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南唐十四 十国春秋
卷二十九‧南唐十三 列传鲁崇范 毛炳 邵拙 黄载 朱存 朱弼 沈彬 史虚白 陈陶 陈贶 郑元素 廖凝 洪文用 何溥 谢铨 李元清 卢珖 许光大 陈褒 颜诩 许规子逖 欧阳彬 锺离君 呉媛 聂氏 龚氏二女
作者:吴任臣 
卷三十‧南唐十六

    鲁崇范

    鲁崇范,庐陵人。家故贫,灶薪不属而读书自若,意豁如也。九经子史,广贮一室,皆手自校定。会烈祖初建学校,典籍残阙,下诏旁求郡县。吉州刺史贾皓就取崇范本进之,以私缗偿其直。崇范笑曰:“坟典天下公器,世乱藏于家,世治藏于国,其实一也。吾非书肆,何酬价为?”皓赴阙,与崇范俱至金陵,表荐之,授太子洗马。崇范复守廉俭,惟以月俸自给,凡四时锡赉及非次优与,悉颁诸亲旧之贫者。元宗即位,尤重之,除东宫使。卒于官。

    毛炳

    毛炳,洪州丰城人。好学不能自给,因随里人入庐山。毎为诸生曲讲,得钱即沽酒尽醉。时彭会好茶,而炳好酒,或嘲之曰:“彭生说赋茶三斤,毛氏传经酒半升。”炳闻之,㣲哂而已。自后游螺川诸邑,遇酒辄饮,不醉不止。常宿于酒家,醉甚,误坐炉炭,异日尻痛,疑为所笞挞,讯之乃知其故。又常醉卧道旁,有里正掖起之。炳瞋目呵之曰:“醉者自醉,醒者自醒,亟去母挠予睡。”马令南唐书云:“里首张谷掖炳而起,炳曰:毛炳不干于张谷,张谷不学于毛炳,醉者自醉,醒者自醒。”后徙居南台山,数年忽书斋壁曰:“先生不住此,千载惟空山。”因大醉一夕卒。

    邵拙

    邵拙,宣城人。孤峭不挠,博通经史,饮酒至百杯不醉。一日偶沉酗过度,遂覆觞绝饮。有诗百篇,曰《庐岳集》,又有手钞史《传文集》三百卷。及卒,门人袁氏买地葬之。

    黄载

    黄载,字元吉。其先江夏人,世为农。载释耒耜就学于庐山,师事䖍人刘元亨,精究经史,能文章,一举不中第,叹曰:“士规模于蹇浅之文,去取于有司之手,其去道不甚远乎?”遂不复进取,以教授为业。

    载事母有孝名,性嗜酒,函丈之间,多置罂缶,兴来辄饮,而义理不乱。常释礼经若干卷,其直百千,为人取去,笑曰:“彼无赀者也,将籍此以成家,亦我之徳。”了不介意。诸生有醵会市羊者,是夜梦一羊,望载乞命,载出以缗酬直而畜其羊;又饲一犬,亦颇驯,每出入则羊犬聨随,时人号曰“犬羊仙”,且纪其事云。金陵陷,载以隠居获免。宋天禧末,一夕醉死,年七十,妻与子皆先卒。

    朱存

    朱存,金陵人。保大时,常取呉大帝及六朝兴亡成败之迹,作览古诗二百章,章四句,地志家多援以为证。

    朱弼

    朱弼字君佐,建州人。举明经第一,授国子助教,知庐山国学。卢绛、蒯鳌、诸葛涛饮博不逞,患苦诸生,学官依违无敢问者,及弼至,一切绳以礼法,升堂讲说,座下肃然,绛等亦愧服引去。生徒自四方来者,数倍平时。国亡归宋,补衡山主簿,秩满,求为南岳令,卒。

    沈彬

    沈彬,洪州髙安人。宋末应进士,不第,雅言参述云:彬常梦锦衣贴月飞,识者谓身不入月,不及第也。遂浪迹衡、湘。会楚武穆王称霸湖南,彬献颂徳诗,武穆王欲避署幕府,以有足疾而止,由是隠云阳山。好神仙,喜赋诗,句法精美。江南野史云:与浮图辈虚中、齐已以诗名,互相吹嘘。寻归乡里。

    烈祖辅吴,表授秘书郎。江南野史云:彬知先主欲取杨氏,因献观画山水图诗“须知手笔安排定,不怕山河整顿难”。先主夙闻其名,览之而喜,遂授秘书郎。与元宗游,俄乞骸骨还山,以吏部郎中致仕。

    元宗迁南都,彬年八十馀,来见,曰:“臣久处山林,不预世事。臣妻曰:‘君主人郎君今为天子,何不一往。’臣遂忘衰老而来。”元宗命无拜,厚赐粟帛,以其子元为秘书省正字。彬先岁常指锺山雷击柏木四片曰:“此天所以赐吾也。”亟命工治为榇,诸子不敢违。已又策杖郊原,手植一树识之,语其子曰:“吾当藏骨于此。”及卒,伐树掘地,至丈馀,得一石椁,制作精丽,光洁可鉴,盖上有篆云:“开成二年寿椁”。案马令南唐书、郑文宝南唐近事皆云葢上刋八篆字云“开成二年寿椁一所”,今从陆游南唐书。江南野史云:彬将葬,穴其处,乃古冢也。其间见一石灯台,上有漆一盆,塘头获一铜牌,上镌篆文,又云“佳城今已开,虽开不葬埋。漆灯犹未爇,留待沈彬来”。所纪与此略异举棺就之,广袤中度。彬有都门送客再过金陵诸诗,盛称于世。

    次子廷瑞,有道术,人皆呼为沈道者。嗜酒却粒,寒暑一单褐,数十年不易。跣行日数百里,林栖露宿,多在玊笥、浮云二山。死之日,有人见乘舟江上而去,后视其坟陷裂尺馀矣。江南野史载:廷瑞常醉,至县治,直造阶上。县令戏之曰:“沈道者何日道成?”廷瑞应声夺茟,就几而书曰:“何须问我道成时,紫府清都自有期。手握药苗人不识,体含仙骨俗争知。”云云。令乃惭谢

    史虚白

    史虚白字畏名,世家齐鲁。南唐近事云北海人。虚白隠居嵩少著书,中原丧乱,与韩熙载南渡。时烈祖辅呉,方任用宋齐邱,虚白诵言曰:“我可代彼。”齐邱不平,欲穷其技能,召与宴饮,设倡乐奕棋博戏,酒数行,使制书檄诗赋碑颂。虚白方半醉,命数人执纸,口占笔不停辍,俄而众篇悉就,词采磊落,坐客惊服。因说齐邱以五可十必然之论,多引汤、武、伊吕事。齐邱谢曰:“子道大,吾不能了此。”引见烈祖。烈祖曰:“江南地如覆瓯,子何以教我?”虚白为言中原方横流,独江、淮丰阜,兵食俱足,当长驱以定大业,毋失事机,为他日悔。钓矶立谈载虚白对曰:“昔关中父老语刘徳舆曰:‘长安千门万户是公家百姓,五陵聨络是公家坟墓,舍此将欲何之。’故小人亦以是为使君愿,倘公能拓定中土,王有京雒,终不足言也。”烈祖喜其言而不能用,擢为校书郎,稍迁州从事以羁縻之。虚白耻初言失,谢病去。南游至九江落星湾,因家焉。常乘双犊版辕,挂酒壶车上,山童总角负一琴一酒瓢以从,往来庐山,绝意世事。

    保大初,熙载为史馆修撰,荐虚白可用。元宗召见,访以国事,对曰:“草野之人,鱼钓而已,安知国家大计。”赐宴便殿,醉溺于殿陛。元宗曰:“真隠者也。”赐田百顷,放还山。

    及淮甸不宁,元宗献江北地求成,虚白乃为割江赋以讽曰:“舟车有限,沿汀岛以俱闲;鱼鳖无知,尚交游而不止。”已而迁都南昌,元宗舟次蠡泽,虚白鹤裘黎杖迎谒道旁。元宗驻跸劳问曰:“处士居山,亦曾有所赋乎?”曰:“近得谿居诗一联。”使诵之,曰:“风雨掲却屋,浑家醉不知。”元宗变色,厚颁粟帛,又知其嗜酒,别赐御酝数壶。徐铉、髙越谓之曰:“先生髙不可屈,可使二子仕乎?”虚白曰:“野人有子,贤则立功业以道事明主,愚则负薪捕麋以养其母,仆未常介意也,不敢以累公。”铉、越愧叹。

    卒年六十八。将终,谓其子曰:“官赐吾美酒,饮之略尽,尚留一榼。吾死,置藜杖及此酒于棺中,四时勿用祭享,无益死者,吾亦不歆。”子皆从之。南唐近事曰:虚白卒,其子毎因节序,必修奠讫,爇纸缗于灵座,纸皆不化,用意焚之,火则自灭,遂不复更祭奠云。著有钓矶立谈一卷,言江南废兴事颇备。宋天圣中,虚白孙温官虞部员外郎,献虚白文集,仁宗爱之,追号虚白冲靖先生。

    陈陶

    陈陶,剑浦人。少学长安,升元中南奔,将诣金陵见烈祖,自度与宋齐邱不合,隠居洪州西山,常曰:“世岂无麟凤,国家自遗之耳!”陶少与水曹任畹相善,寓之诗云:“好向明时荐遗逸,莫教千古吊灵均。”又自咏云:“近来世上无徐庶,谁向桑麻识卧龙?”

    陶博物,海录碎事云:陶以诗名,兼释老学自号三教布衣。善知历象。保大末,有星孛如参芒,指东南,陶语人曰:“国其㡬亡乎!”已而果失淮南。元宗迁南都,至落星湾,将访以天象,恐陶不肯尽言,以其素嗜鲊,使人伪言售鲊,至门,陶出啖鲊,喜甚,售鲊者曰:“官舟至落星矣,处士知之乎?”陶笑曰:“星落不还。”元宗闻之不怿。既至南都,殿前得残兽一足,无有知其故者,遣使问陶。陶曰:“是夜乃贪狼星直日,故尔。”元宗叹曰:“真鸿儒也。”将召见,会元宗晏驾,遂绝意仕进,以修养烧炼为事。西山产灵药,陶与妻曰:“斸而饵之。”二子,小字柤、梨或问其优劣,答曰:“味虽不同,皆可于口久之。”变姓名徙去,不知所终。

    开宝中,南昌市有老翁了髻被褐,与老妪卖药,得钱则沽酒市鲊,相对饮啖,既醉,歌舞道上。其歌曰:“蓝采和,蓝采和,尘世纷纷事更多。何如卖药沽美酒,归去青崖拍手歌。”或疑为陶夫妇云。

    陈贶

    陈贶一作“况”。闽人。性淡漠,孤贫力学,积书至数千卷。隠庐山㡬四十年,庆吊人事,都未暂往,衣食乏绝,不以动心。有季父为桑门,时时赖其资给。苦思于诗,得句未成章,已播逺近。江南野史云:贶有诗数百首,骨格强梗,出于常态。学者多师事之。元宗闻其名,以币帛往徴。贶入见,幞巾绦带,布裘鹿鞟,进止闲雅有度。时方祁寒,元宗见其衣单薄,降手札曰:“欲以绫绮衣赐卿,卿必不受;今赐朕自服䌷缣衣三十事,卿其领之。”贶献景阳宫怀古诗,元宗称善,诏授江州士曹掾,固辞,乃赐粟帛遣还山。卒,年七十五。贶五十方娶,有庆之者曰:“处士新昏宴尔安乎?”答曰:“仆少处山谷,莫预世事,不知衣裾下有宁馨事。”及就徴,或问:“细君置之何所?”对曰:“暂寄师叔禅院。”曰:“妇人年少,何可不防闲?”答曰:“扃锢之矣。”曰:“如水火何?”曰:“钥匙亦以付之。”其淳质如此。

    郑元素

    郑元素,华原人。少习诗礼,避乱南奔,隠居庐山青牛谷四十馀年,樵苏不㸑,弦歌自若。构一室于舍后,会集古书千馀卷,遂终其身焉。元素,温韬之甥也,自言韬发昭陵,从埏道下见宫室闳丽,不异人间,中为正寝,东西列石床,床上石函中有铁匣,悉藏前代图书及锺、王墨迹,韬尽取之。韬死,元素得之为多。   

    廖凝

    廖凝字熙绩,衡山人。少隠居南岳,时登祝融峰,顶触思成韵语,一时诗人尽屈其下。元宗习其名,数往聘之。初不赴诏,后江南贼起,凝曰:“与其抱道而死,孰与就义以存吾宗。”遂出为彭泽令,慕陶处士为人,已而笑曰:“渊明不以五斗折腰,吾寜久为人役!”即解印归衡山。广舆记云:凝秩满,但携诗卷、酒瓢而去。久之,复起为连州刺史,与张居咏辈为诗友;未㡬,复辞归,隠衡山。有诗集七卷。一云凝即匡图弟,楚亡迁金陵,累官水部员外郎、建昌县令、江州团练副使,未知孰是也。

    洪文用

    洪文用,为〈阙〉主簿。后主时与族人泽隠泉州文圃山,人咸多其不为世屈。

    何溥

    何溥字令通,袁州宜春人。天资颖异,识云气,善地理家言。元宗闻其贤,累诏起之,因上言天经地义之实,擢国子祭酒。一云官仆射。案溥休寜县基记云:“职任国师”又方回有挽祭酒何公像诗,今从之。保大中,邹廷翊相皇陵于牛头山,溥言不利,极表谏诤,忤㫖,谪休宁令。溥至邑,即改县基呉王墓后,倚松萝山前,名真武下坛形。未㡬,卜地县东南隅居焉。舍前削石,按太极、八卦诸图,茂林修竹,时时披襟啸傲其间,以为常。

    后主时,复徴,不起。国亡,溥大哭喷血,转隠芙蓉山,剃髪为头陀,礼昭襌师,别号慕真,又号紫霞山人。溥虽假迹禅门,绝不谭释语,每诵道徳经,必叹曰:“真圣人也,孔子岂欺我哉!”由是专修长生炼化之术。宋天禧初,以火解。所著论气正诀一卷传世。

    谢铨

    谢铨,会稽人。仕元宗父子,官银青光禄大夫、金吾大将军。国亡,铨守义不辱,挈家遁居祁门,士论髙之。

    李元清

    李元清,濠州人。周师侵淮南,元清父聚乡里义士,襞纸为铠,号“白甲军”,与官军同守濠州水寨。兵溃,元清徙金陵。趫捷善走,能及奔马,常步入汴、洛刺事。后主嗣位,以吉州永新与湖南联境,命元清为永新制置使。每数月一托疾不坐衙,微服入湖南境,人无知者。敌人动息,元清常预知之。治境累年,边障寜晏。先是,夏赋凖贡见𦈏,民以变直折兑为苦,元清奏请纳帛一疋,折钱一贯,为定制,又常随宜科率,民甚便之。岁总诸科物十馀万数,转运入金陵,国用赖以少济。国亡,以故官起发入汴,元清心誓不复仕二国,因伪称失明。召验之,挥刃将及颈,目不为瞬,乃放归濠州,卒。

    卢珖

    卢珖,世为闽人。王氏建国,避地尤溪。保大四年,置劔州于延平津,以陈诲为刺史,又取尤溪隶剑州。尤溪故有戍卒御山寇,至是以珖为守将。及李仁达乱闽,使其将陈匡弼袭尤溪,珖拒之于东郊水亭,战甚力,邑人得奔窜不死。珖兵败,乃曰:“吾受人邑为之守,邑不守,何用生为!”大呼而前,为匡弼将刘掉刀所杀。邑人相与葬珖于杉岭。珖五子,四子从战俱殁,季子幼弃草中,邻媪访其母,送归金陵。元宗下诏褒恤,授季子总管,复其家。

    许光大

    许光大,保大时为沿海都巡检,居寜徳县砚江。江寇至,光大持短兵接战,遂殁于陈,江水如血者三日。尸随潮归,乡人立庙祀之。

    陈褒

    陈褒,江州徳安人。故唐给事中京之后也。十世同居,长幼七百口,不置奴婢,日会食堂上,男女异席,未冠笄者别为一席。畜犬百馀,共以一船贮食饲之,一犬不至,群犬亦皆不食。褒又筑书楼,延四方学者,乡邻化徳,狱讼稀少。有彭李者,世为其佣,父久丧明,常闻褒子弟言舜至孝,䑛瞽叟目复明,李归效之,不数日,父目开朗。其感人有如此。升元初,诏复其家,表门闾。同时见旌者尚数家,皆五世同居云。

    颜诩

    颜诩,禾川人,故唐鲁公真卿之后也。诩少孤,兄弟数人事继母以孝闻。雅擅辞翰,修饰礼度。及末年,一门百口,家法肃然,闻子弟有与宾客戏者,未常面责,手冩韦昭博奕论署于屋壁,使其自愧。诩季父以非礼据乡人桑,诣县求治,邑令下诩评之,诩偿以已缗,讼遂止。卒,年七十馀。

    许规

    许规,南阳人。祖儒,义不食梁粟,南奔,隠歙州山谷中,终身不出。儒生稠,稠生规,规好道家言,为人慷慨尚义,常覉旅宣、歙间,闻旁舍生呻呼状,就讯之,曰:“我某郡人,察君长者,且死,愿以骸骨属。”因指槖中黄金十斤,曰:“以是交长者。”规许诺,为经纪丧事敬,负其骨千里,并黄金置死者家。死者有父,自内出,惊愧之,因献金如亡儿言以为寿。规不顾,竟去。

    规子逖。逖字景山,为人慷慨自喜,有清节。后主时,数上书言事,得校书郎,迁监察御史。宋师围金陵,统军使张雄即李雄拥兵数万驻上江,后主命逖召雄兵,逖走上江告之故。雄素忠义,即听命。已而后主以蜡书止雄于溧阳。一作溧水逖曰:“此非栅兵之地,留之必败。”乃戒雄曰:“兵来,慎无动,待我一夕,吾当入白可与公兵俱入城。”逖去,宋师挑之,雄辄出战,果败死。逖至,收其败兵千人而还,人以是谓逖为知兵。国亡入宋,召试为汲县尉,官至司封员外郎。

    欧阳彬

    欧阳彬字可封,吉州人。仕元宗父子,为武昌令、吉州军事衙推官,至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性至孝,兄弟相友爱。有紫芝一茎两葩生于楹,乡人以为孝徳所感,为著赋颂。年九十有四。

    锺离君

    锺离君失其姓名案东轩笔录注锺离名瑾,合肥人;又续文献通考亦作锺离瑾,似锺离为姓,非邑名矣。今姑从南唐书。保大中为锺离县令,与邻邑许令缔姻。锺离女将出适,置一媵婢。一日使执箕帚治地,至堂皇之窳处,忽泫然泪下。锺离君见之,诘其故。婢曰:“幼时妾父于此穴地为球窝,导妾戏。岁久矣,而窳处未改也。”锺离君惊问曰:“而父何人?”婢曰:“妾父前两政县令也。身死家破,妾遂落民间,更卖为婢。”锺离君遽呼牙侩及老吏质之,具得其实。是时许令子纳采有日,锺离君急以书抵许曰:“吾卖婢而得前令之女,吾特怜之,义不可久辱,当以吾女赀装先求婿以归此女。更俟阅岁,别办装以遣吾女,可乎?”许令答书曰:“蘧伯玊耻独为君子,君何必自专髙义,愿以前令女配吾子,然后君别求良奥,以嫁君女,何如?”于是前令女遂归许氏。

    呉媛

    呉媛,浚仪人。唐史臣竞之后。父志野,义不为梁民,来奔江南,遂于庐陵侨居焉。媛适段甲,生子未周晬而段卒。父母以媛少而艳,议嫁之。媛剺面自誓,事舅嫜极备敬谨,亲操井臼匜㸑,教所生子为善士。韩熙载使江西,录其事以表于朝。

    聂氏

    聂氏,太平乡民女也。父蚤殁,与母居。一日,随母入山采薪,母为虎攫去,蹲踞方食。聂持柴刀,自虎后跃登其背,用手按头,连割其项。同樵见者,呼噪助斫之,虎奋掷不得脱,自囤死。聂舍归告邻里,共收母尸,时年十三岁也,众咸异之。

    龚氏二女

    龚氏二女,父慎仪为卢绛所杀,事见慎仪传。二女被掠以行,至邵武王堂香严寺,绛置酒恣饮,二女遂缢于寺后之小墩,后人名其所曰烈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