风;先四民而施仁恩,均蠲布之户。惟其年弥高而德弥卲,是以功益显而治益隆。符茅宫光四表之休,通明为敬体之用;兼薰殿齐七政之化,圣哲传心法之要。譬如玄机之运行,爰得悠久之妙;政若黄舆之厚载,遂致安谧之功。懿光永耀于百千,显号宜赞于万一。日月绘画,未尽四八字揄扬;朝野咏歌,莫回五十载谦抑。纪功书实,纵仰史牒之昭垂;阐徽加尊,若为典章之申举。幸宸诚光扬于先烈,故缛仪曲副于微衷。宵寐潜孚,实由陟降之景贶;天听默感,爰推显崇之孝心。荐琬琰于閟宫,既尽报本之礼;颂圭璋于《大雅》,更伸致隆之忱。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尧明舜哲乾健坤宁。
伏惟益恢宏规,勉膺舆诵。鸿休克配于前圣,丕显丕承;燕谟永诒于后昆,俾昌俾炽。臣〈今上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大提学臣李徽之撰。
乐章月日同上。
天笃降圣,其气中和。五纪端拱,衢谣工歌。光我四表,调我七政。乃勋乃华,安乎厥性。功流品物,泽奠厚博。畴敢摸画?天日焕赫。文孙之诚,圣惟无忧。载扬鸿号,于万斯休。〈《中和曲》。〉
议政府左参赞臣蔡济恭撰。
谥册文今上即位初年丙申。
维岁次丙申七月庚午朔二十日己丑,孤孙嗣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窃以今天降割,抱弓剑而衔哀;大德得名,勒琬琰而荐谥。只自摧咽,曷敢形容?
恭惟大行大王德冠百王,道接千圣。以千乘而躬曾、闵之行,孝悌通于神明;轶三古而志尧、舜之治,精一传其心法。历艰险而天纵之睿智增益,膺讴歌而日新之令闻著彰。本之学问讲劘,一以圣言而践履;发诸事为施措,无非天理之流行。俭于家则无间夏禹之恶衣,勤于政则不遑周文之暇食。东朝尽愉色之养,定省温凊之必诚;清庙笃愀见之思,禴祀烝尝之匪懈。克谨天戒,念在雨旸燠寒;先恤民穷,泽及鳏寡孤独。秉修籍之耒,猗欤重本之仪;降除刑之纶,蔼然好生之德。盖此继天立极之道,皆从临渊履冰之心。验治己治人之规,实资《小学》一部;遵无偏无党之路,专用《洪范》九畴。天戈廓氛,克定戡乱之烈;神鼎烛物,昭揭阐义之编。至若庸布均减之恩,乃是景箓迓续之会。上损下益,渔盐并蠲;女悦男欣,蚕耕各得。凡诸仪文之大备,亶出继述之弘谟。复温陵而伸久郁之论,建肇庙而举隆报之礼。家法严《春秋》之义,宸感切《风》、《泉》之思。并设享于三皇,坛𫮃增筑;永有辞于万世,圭璧亲将。宪章惟勤于纂修,礼乐兵刑之制,经纬纤密;云汉寔富于著述,天人性命之理,包罗宏深。肆逮宝龄之弥隆,益仰天心之克享。逾宣尼从欲之岁,不弛戒惧之工;跻睿圣诵《抑》之年,犹典切磋之学。九五福保极寿域春台,亿万年巩基泰山磐石。斯皆为法于百代,奚但制治于一时?方祈海屋之添筹,遽承玉几之扬命。瞻虚殿于问寝之所,永隔承颜;缵丕基于设扆之馀,只增泣血。至善厚泽,普浃髓肌;穷谷深山,如丧考妣。诹吉即远,嗟日月之莫留;节惠飏徽,奈天地之难绘?仁心仁闻之已洽,焕乎道德之文;天命天讨之各当,大哉保定之武。敬是万善之本,缉煕始终;孝乃百行之源,著显中外。若稽五十年功化,讵云一二分揄扬?只欲尽其忱悰,非敢溢于论撰。
爰奉显册,诞举彝章。谨遣臣议政府领议政金尚喆奉玉册上尊谥曰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庙号曰英宗。仰冀圣灵,俯纡冲鉴。配耿光于前圣,玉检金绳;衍景福于后昆,竹苞松茂。呜呼哀哉!谨言。
议政府右议政臣郑存谦撰。
哀册文丙申。
维岁次丙申三月壬申朔初五日丙子,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大王薨于庆煕宫之正寝,是年秋七月庚午朔二十七日丙申,永迁于元陵,礼也。黼荒既列,羽葆将启,祥车在门,𫷷马在陛。于时白露凄于蒲蔽,斗柄悬于褚幕,违觚棱之蜵蜎,就珠丘之窅漠。孤孙主上殿下,恸燕谟之永閟,哀蜃仪之奄成,属下臣而陈辞,镌显册而扬声。其词曰:
于穆上帝,笃生先王。克孝克友,克敬克庄。受命景宗,遂位东宫。有龙升云,维德之融。小心抑抑,祗承太后。忧危之际,实荷保右。太后曰咨!温文有行。瑜佩雝雝,宗国之庆。比于践阼,无荒不包。恺悌之泽,洽于四郊。翦除逆恶,不动声色。肃肃其威,荡荡其德。敬事神天,震雷则变。夙夜怵惕,罔敢游宴。岁或大旱,斋明以祷。诚意感通,阴雨其膏。昭格祖考,禘祀孔时。冢宰读誓,司寇莅之。烝尝命摄,躬自授香。端冕肃恭,如亲祼将。赫赫崇坛,并祀三皇。义问昭明,万世有光。郁郁温陵,未复位号。翟仪跻祔,七庙是告。愍玆赤子,岁纳布缕。为蠲其半,以涵以煦。爰发𬨎轩,率彼海滨。曰渔曰盐,无税不均。哀此红女,名编驿婢。夜织于机,征入不已。乃降明谕,悉减女贡。冰泮于归,百室歌诵。澣衣视朝,俭德孔章。六宫承刑,而袂不良。于粲文锦,出自中国。王命禁之,奢俗少革。圜土洞开,仁声四扬。群囚稽首,喜见天阳。衋矣烙刑,圣人所戒。王命除之,休祥以介。乃修秩礼,乃叙伦彝。视学释菜,飨我先师。頖宫大射,籍田亲耕。蛇蟠鸟翔,阅彼戎兵。《洪范》之道,先辨逆顺。有罪必诛,王法既信。乃著《昭鉴》,以正方国。人羞其行,靡不归极。丹扆垂拱,五十二年。行之以久,持之以坚。四方鼓舞,共乐升平。尧、舜之化,庶几复行。胡上宗之奉同,遽太史之劝防?悲弓剑之莫攀,望白云而彷徨。呜呼哀哉!祖道既载,门燎煌煌。遣车九乘,绸练饰墙。嗟画翣之迟迟,不忍过于清庙。孝思蔼以无穷,永终古而有曜。呜呼哀哉!瞻彼耆社,灵寿有阁。太祖初跻,肃宗继陟。王飨大耋,又绍厥休。黄发在堂,与相献酬。锺鼓谐而铿锵,纷胡考之起舞。哀鲐背与儿齿,寖凋零于草莽。呜呼哀哉!鸾车设帱,龙欑加荒。笋簴不悬,弓矢不张。铜鱼跃而拂池,惊四綍之衔枚;歌虞殡而于邑,杳九疑之崔嵬。呜呼哀哉!命我嗣王,摄理庶政。社稷永靖,由王之圣。虽宫车之晏驾,已众心之缉绥。固远谟之豫定,非睿知其孰思?呜呼哀哉!维杨之山,康献所葬。旁有一冈,下缭千嶂。左青龙而嶅嶅,右白虎而逦迤。泉源远而萦之,固星土之信美。神师攸赞,儒贤攸定。何待龟蓍,然后为证?自宁寝之初卜,已先验于地脉。积百年而肇发,亦天命之不可易。呜呼哀哉!
艺文馆提学臣黄景源撰。
殡殿告文今上御制。○今上即位初年丙申四月初六日丁未。
呜呼!肆予小子祗承畴昔之教,不待公除之限,天讨方行,罪人斯得。若德师、一和、翰申则次第投疏,凶言逆说,沦我大义,诬及先王。若相老则聚会凶徒,谋议凶疏之日,澜漫酬酢者,叵测不道,与天海、致云同一肠肚,而不敢毕说,以戚我先灵止慈之仁。若载翰则包藏祸心,自作窝窟,和应相老之凶言,主张诸贼之凶疏,缔结鬼蜮,觊觎朝廷。盘问之后,情节毕露,虽欲以勋戚曲贷,奈王章何?若范济、东让则本以枭獍之徒,附于翰、老之辈,凶疏则首倡,凶言则耳闻,绸谬之状,亦皆自服。
呜呼!小子在疚,缞麻讯囚,所以明我先王之志,阐我先王之义,而用慰我先王之灵也。肆正诸贼之罪,德师、相老,以大逆不道正法;一和、翰申、载翰,以诬上不道正法;范济、东让,俱以知情或伏法或杖毙;其馀干连,次第究核。呜呼!奉先王之遗意,讨先王之罪人,由今以往,小子其可以不负先王之志事也耶。玆因常奠庸申告仪。
殡殿亲祭文今上御制。○丙申。
维岁次丙申五月辛未朔十一日辛巳,孤孙嗣王臣〈御讳。〉敢告于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大行大王灵座。伏以呜呼!日暮中途,婴儿失乳,踯躅呼号,天地茫茫。从古生人之悲,莫切于此,谁料小子遽罹此境耶?曰祖曰孙,人孰不然?而以祖而兼父之慈,以父而兼母之爱者,自古迄今,岂有若大行之于小子乎?坐焉而命之侍,卧焉而命之护,餐焉而命之供匙箸,动焉而命之奉杖屦。小子生世二十有五年,盖无一日不然,近年以来,又无一时不然,比如一气之有呼吸,一身之有形影,而尤有大焉者。小子性鲁才下,常恐不克负荷,我大行不知其不肖,托之以匕鬯,教之以精一之传,谕之以孝悌之实,引之于仁义道德之门,圣心之所耿耿者,惟小子一身之外,更无他焉。慈覆仁恩,若是深切,小子当时,但知感悦之极,而长拟无穷之乐于万岁矣。
呜呼!大行何忍割此恩爱,遽速真游,使小子作中途失乳之儿耶?小子之奉讳,忽忽已三朔矣。龙楼之晓,若将问寝,馀阁之奠,若将进餐,宝帷咫尺,若将觐龙光而聆玉音,毕竟僾然黯然,无复睹矣,无复闻矣。人理之痛,至此极矣。然饥而食,渴而飮,春夏已易,而视息如旧,诚不料小子之顽至于此也。呜呼!大行保小子,常若怀中之小儿,一言动、一起居之间,圣虑屡勤,恐其有疾,今也皇皇恤恤,如穷无归,呼天而不知,呼地而无应。呜呼!以大行隆天厚地之恩,何不眷顾而垂怜也耶?记昔乙酉之冬,小子数旬委疾,我大行忧焦虑煎,忘餐与寝,徊徨于殿庑之间,露祷于星月之下,但知有小子而不知圣躬。时宝算已逾七矣,隆恩所霑,小子虽幸起疾,而圣躬已示惫,果然丙戌之春,玉候违豫,自是至今,连在静摄。呜呼!圣质如天地之悠久,玉度如日月之常鲜,可以于千于万,至于无极,而不幸丙戌之患候,实基今日之祸,而小子伊日之病,无或为丙戌之祟欤?呜呼!大行至慈至仁,起小子于滨危,小子不能积诚愿代回圣疾于惟几。思之及此,心肝欲裂。呜呼!天位孔艰,天命难谌。大行之所眷顾而寄托者在此,小子之所勉膺而祗惧者在此。世道之淆乱,何以定之?人心之千百,何以一之?赤子之颠壑,何以奠之?伏惟大行指导于冥冥,俾无坠失焉。呜呼!至哀无文,至情无言,但有彻天之哭、彻地之泪而已。呜呼痛哉!
殡殿亲祭文今上御制。○丙申七月二十一日庚寅。
伏以呜呼!人之顽忍不死者,喩诸木石,今小子若无知觉,当食而食,当寝而寝,忽忽已五个月矣,𫷷卫之启,又不遐矣。呜呼!皇皇焉望望焉,又将慨然而不可及焉,生人之痛,至此而极矣。呜呼痛哉!惟我大行大王垂抚育慈覆之恩于小子者,至于今二十有五载,其爱也切,其渥也至。未尝一时之间而暂离,一饭之顷而或违,扶持几杖,周旋盘盂,虽在玉候违豫酬应甚难之时,若闻小子之跫音、小子之奏语,则天笑为新,握手亹亹,至于寻常梦呓之际,谆谆不已者,亦无非惟忧于小子也,而今小子冥然到今,视息如旧,以一时不暂离之诚,永作千万古之诀,以一饭无或违之心,未陪三十里之地。几杖安得更奉?盘盂安得复进?天语亦安得承闻乎?惟陟降洋洋之灵,必将眷眷于小子之身,而小子不肖,顽忍不死,虽谓之木石可也。礼将即远,瞻依亦失所矣。小子之攀号莫逮之痛,其有穷已乎?呜呼痛哉!尚飨。
孝明殿亲祭文今上御制。○丙申九月十三日辛巳。
伏以呜呼!自从因封以后,日月又几何矣?节序相推,音徽渐远,履霜露而怵惕,奉烝尝而攀号,忾然而慕,廓然而悲,居然诞弥之日,今又届矣。嗟乎!近年以来,每逢此日,喜惧之心既深,庆忭之忱愈切,荐北斗之觞,献南山之寿,或请饰喜之宴,或请呼嵩之礼。乃以贲盛时之茀禄,展小子之微诚,天笑为新,圣心欣悦,则上下同庆竟日,而每当秋序渐深,旬朔既过,则未尝不屈指以待此日之来矣。
呜呼!今日小子顽忍,仙驭不可复攀,缛仪不可复举矣,肃然如闻乎容声,僾然如见乎羹墙,皇皇然望望然,如将及之,而殿宇凄伤,物色嬗变,饰喜之宴于何而请?荐寿之觞于何而献?庆变而哀,欢变而悲,虽欲复伸小子仰事之诚,而不可得矣。穹壤茫茫,此怀何极?呜呼!靡逮之恸,与时俱深;追远之诚,随遇而切。虽于节朔之回、岁序之迁,犹不禁怛然而哀慕,况逢此日,抚念畴昔之事,恍如昨日而独失此致诚尽礼之所?天笑之悦豫、圣心之欣满,已矣此生不可复睹,小子今日之心,当复如何?呜呼!践位行礼以继明志事,是谓之孝,顾今戚里相轧,国势不安,小子之两非而两斥之。于以靖朝著而正是非者,即继明我先大王昔日之志事,则是可以少慰小子之恸耶?
孝明殿亲祭文今上御制。○今上即位元年丁酉三月初三日己巳。
闵予小子,顽忍如昨,真游寝远,耿光愈邈。徂景如飞,奄及讳月,礼之莫逾,练事将迫。呜呼!今日矧是令节,雨露既濡,弥增怵惕,不肖嬛嬛滥叨洪业,蚤夜祗惧,临深履薄,思欲报之先王之德,思欲扬之先王之烈。音犹在耳,每戒于杀,才固不逮,诚则庶彻。报瑞门掩,集庆堂阒,一步一涕,不忍经历。漠彼云乡,俨玆灵幄,如在洋洋,如闻肃肃。维暮之春,万事触目,时物嬗改,抚今伤昔。恤焉在疚,穹壤罔极,赍哀茹痛,恭荐泂酌,焄蒿肹蚃,我享之假。
追上尊号玉册文正宗八年甲辰。○追上尊号八字,当为添载于原编徽号之下,而原编既不改印,故只为添载于新印续编,详具丁酉凡例。
维岁次甲辰九月癸丑朔十二日甲子,孝孙嗣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窃以煕运丕膺,盛德既笃于垂裕;显号昭荐,彝章聿修于加隆。祗伸忱诚,曷既赞颂?
恭惟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大王道符二帝,德冠百王。体肃考濬哲之谟,善继善述;受景庙付托之重,丕显丕承。慈极奉欢,圣孝冞笃于舜慕;皇坛秩享,宸诚常拱于周京。敬上天而𫍯小民,化洽左海;戡大乱而陶一世,治跻泰阶。为学则本诸精一缉煕,发政则济以宽仁勤俭。
猗欤!五十载洪烈,允为千百代懿谟。至德荡巍,侔天地之悠久;厚泽渗漉,譬雨露之涵濡。肆在昔而丕治昭融,式至今而洪业巩固。锡祚胤于流虹之节,克笃眷庥;正储嗣于御极之年,实荷馀庆。玆当迓承于景贶,益思揄扬于先徽。百禄是遒,明命诞配于有赫;万世可继,大统永垂于无疆。凤历灵长,衍煕洽于祚运;鸿休申阐,占昌炽于本支。爰稽旧章,且询廷议,谨奉册宝追上尊号曰配命垂统景历洪休。
伏惟仰冀圣鉴俯歆微忱。保我子孙,施冥佑而靡忒;在帝左右,配耿光而无穷。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大提学臣吴载纯撰。
乐章月日同上。
五纪神化,荡荡难名。尧勋舜华,日月昭明。受天之祐,九畴五福。诒厥孙谟,绵我邦箓。百世观德,陟降洋洋。迺锡祚胤,俾炽而昌。旧甲新休,曷弗扬先?垂之琬琰,于千万年。〈《神化曲》。〉
领中枢府事臣金尚喆撰。
元陵表石阴记今上御笔。○前面篆大字“朝鲜国英宗大王元陵”。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煕敬显孝大王,崇祯纪元后六十七年甲戌九月十三日,诞生。己卯,封延礽君。辛丑,册封王世弟。甲辰,即位。丙申三月初五日,昇遐。七月二十二日,葬于杨州健元陵西第二冈亥坐之原。在位五十二年,寿八十三。〈二十二日,改以“二十七日”。〉
惠敬庄慎康宣恭翼仁徽端穆章和贞圣王后徐氏
弘陵志文英宗御制。○英宗三十三年丁丑。
后姓徐氏,本大丘,高丽少尹闬后孙。十代祖弥性入我朝,以子赞成居正勋,赠达川府院君,九代祖赠左通礼居广,即居正之兄。五代祖渻,文科判中枢府事,谥忠肃,宣、仁两朝名臣。高祖景需典签,赠判书。曾祖亨履佥正,赠赞成。祖文道司评,赠议政。考宗悌郡守,初赠赞成,又赠右议政,甲辰予嗣服后,赠领议政、达城府院君,谥孝僖。妣岑城府夫人李氏,本牛峯。始祖公靖,高丽三重功臣、门下侍中、岑城府院君,谥文景。八代祖淳入我朝,文科参判,录清白吏。五代祖世铭,赠承旨,己卯名贤。考通德郞师昌。
壬申十二月初七日戌时,生于嘉会坊私第。甲申,行吉礼,封达城郡夫人。皇兄元年辛丑,奉慈教册封世弟嫔。甲辰,封为妃。庚申,受号惠敬。壬申,加号庄慎。丙子,加号康宣。丁丑二月十五日申时,薨逝于昌德宫之观理阁,享年六十有六。议谥曰贞圣。同年六月初四日,藏于高阳昌陵左冈辛向原,即明陵之右麓。此后姓本世系与始末也。
噫!后年才十三,被我圣考之拣配予,而最荷恩眷。每进见也,必也笑颜而见之,即予所亲睹也。愉色婉容,以事两殿,七年侍汤,长在阙中,夙夜不懈。逮于庚子,弓剑莫攀,后哀慕转深,三年之后,犹于真殿之拜,无一不参。年已衰而其诚弥笃,闷我慈圣宝算之益高,无时进馔,以奉问寝之节,不惮衰而冞勤,且于毓祥宫祭奠,必诚必恪。癸酉上谥日,躬诣展拜,攀号流涕,每逢陵园忌辰,不辍三日之素,赠领相子孙,诚心待之。至于慈爱之心,至暮如一,其追思孝心,言辄泪下,虽在今番昏沈之时,其犹眷恋,劝令善护,此予所以叹服者。噫!予与后虽一二年参差,俱逾六旬,上奉望八之慈圣,求诸往牒,可谓稀矣。岂意近益衰耗元气一陷,参附罔效?
呜呼哀哉!及其入梓宫日,见一封置者,即昔年御札及入阙后赐名者也。于此可见后恒日追慕之心,尤可悲也。然奉长乐承欢之馀,从容以归拜于陟降,后何戚焉?予于此时先卜宅兆,知陵号用虚右之制,又何憾焉?
噫!浮文夸大,即非予心,况于此文,其岂一字之浮饰焉?文虽略略,述后美德,侍汤焦闷之馀,少拾心神,呼写一篇,辞简意尽,可谓不负后九原之心矣。
予有二男:长孝章世子,靖嫔李氏所诞,初封敬义君,元年封世子。孝纯贤嫔赵氏,丰陵府院君文命女。次元良,暎嫔李氏所诞,后即取为子封元子,翌年封世子。嫔洪氏,判书凤汉女。有二男:长懿昭世孙,次封元孙。有二郡主,与二王孙皆年幼。靖嫔有二翁主:长夭,次和顺翁主下嫁月城尉金汉荩,即议政奉朝贺兴庆子。映嫔有六翁主:第一和平翁主下嫁锦城尉朴明源,即参判赠议政师正子。继子相喆,文科庭试,取县令金简行女。次次次俱夭。次和协翁主下嫁永城尉申光绥,即右议政晩子。有继子年幼。次和缓翁主下嫁日城尉郑致达,赠谥孝敏,即右议政羽良子。有小主夭。淑媛赵氏生二翁主:第一夭;次和柔翁主下嫁昌城尉黄仁点,即参判梓子。昭媛文氏生二翁主而皆幼。亲制行录兼附子孙,仍作志文,永垂于后。崇祯纪元后百三十年季春亲志。
封王世弟嫔教命文景宗元年辛丑九月二十六日甲寅。
王若曰:离极正位,庆实洽于神人;哲媲承休,德已孚于闺阃。玆当树储之日,讵缓从贵之仪?载稽彝章,举显册。
咨尔徐氏,笃生茂阀,雅著芳猷。朱邸丽辉,早膺宁考之睿简;彤管袭媺,不烦师氏之懿箴。而仁闻之翼宣,亦纯禧之騈集。高穹眷命,喜主器之有归;缛典扬徽,宜内辅之同贲。良辰既卜,物采肆陈。玆遣正使砺山君枋、副使行户曹判书闵镇远持节备礼,册尔为王世弟嫔。礼秩于是为隆,宗祧以之益巩。斯岂特予志之丕应?抑可见先灵之协扶。
於戏!惟孝敬所以媚尊,克懋祗饬;惟勤俭所以率下,切戒奇邪。内外交修,允赖阴功之赞;家邦胥泰,伫启风化之基。勉遵训谕之辞,永绵厖洪之业。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礼曹判书臣李宜显撰。
竹册文月日同上。
王若曰:日月重明,离曜有丽中之吉;风火著象,家道在主馈之贞。乃眷匹美之徽音,式举从贵之晟典。
咨尔徐氏,毓庆华阀,作俪宗藩。承仁孝而罔违,懿行夙畅;助俭勤而为则,令德弥昭。属者王室之定储,允矣上天之立配,国本有托,慰宁考陟降之灵;壸仪无愆,验君子修齐之政。膺嘉会而播惠问,喜尔媲休;备物采而循彝章,宜尔正位。玆遣正使砺山君枋、副使行户曹判书闵镇远持节备礼,册命为王世弟嫔。
赞中闱之阴教,轩宿添辉;佐贰极之玄功,少海增润。於戏!惟和顺以秉性,惟敬慎以饬躬。惟慈诲是遵,夙夜匪懈;惟古训是式,内外相成。尚毋替于策辞,期永绥于福履。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承政院都承旨臣洪启迪撰。
封王妃教命文英宗二年丙午十月二十九日丁亥。
王若曰:予惟古昔圣王之御邦,必先建立后妃,以辅宣治理,若《羲易》之“王假有家”,周诗之首咏《关雎》,其义尚矣。于以造端正位,承奉宗事,是固人伦攸始,风化攸基。顾不重且大欤?念予眇末,幸得良媲。
咨尔王妃徐氏,锺美名门,夙著柔则。肆我宁考亲加简抡,俾俪尊于价藩。洎夫升华储阃,弥自抑畏,罔不克饬谨。惟玆宝册之颁,盖待殷制之毕。馀哀切切,固不胜继序之感,而旧章斯在,亦不容其久稽。玆遣臣议政府左议政洪致中、礼曹判书沈宅贤持节备仪,册封为王妃。
於戏!其敬之哉!罔懈厥德,罔𬯎厥度。惟恭惟俭,用允迪于彝训,修我毖祀,阐我内教。殚诚礼于东朝,尽抚育乎冲子,以大彰懿闻,永迓灵长之福,岂不休哉?钦予时命,勿替徽音。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议政府左参赞臣李宜显撰。
玉册文月日同上。
王若曰:四星配天极之尊,玄象不忒;六騩备椒涂之饰,缛礼斯隆。盖风化实重于造端,故典章庸昭乎正始。
咨尔王妃徐氏,宁考攸简,德音无违。盥馈是将,始来归于宗邸;珩珮相儆,与周旋于储闱。蔼乎阴化之潜孚,久矣寡躬之夹辅。每承颜于长乐,晨昏尽诚;重茹恤于大丧,哀慕逾礼。芳猷几播于彤管,令闻允叶于黄裳。肆当殷制之告终,亟循汉轩之策号。光阴迅驶,思继序而疚怀;舆服炜煌,征掌故而有事。玆遣臣议政府左议政洪致中、礼曹判书沈宅贤持节备礼,授以玉册金宝。
於戏!惟谦慎以之居位,惟俭勤以之饬躬。夙夜虔薠藻之供,中外布纮𫄧之教。抚元良而慈育,基我万年;率六宫以仁恩,囿彼群品。庶几训辞之钦念,勉图福履之永绥。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艺文馆提学臣尹凤朝撰。
上尊号惠敬。玉册文英宗十六年庚申。
维岁次庚申七月己巳朔二十日戊子,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兼领经筵事、监春秋馆事、世子傅臣金在鲁等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扬徽称而昭盛美,祗率彝章;毓阴德而俪至尊,并陈显册。神祗之望既副,遐迩之愿克谐。
恭惟王妃殿下曾沙膺祥,代邸配德。表正人伦之本,惠洽六宫;弼成王化之基,风行八域。《家人》叶在中之吉,《樛木》广逮下之仁。属值无疆之圣期,屡控归美之众吁。思尽揄扬之道,必也正名;确守谦冲之心,让而不处。幸玆鸿休之虔奉,寔由舆情之曲;循念周德之馨香,既资任、姒之圣。稽禹功之巍焕,亦赖涂山而兴;斯为二曜之齐明,允合一体而崇号。考本朝之旧典,遵历代之通规。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惠敬。
伏惟王妃殿下诞受丕称,益劭令闻。柔嘉维则,垂万世而弥彰;福履斯绥,共两仪而愈久。臣在鲁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司宪府大司宪臣李德寿撰。
乐章月日同上。
东有樛木,零露漑之。坤利直方,万昌载之。在渭在初,令闻孔厚。亹亹我王,天监孝友。黄裳元吉,宜我室家。思媚太母,爰及江、沱。百禄是遒,铜龙有圣。猗与那与!曰维顺敬。〈《猗与曲》。〉
行副护军臣郑羽良撰。
加上尊号庄慎。玉册文英宗二十八年壬申。
维岁次壬申五月辛酉朔二十六日丙戌,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臣金在鲁等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履坤之位,载相弘图;俪干之尊,并称彝典,祗奉显册,庸昭嘉名。
恭惟惠敬王妃殿下加周九臣,著唐《十则》。纮𬘘织昼,复鸡月儆戒之章;《春秋》诵宵,赞马杖尊攘之义。宝龄齐锡于难老,景福寔衍于无疆。值椒闱重甲之回,举切升日之祝;当枫陛崇号之吁,思扬伣天之休。圣志固持于冲谦,历一旬而愈邈;慈教勉承于恳恻,耸百辟而均懽。惟两曜增配德之光,故二字共加尊之盛。黄裳叶吉,陪东朝而迓禧;彤管摛誉,颂西楼而匹美。庶副中外之颙望,遹遵祖宗之旧章。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庄慎。
伏惟芳烈丕彰,懿范益著。金书玉检,烂练裙之扬徽;冈祈嵩呼,蔼𫄨服之敷化。臣在鲁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弘文馆提学臣元景夏撰。
乐章月日同上。
何彼萦矣?樛木之葛。曷不雝穆?黄裳之吉。维庄维慎,维德之基。俾寿俾臧,百禄是宜。于周京室,在汉明德。协气潜孚,而家而国。我王修齐,休有烈光。于万斯年,配干无疆。〈《黄裳曲》。〉
开城府留守臣徐宗伋撰。
加上尊号康宣。玉册文英宗三十二年丙子。
维岁次丙子正月己巳朔初一日,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臣李天辅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俪乾元而绵禧,齐迓泰运;顺坤道而赞化,并阐贲称。荐缛至三,衍庆旷百。
恭惟惠敬庄慎王妃殿下周樛颂洽,汉练俭昭。夙佐危艰之辰,潜孚伣天之德;爰相孝悌之治,愈著爱日之诚。卅载阴教之协宣,一心玄功之助穆。宸壸之宝龄逾甲,矧奉慈算之从心?台莱之遐福祝寅,咸欣皇穹之永命。星宿瑞告三殿,烂南极之辉;覆载渥流八埏,注北斗之酌。既柔化之克配,故显号之共尊。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康宣。
伏惟芳猷弥章,徽册诞受。黄裳叶吉,仰翟仪之炜煌;彤管播誉,伫邦运之昌炽。臣天辅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知中枢府事臣元景夏撰。
乐章月日同上。
至哉哲德,婉其含章。亦既佑文,亦既媚姜。皇锡介福,是隆是崇。煌煌宝婺,南极来同。阴沴旁豁,功配于干。令闻令德,亶其不然?俾寿而臧,以康以宣。永言嘉徽,于万斯年。〈《含章曲》。〉
开城府留守臣尹汲撰。
谥册文英宗三十三年丁丑五月二十七日丁巳。
王若曰:念齐体之重,而备文于崇终;稽易名之常,而扬徽于诏后。实循佥议,庸举显称。
惟大行王妃天赋柔嘉,坤则渊静。蝉联华胄,莘、挚积庆之门;淑慎芳猷,帝乙受祉之象。聿膺皇考之简德,乃相寡躬之承祧。履顺而庄,令闻夙畅;居尊而惧,素志冞冲。移昔年侍汤之诚,致婉愉于慈极;推真殿展慕之孝,尽礼敬于宁园。宫闱颂《樛木》之仁,亲党服濯龙之戒。列朝梱治之正,克绍徽规;三纪乾道之亨,式资阴助。爰及晩暮,共享升平。玉牒加名,美星轩之增饰;鸠杖在御,喜寿曜之齐辉。若太姒嗣音,讵谓《麟趾》之刑化?伊明德有子,所幸《螽斯》之衍祥。方期景福之永绥,岂意长算之遽促?刀圭力短,奈美疢之日臻?翟茀哀缠,奄仙游之云邈。顾委顺之理达,宁戚此心;眷造端之义深,有怀令德。费省复土,体平日之㧑谦;卜迩先陵,叶万年之妥兆。爰思纪实而诒永,亶在节惠而致隆。德符黄裳,寔含章而正固;美揭彤管,允集善而通明。率彝章而贲休,稽懿行而靡怍。谨遣臣议政府领议政李天辅赠尊谥曰贞圣。尚冀灵鉴,昭格菲衷。芳尘莫追,空想珩珮之响;哲范难泯,庶征琬琰之文。呜呼哀哉!
吏曹判书臣郑翚良撰。
哀册文丁丑。
维岁次丁丑二月十五日丁丑,惠敬庄慎康宣贞圣大行王妃薨于昌德宫之观理阁。是岁六月初三日癸亥,迁座于祖。初四日甲子,永迁于弘陵,礼也。龙欑肇辟,蜃辒载戒。素卫森而徐引,玄扃窅而长迈。百神奔属而云屯,千官惨憺而雨泣。惟我主上殿下,悼椒闱之永阒,衋兰仪之靡及。临翠幄兮抚芳躅,聆鸡鸣兮思良箴。爰稽彝典,俾扬徽音,其词曰:
乾道维理,允资坤德。王化攸始,协敷皇极。嫔虞妫汭,启周洽阳。煌煌彤史,不显其光?于皇我朝,壸范最正。缵女达城,曰笃其庆。伣天硕媛,嘉止代邸。承欢紫闼,珩瑀娴礼。苍震俪尊,柔则孔章。经艰历屯,寔同吾王。圆舒配羲,两曜齐明。翼翼祗敬,内助相成。诚虔𬞟藻,惠孚纮𬘘。扬芬播馥,兰茝之揽。怡颜愉色,备养长乐。任、姒、曾、闵,视往愈焯。慈覆含饴,克迈明德。亹亹令誉,芳猷靡忒。练裙昭俭,私谒屏迹。金兰玉粹,辉映宝册。十乱齐称,《二南》并谣。卅有三载,化覃肖翘。穆宣阴教,有黄元裳。自天申锡,何禄无疆?逾六迩七,筹添海屋。金母荐桃,南极星焴。庆流如川,颂腾如冈。伫期繁祉,难谌者苍。兪、扁殚技,皇祗告灾。不吊一夕,仙輧遽催。灵婺翳而沦光,登上都而翫花。羌冥邈其若玆,讵神逵之匪差?呜呼哀哉!仁寿无征,咎尔司命。瞻月御兮莫攀,怅云乡兮弥敻。茧馆锁兮草离离,𦄑幕垂兮雨浪浪。珈笄缤而迸涕,翟袆襞而增伤。银渚超忽而迥隔,霓旆飘扬而曷追?呜呼哀哉!青乌叶吉,丹旐启逵。瑶瑟暗而孰张?玉衣凄而虚设。蕙肴兮夕荐,薤曲兮晨咽。飙驭逖而焉逝?奄真游之杳茫。呜呼哀哉!崷嵂莺麓,凤翥龙翔。密迩二陵,维明曁翼。恍陟降之昵陪,俨珠丘之相侧。琼珮暧而閟响,怀德音而不谖。呜呼哀哉!玄造迭运,懿凡同原。逝川罔停,骋驷畴绁?虽灵质之潜翳,尚飏声而缵烈。征涂、挚而载耀,历千祀而芳菲。镵贞珉而昭垂,并日月而扬辉。呜呼哀哉!
奉朝贺臣元景夏撰。
殡殿亲祭文英宗御制。○丁丑。
维岁次丁丑五月辛卯朔初六日丙申,国王挥涕奠酌于大行王妃之灵曰:大行远祖,粤自胜国。逮于我朝,功勋清白。妃年十三,迺被亲择。愉色侍奉,最荷恩渥。同予承欢,忍言戊戌?七载侍汤,夙夜焦灼。弓剑莫攀,哀慕号哭。随予册嫔,重光奋若。进位王妃,甲辰九月。小心不懈,问寝长乐。宫园祭奠,必诚必恪。慈爱膝下,至暮如一。五纪偕老,岂意今日?参附罔效,观理之阁。殡于景薰,旧殿寂寞。追忆往岁,此心何抑?定谥以进,表妃美德。弘陵二字,使我先觌。侍汤之中,仅述行录。亲制祭文,仍用濡笔。其处伊何?承安斋室。
恸矣永慕,诚孝浅薄。昊天不吊,仙驭礼陟。呜呼此日,思妃弥切。左右殡殿,欑宫并设。两朔期缞,岂有往牒?今春以前,曁妃侍榻。吁嗟穷矣!独自攀擗。幽明虽殊,必也飮泣。归侍陟降,明陵右麓。兴惟甲申,恍然如昨。裹结才过,已矣奚及?噫予与妃,年俱望七。妃今先逝,予何以托?有司敦匠,太史涓吉。妃无憾焉,予又何戚?理固然矣,文言备述。上拜下慰,替予此臆。静言想像,妃今两得。遥望西郊,五陵松柏。用虚右制,仍设丁阁。日月不淹,窀穸将迫。一瓣清香,挥涕亲酌。妃若有知,庶几歆格。谨以清酌庶羞,式陈明禋。尚飨。
追上尊号恭翼。玉册文英宗四十八年壬辰。
惟岁次壬辰十一月壬辰朔十八日己酉,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孙师臣金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颂太和之启煕运,聿昭显休;追至静之配元尊,齐荐丕册。诞扬懿闻,式循彝章。
恭惟惠敬庄慎康宣贞圣王后殿下行茂艰贞,德崇柔慎。明陵晋见之礼,每承欢颜;祥宫节惠之仪,常有感涕。神祗共监于顺孝,祉福申锡于康宁。奉文母而致怡愉之诚,翟衣靡懈;赞圣躬而流恺悌之泽,珩珮罔愆。虽徽音之寖遐,尚令猷之孔著。五纪清谧,缅《鸡鸣》之遗箴;六宫肃雝,想《葛覃》之馀化。肆当宸烈之加阐,允合壸则之并彰。恭则持蹜蹜庄敬之容,翼则存穆穆深远之虑。遂增崇号,用象耿光。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恭翼。
伏惟庶膺嘉名,俯垂哲鉴。金泥玉检,载仁闻以有𬊤;兰篆茝函,播芳辉以无极。臣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弘文馆提学臣黄景源撰。
追上尊号仁徽。玉册文英宗五十二年丙申。
维岁次丙申正月癸酉朔二十五日丁酉,世孙臣〈今上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翟仪寖远,遹追徽音。玉牒载新,重荐崇号,曷敢摸日?实仰配天。
恭惟惠敬庄慎康宣恭翼贞圣王后殿下姿禀柔嘉,行著孝敬。荷昔年之眷爱,天笑每新于三朝;赞重宸之忧勤,阴功实藉于一乱。南国之《樛》、《葛》腾颂,永巷之簪珥申规。海筹灵长,陪圣母而受爵;涧藻蠲洁,飨宗庙而衍禧。虽德音永閟于长秋,伊馀化普洽于区夏。金镜敛彩,俾塞渊之敢忘?彤管纪功,尚揄扬之未尽。迨玆宸烈之益阐,幸睹壸仪之并彰。徽是众美之归正,合一体加号;仁为四德之长争,仰二曜增明。臣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仁徽。
伏惟穆穆高临,洋洋如在。懿范允迈于前史,奚但二字之昭垂?休命载申于本支,庶期百世之绵远。臣〈今上御讳。〉稽首稽首上言。
行司直臣赵明鼎撰。
追上徽号玉册文今上二年戊戌,亲上册宝在祔庙前十三日。
维岁次戊戌四月辛卯朔十九日己酉,孝孙国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恭以遵殷祔而升侑,圭璋荐诚;稽周谥而贲扬,琬琰昭度。情文两尽,悲喜交深。
恭惟皇祖妣惠敬庄慎康宣恭翼仁徽贞圣王后吉叶黄裳,颂腾玄𬘘。涵育柔化,至哉三十年母仪;协赞阴功,允矣亿兆民子惠。方彤管之阐美,倏金戺之敛晖。汉殿瞻月出之游,几声容之髣髴;齐寝留晓箴之语,尚嫔御之诵传。嗟乎泣弓之泪未干,居然县乐之期已届。天地定位,斯礼也序宗庙而享宗禋;日月有时,其事则以大行而受大号。肆采公议,庸宣幽光。谨奉玉册追上徽号曰端穆章和。
伏惟丕膺懿称,庶垂冲鉴。瑶图衍祉,迓骏命于无疆;玉牒流辉,表鸿烈于不朽。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大提学臣徐命膺撰。
追上尊号昭献。玉册文正宗八年甲辰。○追上尊号二字,当为添载于原编徽号之下,而原编既不改印,故只为添载于新印续编,详具丁酉凡例。
维岁次甲辰九月癸丑朔十二日甲子,孝孙嗣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窃以扬先烈于绘日,荡乎难名;追慈化于配干,焕焉并耀。遗徽光阐,彝章比隆。
恭惟惠敬庄慎康宣恭翼仁徽端穆章和贞圣王后秉心塞渊,饬躬贞淑。簪珥恒惕,自藩邸而著辅佐之良;纮𬘘益勤,尊壸极而率嫔御之则。三纪母临之德,俪日光而齐明;万类子惠之功,体坤元而厚载。嗟翟仪之寖远,仰彤史之冞彰。汉殿承含饴之欢,允矣燕谟之永裕;《周南》布萦葛之化,於乎鸿名之昭垂。回旧甲于尧历之纪元,是以有申阐圣烈;迓新命于震极之正位,曷可无崇报洪休?追远永怀,事岂偶于是岁?饰庆仰答,礼宜举于同时。对扬耿光,崇贲嘉号。昭则著贞静之誉,敬赞含章之芳猷;献则象睿哲之仪,庸宣嗣徽之懿范。显册洊进,非不尽美于先朝;清庙加隆,更欲伸诚于今日。谨奉册宝追上尊号曰昭献。
伏惟临下赫赫,在上洋洋。衍庆瑶图,昌本支于百世;增辉玉牒,播芳蕤于万年。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判中枢府事臣李徽之撰。
乐章月日同上。
维圣配圣,玄化于穆。媲文太姒,在汉明德。永言垂裕,茀禄穰穰。运开亭午,祥发重光。亹亹王孝,载扬先庥。惟昭惟献,式彰启休。琬琰有煌,磬筦斯奏。登歌万年,受天之祐。〈《玄化曲》。〉
议政府领议政臣郑存谦撰。
弘陵表石阴记正宗御笔。○前面篆大字“朝鲜国贞圣王后弘陵”。
惠敬庄慎康宣恭翼仁徽昭献端穆章和贞圣王后徐氏,英宗大王元妃。壬申十二月七日,诞生。甲申,行嘉礼。辛丑,册封世弟嫔。甲辰,进封王妃。丁丑二月十五日,昇遐。六月四日,葬于高阳昌陵左冈乙坐之原。春秋六十六。
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隆仁昭肃靖宪贞纯王后金氏
志文纯宗五年乙丑。
惟我大行大王大妃垂帘之四年癸亥,命銮司撤帘帷,就闲长乐。粤一年甲子冬,以明年宝甲载周,我圣上因群情亲上尊号,将以瑶册、金宝赞扬鸿休,《湛露》、《匀天》贲饰太平。岁籥方新,庆赦才颁,而后遽有疾不豫,上煼煎忧遑,命设侍药厅,招聚中外名能医术者,使之同参议药,技殚百方,罔克奏效,则又命祷于庙社、山川,而竟以乙丑正月十二日丁酉午时,昇遐于昌德宫之景福殿,春秋六十有一。
呜呼!岂所谓“天不可谌,而理不可推”者欤?我殿下攀号靡逮,既卜因山之吉,乃命臣秉模俾为幽宫之志,臣严不敢辞。
臣谨按后姓金氏,籍庆州,新罗金姓王之后。至丽末有讳自粹,号桑村,有孝行,我太宗大王征以官,自以丽氏臣杀身以立节。入我朝簪组蝉奕,至讳弘郁,号鹤洲,官至观察使,以忠直敢言名于世,寔后五世祖也。曾祖讳斗光,赠赞成。祖讳选庆参议,赠领议政。考讳汉耉领敦宁府事,封鳌兴府院君,赠领议政,谥忠宪。配原州元氏,封原丰府夫人,县监、赠判书命稷之女也。
后以崇祯纪元百十八年乙丑十一月丁丑丑时,诞降于骊州邑私第。英宗丁丑,贞圣王后薨,王乃择以门族,审以德行。以岁之己卯六月,册封王妃,仍行嘉礼。后既正位坤极,小心翼翼,夙夜靡懈。英庙已跻大耋,而所以内资宽仁恭俭之治者,十八年如一日。尝曰:“女君声教,不出房闼,参预朝廷,非美事也。”
正庙时在东宫而恩爱笃至,正庙每涕泪而言于廷臣。乙未间,英庙倦勤,逆臣洪麟汉、郑厚谦等,忌正庙英明有圣德,深相附结,力沮听政,谋倾储位,而厚谦之母和缓主恃爱自恣,常在永善堂,潜煽以助之。时变起戚畹,祸酿宫省,岌乎殆哉,而后翊护正庙汤膳之际,未尝跬步暂离,而察厚谦母辞气,逆折乱萌,丕赞大策,使凶谋不得售,而天讨遂行。
当庚申,崩坼之变,宗国危于缀旒,后勉循群请,行贞熹圣母故事,而保护圣躬,靡不用极,飮啖起居之节,一念憧憧。尤以辅导圣学为急务,命大臣、阁臣轮日劝讲,以至发一令、措一事,忧勤惕虑,几乎寝膳之不能一夕安也。呜呼!正庙平日所秉执之义理,至精至严,宫园之仪,亚于太庙,凡所得为而为、不得为而不为者,可以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临御二十有五年,守之如金石。后于垂帘之初,特下教曰:“大行大王盛德大业,一则义理,二则义理,一或违越于此,大行朝逆臣也,当宁朝逆臣也。敢有为尝试之计者,断不饶贷,晓谕中外。”自是厥后,每临筵以固守先王义理、阐明先王志事,申申饬励。
先是戚臣洪乐任背驰义理,角战公议,流布讹言,诖惑人心。正庙屡发隐叹于中朝,而以恩掩义,曲加全保。至是益无所忌惮,廷臣乃言:“其诪张凶论,疑乱典礼,今若锄草而不祛其根,则滋蔓难图。”后教曰:“予以先王圣心为心,必欲终始曲保。”久而后从之。
西洋邪教,自十数年前,浸盛于闾巷间,灭伦败常,货色以相诱,啸聚徒党,犯刑宪如飮食,视刀锯如乐地,正庙心常患之。时李家焕、丁若锺等,包藏祸心,潜通异域,广播妖书,炽若炎火,混名分渎风教,不但为伊川被发之叹,将有绿林、黄巾之变。后因台启命鞫治,大臣有以此时轻兴大狱难之者,后曰:“不治则人胥为禽兽而国亡,治之亦恐召乱,与其污国而亡,岂若洁而亡?”蒐捕京外,歼其魁散其党,申明五家统之法,俾各纠察邪秽之气,即日廓清。
至于恤民之政,尤眷眷焉。尝教曰:“庙堂诸臣,苟有保恤民生之策,随事提禀。虽以身蹈水火,予岂惜之?民弊中还谷名色无数,吏胥奸弊由此而生,庙堂从长相议。”以备局句管户曹谷为名,贱粜贵籴,略仿常平古法。又曰:“生民切害,莫急于贪吏,目下贪风之盛,日甚月加。养廉耻严法防,然后可以拯救民生,庙堂讲究弊源,严立科条,画一遵守,俾有实效。”
尝以绣衣褒贬、诸道殿最多相左,教曰:“守令罢斥,太半是无势荫官,显族皆是良吏,弱荫偏为不治乎?”又以度支经费之不足、两西民库之荡然,深加轸念,庚申因山之役,都监所费,皆令壮勇营担当,辛酉一年度支之用,亦命壮营画送。两西所在壮营谷,一付诸该道民库,用大臣议特罢壮营。盖其设置,即正庙精义之一端,而庚申以后,则民国事势,又不容不通变,其设其罢,其揆一也。
尝减罢供上六十,撤帘后又出付四十五供上曰:“此虽不多,亦可以稍补国用。”又虑他日之用,衣衾之具,一皆预备。且以白金三千两,各色缎属,为之措置。圣上举似而饬敦匠之臣,敬遵遗意,八方传诵,感泣不已。用人材则以激浊扬清为务曰:“铨曹但以节次推排为事,则一政吏足矣。”杜私迳则曰:“予不欲以朝廷政令间事问于私亲,有从密迳告知予者,为予政令之累。”开言路则谕在廷大小曰:“凡系予躬之阙德、朝廷之失得,其各洞陈无隐。虽草野疏踪,毋或嫌外。”每诸臣有所论奏,初虽不槪于慈心,旋即转圜如流,事关宫掖,尤无不言下开纳,亦未尝不深恶痛斥于怪鬼跳踉之习。前县监洪履猷辈,欲逐一相臣,诬捏其先臣己亥疏句,转而坏乱辛、壬大义理,后辄烛其奸,命正其罪。
当廷议之请垂帘也,后以守经之意十启靳兪,末乃勉许。及垂帘之日特教曰:“予则垂帘,冲子侍坐,殊非正名位之意,更以予则从以垂帘书颁。”及其撤帘也。召大臣宰执教曰:“予否德久居不当之地。今主上春秋长盛,圣学日进,万机可以总断,予岂可一向蹲仍不思所以存国体正大经乎?”断自慈衷立命撤之。
呜呼!之德之功,太史将不胜其书矣。臣何能摸画万一哉?谨就筵纶、教令及章奏文字之昭布耳目者而撮之,自附简严之体。而窃伏惟念后妃之德,莫盛于周之任、姒,然诗人之所咏美,不过《葛覃》、《樛木》、《思齐》诸篇而已。有宋宣仁高太后以所值之不同,当时有女中尧舜之称,而读其史,尚不能无一二可议焉。
猗!我太母以任、姒之圣,遭元祐之时,德化旁流,寰宇宁谧,欲报之恩,昊天无极。而原其终始而论之,折奸萌以赞丕策,后之明也;炳几先以巩国势,后之义也;严秉执以靖世道,后之正也;杜私迳以肃宫闱,后之严也;察幽隐以奠民生,后之仁也;节供奉以纾经用,后之俭也;荡邪秽以新污俗,后之断也。至若两宫之间,人无间然,勇撤帘帷,以正其终,又岂宣仁之所能仿佛也哉?
初,正庙为圣上择配,厥祥已定,而仙驭遽宾,贼臣权裕谋欲沮遏,遂投凶疏,指意叵测。后穆然玄览,不眩不挠,大礼以时,以基我亿万年《关雎》、《麟趾》之化,盖慈覆之天,于是乎益无能名焉。呜呼!太母之盛德至善,固已极挚,而亦由我正庙曁我殿下至孝根天,洞洞属属,承意顺志,动不违则,慈德愈隆,而圣孝弥光,於乎休哉!
英庙壬辰,群臣上尊号曰睿顺。丙申,加上尊号曰圣哲。正庙戊戌,忧吉,又上尊号曰庄僖。癸卯、甲辰、丁未、乙卯连上尊号曰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圣上甲子,上尊号曰光献,又议上曰隆仁而追进册宝于殡殿,大臣徐迈修等率诸宰上谥曰贞纯,徽号曰昭肃靖宪,殿号曰孝安。山陵卜于元陵同原,以六月癸丑朔二十日壬申,祔左焉。此可以少慰后平昔密迩之志愿也欤!臣拜手稽首谨撰。
领中枢府事臣李秉模撰。
封王妃教命文英宗三十五年己卯六月二十日己巳。
王若曰:予惟正家乃王道之原,天下从而定矣;大昏乃人伦之始,圣君所以重焉。盖风教实系于造端,故政化必资于治内。顾玆壸闱之虚位久,致盥馈之无人。遗箧攀褕翟之藏,认慈旨之有在;经席感《关雎》之义,切予心之兴思。
咨尔金氏,夙著嘉誉,雅膺柔则。涂、莘毓庆可验,德容天成;衿珮袭徽所贵,家范儒素。龟筮之吉既协,卿士之谋亦从。是宜贲以令章,晋之崇号。玆遣臣领中枢府事兪拓基、兵曹判书赵云逵持节备礼,册命为王妃。
祗受宠命,忱念训辞。莅率普则月行,有俪日之明;囿品汇则坤厚,有承乾之德。赞昭事于七庙,禴祀礼虔《采𬞟》;致和气于六宫,嫔嫱恩覃《樛木》。於戏!惟谦冲为福履之享,惟敬畏为康乐之资。濯龙汉门,导俭约自持之化;《鸣鸡》齐寝,勉儆戒相成之休。期勿替于令猷,庶永绵于洪祚。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金阳泽撰。〉
玉册文月日同上。
王若曰:两曜之明,垂法于齐体;《二南》之治,肇化于正家。盖大婚有国所先,而玆选在今尤重。相躬享于真殿,宁容壸馈之久虚?攀手泽于慈奁,尚感翟褕之旧贮。肆钦遵于遗旨,乃亟举于彝章。
咨尔金氏,禀姿幽闲,袭训诗礼。璜声靓穆,动合坤元之仪;玉度端庄,无烦师氏之教。斯为载物之德,允矣含章之贞。廷论佥谐,奚但龟筮之协?予志遂定,克副寤寐之求。玆遣臣领中枢府事兪拓基、兵曹判书赵云逵持节备礼,册命为王妃。
正宝命于中闱,象服是称;嗣徽音于太母,彤管愈光。於戏!惟柔敬可以俪尊,惟俭约可以饬己。惟谦慎可以集百禄,惟仁惠可以资众生。芳猷夙彰,伫见齐鸡之播咏;晩政弥励,庶赖周簪之进规。勉思令图,永绥遐祚。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广州府留守臣郑翚良撰。
上尊号睿顺。玉册文英宗四十八年壬辰。
维岁次壬辰十一月壬辰朔十八日己酉,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孙师臣金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乾健不息,德已昭于加隆;坤厚无疆,名始尊于并美。祗奉显册,载飏芳猷。
恭惟王妃殿下锺庆涂、莘,匹休马、邓。翟衣觐庙,徽度叶亚荐之仪;蚕月升坛,旷典配九推之礼。自舟梁馀一纪所,以簪珥参十乱才。如良臣之夙夜靖恭,赞八旬巍荡之化;如孝子之左右忠养,致九五康宁之禧。风行《二南》,蔼宫闱之和气;运跻三代,烂日月之齐光。舆忱久切于揄扬,圣志莫回于冲挹。惟盛举若待今日,适宸衷有感昔年。宝牒追擎,永怀皇祖之烈;鸿名勉受,竟循文孙之诚。既合德于两仪,宜致崇于一体。虽彤管记言书动,固令闻之已彰;然黄裳履正居尊,贵嘉称之并揭。稽彝章而物采具美,陈缛礼而情文孔宜。臣等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睿顺。
伏惟懿范弥昭,茀禄滋至。《关雎》之始,《麟趾》之乱,播正声于八方;南山之祝,北斗之斟,奉圣人于千岁。臣相福等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大提学臣李福源撰。
乐章月日同上。
黄裳有爀,绥我王国。安贞惟吉,荷天茀禄。于蚕于绩,思缵皇妣。纮𫄧其紑,既多勤止。家室之壸,威仪实钦。祁祁夙夜,以永德音。不章而美,化物含弘。岂曰无成,是乃有终。〈《安贞曲》。〉
〈郑厚谦撰。〉
加上尊号圣哲。玉册文英宗五十二年丙申。
维岁次丙申正月癸酉朔二十五日丁酉,世孙臣〈正宗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乾坤同化,靡不囿于生成;日月并明,讵有间于描画?敬举徽典,荐扬芳猷。
恭惟睿顺王妃殿下禀姿端庄,毓德贞顺。配至德于周室,舟梁已十八年;翊圣躬于尧龄,箕畴曰九五福。允叶黄裳,在中之美;克赞丹扆,登三之治。理著得名,缛礼虽申于崇奉;恩浃载物,群心更切于加隆。矧玆神人协吉之休,政属圣王衍庆之会。匀天发梦,皇灵之提命孔昭;卿士与谋,小子之忱诚何有?仰惟周武之谦抑,每归美于文王;若言虞舜之光华,宜作对于妫汭。虽天地莫能拟议,而琬琰敢缓铺张?臣不胜大愿,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圣哲。
伏惟俯循舆情,丕率彝宪。《葛覃》播咏,永遵服无斁之规;蓂叶抽新,益笃代有终之化。臣〈正宗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
〈郑厚谦撰。〉
乐章月日同上。
伣天之妹,沙麓膺祥。温温玉瓒,穆穆黄裳。既安且贞,配我明王。礼饬𬘘𫄧,孝殚蒸尝。德音孔昭,锺鼓锵锵。有煌显册,两曜增光。金声玉振,斐然成章。于千万年,宝箓无疆。〈《安贞曲》。〉
行司直臣赵明鼎撰。
加上尊号庄僖。玉册文正宗二年戊戌。
维岁次戊戌五月庚申朔初六日乙丑,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三年之制才过,升祔太室;二字之号崇奉,贲隆东朝。允叶情文,式遵典宪。
恭惟睿顺圣哲王大妃殿下姿凝贞静,躬行俭勤。继元妃坤育之仁,克著戒濯龙之德;佐先王干惕之政,恒懋警鸣鸡之诚。顷当鹤禁之孤危,偏荷翟袆之保佑。奸萌逆折,运阴功于帘帷;丕策赞成,奠洪基于磐泰。嘉颂方腾于友瑟,至恸遽缠于遗弓。祥禫已终,乔陵之岁月易迈;神祗共护,长乐之起居罔愆。将举殷庙之盛仪,思阐周后之徽烈。诚深爱日,孝莫大于尊亲;志切摸天,礼弥隆于加号。玆进新牒用循旧章,谨奉册宝上尊号曰庄僖。
伏惟宝箓膺休,彤管增耀。养一国而不足,垂懿范于玉镂金剼;绥万年而无疆,介景福于竹苞松茂。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洪国荣撰。〉
乐章月日同上。
思齐太母,至哉坤则。惟敬惟慎,惟德配极。翼我嗣王,绥我宗祏。丕冒基命,亦孔之厚。于穆阴功,永垂天佑。有煌琬琰,载阐烈光。笙镛以奏,茀禄穰穰。圣孝不匮,万寿其觞。〈《思齐曲》。〉
议政府左议政臣郑存谦撰。
加上尊号惠徽。玉册文正宗七年癸卯。
维岁次癸卯三月壬辰朔二十七日戊午,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享隆养而光临,聿迓纯嘏;阐令猷而崇贲,式揭彝章。宝册扬徽,彤史增焕。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王大妃殿下化洽𫄨服,颂腾练裙。佐圣祖五纪之治,恒勉簪珥之警;继元妃《二南》之德,益懋纮𬘘之勤。时则须厚坤之转旋,阴功赞巩业之策;春以嘘庆云之光覆,寡躬荷止慈之仁。逮当帘帷之弥尊,每思琬琰之加进。承隆欢于长乐,顾何以报得春晖。仰懿范于涂山,犹未尽画出天日。国养纵备,曷云显亲?谦德愈坚,尚稽归美。玆因景贶之荐至,爰定钜典之式遵。英庙尊而成世室之仪,讵无齐崇之举?神孙降而固邦国之本,宜有光阐之休。同慈宫而加隆,孝之至也;率旧章而进号,礼不然乎?猗欤二字之揄扬,俾也百世之表揭。惠为一德之用,囿万物而含恩;徽乃众美之归,率六宫而播誉。遂举缛礼,庸伸菲诚。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惠徽。
伏惟光增金书,庆衍宝箓。膺纯禧之申锡,诞抚含饴之欢;愿圣体之弥康,永享添筹之寿。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判中枢府事臣李徽之撰。
乐章月日同上。
于皇太母,玄化莫京。秉德柔嘉,配圣钦明。巍乎长乐,以翼以安。致千乘养,奉三朝欢。保佑无疆,邦命维新。礼成不祧,庆属重轮。亹亹王孝,显册揄扬。播之声诗,永祝炽昌。〈《于皇曲》。〉
平安道观察使臣李性源撰。
加上尊号翼烈。玉册文正宗八年甲辰。
维岁次甲辰九月癸丑朔十七日己巳,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举元良封册之礼,煕运方启于我家;值先王登极之年,丕号并进于太母。诚展爱日,命申自天。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王大妃殿下武有臣姜,宋曰女舜。佐宁考至治,而阴功不出乎壸闱;嗣仁元徽音,俾国势自措于磐泰。猗慈圣克赞先旨,肆小子式至今休。千乘之养虽隆,曷以报昊天之德?二字之号洊上,犹未画日月之光。玆当甲岁之重回,更睹离晖之继照。神功巍荡于五纪,化肇践阼之初辰;仁声洋溢于《二南》,庆流主器之丕子。德配天地,固合齐荐徽称;功在宗祊,讵缓申阐懿范?嗟翊护储嗣之策,翼然深思;虽历数后妃之贤,烈维无竞。爰采廷议,式遵彝章。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翼烈。
伏惟勉抑㧑谦,俯膺崇贲。遐龄享祉,永期八千岁春秋;大德得名,昭垂亿万代竹帛。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金锺秀撰。〉
乐章月日同上。
至哉坤厚,太母则之。嗣仁元徽,奠宗祊基。翼我圣王,燕及文孙。七章其服,贰极之门。王曰是庆,受慈之祜。矧玆尧甲,礼隆烈祖?齐举显称,琬琰斯煌。万龄长乐,保佑无疆。〈《保佑曲》。〉
弘文馆提学臣徐有邻撰。
加上尊号明宣。玉册文正宗十一年丁未。
维岁次丁未正月庚午朔初八日丁丑,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天时属转危之机,休运方届;东朝奉炳几之教,显号加隆。敢曰揄扬,祗伸忱悃。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王大妃殿下配宁考德,嗣仁元徽。当中壸内助之辰,功则存于宗国;逮长乐尊临以后,令不出于帘闱。嗟国势迫燃眉之危,迺慈札有敷心之谕。际乙年艰险之会,几殚翼储嗣之劳;故丙夜恳恻之音,寔出体先朝之意。既王章之略施,仰慈功之愈尊。洞贼情于几先,烛照龟卜;奠国步于造次,磐石泰山。大德难名于如天,非待一二字摸状。微诚自切于爱日,莫遏亿兆民颙望。临照靡遗,可但汉明德专美?誉闻普播,允宜宋宣仁齐名。谨循舆情,式举彝典。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明宣。
伏惟勉抑谦德,俯膺徽称。名实相符,映玉牒于穷宙;眷命弥固,绵宝箓于千秋。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金锺秀撰。〉
乐章月日同上。
思齐太母,德媲任、姜。赞我宁考,翼我圣王。穆兮憧兮,壹是宗国。炳几折萌,有宣斯赫。廓彼氛沴,奠于磐泰。徽烈无疆,受名孔大。亹亹王孝,扬显冞隆。万有千岁,永庇我东。〈《思齐曲》。〉
议政府左议政臣李福源撰。
加上尊号绥敬。玉册文正宗十九年乙卯。
维岁次乙卯正月甲申朔十六日己亥,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万物囿厚载之功,嘉颂普作;一策添大衍之数,丕册加隆。诞举缛仪,式循彝典。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王大妃殿下尊临长乐,媲缵仁元。言不出于帘帷,化被朝野;动必遵于图史,德洽宫闱。方小子抚二纪昌辰,猗太母望六旬圣寿。览春晖而想西楼,题帖之岁,适宝筹之相符;阐先徽而奉慈宫,周甲之欢,亦洪庥之攸曁。千一难逢者会,正值泰来之期;万亿伊始自今,若为贲饰之道。虽盛念过持冲挹,惟徽称庶可揄扬。相小人羞耉之时,尚能铺张盛事;矧王家备物之养,贵在发挥闳休。慈旨以歉岁为辞,纵丰呈之姑缓;寸心谓此日可爱,顾晋号之宜先。享曰康于箕畴,永绥期颐之福。贻《思齐》之周范,壹是庄敬之工。彤管增辉,玉牒交焕。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绥敬。
伏惟迓自天之吉,副知年之忱。如阜如冈,膺纯禧于难老;俾昌俾炽,绵馀庆于无疆。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议政府右议政臣李秉模撰。
乐章月日同上。
长乐万年,绥我太母。化隆慈覆,德叶坤厚。昔赞宁考,尧、舜女中。含章利贞,彰厥阴功。启佑文孙,宗祏以奠。嗣徽周室,含饴汉殿。宝龄逾艾,海屋其筹。琬琰有颂,载飏鸿休。〈《长乐曲》。〉
行司直臣郑昌顺撰。
上大王大妃号玉册文纯宗二年壬戌。
维岁次壬戌八月己亥朔十一日己酉,国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伏以荐缛礼于清庙,邦旧命新;飏显册于东朝,标尊居正。祗循恒典,庸昭谦光。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大王大妃殿下天为宗祊,国有圣母。配皇祖巍荡之德,四纪翟仪;翊宁考授受之谟,再奠鸿业。自勋、华之继陟,坤化冞彰;虽任、姒之嗣徽,阴功莫尚。茕予小子,壹是慈恩。万机仰宣仁之治,帘帷靓穆;三朝奉长乐之养,裘冕颙昂。先志遹追,大义建诸天地;群沴廓扫,彝伦炳若日星。邪正忠逆之洞分,指顾回缀旒之势;仁恩惠泽之旁达,精诚蔼丝纶之间。云驭寖遐,尚幸闵覆之孔迩;春晖长驻,益赖保佑之无疆。嗟至德必得其名,猗渊衷让而不有。三后之故事昭载,政属揄扬之期;十行之温音诞宣,莫回冲挹之志。舆情纵阻于阐美,邦礼幸举于加隆。周阼受同,既统序之贲定;殷庐即吉,迺物采之咸陈。著雍之往迹追惟,曷任孺慕?重煕之瑞运方启,允叶彝章。谨奉册宝尊为大王大妃。
伏惟宝位弥崇,茀禄滋至。玉简、金篆,播洪猷于八方;北斗、南山,承欢颜于千岁。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礼曹判书臣李晩秀撰。
乐章月日同上。
肃瞻帘帷,圣母穆雝。京室思齐,坤德含弘。炳几默运,氛翳扫空。义揭日星,惠洽屏幪。翼安嗣王,宗社之功。名焉不有?仪维弥隆。于显谦光,被我大东。万年长乐,祝嘏齐嵩。〈《穆雝曲》。〉
水原府留守臣郑大容撰。
加上尊号光献。玉册文纯宗四年甲子。
维岁次甲子二月辛酉朔二十八日戊子,国王臣〈御讳。〉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慈烈无竞,三奠洪基;母仪弥尊,八扬显册。述先王志,昭上天休。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大王大妃殿下德冠后妃,功参造化。翊两圣龙飞之运,诞敷亿万年宗祊;莅四载翟衣之朝,首揭第一等义理。天降大任,厚坤斡玄宰之机;民无能名,瑞婺临紫微之座。凡东土含生之类,咸归慈恩;予小子垂拱而成,赖有今日。属当延英殿虚席,爰命銮仪司撤帘。璿闱穆清,内廷之庶务初释;玉音谆恳,王室之一念犹勤。敛神功而不居,譬若时雨之既洽;瞻宝位之有邃,益觉泰山之增高。况圣筹恰跻六旬,猗嘉征向用五福。凝至道于耳顺,灵春载回;享隆养而色康,祥晖长驻。奚直抃手蹈足?庸彰齐天之禧。惟有镂玉摸金,庶伸爱日之悃。循舆情而勉谦挹之德,稽邦典而极揄扬之仪。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光献。
丕显其光,配徽音于任、姒;齐圣曰献,比洪号于勋、华。伏惟彤管飏辉,宝箓衍庆。仁之至义之尽,八方仰保佑之谟;德益卲名益崇,千秋膺炽昌之颂。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大提学臣李晩秀撰。
乐章月日同上。
于休太母!膺沙麓祥。配我圣祖,翊我宁王。式在于今,有烈其光。基维磐石,树玆彝常。灵算跻六,而寿而臧。何以报之?琬琰斯煌。何以祝之?如山如冈。亹亹圣孝,慈德乃扬。〈《有烈曲》。〉
领敦宁府事臣金祖淳撰。
加上尊号隆仁。玉册文纯宗五年乙丑。
维岁次乙丑三月乙酉朔二十二日丙午,国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伏以喜惧冞切,颂宝甲之重逢;哀乐相因,怆瑶册之载举。曾谓进号而抃手,那知行礼以戚容?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大王大妃殿下隆四纪母仪,卓千古后德。赞元陵寿考之治,化本乎《周南》;济两朝艰危之机,义取诸《鲁史》。裘冕强临于黼座,贞熹圣妃之所已行;帘帷勇撤于銮司,宣仁太后之犹未有。是以受天之祜,允矣配地无疆。维星纪建旃蒙之年,即沙麓回甲子之庆。六十策周而又始,瑞婺增辉;三百期贞则复元,灵春驻景。孝思永锡尔类,不啻颂祷之弥长;大德必得其名,然后情文之克备。隔岁讲礼,若稽万寿殿遗规;指春为期,拟追丁卯年故事。不幸云輧之催驭,未及彤管之播徽。黄裳閟光,彼苍胡忍?玉牒蕴美,无地奉扬。然崇号既有所勉循,而盛典不可以终阙。摸画阐象德之义,咏《思齐》而难谖;物采举如事之仪,瞻长乐而何及?於乎隆功之无竞,北斗高而南山崇;邈然仁化之所过,阳春煦而时雨降。尚尔允兪之音如昨,盖与追上之礼不同。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隆仁。
伏惟徽称维新,冲鉴在上。二字琬琰,垂鸿烈于无穷;百世圭璋,降骏命于不已。臣〈御讳。〉稽首再拜上言。
户曹判书臣赵镇宽撰。
谥册文纯宗五年乙丑。
维岁次乙丑五月甲申朔二十六日己酉,哀曾孙国王臣〈御讳。〉谨再拜稽首上言。窃以皇穹不吊,永閟慈徽。灵辰载涓,诞飏洪号。祗伸悲慕,曷既阐扬?
恭惟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隆仁大行大王大妃女中勋、华,海东任、姒。《樛木》嘉颂,配圣祖五纪之治;磐石洪基,翊宁考再造之业。嗟小子遭家多难,惟太母惠我无疆。眷宗祊安危之机,一念保佑;赖厚坤转斡之力,四载仰成。先王之志事式遵,大义揭而邪翳廓;薄海之爱戴普切,仁恩浃而化理清。猗欤垂帘而撤帘,允矣基命而定命。始宣仁之抗冕,暂御万几之烦;逮明德之含饴,益享千乘之养。为而不有,若虚云之已过;仰之弥高,愿慈天之长覆。岂意瑞甲之重届,忽惊仙驭之上宾?北斗、南山,才举三呼之礼;丹旌、素辂,奄及五月之期。合祔乔陵,怆遗意之允叶;追荐宝册,恍愉颜之复承。恭推必诚必信之忱,爰稽大行大名之义。测蠡窥管,虽功德史不胜书;镂玉摸金,盖崇报国有常典。长秋至乐,痛莫攀于三朝;京室徽音,尚有征于壹惠。情文无憾,物采维嘉。谨遣使臣奉册宝上尊号曰昭肃靖宪,上尊谥曰贞纯。
义问宣昭,秋肃春温之幷济;邦国嘉靖,文宪武章之咸宜。宏虑远猷,就贞固之大道;盛德至善,跻纯粹之极功。伏惟俯膺殊称,笃垂景贶。流懿范于百世,琬琰增辉;衍宝箓于万年,琮璜毓庆。呜呼哀哉!谨言。
广州府留守臣李晩秀撰。
哀册文乙丑。
维岁次乙丑正月丙戌朔十二日丁酉,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隆仁昭肃靖宪贞纯大王大妃昇遐于昌德宫之景福殿,移殡于欢庆殿。以是年六月癸丑朔二十日壬申,将荐祔于元陵,礼也。禹穴启兆,商殡就绋;侍御褕卷,工祝祖撤。陈仙仗而外办,戒灵驾而前发。背三朝之翟卫,指一冈之象设。主上殿下皇皇攀号,累然冲年,诚未磬于报晖,痛永违于终天。惟徽化之不沬,虽百代而可传。思征信于石室,命扬烈于瑶篇。其辞曰:
王道之兴,肇自壸政。历考彤史,我朝最正。于赫圣母,法门毓庆。潜光储祥,天启德性。配体英庙,继范贞圣。纮𬘘克勤,藻𬞟惟敬。坤化默运,承乾以静。运丁艰虞,岁在乙、丙。密赞大策,永巩邦命。日轮初升,阴翳自屏。猗宁王孝,舜、文之行。慈心为心,尊我所秉。愉怡洞属,寝膳温凊。准之四海,呜呼其盛!
练裙含饴,乐寓晩景。时有疑危,炳几察影。声色不大,宗祏永靖。正考礼陟,隆养未竟。国势缀旒,神人靡骋。我后天只,帘帷深靓。曾孙有道,缵述是儆。初筵慈教,玉音呜哽。曰若大义,生民纲领。先王之守,未亡攸警。极天罔坠,日星其炳。君君臣臣,反则枭獍。衮钺辞严,琬琰藏倂。大防斯立,凶秽莫逞。邪术肆蔓,正教渐梗。五刑五用,廓以四境。牖彼群蒙,永言唤惺。野询疵瘼,朝徕谏诤。贤德无隐,弓旌遍聘。遇庆益谦,应灾必省。薄海以东,咸游咸泳。自任、姒来,功莫与竞。亟释机务,不待群请。寂若无迹,太虚寥净。花甲重回,宝婺增映。镂玉称觥,缛仪方整。万年之祝,庶伸忭幸。云胡理舛,哀庆俄顷?伫海屋之腾颂,奄穗幄之告凶。三光荡而失躔,百灵号而彻穹。春晖邈而莫攀,慨徽音之长终。呜呼哀哉!
居后妃位,法勋、华治。后于宣仁,太母有之。无能名于至德,莫匪极于斯民。措国脉于泰磐,繄谁功而谁恩?呜呼哀哉!一人在疚,孺慕靡极。殷暗恭默,滕庐深墨。躬艰大而藐尔,奉至意于身教。违慈颜于一夕,更无地于追孝。呜呼哀哉!不嫌预凶,用示宁俭。后事之戒,民国是念。籝白金而孔硕,篚文绮而有章。颁宿储于内帑,诏勿烦于水衡。呜呼哀哉!郁彼元寝,圣祖攸庄。玉匣将祔,珠邱允臧。知有慰于陟降,尽无憾于幽明。凄焄蒿于一阁,共月游之洋洋。呜呼哀哉!灵辰不居,远日奄届。祥车夕列,菆殿晨启。风树悲而莫定,逝水忙而难回。箫挽缓而出都,眷京阙而低徊。呜呼哀哉!吁天无从,没世可忘?真游寖远,遗烈弥长。嗟至大而至博,与宇宙而齐化。衍积庆于本支,永于万而锡嘏。垂苍珉而载飏,史不胜于摸写。呜呼哀哉!
上护军臣金载瓉撰。
殡殿亲祭文纯宗御制。○纯宗五年乙丑。
维岁次乙丑五月甲申朔二十二日乙巳,哀曾孙国王臣〈御讳。〉敢告于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隆仁昭肃靖宪贞纯王后灵座之前。伏以呜呼!不肖小子,诚孝浅薄。岁在庚申,遽遭崩天之痛,攀号陨绝,震剥皇皇之中,其所赖而为生者,惟我慈圣,自是以来,夙宵所瞻依仰戴者,惟我慈圣,而岂意苍穹不吊,仙驭上宾,又遗小子罔极之痛耶?
呜呼!慈圣惟天笃生己卯之岁,惟我英考载行舟梁之礼。德如太姒,六宫皆颂,八域咸仰。粤在乙、丙,群凶肆逆,敢沮代理,迺者圣后赞定大策,宗社由是而永固。呜呼!庚申之夏,维天降割。举朝雨泣,国势岌嶪。小子之年才过十岁,叨承艰大之业。赖我圣母训诲之恩,惟政惟事罔敢或怠。谨遵贞熹圣母之事,乃垂帘帷,阐明大义,一政令、一施措,必询之公卿而行之,兢兢翼翼,以励臣工。邪术滔天,伦纲几斁,大行天讨。使我东之民咸入于正道,勤勤孜孜,一念忧民。道臣、守宰之辞陛,必以保民、恤民谆谆下教,平粜籴而减进供。尝曰:“此不足助国用,于民必有所益。”
又自庚申之后,保小子靡不用极,凡寒暑风雨之时,必勿使小子问候曰:“予之所处,非曰远也,予之憧憧,惟在保护。”又于孝元殿亲奠,若值风雪雨雾,则亦勿使往,辞教恳恻,小子欲尽述,何可胜书?小子之患水痘、红疹,必尝来临,自忘玉体之劳,小子赖慈德而疾愈者屡矣。癸亥冬,法殿告灾,惟我圣母克尽修省之方,董饬有司,期于重建,此亦为小子堂构之圣衷也。撤帘之后,小子凡有大事,则必以禀请,今则廓然靡所凭依。呜呼!痛其曷极?
今年宝甲,慈德谦挹,而为小子勉从,贺仪才举,徽号未进,祸变遽至于斯。前日进号称贺之殿,今日为哀号哭泣之所。呜呼痛哉!呜呼痛哉!居庐才数十日,小子患痘,不日而复,此莫非寔赖宗社之默佑、陟降之阴骘。追念前日痘疹临察之时,怆痛之怀,又何以堪抑?元陵左冈,龟筮协吉,象设既同,月游无隔,是可以有慰于神理、人情。启靷只馀数旬,今又谨书上于梓宫。俯仰穹壤,靡所逮及,痛哭献爵,陟降如临。庶几俯鉴微诚而垂歆焉。呜呼痛哉!呜呼痛哉!谨以清酌庶羞,式陈明荐。尚飨。
表石阴记前面篆大字“朝鲜国贞纯王后祔左”。
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光献隆仁昭肃靖宪贞纯王后金氏,英宗大王继妃。英宗二十一年乙丑十一月十日,诞生。三十五年己卯,册封王妃。丙申,正宗嗣位,尊为王大妃。庚申,今上嗣位,尊为大王大妃,垂帘同听政三年。癸亥,特命撤帘。乙丑正月十二日,昇遐。六月二十日,祔葬于元陵之左同原异封。寿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