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真经口义/11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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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口义卷之十一
鬳斋林希逸
外篇骈拇
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拇,足大指也;指,手指也。骈,合也;枝,旁生也。与生俱生曰性,人所同得曰德。骈拇枝指皆病也,本出于自然,比人所同得者则为侈矣,侈,剩也。似此性德字义皆与圣贤稍异。附赘县疣亦病也,骈枝则生而有之,赘疣生于有形之后,故曰出于形而侈于性。多方,多端也,用之,用之于外也。列于五藏哉,言非出于内也,非道之自然,故曰非道德之正。告子言义外,庄子则并以化为外矣。以仁义为淫僻而与聪明并言,皆以为非务内之学,故但见其多事。多方犹多事也。
是故骈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而离朱是已;多于聪者,乱五声,淫六律,金石丝竹黄锺大吕之声,非乎而师旷是已;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已;骈于辩者,囊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而杨墨是已。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五色、文章、青黄黼黻,古者以养目,而庄子以为乱淫,故曰骈于明,即老子五色令人目盲之意。离朱,明者也。若以为非乎而用,明之人则以为是矣,故曰非乎而离朱是已。多于聪意亦然,盖以礼乐为外物也。擢,抽也;塞,犹言茅塞也。德性本静而强于为仁,是擢德而塞性也。法,礼法也,不及者,人所难及也。
使人行难行之法,故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黄鼓,以言语簧惑鼓动之也。以瓦而累,以绳而结,事之无益者,辩者之多言连牵不已,景累无穷而无意味,故以累瓦结绳比之。窜定犹言修改也,修改其言句以为辩,故曰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敝,劳也,跬音企,𫏋跂也。其言皆无用而称誉自喜,徒自劳苦,故曰敝跬以誉无用之言。若以为非乎,而杨墨之徒则以为是矣。多骈旁枝,犹言馀剩也。自然之道本无多端,此皆馀剩之事,非至正也。至正者,本然之理也。
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馀,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义何其多忧也。
正正者,犹言自然而然也。自然而然则不失其性命之实理,虽合而不为骈,虽枝而不为跂,虽长而不为有馀,虽短而不为不足。此数句极有味,即前所谓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也。跂,起也。有所跂则不平贴,不平贴则不自在。看他这般下字,岂苟然哉。性长性短,言长短出于本然之性也。长短,性所安,无忧可去也。凫鹤之喻最佳。意与噫同,叹也,以凫鹤二端言之,则仁义多端,非人情矣。故叹而言之,使仁义出于自然,则不如是其多忧矣。多忧者,言为仁义者多忧劳也。庄子之为此言,自孔孟而上以至尧舜禹汤,皆在讥侮之数。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二者或有馀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手足之骈枝虽皆为病而不可强去之,去之则为忧苦矣。枝,多一指也,故曰有馀于数。骈,合二指而不可分,故曰不足于数。蒿目者,半闭其目也,欲闭而不闭则其睫蒙茸然,故曰蒿目。蒿者蓬蒿之蒿也,蒿目有独坐忧愁之意。此庄子下字处。忧世之患而自劳,仁人也;贪饕富贵而破坏其性情,不仁之人也。二者皆为自苦,故并言之又叹曰,仁义非人情乎。言如此看来,仁义信非出于本然也。嚣嚣,嘈杂也。三代而下,此说盛行,何其嘈杂也。
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也。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
性,自然也;德,自得于天也,皆非人力所为,若必得修为而后正,则是自戕贼矣。钩绳、绳约、胶漆,皆修为之喻也。侵削,戕贼也;固,定也。屈折其身以为礼乐,呴俞其言以为仁义,欲以此慰天下之心,皆是失其本然之理,故曰失其常然。呴俞犹妪抚也。
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𬙊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𬙊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使天下惑也。
常然以下数语,与合者不为骈,枝者不为跋以下意同。曲直方圆,或附或离,或加约束,皆当出于自然而不用人力,则为正理,诱与莠同,莠然而生者,孰生之;物之所同者,孰与之,皆自然也。故曰不知其所生,不知其所得,古今不二者一也。不可亏者,亘古穷今不加损也;连连,不已也;胶漆,自固泥也;𬙊索,自拘束也。离性以为仁义,为之不已则固泥拘束,何以游于道德之门,徒以惑天下也。庄子与孟子同时,孟子专言化义,庄子专言道德,故其书专抑仁义而谈自然,亦有高妙处,但言语多过当。大抵庄子之所言仁义,其字义本与孟子不同,读者当知自分别可也。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
惑,迷也;方,四方也。小迷则东西南北易位矣,大惑则失天地之性矣。借上句以形下句,招犹今人言招牌也。立仁义之名以挠乱天下,使天下之人皆趋于仁义奔命,为其所使而奔趋也。知仁义而不知道德,是以外物易其性也。在小人则殉利,在君子则殉名,卿大夫则殉其家,人主则殉天下。殉,从也,忘其身以从之曰殉。若庄子之意,则天下国家名利均为外物也,以天下国家与名利并言,以小抑大,以下抑高,此书之中大抵如此。数子者,指上言圣人、大夫、士、小人也。事业名声虽不同,而其忘身伤性则一,此皆殉物之失也。
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䇲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尽殉也。彼之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博塞、读书,二事之美恶不同而亡羊则均,此喻最佳。挟䇲即执卷也,投琼曰博,不投琼曰塞,琼犹今骰子也,亦曰齿,亦曰目。塞与赛同。伯夷、盗跖,庄子岂不知其贤否,特借此以立言,此皆是其过当处。君子小人虽异而残生损性则一,其意主于讥君子,故借小人以形之。是皆以小抑大,以下抑高之意也。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吾所谓臧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俳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属性,犹言留意也。曾,曾子也,讳参。史,子鱼也,名鳅。以俞儿、师旷、离朱而比曾史,亦是以下抑高之意。臧,善也。言虽如此,非吾所善也。善于其德,任其性命之情,即顺自然也。此数语之中,如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一大藏经不过此意,安得此语。若此等语,皆其独到不可及处。这一彼字不是轻可下得,禅家所谓狂犬逐块,所谓幻花又生幻果,便是这个彼字。自得其得、自适其适,即自见自悟也,大抵分别本心与外物耳。不得其本心而驰惊于外,则皆为淫僻矣。自闻自见若在吾书,即论语所谓默而识之;易所谓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孟子所谓施于四体,不言而喻,伊川春秋传序曰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皆是此意,但说得平易尔。晦黄惩象山之学,谓江西学者皆扬眉瞬目,自说悟道,深诋而力辟之,故论语集解以识音志曰,默而记之尔。孟子不言而喻,亦曰不待人言而自喻,不肯说到顿悟处,盖有所惩而然,非语孟二书之本旨也。若以伊川默识心通之语观之,岂得音志乎。然学道者若用功之时。常有等待通悟之心,比尤不可。所谓执迷待悟,则隔须弥山矣,顿渐自有二机,不可谓有渐而无顿,亦不必人人皆自顿悟得之。仲弓之持敬渐,颜子之克己复礼,顿也。不然何以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仁何物也,一日而得之,非顿悟而何。看此数语,先提起一句曰克己复礼为仁,乃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为仁由己,由人乎哉。语势起伏,便与禅家答话一同,子细吟玩,方见其味。颜子既于言下领略,乃曰请问其目,此即禅家所谓如何保任之时,四非四勿便是尽心、知性、知天。之下继以存心、养性、事天、修身、俟命之事也,其曰为仁由己,即禅家所谓此事别人着力不得也。先师尝曰佛书最好证吾书,证则易晓也。上不敢为仁义之操,是为善无近名也;下不敢为淫僻之行,是为恶无近刑也。道德,自然也,余恐有愧于道德,虽不为近刑之事,亦不为近名之事,近名则非自然矣,故曰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观庄子此语,何尝不正心修身,其戏侮尧舜、夫子、曾史、伯夷,初非实论,特鼓舞其笔端而已。塘东刘叔平向作庄骚同工异曲论曰:庄周愤悱之雄也。乐轩先生甚取此语,看来庄子亦是愤世疾邪,而后著此书。其见既高,其笔又奇,所以有过当处。太史公谓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上音汪,下音羊,自恣以适己,此数句真道著庄子。
外篇马蹄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义许宜反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馽,丁邑丁立二反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鞭䇲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
此段言外物能为身累之意。翘足而陆者,凡马立时其蹄必有跂起者也,此是下句处。义台路寝即是王者之宫室,羲者养也,居移气养移体之地,必当时有此二字。烧剔,治马蹄也;刻,削也,亦削其蹄也,雒之,笼络也;羁,络其头也;馽,绊其足也,今所谓前秋后秋;也连,列之也。皂栈,槽枥也,众马列于其间也,整齐排布行列也。橛,御也;饰,镳缨在颔下,故曰前者橛饰之患。马制于人而不得自乐其乐,所以死者多矣,即元龟与其曳尾于泥中意同。但其间下数个之字,与前言二三,后言过半,文字华密如美锦然,古今多少笔法,自此萌芽而出。或曰外篇文粗,误矣。
陶者曰:我善治埴,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钩,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中规矩钩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
陶,泥匠也;匠,木作也。泥之与木皆人造之而成器,亦犹马之被烧剔
刻雒,驰骤整荠也,岂不失土木之性。人皆以伯乐陶匠为能,亦犹泰氏而下以治天下为能也。即前篇七义非人情之意,此三数行之文乃意不过如此,但文字精好。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
同德者,得之于天者同然也。人之生也各业其生,或耕或织,皆是自然天机,故曰常性,常性者,即前篇所谓常然也。党,偏也,倚也,纯一而无所偏倚,放肆自乐于自然之中,故曰一而不党,命曰天放。命曰犹言谓之也。齐物论之天行、天钧、天游与此天放,皆是庄子做此名字,以形容自然之乐。至德之世,言上古也;填填,满足之貌;颠颠,直视之貌,形容其人朴拙无心之意,又就其卧徐徐,其觉于于应帝王中,翻出此语。山无蹊隧,路未通也;泽无舟梁,水路未通也。人各随其乡而居,自为连属一乡之中,自有长幼上下相连属也。禽兽群居,深山去人尚远,无害之者;草木各遂其生长,未有斧斤之祸也。羁系禽兽而游,攀引鹊巢而窥,人与物相忘也。东坡杂说,有少时所居书室,鸟雀巢于低枝,桐花凤四五日一至,颇与此处相似,见诗集二十八卷异鹊诗注。以此观之,上古之时必是如此。禽兽可与同居,万物可与同聚,又安有君子小人之分。族,聚也;并,同也。无知,不识不知也;无欲,纯乎天理也。举世皆然故,曰同乎无欲。不离,浑全也。素朴,纯质也。当此之时,各得其自然之乐,故曰素朴而民性得矣。其德不离,是谓素朴,两句相因,而下句只用素朴二字接过,古文法也。今人之文更无此等法度。
及至圣人毙躠上步结反,下悉结反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樽;白玉不毁,孰为圭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釆;五声不乱,孰为六律。夫残朴以为器,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也。
前言及至伯乐,此言及至圣人,以下段应上段也。蹩躠,勉强而行之貌,踶跂,行立不安之貌。澶漫即汗漫也,流荡之意。摘僻,用手足之貌,僻合作擗,向音躠是也。此又是自屈折礼乐徇俞仁义中翻出,言虽不经,其文亦奇。始分者,言其心迹始分矣,分则不纯一矣,如此分字皆是下得好处。樽,刻木而为之,故曰纯朴不残,孰为牺樽,玉,不琢不成器,故曰白玉不毁,孰为圭璋。道德,自然也,庄子以仁义为外,故曰道德不废,安取七义。性情,固有也,庄子以礼乐为强世,故曰性情不离,安用礼乐。若孟子曰节文斯二者,乐斯二者,圣贤之言也。此书礼乐仁义字义不同,并以为外物矣。文釆乱五色,六律乱五声,皆是用人力非自然之喻。工匠之罪,圣人之过两句,此上文结语也。
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矣。夫加之以衡扼,齐之以月题,而马知介倪、𬮱扼、鸷曼、诡衔、窃辔。故马之知而能至盗者,伯乐之罪也。夫赫胥氏之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已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始踶跂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人之过也。
此一段又是把前头许多说话翻做数行,中间添得几句,愈是奇特。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分明是一个画马图也。相靡,相摩擦也,看他交颈分背字下得如何。衡扼,车上之物,扼,辀也。月题,今所谓额镜也。介倪,介独也,独立而睥睨,怒之状也。𬮱扼,曲颈而扼拒也,不受衔络之意。鸷,猛也,曼,突也,不受羁勒而相抵突之状。诡,设计也,窃,潜地也,诡计以入衔,潜窃以加辔,皆是悍騺不受调服,故衔辔之时,如此费计较也。与人抗敌者曰盗,马之知至于抗敌人,伯乐使之也。若无衡扼衔辔之事,则马自马,人自人,岂见其介倪𬮱扼之态哉。民能已此者,言民之所为止于如此也。匡,正也,以礼乐而正人之形,斗仁义而慰人之心,皆圣人作而后有此,上古本无之。县跂,高揭而提起之意;踶跂,不自安也。好知争利,比马之诡衔窃辔也。内篇外篇正与左传国语相似,皆出一手,做了左传又成国语,其文卸与左传不同。如庄子此篇便是个长枝大叶处二故或者以为非庄子所作,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