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经传_(四库全书本)/全览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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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九
古乐经传 乐类
提要
〈臣〉等谨案古乐经传五卷
国朝李光地撰光地所著尚书解义诸书已别著录是书乃所作古乐经解诂取大司乐以下二十官为经以乐记为之记又有附乐经附乐记统为五卷乐经乐记为光地所自订其乐教乐用二篇则其孙清植以遗稿集成者也乐经之最不易通为千古聚讼者莫若大司乐一篇葢窦公以后久失其𫝊康成之注亦自隐奥难晓学者各为之说遂至纷纭轇轕无所折衷光地之论谓经文圜锺为宫当作黄锺为宫葢即以黄锺为宫也黄锺为角则黄锺角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姑洗太蔟为徴则太蔟徴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南吕姑洗为羽则姑洗羽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大吕据此则黄锺为角乃姑洗为黄锺之角太蔟为徴乃南吕为太蔟之徴姑洗为羽乃大吕为姑洗之羽经文自当为黄锺之角太蔟之徴姑洗之羽不得以黄锺为角太蔟为徴姑洗为羽光地错综比附亦未免迂曲而不可通然其以上文祀天神四望所用之律为证亦自有意义虽近于穿凿正不妨存一解以补前人所未备其他立说则多考核确当议论精详葢其用功甚深迥非师心臆度者所可及矣乾隆四十六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经传卷一
大学士李光地撰
乐经
汉书文帝时得魏文侯乐工窦公年一百八十岁出其本经一篇即今周官大司乐章则知此篇乃古乐经也
大司乐中大夫二人乐师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𮑮大武
成均五帝之学名也周人兼立四代之学其所以教则皆古者之遗法故举成均为尊而大司乐掌焉其法则下文乐德乐语乐舞之类是也国之子弟公卿大夫之子弟也瞽宗殷学也立师教之死而祀之于学所谓释菜于先师者也祇敬也庸常也体中达和所谓至德也敬业有常所谓敏德也仁孝友悌所谓孝德也此养士之本故与师氏之教同兴者以物兴懐道者自述其意所谓诗言志者也倍文曰讽以声节之曰诵所谓歌永言者也发端曰言答述曰语所谓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者也云门以下黄帝至周列代之乐也盖乐德则以理义养其心乐语则以声音养其耳乐舞则以舞蹈养其血脉古人所谓以乐教者以此
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逺人以作动物
大合乐乃肄习于学之事以致鬼神⽰以下则推言其用之之效盖用乐多端各从类应非专主一事而言也六律阳律也六同阴律也律以为声之和声以为音之纲音以为舞之节作乐本末其序如此用之祭祀则鬼神⽰以致用之邦国则邦国以和用之乡党闾里则万民以谐用之飨燕之属则宾客以安远人以说至于凡有血气能动之物莫不兴起其序以自尊而卑自近而远也○案大司乐即尚书典乐之职国之子弟即胄子也六德即直温寛栗之类异其文耳兴道讽诵言语于是乎有诗歌然后以声依之以律和之播之以音动之以舞而乐之用广矣所谓神人以和者也然则乐者盖先王之所以教而因推之于宗庙朝廷邦国以和神人书礼所称其致一也后世不知乐为教之具故其职领于有司而已学士先生鲜有知者其精微之㫖不传而徒索之铿锵节奏以庶几和神人之治亦不可得已
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
自此以下皆用乐之事也祭者地⽰享者人鬼祀者天神
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
上言祭享祀三事而此下乃有六乐者盖有祀日月星辰不系于天祭岳渎山川不系于地特祠閟宫分享群庙之时也然其曰祀曰祭曰享则仍蒙上文其实三事而已凡阳律言奏阴律言歌者阳律则尚阴而乐器阴也阴律则尚阳而人声阳也阴阳和而后乐成也祀天之乐以阳律为重天主生物之始故用黄钟阳生之律而合以阴之大吕也
乃奏大簇歌应钟舞咸池以祭地⽰
祭地之乐以阴律为重地主成物之终故用应钟阴成之律而从阳之大簇也
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磬以祀四望
四望之义不一此所指则日月星辰也四望以成天之功故用姑洗阳成之律而合以阴之南吕也
乃奏㽔宾歌函钟舞大夏以祭山川
山川代地生物故用函钟阴生之律而从阳之㽔宾也
乃奏夷则歌小吕舞大𮑮以享先妣
周特尊祀姜嫄故妣先于祖人道阴阳参焉但以生物终始为义而已妣主育养自己至申万物致养故用夷则小吕之合律也
乃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
祖主生成自卯至戌万物形就故用无射夹钟之合律也六乐用律与舞盖以尊卑为次然于阴阳象类各有合者又如此○又案合辰之说以斗建交会左右相逢然天运日行既有岁差则今不与古合矣盖星日有差而气候之温寒晷刻之长短则不差也今子月与丑月寅月与亥月气候晷刻莫不相似可知合辰之理万古不易也
凡六乐者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
凡乐之所谓五声者有调有音调则全乐而名之如曰宫调曰商调者是已音则逐字而命之如曰宫音曰商音者是已前六乐十二律者皆不言是何调理应皆为宫也至此节云文之以五声乃是调中之五声尔凡其律虽为主以名调然中闲和应之律五声具备此凡乐之大纲也
凡六乐者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再变而致裸物及山林之⽰三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五变而致介物及土⽰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
变犹更也乐稍歇则更奏故曰一成亦曰一变此一条承上而论为乐感召之理以起下六变八变九变之端也人鬼神⽰百物莫不有感召之理焉羽物轻清得气之先其次则裸物为其近于人也其次则鳞次毛次介以动静之性而别也川泽之窍大山林之气疏其次丘陵次坟衍次土⽰以气之通塞为叙也象物即日月星辰之属在天成象者也天神即上下文所祀之天神也六变而致此故下云天神皆降可得而礼也由是而八变以兴地⽰由是而九变以来人鬼此不究言之者缘下有其文则此固可省也○注家以此六变为大蜡之乐特因上下各言鬼神⽰之祀中间乃及百物缘文生义为此说尔无所据也夫大蜡而用乐则有之矣其索物而致之感通之理当与此同然考之经则祭蜡而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盖龠章氏之掌非大司乐之司也且经文上蒙六乐故知是通言乐理非指蜡祭其及于百物者因此与下节皆论鬼神⽰之感而邦国万民宾客远人之属乃是同类感应易晓故言此以备作动物之意犹虞书既言神人以和而必终之以百兽率舞者尔非自为一事也
凡乐圜钟为宫〈当作黄钟〉黄钟为角大簇为征姑洗为羽靁鼔靁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凡乐函钟为宫大簇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灵鼔灵鼗孙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若乐八变则地⽰皆出可得而礼矣凡乐黄钟为宫〈当作圜钟〉大吕为角大簇为征应钟为羽路鼓路鼗阴竹之管龙门之琴瑟九德之歌九㲈之舞于宗庙之中奏之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
上六乐者用以祀祭享各有二焉此则合二者而一之盖阳生而郊天配以日月星辰阴生而祭地配以岳渎山川大禘大祫有事太庙配以群后之时也其所分以祀以祭以享之律则与前文同但黄钟圜钟两字错互诸儒相承遂不复正原其所以盖以黄钟一律宫角两用或者疑其重复而以意易之致误之根当缘于此不知黄钟为宫则黄钟宫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即以黄钟黄钟为角则黄钟角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则以姑洗太簇为征则太簇征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则以南吕姑洗为羽则姑洗羽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则以大吕此四律者皆前所祀天神四望之乐故此大祀则合而用之至下二乐莫不皆然但祭祀之大者废商故调止于四而地乐中有太簇本黄钟之商声人乐中有无射乃西方之穷律缘去商调之义故此二律有应为起调毕曲者则并去之盖㽔宾与太簇同类南吕与无射同方故其乐可以相代也至于三宫之义应乎三始子天气之始也午地气之始也卯人事之始也然午者正阳之位故地始于未义既如此气亦相应冬至祀天则黄钟之月也夏至祭地则林钟之合也揆以春禘之文则夹钟之月也此三宫所以为乐之本不可移易其馀三调之次乃各以六律五声之序求之则当之者名其调也音有八而用止于革丝竹者鼓鼗以命管琴瑟以升歌皆举其重者言六代之舞在天则统以天神之所用在地则统以地⽰之所用在庙则亦以古为尊故舍近而用大㲈焉其三乐之变数多寡不同者天动而地静动者速静者迟神⽰伸而人鬼屈伸者易求屈者难致也然上六变者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土⽰皆已毕至而此谓乐八变地⽰乃出者前之所致山川之类尔经别地⽰于山川而所谓土⽰者原隰之称非地⽰也故以此三乐而通上文之说则自一至九乐之每变所感愈远作乐者各以所欲致而求之则凡在天地之间者幽明上下无不以其类至此乐之成也
凡乐事
包下祭祀飨射侑食恺献之类
大祭祀宿县遂以声展之王出入则令奏王夏尸出入则令奏肆夏牲出入则令奏昭夏帅国子而舞
大祭祀即上天神地⽰人鬼之祀也宿县谓前宿而豫县之展者陈其声而省听之也王夏肆夏昭夏乐章之名九夏之三也祭祀用乐既详前文故此但言豫期展省之事及正乐之外有此三夏以赞出入而已乐之诸工各有所属而国子六舞者大司乐所以教故又特言之
大飨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
大飨飨宾客也不入牲则不奏昭夏但王出入宾出入奏王夏肆夏而已其宿县展声命舞亦与祭祀同也○祀祭享各有所用声律宾飨不言者其类至多因所宜而用之篇章既异声律亦殊不可概定也
大射王出入令奏王夏及射令奏驺虞诏诸侯以弓矢舞
驺虞乐章名王射以驺虞为节也舞谓执弓挟矢揖让进退之仪
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钟鼔
大食朔月月半也常日亦以乐侑食而不奏钟鼓
王师大献则令奏恺乐
大献献捷于祖也恺乐献功之乐也赵商问于郑康成云大司马师有功则恺乐献于社大司乐注云献捷于祖未达异意答曰司马以军之功故献于社大司乐宗伯之属主于宗庙之礼故献于祖也
凡日月食四镇五岳崩大傀异灾诸侯薨令去乐大札大凶大灾大臣死凡国之大忧令弛县
傀犹怪也大怪异灾若星辰犇霣及震裂为害者札疫疠也凶凶年也大灾水火也大臣王朝之大臣也大忧败军亡将之类也去乐者不作乐也弛县者释下其器也弛县亦去乐而弛县盖久矣
凡建国禁其淫声过声凶声慢声
国诸侯之国也政教有得失风俗有邪正则声音异矣盖太师陈列国之诗以观民风则大司乐因而禁之也淫者轶于礼之谓乐之荡也郑卫之声是也过谓过其节如忧而至于伤俭而至于啬唐魏之声是也凶者恶逆之声如北鄙杀伐是也慢者暴慢之声如傲僻乔志是也此四者喜怒哀乐之偏本乎人情流于风俗者也政教善则人得其性情之正而又以和声感之故风移而俗易矣○又按大司乐所职王朝之乐也乡三物六艺之教畿内民庶之乐也至于九州列国习尚耆好不同声音言语不通虽王道之行四达不悖然大司乐亦禁其淫过凶慢而已所谓修其教不易其俗使之乐其所自生不忘其所本盖礼乐之善经也推此而论则后世之乐亦岂必一一合于古哉就其时俗之所宜而去其所为导淫增悲者固足以兴人心之善成化中之理殷天地之和是则孟氏所谓今之乐由古之乐者举而措之存乎其人而已
大丧莅𫷷乐器及葬藏乐器亦如之
𫷷兴也谓作之也盖以为明器之用故葬则藏之穴中凡言令言帅言莅者其职尊也
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
乐师贰大司乐者大司乐所教六代之舞成人所舞也此小舞谓幼小时所舞者内则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然则自成童以前皆小舞也大夏者前六舞之一二十而舞此则其馀以次遍舞之可知帗析五采缯羽者析羽皇杂五采羽如凤皇色旄者牦牛之尾干者兵舞人者手舞此包大小舞而言也
教乐仪行以肆夏趋以采荠车亦如之环拜以钟鼓为节凡射王以驺虞为节诸侯以狸首为节大夫以采𬞟为节士以采蘩为节
此所教者自王以下非国子也乐仪凡行趋登车环拜及射其节应乎乐者皆是也肆夏采荠皆乐章名尔雅曰堂上谓之行门外谓之趋然则王出至堂而肆夏作出路门而采荠作其反亦如之此谓歩迎宾客如以车出入则亦如之也环旋也周旋拜跪节以钟鼓也驺虞见大司乐狸首采𬞟采蘩皆乐章名
凡乐掌其序事治其乐政
凡下祭飨射献之事也序事者陈列之次序乐政者作乐之政令
凡国之小事用乐者令奏钟鼓
小事小祭祀之事也大祭祀以钟鼓奏九夏则大司乐令之
凡乐成则告备诏来瞽皋舞
此节先郑以瞽为鼔谓呼击鼓者与舞偕来也后郑仍字谓诏视了扶瞽者来入也愚谓瞽工升歌乐之初事此言于告备之后则疑先郑之说为长皋号告也使鼓来而告当舞者此鼔盖所以节舞也按尚书箾韶九成舜乐之终记言升歌清庙下而管象然后舞作则知凡舞皆在合乐之时故于告备之后言之
及彻帅学士而歌彻
歌彻歌雍也学士主舞瞽人主歌今云帅学士而歌彻则是学士亦歌也疏谓学士自舞瞽者自歌恐非文义
令相
乐之始终皆令相瞽出入也按前言小祭祀者专以令奏钟鼓言耳及后又言凡乐则大祭祀皆在其中
飨食诸侯序其乐事令奏钟鼔令相如祭之仪
飨食杀于大飨者也令奏钟鼔令相而无来鼓皋舞歌彻之事则知飨食之礼比于小祭祀矣
燕射帅射夫以弓矢舞
燕射杀于大射者也射夫众耦也大司乐诏诸侯乐师则帅射夫
乐出入令奏钟鼓
兼上祭祀飨射而言也大司乐于王与尸宾及牲出入令奏夏乐而已乐出入则无文故乐师令之但言钟鼓者皆杀九夏也
凡军大献教恺歌遂倡之
大司乐言王师大献者王自行也此言凡军则命将帅皆包之预教恺乐之歌而遂倡其端也
凡丧陈乐器则帅乐官及序哭亦如之
言凡丧亦不止大丧也乐器明器也帅乐官者往陈乐器也序哭谓入圹序哭之时
凡乐官掌其政令听其治讼
乐官自大胥以下至于司干之属皆是
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
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致诸子春入学舍采合舞秋颁学合声以六乐之㑹正舞位以序出入舞者
胥有才智之称大胥小胥皆与乐师佐大司乐而经纪学政者学士即诸子也自隶于学则曰学士自出于国则曰诸子诸子及年然后入学故待而致之而掌其版也舍采释菜也盖祭乐祖于瞽宗因而合舞也颁学者颁其所习之业因而合声也合者齐其缀兆均其节奏之谓下但言正舞位不言声者按月令仲春命乐正习舞释菜季春大合乐故郑氏以六乐之㑹为大合乐之事也盖习之经月又大㑹而正其位使出而舞者舞罢而入者无不以其序焉然此合乐者教舞而已至大司乐以六律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则声音齐奏歌舞毕陈视此为备然则大胥必先期序正以待大司乐之陈肄非两事也
比乐官展乐器
比挍也展省也以上教国子之事此则兼及大师以下之官皆所以待合乐而为有事之用也
凡祭祀之用乐者以鼓征学士
大胥击鼓以召之乐师告当舞者而大司乐帅以舞焉
序宫中之事
兼序宫中之事其意深矣商书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此所以大为之坊也
小胥掌学士之征令而比之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挞其怠慢者
不敬谓慢期不时至也觵罚爵也
正乐县之位王宫县诸侯轩县卿诸侯判县士特县辨其声凡县钟磬半为堵全为肆
乐县谓钟磬之属悬于笱簴者宫县如宫墙然四面悬也轩县如轩车然三面悬也判县东西悬也特县一面悬也既正其位又因而辨其声也凡钟磬编悬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谓之堵钟一堵磬一堵谓之肆此所谓县者皆肆也若诸侯之卿大夫半天子之卿大夫西悬钟东悬磬士亦半天子之士则悬磬而已所谓堵也自大司乐乐师及大小胥皆以教为职而凡乐之政令纲纪掌焉若太师以下则无与于国学之政所司者声音之事器数之守所教者其属而已此周官先后之序也
大师下大夫二人小师上士四人瞽蒙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有六十人眂了三百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阳声黄钟大簇姑洗㽔宾夷则无射阴声大吕应钟南吕函钟小吕夹钟皆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丝木匏竹
六律五声八音大司乐既言之盖大司乐总其事而序其用大师则专其职而辨其声也凡阳律自子左旋以终于戌阴律自丑右转以终于卯左右相配谓之合律其理见大司乐分祀中十二律皆有五声而旋相为宫有调有音调则云某宫调某转调而尽于六十音则各用其为调之律所转生之声加以变宫变征而穷于八十四所谓文之以五声也金钟镈也石磬也土埙也革鼓鼗也丝琴瑟也木柷敔也匏笙也竹管箫也金石以纪律乐之纲也琴瑟以应人声在堂上笙管埙贵人气在堂下乐之用也鼓鼗柷敔所以节乐而已故序其轻重之次则曰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国语伶州鸠所言是也此则以成于天地者为贵故先以金石土成于动物者次之故继以革丝成于植物者又次之故继以木匏竹也所谓播之以八音也
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
风雅颂诗之三部也赋比兴诗之三体也诗始于风故首风有风而赋比兴具矣故次以赋比兴而后曰雅曰颂也六徳中和祗庸孝友也诗以言志故必以六徳为之本歌以咏之声以依之故以六律为之音也虞典先言诗后言声律者教胄子之事辨志为要也此先言声律后言诗者教瞽蒙之事审音为重也○或疑瞽蒙贱工不当以六德为教夫欲使之歌诗奏乐以和神人而乃以其艺贱之使之不知其意不平其心精粗本末判然两途此后世礼乐所以崩壊也以是而说三代之制误矣
大祭祀帅瞽登歌令奏击拊下管播乐器令奏鼓朄大飨亦如之
帅瞽登堂而歌将歌之时则令奏击拊乃歌也下堂下也堂下之乐以管为主而乐器从之下管之时乐器既播亦令奏鼓𣌾管乃作也击拊者或当击或当拊𣌾小鼓也按虞书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下管鼗鼓其文政与此合然其下有笙镛以间则间歌也箫韶九成则合乐也仪礼虽乡乐亦有升歌笙入间歌合乐之四节则此大祭祀其备四乐可知然经不言者盖间则歌管之迭作合则歌管之并兴而已故言登歌下管足以该之也
大射帅瞽而歌射节
大司乐令奏大师则帅瞽而歌之
大师执同律以听军声而诏吉凶
大师大军旅之事也史记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春秋传师旷曰南风不竞楚必无功此皆以律听声而知吉凶者也
大丧帅瞽而𫷷作匶谥
匶柩也按王之谥称天以诔则非大师所可作也盖帅瞽而歌述其平生行迹以兴起其作谥之事耳
凡国之瞽蒙正焉
明大师之所属
小师掌教鼓鼗柷敔埙箫管歌
教教瞽蒙也鼓鼗柷敔所以节乐也埙箫管堂下之乐也歌堂上之乐也教人习业者自粗而精故其序如此其无金石与匏者以下磬师钟师笙师镈师各有专掌也
大祭祀登歌击拊下管击应鼔彻歌大飨亦如之大师令奏击拊则小师击拊大师令奏鼓朄则小师击应鼓也应𣌾皆小鼓彻而歌雍盖与学士并歌之
大丧与𫷷
与于𫷷作匶谥之事
凡小祭祀小乐事鼔𣌾
小事无登歌之事者则鼓朄而已
掌六乐声音之节与其和
六乐即大司乐分序之六乐节者六律五声之节度和者六律五声之谐和也
瞽蒙掌播鼗柷敔埙箫管歌
皆小师之所以教者而瞽蒙众习焉
讽诵诗世奠系鼓琴瑟
奠系谓前代一定之谱系也此谓人君燕居之时则讽诵诗章又世次历代之奠系以戒劝之复鼓琴瑟以安乐之也国语曰瞍赋蒙诵又曰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以怵惧其动
掌九德六诗之歌以役大师
九德大司乐所谓九德之歌者古乐也六诗大师之六诗今乐也
视了掌凡乐事播鼗击颂磬笙磬
言凡乐事于乐作之时则播鼗而又击其颂磬笙磬也颂即庸也与歌声相应者曰颂磬颂钟与笙声相应者曰笙磬笙钟皆于乐既作而奏之故虞书曰下管鼗鼔笙镛以间也惟击磬不击钟者钟则磬师之属击之
掌大师之县
县之使得其位
凡乐事相瞽
扶相乐工出入行坐
大丧𫷷乐器大旅亦如之
此所𫷷者盖鼗柷敔埙箫管琴瑟之类凡瞽蒙所掌者皆视了代𫷷之然视了之职既云击颂磬笙磬又云掌大师之县则编钟编磬亦必视了𫷷之也故下磬师无𫷷器之文而此不云𫷷其乐器但云𫷷乐器以包之又自笙师以下皆曰奉而藏之此不言者视了非士奉乐器而藏于墓非士不可亲也意此之所𫷷皆笙师奉藏之器故惟此与笙师有大旅之文其器多故也其馀各𫷷一器者则不复举大旅旅非常祭故亦于时兴造乐器也
宾射皆奏其钟鼔鼜恺献亦如之
宾射亦掌其县也鼜戒守鼔也鼜与恺献钟鼔之事亦皆视了掌之
典同中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以为乐器
有律有同独言典同律同可互举也六律为阳六同为阴阳者从天阴者从地应十二月之气以顺四时故能知律同之和则可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矣乐器金石之类造乐器必本于律也
凡声高声䃂正声缓下声肆陂声散险声敛达声赢微声韽回声衍侈声筰弇声郁薄声甄厚声石
䃂其声铿然清也韽暗也筰暴疾也弇如弇盖不舒也甄读如震掉也高谓声高也高则铿枪正谓声平正也正则和缓下谓声下也下则𢎞肆此三者声之正也其馀则皆声之病也然其诸病亦由三者推之陂险皆正之反陂者声不正也险者声不平也不正则气不根于内而散不平则气不达于外而敛此二者正声所以失之原也太高而四达其过则盈溢太下而沈微或纡回其失则暗昧而衍馀达之甚而侈放则暴疾而不蓄回之甚而弇掩则郁抑而不舒高而薄则至于掉而不收下而厚则至于如石而无韵二者几于不成声矣此七者皆高下之过必去其病然后清浊适均可与正声相宣而谐和也按郑氏专指钟之一器而言其理盖亦相通然所谓高下陂险达微之类皆以钟形为说则字义多有难解且于下文凡为乐器与和乐之义为不合耳
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以十有二声为之齐量
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如黄钟管长九寸则倍之又加半总二尺二寸半以为钟口之径十九寸为九尺半之以为琴长之类是也十有二声即上高声䃂之十二声也以器冩声以声制器然后谐和
凡和乐亦如之
器既均调矣至和乐之时则其击拊鼓吹轻重疾徐之节亦必以十二声剂量之然后乐乃和也
磬师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四人史二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磬师掌教击磬击编钟
教者杂教其属及视了也磬亦编独于钟言之钟有不编者也作乐之时视了击磬磬师之属击钟不编之钟则钟师击之
教缦乐燕乐之钟磬
郑氏曰缦谓杂声之和乐者学记曰不学操缦不能安是也燕乐房中之乐也○愚按先王之世自大司乐以下瞽蒙视了以上所掌者固无非雅正之音和神人之乐矣然于杂弄之调燕私之曲未尝不兼收存肄而时出而用之所以周物理而尽人情其诱人也易其入人也深但皆领之乐官俾无流放淫僻而已故班固曰今汉郊庙诗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调均又不协于钟律而内有掖庭材人外有上林乐府皆以郑声施于朝廷盖言雅乐不兴燕乐杂乐亦不正也自时厥后太常教坊别为二事学士耻言俗乐而奸声日以转盛使其有典领之官肄习订正岂有此失哉
及祭祀奏缦乐
燕乐则钟师奏之也但缦乐惟用之祭祀燕乐则祭祀飨食皆用之
钟师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钟师掌金奏凡乐事以钟鼔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纳夏章夏齐夏族夏祴夏骜夏
金谓大钟及镈不编者也镈比大钟为小比编钟则大也金奏击此钟镈以为奏乐之节也钟师击钟镈镈师击鼓九夏者杜子春云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宾来奏纳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齐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出奏祴夏公出入奏骜夏按杜郑皆以九夏为诗篇名愚谓言歌又言奏者则有诗篇下驺虞狸首采𬞟采蘩是也言奏不言歌者则但如笙吹之类而无诗篇九夏是也杜郑但以春秋传肆夏文王鹿鸣并举故断为诗颂然既别言金奏工歌则二乐固有分矣
凡祭祀飨食奏燕乐
凡射王奏驺虞诸侯奏狸首大夫奏采𬞟士奏采蘩四乐者大师帅瞽而歌之钟师则以钟鼔应之
掌鼙鼔缦乐
磬师奏缦乐钟师则以鼙而鼓之使作
笙师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一人徒十人
笙师掌教龡竽笙埙龠箫篪篴管
埙箫管者小师所教瞽蒙所习视了所𫷷今笙师亦教焉则是与小师杂教之下所𫷷乐器亦是与视了杂𫷷之也其奉而藏之者盖并视了所𫷷而奉藏之故视了无藏器之文
舂牍应雅以教祴乐
牍应雅三器也上八器者则吹之此三器则舂之舂谓以筑地舂此三器专为祴乐之用宾醉而出奏祴夏筑此三器于庭以为奏乐之节也
凡祭祀飨射共其钟笙之乐燕乐亦如之
钟笙笙与钟声相应也言钟以包磬言笙以包埙篪箫管之属
大丧𫷷其乐器及葬奉而藏之大旅则陈之
𫷷其乐器者𫷷其所掌之乐器也视了所掌笙师则不𫷷而奉藏之所以知者以埙箫管之器同又大旅则视了𫷷器而笙师陈之知其职相通也○按旅大祭也独于视了笙师见之者所掌乐器独多故于此两处言𫷷器陈器以见凡也其馀职一器者则蒙大丧之文以从简省
镈师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镈师掌金奏之鼓凡祭祀鼔其金奏之乐飨食宾射亦如之
镈师所击者镈至作乐之时则惟击其鼓而已鼔人职云以晋鼔鼓金奏
军大献则鼓其恺乐凡军之夜三鼜皆鼔之守鼜亦如之
军夜谓行军之夜三鼜者初昏夜半旦明也守鼜备守之鼔
大丧𫷷其乐器奉而藏之
此所𫷷藏谓镈鼔并大钟也故钟师无文
韎师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舞者十有六人徒四十人
韎师掌教韎乐祭祀则帅其属而舞之大飨亦如之韎东夷之乐也东夷之俗于三方为美则其乐亦于诸夷为优故其官特称师而祭祀大飨皆舞之不与诸方同也
旄人下士四人舞者众寡无数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旄人掌教舞散乐舞夷乐
散乐列国之乐也夷乐杂居中国夷狄之乐也所以知者以下文掌四方之舞仕者而又不言四夷则非远裔可知
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属焉凡祭祀宾客舞其燕乐不言大飨又但于奏燕乐之时舞之则杀于韎乐矣
龠师中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龠师掌教国子舞羽龡龠
持羽吹龠文舞也按文王世子小学正教干大胥赞之龠师教戈龠师丞赞之是龠师未尝不教戈舞也此不言者以文舞统之重文德也○又按乐师所教有六舞而此唯言羽舞盖皇亦羽之类而既兼戈舞则干帗亦当兼之乐师总其事龠师专其职尔惟旄舞则意是旄人所掌人舞则意是韎师所掌盖皆夷舞也故司徒舞人四舞独无旄舞人舞者以此与
祭祀则鼓羽龠之舞宾客飨食则亦如之
国子舞羽则龠师鼔之○按书传言干戚之舞不一此言祭祀独鼓羽龠之舞不及干者盖朱干玊戚惟施于大武之乐而已其馀诸舞皆不用也大武之舞总干山立迟而又久卒以皆坐复缀终焉故孔子极言其偃武修文之事以晓牟贾则虽干舞亦以羽舞概之此与大祭不用商声之意正同乐记宾牟贾一节声舞答问可与周官相发明也
大丧𫷷其乐器奉而藏之
此所𫷷惟羽龠而已○按声之后则及于舞故镈师之次则以韎师旄人龠师继之然夷舞散舞先于国子之舞者示四方归化为文德所懐也
龠章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龠章掌土鼓豳龠
土鼓筑土为鼔上古之乐也豳龠吹龠之声章豳人之乐也
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
豳诗豳风之七月也
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
田祖神农也田畯古之始耕田者农夫也蜡者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万物助天以成岁事至此为其老而劳乃祀而息养之于是国亦养老焉盖建亥之月月令孟冬劳农以休息之是也豳雅豳颂先儒或破七月之诗当之朱子以为雅之甫田大田颂之载芟良耜或其类也然不可考矣迎寒暑则先击鼓尊天气也故先上古之乐祈年祭蜡则先吹龠重农事也故先豳人之乐也○按豳诸侯之国以其为受命之基故不可夷于列国之乐而特以龠章掌之其用之必于田事者后稷以来世勤稼穯王业所肇用之岁事不忘本也然宗庙之中列国四夷之乐莫不陈而观焉豳风王者之本独不陈之者以其非王者之乐故不可与韶夏𮑮武等若与燕乐缦乐散乐夷乐混而陈之又非所以尊祖宗之德推受命之符也用之以与上古之乐配其㫖逺矣
鞮鞻氏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鞮鞻氏掌四夷之乐与其声歌祭祀则龡而歌之燕亦如之
曰四夷者方外四裔之夷也乐谓其所用之器也此视旄人所掌之夷又加远矣故其舞容或鄙怪而不足观存其乐器声歌所以通远俗示无外也然韎师用之大飨旄人用之宾客此则曰燕而已以是而推其所用之祭祀亦当有等也
典庸器下士四人府四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典庸器掌藏乐器庸器
镈师以上乐器各有所司而典庸器并藏之庸器伐国所获之器存以示子孙者官以典庸器为名重其器也文以藏乐器为先盖大司乐之属
及祭祀帅其属而设笋簴陈庸器飨食宾射亦如之视了将悬乐器则为设笋簴以待之庸器亦陈之者所以告功昭德惕子孙示臣下也
大丧𫷷笋簴
不言藏者笋簴不藏也记曰有钟磬而无笋簴
司干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司干掌舞器
舞器兼羽龠干戚之类龠师之教则概以羽修文事也司干所藏则概以干存武备也文则修之武则备之周公名官之意也
祭祀舞者既陈则授舞器既舞则受之宾飨亦如之
言授舞器则非一器可知
大丧𫷷舞器及葬奉而藏之
除羽是龠师所𫷷馀舞器皆司干𫷷之凡所职应𫷷一器者则不言葬因其少略之也应𫷷多器者则下必言葬因其多详之也
右凡乐职二十自大司乐至小胥皆以学校之教为职而掌乐之政令焉自大师至视了则专乎声乐之事故次之典同本律吕审声音以造乐器故又次之乐器之司自磬师至镈师备矣故又次之有声必有舞故韎师旄人龠师又次之龠章鞮鞻氏或为上古先世之乐或为外方逺裔之音故又次之典庸器声器也司干舞器也皆藏器以待事而已故又次之凡散见书传如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之类乃异代之制而杂出他官若鼓人舞人凫氏韗人磬人梓人之属则各执艺事以役于此者也
辩证
圜钟为宫以下说异于古何也曰调与声不同从来说者皆未别明声调是以特就经上之律起意而不复以前文参考尔且以黄钟之五调论则所谓黄钟宫调者用黄钟所生之七律而以黄钟起调黄钟毕曲也所谓黄钟商调黄钟角调黄钟征调黄钟羽调者则亦用黄钟所生之七律而或以太簇或以姑洗或以林钟南吕起调毕曲也所以然者黄钟以太簇为商以姑洗为角以林钟为征以南吕为羽如此节用黄钟为角调则必以其所生之角声起调毕曲自然之理也故如黄钟之为角声也则必曰夷则角而不曰黄钟角如太簇之为征声也则必曰林钟征而不曰太簇征如姑洗之为羽声也则必曰林钟羽而不曰姑洗羽汉魏以来乐部未之有改然则黄钟为角之为角调而用姑洗太簇为征之为征调而用南吕姑洗为羽之为羽调而用大吕无疑也考礼运虽有旋相为宫之言然并未著其例然则六经中大乐声调之理惟周官此文为可据尔况其证之前文又相符合则圣人之微辞奥义殆未易以曲说通也郑氏而下为说颇多其中亦有推论巧合如沈氏笔谈之云者然终于声调之理无当故不敢从
其易圜钟黄钟也何据曰案班氏律志黄钟为天统林钟为地统太簇为人统则黄钟当为天宫林钟当为地宫明矣故前文亦以黄钟祀天林钟祭地也太簇虽属人统然前文既与应钟合而为祭地之乐则施之宗庙之宫义有未允而夹钟者前文所用以享于先祖者也盖天气始于子地气始于午人事始于卯者阴阳昼夜之正也地退一位而始于未则避南方之正阳也人进一位而始于寅则重民事之蚤作也然则宗庙之祭以圜钟为宫既合享祖之文又著人事之始比于援引星辰舍经证纬不亦善乎汉书郊祀志盖仍此误至唐祖孝孙以黄钟祀天林钟祭地乃为能复古者独其以太簇享庙则但据三统之义而未知周官之有互文为少失尔
商调之避他书亦有足征者与曰孔子谓宾牟贾曰声淫及商何也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传也孔子曰唯某之闻诸苌𢎞亦若吾子之言是也郑康成解此为有贪商天下之心揆之文义为不类按国语武王以夷则之上宫毕阵以黄钟之下宫布戎以太簇之下宫布令于殷以无射之上宫施舍百姓史记亦云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杀气相并而音尚宫然则大武之乐盖尚宫声而末流之失其音节乃有滥入于商者故曰声淫及商犹所谓岁在星纪淫于元枵者云尔非贪商天下之谓也夫大武之乐以武功著然于商声犹不用况此三祭所奏者云门咸池大韶之舞则其去商调也何疑其为缘此之义于太簇无射二律有应为起调毕曲者则并去之又何据也曰国语伶州鸠谓太簇所以金奏注云正声为商故为金奏又景王将铸无射之钟而州鸠以为不可是亦必有说矣盖黄钟一律为诸声之本而太簇为其商则是太簇之正声商也吕令西方其音商而无射者又穷秋之律金气之盛也三祭之乐既去商调故于此二律之起调毕曲者而并去之是亦求之声音之理而可通者即以本经之文为据可矣
前文奏太簇以祭地⽰奏无射以享先祖何也曰前文言歌奏而不言其所为之调则知是共一调也既两律共为一调则阴阳相宣高下相济可以无嫌矣此三乐者各自为调者也各自为调则其一声之起调毕曲者必独盛而孤行是以避之也且大祭与分祭不同前者大武之乐用以享祖矣而此宗庙之中乃舍武而用韶圣人于此必有精意存焉其前后异同之闲正可参伍之以求其说尔
合辰之说谓气候晷刻皆同信乎曰此据入气之一日言耳故交子月之一日必与交丑月之一日同也交寅月之一日必与交亥月之一日同也其馀合辰无不皆然古以斗建合朔为说者亦谓至此一日则斗柄移宫而日月迁次故指此以为标识焉尔今既天与岁差而此说不可用则当明其意焉可也
十二月之合气候晷刻相似十二律之合则分寸长短悬殊何也曰十二月之合其气候晷刻则同矣然而阴阳之消长进退岂可同乎哉律也者冩阳气之消长者也故亥则阳消于外而寅则阳息于中盖相应而相反虽相反而实相应者也故比而合之阴阳之道乃备发敛之气乃和律之有合也又岂与天地不相似哉
十二声之说何如曰十二声者以声论而形在其中也故谓侈弇厚薄之类为器之形则可以高下陂险达微之类为器之形则不可惟但以声言之则其制器以合之者自有小大长短厚薄侈弇之法且其于诸器皆有以包之而不独钟制为然矣考工磬人章云已上则摩其旁已下则摩其端已上声太高也故摩旁以薄之已下声太下也故摩端以厚之此则不独钟器之证而国语云钟尚羽琴瑟尚宫磬尚角匏竹尚制盖钟声洪大故其器不当过于大而尚羽其击撞之节则亦不当过于大而尚羽也琴瑟之声细微故其器不当过于细而尚宫其搏拊之节则亦不当过于细而尚宫也磬声和平而角音为清浊之中故磬之制与夫敲戛之节贵得其平而尚角也匏竹者以人气吹之者也人声之高下清浊本有裁制故匏竹之制与夫吹之之节一唯以人声为之凖则而已此又不独钟器为然且不独制器为然之证矣夫高下者声之所不能无者也故高声正声下声非声之病也今专指其病而绝无一声之得其正者则亦何所据以为齐量之凖乎
磬师以下官名次第如何曰典同以声律造乐器自磬师至镈师所掌皆是也故次于典同之后除琴瑟为升歌之用大师小师之职此外则金石音之纲也故首以磬师钟师竹匏土音之用也故次以笙师鼓音之节也故终以镈师也磬师兼教编钟编磬而官以磬名者盖八音磬最难辨亦惟磬音最中虞书夔之自言惟曰击石拊石又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那之诗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故八音之次金为先者其声铿訇而大犹五声之先宫也审音之职石为重者其声清越而和犹五声之中角也前视了专击颂磬笙磬亦此意也钟师虽以钟名官然所掌者大钟而非编钟则次于磬师宜矣金石既调乐器从之笙师所掌竹匏土三器皆堂下之乐也专以笙名官者箫管虽重而笙之用广自堂下之乐奏而与歌相终始故钟磬系之歌笙非他音之不应钟磬以歌与笙为主也镈帅主鼓而已而官以镈名盖必知钟镈之节而后可以命鼓人避钟师之名故但举镈也就数者职掌先后名义轻重之闲而古乐之意可求此所以为圣人之经也
古乐经传卷一
<经部,乐类,古乐经传>
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经传卷二
大学士李光地撰
乐记
乐记盖孔门之遗书先儒以为公孙尼子次撰而曰通天地贯人情辨政治其语精矣然又谓河闲献王与诸生等采周官及诸子言乐事者以为乐记则似此书为汉儒编辑盖当时礼乐道微传说不同故也又刘向校书时得乐记二十三篇与河闲所传于王禹者不同今乐记断取才十一篇曰乐本曰乐论曰乐施曰乐言曰乐礼曰乐情曰乐化曰乐象曰宾牟贾曰师乙曰魏文侯此外尚有十二篇曰奏乐曰乐器曰乐作曰意始曰乐穆曰说律曰季札曰乐道曰乐义曰昭本曰昭颂曰窦公二十三篇之目具于刘向别录既与河闲异传而前十一篇之文不异益知记乐者在汉以前非诸生采集之书矣但十一篇之说皇氏以为事不分明熊氏亦曰依别录十一篇之次宾牟贾师乙魏文侯今此记有魏文侯乃次宾牟贾师乙为末则是今之乐记十一篇之次与别录不同推此而言其乐本以下亦杂乱矣愚谓此书章段正义虽以十一篇分属而条理甚疏则皇氏熊氏之疑是也然戴氏集礼司马迁作史记皆在刘向之前自魏文侯以下章句微有先后而文义无甚差互则凡正说乐理之处仍是古人原本未经后来变乱其十一篇名目或者刘向加增耳皇氏以为事不分明则可熊氏谓古有十一篇之次而今杂乱则恐未然也今定篇第以别录为主而删去十一篇之说案其辞指离合别为十章大抵不离所谓通天地贯人情辨政治者而其词达理粹前后互相发明则非洙泗之徒断不能及抑此十一篇以魏文侯终后十二篇又以窦公终窦公即文侯乐工汉文帝时献其本经者也文侯战国贤君独能留心礼乐之事意此记即是子夏窦公诸人之所论述故以其篇退而居后者让也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
心感物而动则形于言而有声矣所谓诗言志者也有言则自相应和而高下疾徐之变生焉所谓歌永言者也其相应之变合节成调则谓之音所谓声依永者也于是比合人之声音被之乐器以为之乐复为之舞蹈之器以动其容焉而乐成矣所谓律和声八音克谐者也皆所以发明首句音由心生之义以下数节则皆申此节之意也
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此节言声也申感物而动故形于声之意首句乃是言音乐以引起之○此记言乐而每兼礼又并及于刑政盖四事惟一理故于此曰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本意既明以后仿此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臣壊角乱则忧其民怨征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闲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此节言音也申变成方谓之音之意宫商角徵羽之配皆兼调与声言之而以调为主宫调洪厚君之道也商调激烈臣之操也角调和畅民之理也征调疾速事之宜也羽调繁细物之象也其调中之声亦然○案上言声则推其出于人心此言音则本其由于政治其实则一而已矣盖政治者所以同民之心而和其声音也前后语脉相承细玩可见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
此节言乐也申此音而乐之之意审乐知政所以几于礼也故曰见其礼而知其政
右第一章○此章论音乐之本生于人心原于政治盖推其始而言之也
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非致味也清庙之瑟朱而疏越壹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尚𤣥酒而俎腥鱼大羮不和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
大乐之音希淡大飨之礼素质则是非极音致味以穷口腹耳目之欲也皆为民情有好恶焉而易于失其正故制为礼乐以平其情以复其性而已矣盖乐者生于人心而感乎人心起于风俗而移乎风俗其道相为终始者也故此节承上章慎所以感之者而言作乐之用以下亦皆申此节之意也○陈氏曰朱练朱丝以为不练而声清练之则声浊越瑟底之孔也疏而通之使其声迟缓皆质素之声非要眇之音也初发倡之时仅有三人从而和之言和者少也愚谓诗惟颂多不叶韵而且深厚简短故以琴瑟歌清庙之诗者常以一人唱之而使三人应和而赞叹之所以成其声响而足其馀音是其本章之疏淡而有所遗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是故强者胁弱众者暴寡知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此大乱之道也
此言民之好恶所以不平而人道所以不正反申上节之意以起下文之端也○人生而静古注以人初生未有情欲时言之非也乃泛论人之有生其静而未发则天性具焉尔须以程朱之说为至
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衰麻𡘜泣所以节丧纪也钟鼓干戚所以和安乐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乡食飨所以正交接也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此又正申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之意节丧纪丧也和安乐祭也别男女冠昏也正交接射乡朝聘也此节专以礼言而乐在其中亦礼先乐后之意也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相亲则不离故恶平而得其正也相敬则不流故好平而得其正也此节又承节民心和民声而言其教之效也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诸侯宾服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乐以心言和平生于中故易而静礼以身言中正形于外故简而文至于不怨不争则天下化之而无有作恶无有作好矣此节又承相亲相敬而言其效之极也
右第二章○此章论作乐之用感乎人心成乎政治盖要其终而言之也然人心感政治成则和乐又兴焉故曰其道相为终始
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礼者殊事合敬者也乐者异文合爱者也礼乐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与时并名与功偕故钟鼓管磬羽龠干戚乐之器也屈伸俯仰缀兆舒疾乐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礼之器也升降上下周还裼袭礼之文也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
礼乐之理原于天地惟与天地同和故于天地所生之物而能使之各得其情也惟与天地同节故用以报本反始而能使之各安其位也礼乐之道与天地鬼神同运并行此所以能通天下为一心而合敬同爱也是之谓礼乐之情而百王不能变者若夫事则因时而异名则以功而殊器数文为则随宜而损益是皆所谓礼乐之文也必知礼乐之情而后可以有作其文则明者述之而已此节因上二章而极论礼乐之原本以下亦皆申此节之意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礼以地制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
此申同和同节之意而言兴礼乐者必先明乎此也
论伦无患乐之情也欣喜欢爱乐之官也中正无邪礼之质也庄敬恭顺礼之制也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则此所与民同也
此申礼乐情文之意论伦无患者讲论人伦而出于心之所安无拘苦之意也四者皆所谓礼乐之情惟圣人为能尽之至于金石声音之节享祀鬼神之事则是以其文措之天下者耳非其本也
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辩者其礼具干戚之舞非备乐也孰享而祀非达礼也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乐极则忧礼粗则偏矣及夫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者其惟大圣乎此申事与时并名与功偕之意百王所相沿者礼乐之情尔若礼乐之文则各象其功德而不必相沿袭也所以不相沿袭者盖文久而偏弊则必因其时俗而更新之使之乐而不忧正而不偏非达于礼乐之情之圣能如是乎
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仁近于乐义近于礼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此又复申同和同节之意至于礼制乐作则百物不失而可以祀天祭地故曰天地官矣官犹位也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则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阴阳相摩天地相荡鼔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
申天高地下四句之意
化不时则不生男女无辨则乱升天地之情也及夫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阴阳而通乎鬼神穷高极远而测深厚乐着大始而礼居成物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动者地也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闲也故圣人曰礼乐云
申天地官焉之意礼乐之理既原于天地则其效至于格天地可知矣故推其功用以为穷极乎天蟠结乎地流行乎阴阳感通乎鬼神盖所以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闲者也极天蟠地则是穷高极远而测深厚也行乎阴阳鬼神则是著大始而居成物也天则不息地则不动阴阳鬼神则一动一静于天地之闲惟礼乐有以幽赞而潜通之此圣人之教所以礼云乐云者以此也
右第三章○此章论作乐之理本于天地之中和而其终成于位育之至化学者必通其情而不可以徒泥其文也
昔者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夔始制乐以赏诸侯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谷时熟然后赏之以乐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缀远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缀短故观其舞知其德闻其谥知其行也
天子既作乐以自象其功德又于诸侯之有功德者则作乐以赏之其舞之行缀各称其治民之优劣故见其舞则知其德犹闻其谥而知其行也
大章章之也咸池备矣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矣此即大司乐之六舞也因上言赏乐之舞节象其德政故极言德政之盛者至六代之舞无以加也
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德矣
寒暑风雨者天地所以感物之和也教化政事者王者所以感民之和也教化修而德尊政事举而功成则天地之和应之而乐可作矣乐以法治故治善则舞缀之行各象其德也此总说上两节之意
右第四章○此章申第一章之意明乐之由于政治但第一章以音言此章以舞言也
夫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而狱讼益繁则酒之流生祸也是故先王因为酒礼壹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乐者所以象德也礼者所以缀淫也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礼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礼以乐之哀乐之分皆以礼终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汉志俗下有易字〉故先王著其教焉穷口腹之欲则酒能生祸矣惟主于合欢而已则意不在于饮食也礼乐之作犹是故礼以节哀乐之情而乐以感人心之善皆所谓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以下亦皆申说此意
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是故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廉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爱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
此即第一章喜怒哀乐爱敬之六事也然彼言有是情故发是声此则言感是声而动是情盖承上节感人深之意而申第二章人生而静以下之义也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制之礼义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阳而不散阴而不宻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夺也然后立之学等广其节奏省其文采以绳德厚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使亲疏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故曰乐观其深矣
承上节而言先王所以作乐教人者其序如此皆安其位以上作乐之本也以下则皆作乐之用也本之情性故有以合生气之和稽之度数故有以道五常之行四畅者阴阳刚柔之气和平而畅达也简省文采专务德厚亦以本情性者言也律小大比终始以象事行亦以稽度数者言也
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鳖不大气衰则生物不遂世乱则礼慝而乐淫是故其声哀而不庄乐而不安慢易以犯节流湎以忘本广则容奸狭则思欲感条畅之气灭平和之德是以君子贱之也
此节与上节相反盖时俗之乐而非先王之乐也其哀乐等六声亦正与志微噍杀六声相应
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倡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各以类相动也
并承上两节而结其意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类以成其行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然后发以声音而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著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旋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小大相成终始相生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
上言正乐淫乐以类相动故此言学乐之君子必先谨淫乐之感然后发以正乐之和以之治已则心平而气顺措之天下则风移而俗易也○清明广大至徳之化也终始周旋四气之和也五色成文以下万物之理也
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乐行而民乡方可以观德矣申上节修己治人之意以结首节所谓感人之深移风易俗之易也
右第五章○此章申第二章之意明乐之感乎人心成乎政治而其语益加详矣
徳者性之端也乐者徳之华也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器从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惟乐不可以为伪
此即第三章情文之指明文之生于情也以下亦皆申说其意
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君子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见方再始以著往复乱以饬归奋疾而不拔极幽而不隐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见而义立乐终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听过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
此申第一节之意言君子之厚于情而不轻于著其文者如此也乐将作必先播鼗鼓以警戒舞将动必三举歩以示其方舞者之进而往也必再起乐节以著其意而不急于往其退而归也则为之乱乐以饬之而不缓于归是故其始也情馀于文从容暇豫虽奋疾而不拔也其既也情见乎文发扬昭宣虽极幽而不隐也情馀于文者独乐其志不厌其道者也情见乎文者备举其道不私其欲者也独乐其志故情见而义立不私其欲故乐终而德尊
乐也者施也礼也者报也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乐章徳礼报情反始也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礼辨异礼乐之说管乎人情矣
此复兼礼乐以申第一节之意至爱从心而出故曰施品节称情而立故曰报乐所自生反所自始孟子所谓礼乐之实事亲从兄者是也从心而出故情不可变而至爱周流称情而立故理不可易而品节有定凡此皆礼乐之情也
穷本知变乐之情也著诚去伪礼之经也礼乐偩天地之情达神明之徳降兴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体领父子君臣之节是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天地䜣合阴阳相得煦妪覆育万物然后草木茂区萌达羽翼奋角觡生蛰虫昭苏羽者妪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㱩而卵生者不殈则乐之道归焉耳
此又推礼乐之情达于天地即第三章天地官焉之意人情之变不可胜穷故穷本则知变人情之伪尤难于去故著诚以去伪本穷诚著则礼乐之情得矣故作礼乐以依像天地之情则神明之德可通而上下之神可致也天地之情神明之徳理之精者也而不越乎人伦日月之闲故礼乐之道精粗之体妙合而凝虽微极于天地鬼神之幽而显则领乎父子君臣之节也为昭者言其理察乎天地也天地䜣合以下则是至和之感而万物育焉者第三章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者是也
乐者非谓黄钟大吕歌干扬也乐之末节也故童者舞之铺筵席陈尊俎列笾豆以升降为礼者礼之末节也故有司掌之乐师辨乎声诗故北面而宗祝辨乎宗庙之礼故后尸商祝辨乎丧礼故后主人是故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后然后可以有制于天下也
又总结上数节以尽首节之意
右第六章○此章申第二章之意明乐有本原而不在乎声容之迹彼以明圣之沿革明之此以德艺之贵贱证之也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子谅韩诗外传作良此言礼乐之切于身心者如此
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德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
此节言以礼乐治身心则其感于人者如此颜色发于心极和故民不与争容貌形于身极顺故不生易慢
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此节言礼乐之道相济治其身心者亦当相济乃不偏也礼者撙节退让故曰减乐者欣喜欢爱故曰盈撙节退让而粲然有文者减而进者也欣喜欢爱而秩然有节者盈而反者也报者往来报答之谓有往来报答则和行乎其中矣有终始节奏则敬存于其内矣
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必发于声音形于动静人之道也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故人不耐无乐乐不耐无形形而不为道不耐无乱先王耻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流使其文足论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上文并论礼乐此下又专言乐也此节则言乐之因人心而作者如此○案其文足论而不息即所谓可以语可以道古者也盖古人之为乐者必有事实而非虚词故可以讲论而知其意如孔子之说大武其一端也
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此节言乐之感乎人心者如此审其情之一所以定和比其物之殊所以饰节○案此言先王作乐达乎乡党闾巷闺门此所以风移而俗易也与后世但议于朝庙之闲专为具文者异矣
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𫓧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侪焉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
此节言乐之声容皆本于天地中和之理人情所不能自已者故习之则得其情不可徒观其饰而忘其意也
右第七章○此章总论乐之本末功效盖通前六章而发明其未尽之意也章首兼论礼乐于身心之要最为深切其后论乐亦分三节始于人心之动中于感人之效而终于天地之命中和之纪故知此章是总论也
宾牟贾侍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何也对曰病不得其众也
孔子问大武之乐击鼔备戒已久而后兴舞何也贾对武王忧人心之未得故欲集众而后动也
咏叹之淫液之何也对曰恐不逮事也
咏叹淫液谓歌者咨嗟留连之声也对言武王顺天应人恐不及于事故其形于声者如此○案此非舞者之自歌也盖堂下自舞而堂上歌以应之歌言其志舞动其容故合之而当日之事可见
发扬蹈厉之已蚤何也对曰及时事也
谓初舞时手足即发扬蹈地而猛厉也对言及时成功故其见于容者如此
武坐致右宪左何也对曰非武坐也
宪旧读为轩言舞者之跪右足至地而左足轩仰也愚谓以下文分左右观之疑是招右列之人如左法而皆坐耳贾以武王初得天下未敢宁居故疑其非武坐也
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则何音也对曰有司失其传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闻诸苌𢎞亦若吾子之言是也声淫及商谓歌奏之声杂以商调也案国语引武王牧野之事音皆尚宫周官大祭祀之乐无商故大武之乐于时有滥入商声者而贾以非武音对云若果是武音则是杀伐之心动而武王之志荒矣贾之对惟此为得故夫子亟是之
宾牟贾起免席而请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则既闻命矣敢问迟之迟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语汝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
上迟字待也当舞之初备戒已久贾言之而夫子不以为非故曰既闻命矣又问其终舞者若有所待而立于缀迟而且久是何意也然贾前数对者能知其意而未能指其实又疑左右并坐之非故夫子复从初告之曰当其备戒之时舞人持干山立不动者敬天之命乃武王之事也及其发扬蹈厉之蚤救民伐暴乃太公之志也至于武乐将终左右皆坐偃武修文乃周召之治也若咏叹淫泆与声淫及商则声歌之事非关舞节且贾对亦已得之故不复告也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欲答贾迟久之问故又总武乐六成而通说其意其始也舞者自南而北以象武之北出则备戒而总干山立时也再成而象武之灭商则发扬蹈厉时也三成舞者象武返南四成则象其威服南国而疆理之之事五成舞者分为左右以象周召则武乱皆坐时也六成复归缀位以象天子尊居则所谓迟之又久者即此时矣
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也分夹而进事蚤济也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
其初成再成五成北出灭商及周召左右之事前文已言之故此但言三成四成六成之事南回之后二人振铎以夹舞者而以干戈四外击刺乃武既克殷而威服中国也既伐则分夹而进不复迟留乃武功早成不黩其威也至复于缀位久立不动则武王垂拱以治天下而待诸侯之自归也此句已答贾迟久问意下文复推言之
且女独未闻牧野之语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投殷之后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济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而藏之府库而弗复用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散军而郊射左射狸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禆冕搢笏而虎贲之士说剑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耤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总干所以教诸侯之弟也若此则周道四达礼乐交通则夫武之迟久不亦宜乎
此复推久立于缀之意以答贾之问也言武王偃武功之速而修文徳之深渐仁摩义以致太平则非迟而又久不足以形像之也合此章而观之则其始也备戒之久以见圣人无尚武之心其终也立缀之久以见圣人惟德化之务其闲所谓发扬蹈厉盛威中国者亦皆不俄顷而功成此所以商声之淫必知其非武声而左右皆坐正所以为武坐也○案古舞法之不传久矣近代又为五声五行之说空有俯仰之节而无复功德之象则其失先王之意远矣幸而此章问答至为详明不独见古人之曲折而且可以为后世之折衷不独备雅舞之形容而且可以知俗乐之变态有意礼乐之事者不可不反复于兹焉
右第八章○此章专言乐舞之理
子赣见师乙而问焉曰赐闻声歌各有宜也如赐者宜何歌也师乙曰乙贱工也何足以问所宜请诵其所闻而吾子自执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夫歌者直已而陈德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
国风雅颂凡三言静者非静则不能涵濡体味而得其性情之正也言寛而静又言广大而静者寛则已造于广大之域而安焉广大所以至于寛也恭俭即廉谦然好礼则有学矣廉谦者资质之美而已六者各就其德性所近者而歌之盖取其声之易入而因以涵养成就其所未至也
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临事而屡断勇也见利而让义也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
风雅颂之义世所共知故独举商齐言之肆直而能爱则断而不伤物矣温良而能断则让而不失已矣盖皆因其德而成之专言济其偏者非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曲如折止如槁木倨中矩句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贡问乐如抗者其声斗然而升如队者其声顿然而落如折者转音之清如槁木者收音之静盖无馀声泛调以夹杂乎其闲故其高下作止之节分明如此歌有安置齐整而方者则其倨中矩歌有宛转回环而圆者则其句中钩盖得乎缓急疾徐之中故其声自与规矩合者又如此总一歌之全体而象之则其声气接续而句字明洁所谓累累乎端如贯珠也末又极言声由心生之趣至于手舞足蹈则舞之理亦具是矣
右第九章○此章专言诗歌之理
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惟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
旅言其齐也进退皆齐则和正而且广所谓三歩以见方也琴瑟笙簧必待拊鼔而动所谓先鼔以警戒也始奏则从容而象文所谓再始以著往也复乱则谨严而象武所谓复乱以饬归也相雅皆乐器名相以治其杂乱所谓极幽而不隐也雅以察其疾速所谓奋疾而不拔也凡此皆言古乐和缓中正之美而且有理义事实以贯乎其中故可以讲论善道称说古人而用之为修已治人之方也
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优侏㐷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
进俯退俯容之陋也溺而不止声之淫也甚而至于倡优侏㐷之类子女溷杂则绝无父子之礼矣无义理而不足以讲论无事实而不足以道古今之与古不同如此两言发者由其根本异也
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夫乐者与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问何如子夏对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徳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此之谓德音德音之谓乐诗云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克顺克俾俾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此之谓也
此言古乐所由作也引皇矣之诗本不甚切于乐必尽其词者勉君故也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
此言新乐所由起也古者天子祭祀亦陈列国四夷之乐而观之独此四者不用是大司乐所谓淫声过声凶声慢声者与
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溺音既不用于祭祀故必和敬之音然后先祖听之也音乐淫正之闲好恶不可不谨盖上行而下化之乃移风易俗之机也
然后圣人作为鼗鼔椌楬埙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㓜之序也
此起处然后两字发语辞也椌楬柷敔也钟磬以为乐之纪纲琴瑟笙竽以为乐之音奏是四者莫重焉故前文云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是谓徳音者此也鼗鼔椌楬所以节乐而已埙篪亦竽笙箫管之次而此乃特表六器以为德音之音者盖先质后文乐而有节之意前谓匏笙簧㑹守拊鼔治乱以相讯疾以雅正此意也夫乐声淡则听心平乐容正则礼节得此所以用之祭祀飨燕而贵贱尊卑长幼各安其位也
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会㑹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钟声远达故曰号磬声坚确故曰辨丝声细密故曰廉竹声繁杂故曰聚鼓声振作故曰动○案是诸器者皆圣人所以动至和之气消杀伐之声非如此所云也子夏对君之言若此者抑恐其湛于淫乐而忽封疆之忧惑于声色而忘文武之士故言是以惕其心焉亦贤者告君之术也抑此五声者即前所谓钟磬竽瑟之类也而鼗埙椌楬不与焉盖就所谓铿锵可听之音者而乐不忘忧则知所以反求其本而德音在是矣
右第十章○此章总论声舞乐器今乐古乐之别
古乐经𫝊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经𫝊卷三
大学士李光地撰
附乐经
易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观大象𫝊〉
记云天子巡狩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即其事也
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豫大象传〉
记云王者功成作乐夫乐者象成者也𫝊曰闻其乐而知其徳孝经云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皆其事也 案天地之气聚而成声者风雷是也风行地上是生万籁然而有和风有烈风有凄风物之受感者不同而其声亦各异此则声音𤼵于民心之象也雷出地奋阳气无不逹而正声无不感此则作乐以扬功徳之象也风声出于万物而因以散万物之郁声音出于万民而因以导万民之伤此风诗所由采而乡党闾巷之乐所由兴也雷动于太和而因以宣太和之化乐本于盛徳而因以助盛徳之治此雅颂所由隆而郊庙朝廷之乐所由作也此葢乐由天作自然之理记所谓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生焉又曰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皆谓此也
书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
律者自然之声自然之气其髙下清浊皆有天机其长短大小皆有天则故可以律万事而为之本也自然之道既合乎天故其立法以天为凖一管之长九寸而三分之以上下生是皆天之数也天包乎地一而涵三三三之衍不可胜穷此天之数而律凖之故日月星辰皆纪于天度量权衡皆纪于律日有度之义晷刻永短与时进退是也律之外分属阳而度生焉故其法以十为率十干之节也终于九十而一气备矣月有量之义受日为光有满有亏是也律之内积属阴而量生焉故其法一分之幂十三黍有奇月每日退天之分也终于千二百黍而一龠成矣斗有权衡之义随时低昻斟酌馀分是也长短多寡一以轻重为断而权生焉故其法合龠为二十四铢成两十六两成斤三十斤成钧四钧成石三十二日而闰一日三十二月而闰一月四闰而交食一终之数也记大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四时以为柄本者律为万事根本也纪者度也量者量也柄者权衡也故协时月正日与同律度量衡其道相为经纬也
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以上舜典〉
声者宫商角徴羽也之五声者之于乐也有调焉有音焉调则綂一曲而名之以宫商角徴羽者是已音则每字而别其为宫商角徴羽者是已如唐开元乐谱鹿鸣三篇鱼丽三篇为黄钟宫调闗雎三篇鹊巢三篇为无射商调此统一曲而名之者也然黄钟之宫黄钟也无射之商亦黄钟也皆用黄钟之律以起调毕曲其间杂用七律则皆黄钟所生之商角徴羽与夫变宫变徴也此则随其音之所冝毎字而别然每字之音虽亦蒙以五声之号大要因其字音之抑扬叶律髙下而已调之五声则其气象音节迥然不侔若知声而不知调则非知五声者
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
案汉书引此云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七始咏以出纳五言据理求之汉志为长葢七始者宫徴商羽角变宫变徴也七音之清浊皆始于人声故曰七始也咏即舜典所谓歌咏言也而五言即所谓诗言志之言也以其言不离乎五音故曰五言虽有七始究亦五音也葢上所谓五声者以调言也通调而名之以宫名之以商是也下所谓七始者以音言也逐字而名之以宫名之以商是也变宫变徴不为调故声止于五若歌奏而有清浊髙下之音则七者备焉故始究于七七始之音歌咏言者用之而八音取法焉其音有清浊髙下则有开𤼵收闭故曰咏以出纳五言也葢舜典先言志咏言而后及于五声六律八音者以人声为主然后被以五声节以六律而成以八音循本以及末也此先六律五声八音而后七始咏以出纳五言者以律吕为主然后五声应之八音和之虽人声亦必受其均节焉制法以存神也舜典言五声可包七始然彼以调为重故只举五声此以音为重则非七而音有缺矣葢二变之不为调与调之外又有音皆赖此文而可见也
夔曰戛撃鸣球搏拊琴瑟以咏袓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徳譲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以上益稷谟〉
戛击搏拊古注皆以为乐器之名惟沈括以属于鸣球琴瑟而为作乐之义于理为优虞賔一读在位连群后读之葢祭祀时丹朱无不至诸侯则有在位者有不在位者故言虞賔及在位之群后皆徳让也据仪礼作乐凡四节升歌一也笙入二也闲歌三也合乐四也葢堂上之乐工鼓琴瑟而歌堂下之乐或主笙或主管各以所冝故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匏竹即笙管之谓也上下迭作则谓之间上下并作则谓之合凖此以求则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升歌之乐也下管鼗鼓合止柷敔下管之乐也笙镛以闲闲歌之乐也箫韶九成合作之乐也葢钟与笙相应者曰笙钟与歌相应者曰镛钟今曰笙镛以闲则为歌笙迭作明矣合乐之时则舞入故春秋传曰见舞韶箾者然则箫韶九成之为合乐又明矣此舜享于宗庙之乐也
诗猗与那与置我鼗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鼗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斁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商颂〉
朱传云言鼗鼓管龠作于堂下其声依堂上之玉磬无相夺伦者至九献之后钟鼓交作万舞陈于庭则祀事毕矣愚谓钟有颂钟有笙钟磬亦有颂磬有笙磬庸即颂也与歌声相应者也此庸字亦当包钟磬然乃在悬者与上玉磬别也虞书云笙镛以间此直言庸以人声为重也以虞周之乐推之庸鼓有斁当为闲歌万舞有奕当为合乐葢未至闲歌则笙庸未举未至合乐则万舞末陈而上管声磬声之相依者则浑升歌下管而言之实则两假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鼗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周颂〉
瞽即升歌之工也虡业崇牙鼓鼗柷圉备而箫管奏焉则下管之乐也朱传磬谓石磬者堂下悬磬所以别于虞书商颂鸣球依磬之文也
周礼膳夫王日一举以乐侑食卒食以乐彻于造〈天官〉注云杀牲盛馔曰举王日一举以朝食也疏曰一日食有三时同食一举案玉藻云皮弁以日视朝遂以食日中而馂馂者馂朝之馀则遂以食之为朝食明矣以乐侑食即王制云天子食日举以乐案论语亚饭三饭四饭郑云皆举食之乐彼诸侯礼则天子日有举食之乐可知又大司乐云王大食皆令奏钟鼓彼大食自是朔食日举之乐大司乐或不令奏故不言之尔造谓造食处即𢊍是也天子祭祀歌雍以彻彻食器之时乐章未闻
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声以节声乐以和军旅以正田役教为鼓而辨其声用以雷鼓鼓神祀以灵鼓鼓社祭以路鼓鼓鬼享以鼖鼓鼓军事以鼛鼓鼓役事以晋鼓鼓金奏以金𬭚和鼓以金镯节鼓以金铙止鼓以金铎通鼓凡军旅夜鼓鼜军动则鼓其众田役亦如之注云雷鼓八面鼓也灵鼓六面鼓也路鼓四面鼓也大鼓谓之鼖鼖鼓长八尺鼛鼓长丈二尺晋鼓长六尺六寸𬭚𬭚于也圜如碓头大上小下乐作鸣之与鼓相和镯钲也形如小钟军行鸣之以为鼓节铙如铃无舌有秉执而鸣之以止击鼓铎大铃也振之以通鼓鼜夜戒守鼓也司马法曰昏夜四通为大鼜夜半三通为晨戒旦明立通为𤼵晌疏云言掌教者必教他官愚案视了职虽不云撃鼓以上下参之其五鼓是视了撃之则此所教者当教视了也其晋鼓当教镈师故其职曰掌金奏之鼓云以节声乐者雷鼓灵鼓路鼓晋鼓是也以和军旅者鼖鼓是也以正田役者鼛鼓是也田猎所以习战则田鼓当与军事同
鼓人凡祭祀百物之神鼓兵舞帗舞者
祭祀百物之神亦谓民间所祭其蜡祭之类与
舞师掌教兵舞帅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帅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帅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帅而舞旱暵之事〈以上地官〉
注云羽析白羽为之皇析五采羽为之形皆如帗疏云掌教谓教野人案春官乐师六舞并有旄舞人舞此无此二者彼教国子故有二者此教野人故无旄舞人舞愚按此职属之地官则此之山川社稷四方旱暵葢乡遂之官帅其民而祭之非朝廷所用也记曰天子自立社曰王社为百姓立社曰大社社稷之建所在有之及夫山川民所资财用也四方水旱民之所祈望祷请也若大司乐所祭之地⽰则王社所谓山川则岳渎又王者祭四望大雩帝用盛乐皆非舞师之事也
射人以射法治射仪王以六耦射三侯三𫉬三容乐以驺虞九节五正诸侯以四耦射二侯二𫉬二容乐以狸首七节三正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一获一容乐以采𬞟五节二正士以三耦射豻侯一𫉬一容乐以采蘩五节二正
注云射法王射之礼治射仪谓肄之也容者乏也待获者所蔽也三侯者五正三正二正之侯也二侯者三正二正之侯也一侯者二正而已此皆与宾射于朝之礼也考工梓人职曰张五采之侯则逺国属逺国谓诸侯来朝者也五采之侯即五正之侯也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则能中焉画五正之侯中朱次白次苍次黄元居外三正损元黄二正去白苍而画以朱绿其外之广皆居侯中三分之一中二尺大射礼豻作干胡犬也士与士射则以豻皮饰侯下大夫也大夫以上与賔射饰侯以云气用采各如其正九节七节五节者奏乐以为射节之差疏云此言容仪礼大射乡射言乏言容者以唱𫉬者容身于其中据人而言云乏者矢至此乏极据矢而说也大射云大侯九十糁侯一十豻侯五十二侯谓七十五十弓者也一侯者五十弓而已云皆与賔射于朝之礼者葢梓人有三等侯云张皮而栖鹄及司裘云虎侯熊侯豹侯皆大射之侯也其云张五采之侯及此五正之等賔射之侯也又云张兽侯则王以息燕及乡射记云天子熊侯白质之等皆燕射之侯也画五正之侯皆以相克为次九节者五节先以听七节者三节先以听五节者一节先以听尊者先听多卑者少为差皆留四节以乘矢拾𤼵也
诸子凡乐事正舞位授舞器
诸子掌国子之戒令教治者而舞乃国子之事故为之正位授器焉其属诸夏官则以春合诸学秋合诸射兼治其兵甲之事
仪礼乡射礼主人揖让以賔升大夫及众賔皆升就席席工于西阶上少东笙入立于县中西面乃合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
注云乡射者州长春秋以礼㑹民而射于州序之礼谓之乡者州乡之属卿大夫或在焉不歌不笙不闲志在射略于乐也不略合乐者周南召南之风乡乐也不可略其正也六篇风化之原用之房中以及朝廷乡燕乡射饮酒合金石丝竹而歌之疏云卿士大夫行射礼先行乡饮酒礼乡饮酒与乡射自为首尾天子诸侯射先行燕礼燕礼与大射自为首尾也
燕礼工入升自西阶北面东上坐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𮮐乃闲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遂歌乡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旅酬无算乐賔醉奏陔
注云笙者以笙播此三篇之诗也南陔白华华𮮐皆小雅篇也今亡间代也谓一歌则一吹也六者皆小雅篇由庚崇丘由仪今亦亡矣周南召南国风篇也王后国君夫人房中之乐歌也夫妇之道生民之本王政之端此六篇者其教之原也故国君与其臣下及四方之賔燕用之合乐也乡乐者风也小雅为诸侯之乐大雅颂为天子之乐乡饮酒升歌小雅礼盛者可以进取燕合乡乐礼轻者可以逮下也春秋传曰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文王大明绵两君相见之乐也然则诸侯之相与燕升歌大雅合小雅也天子与次国小国之君燕亦如之与大国之君燕升歌颂合大雅其笙间之篇未闻无算乐升歌合乐无数也取欢而已其乐章亦然陔陔夏也賔出奏陔夏以为行节
若以乐纳賔则賔及庭奏肆夏賔拜酒主人答拜而乐阕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主人升受爵以下而乐阕升歌鹿鸣下管新宫笙入三成遂合乡乐若舞则勺
主人者宰夫也凡燕卿大夫则以大夫为賔宰夫为主人注云不以所与燕者为賔者燕为序欢心賔主敬也公父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路堵父为客此之谓也又案下管新宫者以管奏新宫之篇也笙入三成以笙入闲歌也遂合乡乐即二南也此四节之乐皆与前同但次节易笙为管耳葢管重于笙虞书周礼下管礼记升歌清庙下而管象皆重乐也至第三节以笙闲歌则上下皆同虞书曰笙镛以闲是也此言笙入三成而不言歌言闲者蒙上笙文耳注疏谓笙入三成止谓笙奏新宫三终申说下管之义恐非文意也但因疏言新宫三终可知升歌鹿鸣者亦升歌鹿鸣之三终也闲合各三俱与前文同或不言者皆省文耳
大射仪乐人宿县于阼阶东笙磬西面其南笙钟其南鑮皆南陈建鼓在阼阶西南鼓应鼙在其东南鼓西阶之西颂磬东面其南钟其南鑮皆南陈一建鼓在其南东鼓朔鼙在其北一建鼓在西阶之东南面簜在建鼓之闲鼗倚于颂磬西纮
注云大射者诸侯将有祭祀之事与其群臣射以观其礼数中者得与于祭不数中者不得与于祭也笙犹生也东为阳中万物以生是以东方钟磬谓之笙皆编而县之鑮如钟而大建犹树也以木贯而载之树之跗也南鼓谓所伐面也应鼙应朔鼙也先撃朔鼙应鼙应之鼙小鼓也在东便其先撃小后撃大也鼓不在东县南为君也言成功曰颂西为阴中万物之所成是以西方钟磬谓之颂朔始也奏乐先撃西鼙乐为賔所由来也钟不言颂鼙不言东鼓义同省文也一建鼓在西阶之东言面者国君于其群臣备三面耳无钟磬有鼓而已其为诸侯则轩县簜竹也谓笙箫之属纮编磬绳也疏云云鼓不在东县南为君者决下一建鼓在其南东鼓者为賔也愚案一建鼓在其东者为君一建鼓在其南者为賔则一建鼓在西阶之东南面其与賔主共之者与
乃席工于西阶上少东仆人正徒相大师仆人师相少师仆人士相上工小乐正从之乃歌鹿鸣三终主人献工乃管新宫三终
注云徒空手也正仆人之长师其佐也士其吏也天子眂了相工诸侯兼管是以仆人掌之愚案歌鹿鸣三终者即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注以为歌鹿鸣而不歌四牡皇华者非是
古乐经𫝊卷三
<经部,乐类,古乐经传>
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经𫝊卷四
大学士李光地撰
附乐记
声律篇
礼记孟春之月其音角律中太簇仲春之月其音角律中夹钟季春之月其音角律中姑洗孟夏之月其音徴律中仲吕仲夏之月其音徴律中㽔賔季夏之月其音徴律中林钟中央土其音宫律中黄钟之宫孟秋之月其音商律中夷则仲秋之月其音商律中南吕季秋之月其音商律中无射孟冬之月其音羽律中应钟仲冬之月其音羽律中黄钟季冬之月其音羽律中大吕〈月令〉角徴宫商羽者五音属五行也太簇至大吕者十二律配十二月也中者合也应也以理言之则相合以气言之则相应也然气之相应必按时𠉀管逐月用调又非也声音之道与天地阴阳自然流通者如此耳黄钟之宫说见吕氏春秋条下有黄钟又有黄钟之宫葢别为一管也
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礼运〉
宫者五音之长也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每一律自为宫则以三分损益上下相生而为宫商角徴羽故曰还相为宫也还宫之义施之于用有声有调声则一字为宫一字为啇者是也调则通一曲而名之为宫名之为商者是也如黄钟宫调则是黄钟为宫其调中之字皆叶以黄钟所生之五声而以黄钟起调黄钟毕曲也如无射商调夷则角调仲吕徴调夹钟羽调则以黄钟乃无射之商夷则之角仲吕之徴夹钟之羽其调中之字则各叶以无射夷则仲吕夹钟所生之五声而仍以黄钟起调黄钟毕曲也馀十一律悉可例推起调毕曲者曲中每假首尾声也 西山蔡氏曰古人变宫变徴不为调后世以二变参为八十四调者非也
左传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
二体阴阳也三类三才也四物四时四方也七音见后
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
宫声迟以渐而速宫声为本馀者为末宫声中声也宫声之前未及乎中羽声之后则过乎中然则五声皆中声而宫为中之始则中之中也故曰中声以降
国语景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单穆公諌不听问之伶州鸠对曰臣闻之琴瑟尚宫钟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逾宫细不过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故乐器重者从细轻者从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丝尚宫匏竹尚议革木一声夫政象乐乐从和和从平声以和乐律以平声金石以动之丝竹以行之诗以道之歌以咏之匏以宣之瓦以赞之革木以节之物得其常曰乐极极之所集曰声声应相保曰和细大不逾曰平如是而铸之金磨之石系之丝木越之匏竹节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风于是乎气无滞阴亦无散阳阴阳序次风雨时至嘉生繁祉人民和利物备而乐成
琴瑟细恐其过于羽故尚宫钟声大恐其逾于宫故尚羽惟石声清和而角在清浊之间故其音独相得也匏竹者人气所吹也歌以人声吹以人气髙下在心有所取裁故曰利制又曰尚议革木无五声为乐之节而已故曰一声八音之叙金石为先金声玉振乐之纲也其次琴瑟以叶升歌谐人声者也其次匏竹土贵人气也又其次乃革木以为诸音之节此八音贵贱之等也
景王将铸无射问律于伶州鸠对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钟百官轨仪纪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
律者法也万事取法焉均者平也众声取平焉自黄钟以至应钟皆中声也神瞽得中声于心而量度之于制度之间故制其声于律又冩其声于钟而凡百官之职如所谓度量权衡者皆如是法则焉此律所由兴也度律均钟即所谓立均也百官轨仪即所谓出度也纪之以三者置一而三之穷于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也六者六律也十二者律与吕也以三纪之以十二成之皆神瞽所为量之以制而生者也愚案此条论律最精葢必考中声而后量之以制不可泥于制而求中声也后有作者折衷于此可矣
王曰七律者何对曰昔武王伐殷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鼋我姬氏出自天鼋岁之所在则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马农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经纬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鹑及驷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故以七同其数而以律和其声于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毕而雨以夷则之上宫毕之当辰辰在戌上故长夷则之上宫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则也王以黄钟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故谓之厉所以厉六师也以太蔟之下宫布令于商昭显文徳底纣之多罪故谓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徳也反及嬴内以无射之上宫布宪施舍于百姓故谓之嬴乱所以优柔容民也
辰谓日月交㑹处也斗柄星纪之次之斗宿也天鼋元枵之次也星注以为辰星者周以木王受之于水故占辰星也大辰之次为天驷房星辰正而农时起故曰农祥也五位者日月岁星辰也三所者天鼋天驷鹑火也案王问七律之义而鸠以天象对其末举夷则之四律又绝与问意不相应故此条之说莫能通晓今亦不能强为之解姑以理之可通者言之据诸家谓古惟五声至周始加二变而七此王所以疑而问也又据史记林钟本位在丑南吕本位在卯应钟本位在已以居其冲故在未酉亥之位也然则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㽔宾此七声者乃是自子至午之律阳气自始生至于极之数也律纪阳气而黄钟一均尤为声气之元故其七声之用独与阳气终始理既如此又伐殷之月日月星辰之𨇠自天鼋子位至于鹑火午位是此七舍者诸曜所经复适直周家受命之符故武王欲以七律应之其言自鹑至驷七列者葢谓若止于五声则用不及鹑而止于驷故言自鹑至驷尚有七列必兼而用之然后子午南北之揆与律同七声合也后言四律不与七律之义应者案司马迁云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杀气相并而音尚宫今此所用皆宫声与史记合矣而云以黄钟之宫布戎则黄钟之声和平深厚于杀气为不类且云辰在戌上而用夷则之宫则夷则是申非戌义亦不应故疑夷则之上宫黄钟之下宫皆无射也皆以六阳律言之则无射在夷则之后黄钟之前前者为下后者为上必两名之者互𤼵以见义也无射为穷秋之律战干之位故云杀气相并又当夜陈之时日正加戌故用其律以应之及甲子昧爽㑹于牧野则卯与戌合故亦遂用无射以布戎也案周官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则大武之乐葢用无射至下宗庙大祭则废商声而避无射之律葢武者一时之功而乐者崇徳之事圣人尚徳不尚功故其取舍如此及其布令施舍所谓太蔟之下宫无射之上宫则皆黄钟也克殷之后偃武修文故去杀伐之声而用中和之乐然黄钟一调即是自子至午七律鸠之言此葢亦隐合七律之义而又以讽铸无射之非也凡声髙急则功近而徳微和缓则徳厚而功逺若如旧说则布戎之时既以黄钟施徳之日反用无射揆以声音之理既为难通且是赞王之铸无射也葢难通之甚矣案十二钟独铸无射之指不可测知意者王以周家用大武之乐兴而其律用无射故欲尊此以立威武传言苌𢎞欲强周室之衰即此时也然其意既不明言故州鸠亦不显对但述武王受命之始天象如此人事如此明应天运且由修徳言外之意亦可推见 又案七律之变如此章之说其义亦精葢自子至辰五位而阳气毕者正也然已为纯阳而午为正阳故亦必兼而用之者数之溢也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则是时五声而已汉志虽有七始之文亦未足据武王周公监于前代制作弥精故说者谓七律起于周家参以此篇问答之语理或然也
管子凡听徴如负猪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鸣马在树凡听宫如牛鸣窌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牛鸣窌中言其洪大而深厚也离群羊言其激扬而凄切也雉登木言其清和而逺畅也猪豕觉而骇言其疾速而喧鸣马在树朱子曰当作鸣鸟言其嘈杂而细也乐记以属君臣民事物者以此此序以徴羽居宫前者其下文起五音徴羽率用倍数故此先𤼵其端也
凡将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开以合九九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三分而益之以一为百有八为徴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复于其所以是成羽有三分去其乘适足以是成角
自一而加之为三再加则三三为九三加则三九为二十七四加则为九九八十一矣故曰四开以合九九也八十一宫声之数亦黄钟之数十二律还相为宫然黄钟为宫正也故以黄钟之宫言之三分八十一而益一则一百八也为徴数三分一百八而去其一则七十二也为商数三分七十二而益一则九十六也为羽数三分九十六而去其一则六十四也为角数上生言复其所谓以本数上生也下生言去其乘谓以半数上生也葢宫商用全徴羽用半也如此则五声皆上生与诸家之说不同然其数则一也
吕氏春秋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隃之阴取竹于嶰溪之谷以生空窍厚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次曰含少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听鳯皇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钟之宫律吕之本
黄钟之数八十一分为八寸一分也自黄钟八寸一分上下相生穷于应钟四寸二分则其中间长短相距取用之数葢三寸九分而已伶伦先得嶰谿之竹断取一均间别其三寸九分之内穴孔而吹之以备黄钟之五声故总其全体而命之曰黄钟之宫而以其所穴之孔为黄钟所含之少声也继乃制十二筒以别律声其声皆与黄钟之宫合而黄钟之宫皆可以生之则是黄钟之宫乃律吕之本月令中央土律中黄钟之宫者此也 案此有三寸九分之文故历代多生异说不悟吕氏本指谓先得此黄钟之宫然后制十二筒则十二筒中之黄钟非黄钟之宫也葢古人乐以纪阳律数用九黄钟九寸以九因之得八寸一分应钟四寸六分六釐以九因之得四寸一分九釐四毫以此数减黄钟馀三寸九分零六毫则凡管之长短声之清浊要不出此三寸九分六毫之内矣此武进恽逊庵之说足决千古之疑然其为说又似黄钟之宫与黄钟之律无甚分别姑以其数言之尔故愚谓必穴孔然后可言间而吹必备黄钟一均之声然后可命为黄钟之宫而足以生十二律葢如汉京房律凖之法然者在十二律之外自为一器也
黄帝又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以和五音以施英韶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应钟应钟生㽔宾㽔宾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夹钟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㽔宾为上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为下古人造律之后又铸钟以象其声国语所谓度律均钟是也吴氏曰黄钟林钟以下皆钟名也十二钟之声由律而起十二律之名则由钟而得也按此上下生之法与史汉颇不同然其得数亦一也
淮南子黄钟之律九寸而宫音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钟之数立焉律之数六分为䳄雄故曰十二钟以副十二月十二各以三成故置一而十一三之积分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钟大数立焉
律者纪阳者也故以其钟之长为九寸又因之八十一为黄钟之数又积之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黄钟之大数其数皆以三因之而得葢八十一者所以为五声相生之法也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者所以为十二律相生之法也声穷于角其数六十四律穷于仲吕其数一十三万一千七十二皆三分损益之所不行故声律于是乎穷所以然者自一而至八十一五位此相生所以穷于五自一而至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十二位此相生所以穷于十二也
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徴南吕为羽徴生宫〈当作宫生徴〉宫生商〈当作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生字当作为字〉姑洗生应钟比于正音故为和应钟生㽔宾不比正音故为缪
西山蔡氏曰五声相去一律则音节和相去二律则音节逺故角徴之间近徴一声比徴少下谓之变徴羽宫之间近宫一声比宫为髙谓之变宫也角声之实六十有四算既不行冝有以通之声之变者二故置一而两三之得九以九因角声之实得五百七十六三分损益再生二变而算又不行矣此变声所以止于二也愚谓和者合也缪者睦也比者近也正音谓黄钟也应钟近于黄钟如夫妻之合故为和㽔宾逺于黄钟而与黄钟相对如朋友之交故为缪
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故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上生者四以三除之旋相为宫故有六十音六十音者六十调也每调又各含商角徴羽变宫变徴之六声故曰三百六十音京房之六十律钱乐之之三百六十律皆根源于此而失之者也倍黄钟之九寸为一尺八寸三除之得六寸为林钟四林钟之六寸为二尺四寸三除之得八寸为太簇馀仿此
史记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一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焉至于兵械尤所重故曰望敌知吉凶闻声效胜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而音尚宫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
六律为万事根本者礼乐兵刑之事度量权衡之法无不由之也案兵书云太史吹律听声宫则兵和士卒同心音尚宫故国语称武王毕陈布戎布令施舍皆以宫声者此也
律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徴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朱子曰沈括疑史记此说止是黄钟一均之数非众律之通法今详通典云十一辰宫商之法亦如之葢若以十二律为宫亦用此数以乘本律之分数而损益之如林钟为均则以八十一为五十四二十七为十八之类是也
又曰黄钟长八寸十分一〈宫〉大吕长七寸五分三分二太簇长七寸十分二〈或曰商或曰角〉夹钟长六寸七分三分一姑洗长六寸十分四〈羽〉仲吕长五寸九分三分二〈徴〉㽔宾长五寸六分三分二林钟长五寸十分四〈角〉夷则长五寸○○三分二〈商〉南吕长四寸十分八〈徴〉无射长四寸四分三分二应钟长四寸二分三分二〈羽〉 以上皆依朱子正本
朱子曰凡律数十误作七者五皆因本字而误屈其下垂之笔本司马贞沈括之说其夹㽔夷三律误字则今以算得之愚案史记律数下又注宫商角徴羽字者八馀四律无之其黄钟下有宫太簇下有商有角姑洗下有羽林钟下有角南吕下有徴字晋志以为求其理用罔见通逹仲吕下有徴夷则下有商应钟下有羽字蔡氏亦谓未详其义疑后人误增也愚谓此数律所注皆有闗系葢其四以别四方之声而其五以备黄锺一均之声也月令春月其音角夏月其音徴秋月其音商冬月其音羽今用春秋书首月之义以别四方之声故于太簇曰角仲吕曰徴夷则曰商应钟曰羽也若黄钟一均之声则黄钟为宫太簇为商故于太簇之下商角并注班固亦曰寅木也为仁其声商也为义即此意也后人不知而疑为羡其一故云或曰商或曰角非本注之旧矣姑洗当为角而曰羽林钟当为徴而曰角南吕当为羽而曰徴此三者葢字之误所当与寸分讹错一例改正者尔 西山蔡氏曰大要律书用相生分数相生之法以黄钟为八十一分今以十为寸法故有八寸一分汉前后志诸家用审度分数审度之法以黄钟之长为九十分亦以十为寸法故有九十分法虽不同其长短则一故隋志云寸数并同也
子一分丑三分二寅九分八卯二十七分十六辰八十一分六十四已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戌五万九千○○四十九分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亥一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
西山蔡氏曰此即三分损益上下相生之数其分字以上者皆黄钟之全数子律数寅寸数辰分数午釐数申毫数戌丝数其丑卯巳未酉亥则三分律寸分厘毫丝之法也其分字以下者诸律所取于黄钟长短之数也假令子一分则一为九寸是黄钟之全数丑三分二则一为三寸三三如九亦是黄钟之九寸三分取其二故林钟得六寸寅九分八则一为一寸亦是黄钟之九寸九分取其八故太簇得八寸也其上下相生之叙则晋志所谓在六律为阳则当位自得而下生于阴六吕为阴则得其所冲而上生于阳者是也丑为林钟卯为南吕已为应钟未为大吕酉为夹钟亥为仲吕大吕夹钟仲吕止得半声必用倍数乃与天地之气相应其寸分毫厘丝皆积九以为法又曰径围之分以十为法而相生之分厘毫丝以九为法何也曰以十为法者天地之全数也以九为法者因三分损益而立也全数者即十而取九相生者约十而为九即十而取九者体之所以立约十而为九者用之所以行体者所以定中声用者所以生十二律也又曰自毫丝以下虽非目力之所能分然既有其数而或一算之差则法于此而遂变不以约十为九之法分之则有终不可得而齐者故淮南太史公之书其论此也已详特后人有不察耳
生钟术曰以下生者倍其实三其法以上生者四其实三其法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宫五徴九置一而九三之以为法实如法得长一寸凡得九寸命曰黄钟之宫故曰音始于宫穷于角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气始于冬至周而复生
下生上生之术即淮南所谓倍而以三除之四而以三除之者是也商羽角宫徴者相生之次也上九者言以九为上也必以九为上而以徴居之者欲使宫得五为中数也葢自五至一为五声大小之次自九至五为五声相生之次而宫之为五不异也置一而九三之得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算以为寸法又置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之实而以寸法约之则得九寸矣此黄钟之宫上下相生之本葢音之始数之始而亦气之始也 又案人知五声之清浊应洪范五行之叙不知五声之相生亦应月令四时之节葢徴生商者夏而继以秋也商生羽者秋而继以冬也羽生角者冬而继以春也惟宫生徴角生宫于相生之义不合然土于四时实无位故不可以相继论太史公言上徴而穷于角亦此意也
神生于无形成于有形然后数形而成声故曰神使气气就形形理如类有可类或未形而未类或同形而同类类而可班类而可识圣人知天地识之别故从有以至未有以至细若气微若声圣人因神而存之虽微必效情核其华道者明矣非夫圣心以乘聪明孰能存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哉神者物受之而不能知及其去来故圣人畏而欲存之唯欲存之神之亦存其欲存之者故莫贵焉
天地之间神则乘于气气则丽于形神不可知也至于形之理则如物类然有可区别故未形则未类同形则同类皆可别识也圣人知天地而识其别故因可见者以得其不可见者以我之神存天地之神亦何微𣺌之不效其情哉葢形者道之华也故核其华则道者明矣非心思睿圣而耳目聪明安能存神于形而得形之情乎夫神者物皆受之而不能知其去来者也神之去来物之休咎祸福存亡死生系焉可不畏哉操则存舍则亡故存神者贵矣律吕者圣人所以存天地之神也天地之神形于气发于声成于数寓于器器数非神而神之所寓也故以器数而存神则可不能存神而求之器数则离矣
汉书数者一十百千万也本起于黄钟之数始于一而三之三三积之历十二辰之数十有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五数备矣
数以十节以九行九者数所由以乘除而不穷者也
声者宫商角徴羽也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之律九寸为宫或损或益以定商角徴羽九六相生阴阳之应也律十有二阳六为律阴六为吕律以统气类物吕以旅阳宣气生治之世天地之气合以成风天地之风气正十二律定黄钟为天统律长九寸林钟为地统律长六寸太簇为人统律长八寸其于三正也黄钟子为天正林钟未之冲丑为地正太簇寅为人正及黄钟为宫则太簇姑洗林钟南吕皆以正声应无有忽微不复与他律为役者同心一统之义也非黄钟而他律虽当其月自宫者则其和声之律有空积忽微不得其正此黄钟至尊无与并也黄钟三分损一下生林钟三分林钟益一上生太簇三分太簇损一下生南吕三分南吕益一上生姑洗三分姑洗损一下生应钟三分应钟益一上生㽔宾三分㽔宾损一下生大吕三分大吕益一上生夷则三分夷则损一下生夹钟三分夹钟益一上生无射三分无射损一下生仲吕阴阳相生自黄钟始而左旋八八为伍
以正声应者谓太簇姑洗林钟南吕皆用全声为黄钟之应不用半声也无有忽微者谓林钟太簇有全寸南吕姑洗有全分无有毫厘丝忽之算若它律为宫则其和应之律必有空积忽微而非全寸全分且或用半声变声而非其全声不得为正矣忽微言空积者自毫丝以下非目力所分虚积其算而已 西山蔡氏曰黄钟为十二律之首故其正声不为他律役其半声当为四寸五分而前图乃云无者以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数不可分又损益相生之所不及故亦无所用也至于大吕之变宫夹钟之羽仲吕之徴㽔宾之变徴夷则之角无射之商自用变律半声非复黄钟矣此一节最为律吕旋宫用声之纲领惟杜佑通典再生黄钟之法为得之他人皆不及也
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钟之长以子榖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
西山蔡氏曰按一黍之广为分故累九十黍为黄钟之长积千二百黍为黄钟之广古人葢参伍以存法也自晋宋以来儒者论律围径始有同异至隋因定为径三分之说茍径三分则九十黍之长止容黍八百有奇与千二百黍之广两不相通矣房庶不知径三分之为误乃欲増益汉志之文以就其说范蜀公从而信之过矣〈案庶谓一黍之下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自谓得古本汉书如此葢欲先实黍而后定分不以黍为分也〉
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榖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凖其概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铜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焉其上为斛其下为斗左耳为升右耳为合龠其状如爵其重二钧声中黄钟之宫〈隋志载斛铭曰律嘉量斛方尺而圆其外庣旁九釐五毫幂百六十二寸深尺积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 祖冲之以圜率考之此斛当径一尺四寸三分六釐一毫九秒二忽庣旁一分九毫有奇刘歆庣旁少一厘四毫有奇〉
西山蔡氏曰按斛铭文云方尺者所以起数也圆其外者循四角而规圆之其径当一尺四寸有奇也庣旁九釐五毫者径一尺四寸有奇之数犹未足也幂百六十二寸者方尺幂百寸圆其外毎奇约十五寸合六十寸庣其旁约二寸也深尺积一千六百二十者以十而登也汉志止言旁有庣焉不言九釐五毫祖冲之所算云少一厘四毫有奇是也律之围径古无明文向非因量之积分则黄钟之龠亦无由可得其实矣 愚案方圆相函之算内方幂百者外圆应得五十七有奇犹未满六十庣其旁得四寸有奇然后合于百六二之数蔡氏之算约略之辞也
衡权者衡平也权重也衡所以任权而均物平轻重也本起于黄钟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五权谨矣
古者度量权衡数载则必协而同之葢以此物行于民间至为广博其法协同则可以平物息争而礼乐器法亦藉以长存而可考焉固稽古之一助也历世既乆圣作湮灭纷纷于尺度斗斛之间者诚为非是然必师心任智而不复事搜访则亦非好古之心矣
历志曰律容一龠积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
案此所言积寸者面幂九分以九十乘之则积八十一寸也葢谓长寸尔故与积八百一十分同法若论方面之寸止得八寸十之一论正方之寸则尚不足一百九十分而后满法也孟康注云律长九寸围九分以围乘长得积康乃为径三围九之说者其意是以管围之分当之如此则当云律径三分或曰围九分而所谓容一龠者为剩语矣可悟康说非也 又案西山蔡氏曰十二律围径自先汉以前传记并无明文惟班志云黄钟八百一十分由此之义起十二律之周径然其说乃是以律之长自乘而因之以十葢配合为说耳未可以为据也惟审度章云一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嘉量章则以千二百黍实其龠谨衡权章则以千二百黍为十二铢则是累九十黍以为长积千二百黍以为广可见也夫千九十黍容千二百黍则空围当有九方分容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以九十因之则一千二百也又嘉量之法一石积一千六百二十寸为分者一百六十二万以至一合积一寸六分二釐为分者一千六百二十则黄钟之龠为八百一十分明矣愚谓律志言黄钟积八百一十分太簇积六百四十分林钟积三百六十分诚是配合之说不足为据然历志上言容一龠而下乃积寸则其为斗斛之实积而非虗数甚明因在论历之中前人或未检到尔
后汉书京房受学于焦延寿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夫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也宓羲作易纪阳气之初以为律法建日冬至之声以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徴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㽔賔为变徴此声气之元五音之正也其馀以次运行各自为宫而商徴以类从焉礼运篇曰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此之谓也
西山蔡氏曰三分损益之数往而不返仲吕再生黄钟止得八寸七分有奇不成黄钟正声京房觉其如此故仲吕再生别名执始转生四十八律其三分损益不尽之算或乘或増是葢不知变律之数止于六者不可复加虽强加之而亦无所用也况律学微妙其生数立法正在毫厘秒忽之间今乃以不尽之算不可损益遂或弃之或増之则其畸赢赘亏之积亦不得为此律矣何承天刘焯讥房之病葢得其一二然承天与焯皆欲增林钟以下十一律之分使至仲吕反生还得黄钟之数如此则是惟黄钟一律成律他皆不应三分损益之数其失又甚于房也
房又曰竹声不可以调度故作凖以定数凖之状如瑟长丈而十三隐间九尺以应黄钟之律九寸中央一下有画分寸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夫截竹为管吹以考声列以物气道之本也术家以其声微而体难知故作凖以代之凖之声明畅易逹分寸又粗然之缓急清浊非管无以正也均其中今与黄钟相得案画以求诸律无不如数而应者矣
愚案古人为黄钟之宫葢此意也凖之中与黄钟相得而不在十二之内则黄钟之宫与黄钟相得而亦不在十二管之内也
五音生于阴阳分为十二律皆所以纪斗气效物类也天效以景地效以响阴阳和则景至律气应则灰除是故天子常以日冬夏至御前殿合八能之士陈八音听乐均度晷景候钟律权土灰仿阴阳候气之法为室三重户闭涂衅必周密布缇缦室中以木为案毎律各一内庳外髙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端按历而候之气至者灰去其为气所动者其灰散人及风所动者其灰聚
赵氏振芳曰月令天气地气已于孟冬孟春下降上腾矣如必应葭管则当节候未交气应未至彼腾降者何物岂气应者一气升降者又一气耶某律几寸几分地有髙下所在距地面皆几寸几分耶阴阳之气升必有降右如𠉀气之说是有升无降也应钟十月去冬至一间而管长四寸四分六釐则是阴阳之气距地面四寸有奇即已潜消终岁之内二气不得出地将何以成造化愚谓𠉀气之法赵氏所疑是也然自蔡伯喈郑康成皆有此说则恐古人诚有其法独十二管未必即是十二律即是十二律而于长短之间原无所取故礼记正义云十二律各当其辰斜埋地下入地处卑出地处髙黄钟之管埋于子位上头向南则是横插以迎诸方之气法在于方位不存乎长短也如后齐信都芳埋轮扇二十四于地中气至而扇自动者此必亦界其中间而周围设轮以迎气耳其于长短分数又何与乎然是法也亦古人所以验气之和不和如乐记所谓八风从律而不奸者耳列管𠉀之固有应有不应而又何可据是以得管也
蔡邕铜龠铭曰龠黄钟之宫长九寸空围九分容秬黍一千二百粒称重十二铢两之为一合三分损益转生十一律又月令章句曰律率也声之管也上古圣人本阴阳别风声审清浊而不可以文载口传也于是始铸金作钟以主十二月之声然后以仿升降之气钟难分别乃截竹为管谓之律律者清浊之率法也声之清浊以律长短为制又曰古之为钟律者以耳齐其声后世不能则假数以正其度度数正则音亦正矣钟以斤两尺寸中所容受升斗之数为法律亦以分寸长短为度故曰黄钟之管长九寸径三分围九分其馀皆稍短惟大小围数无増减以度量者可以文载口𫝊与众共知然不如耳决之明也
西山蔡氏曰东都之乱乐律散亡邕之时未乱当亲见之又晓解律吕而月令章句云径三分何也孟康韦昭之时汉斛虽在而律不存矣康昭不通律吕故康以黄钟林钟太簇围径各异而昭云黄钟径三分皆无足怪者愚谓伯喈诸论惟径围为失之其馀则皆至当而可为后世折衷也
通典后魏神龟元年陈仲孺请依京房立凖以调八音云调声之体宫商宜浊徴羽冝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而云还相为宫清浊悉足非惟未练五调调器之法至于五声次第自是不足何者黄钟为声气之元其管最长故以黄钟为宫太簇为商林钟为徴则一往相顺若以应钟为宫大吕为商㽔賔为徴则徴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无射为宫则十二律中惟得取仲吕为徴其商角羽并无其韵若以仲吕为宫则十二律内全无所取何则仲吕为十二律之穷变律之首也依京房书仲吕为宫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徴然后成韵而崇乃以仲吕为宫犹用林钟为商黄钟为徴何由可谐
西山蔡氏曰仲孺所以攻公孙崇者当矣然仲孺所主是京氏六十律葢但知仲吕反生不可为黄钟而不知变至于六则数穷而不生虽或増或弃强生馀律亦无所用也
隋开皇二年诏求知音之士沛国公郑译云考寻乐府钟石律吕皆有宫商角徴羽变宫变徴之名毎常求访终莫能通初周武帝时有龟兹人白苏祗婆善胡琵琶听其所奏一均之内间有七声因而问之以其七调勘校七声冥若符契一曰婆陁力华言平声即宫声也二曰鸡识华言长声即南吕声也〈案南吕乃商字之误葢商字稍散则似南吕耳然自诸书所引皆然则其误当已乆矣〉三曰沙识华言质直声即角声也四曰沙侯加滥华言应声即变徴声也五曰沙腊华言应声即徴声也六曰般赡华言五声即羽声也七曰俟利箑华言斛牛声即变宫声也译因习而弹之始得七声之正时有万宝常者妙逹钟律文帝召见问译所定音乐可否宝常极言乐声哀怨淫放非雅正之音请以水尺为律以调乐器其声率下于译调二律并撰六乐谱十四卷论八音旋相为宫之法改丝移柱之变为八十四调时人以周礼有旋宫之义自汉魏以来知音者皆不能通见宝常特创其事皆哂焉又其声雅淡不为时所好太常善声者多排毁之
案此见声音之理出于自然不以华夷有间又见俗乐多淫哀而雅淡之音每不为时所好葢审音协律者所当知也
唐武徳九年始命太常少卿祖孝孙考正雅乐至贞观二年乐成奏之初孝孙以梁陈旧乐杂用呉楚之音周齐旧乐多渉胡戎之伎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而作大唐雅乐太乐有古钟十二近代惟用其七黄钟一均变极七音则五钟废而不击反谓之哑钟孝孙始为旋宫之法以十二律各顺其月旋相为宫制十二和之乐合四十八曲八十有四调祭圜丘以黄钟为宫方泽以林钟为宫宗庙以太簇为宫五郊朝贺飨宴则随月用律为宫及孝孙卒张文收复采三礼更加厘革至开元中又造三和乐共十五和乐夹钟宫元和一变黄钟角元和一变太簇徴元和一变姑洗羽元和一变右四曲冬至于圜丘大祭奏之以文舞六变降神替昭夏若祭五方上帝日月则黄钟宫奏元和以文舞三变降神若其送神皆奏一变林钟宫顺和二变太簇角顺和二变姑洗徴顺和二变南吕羽顺和二变右四曲夏至于皇地⽰大祭奏之以文舞八变降神替昭夏若祭社稷及神州籍田则太簇宫奏顺和以文舞三变降神若其送神皆奏一变黄钟宫永和三变大吕角永和三变太簇徴永和二变应钟羽永和二变右四曲于宗庙大祭奏之以文舞九变降神替昭夏若四时小祭则无射宫奏永和以文舞三变降神若送神皆奏一变
案列代用乐惟此与周礼最相近其以四乐为四曲及分祭之乐皆用宫调者尤为得之至祖孝孙以黄钟郊天特有逺识文收泥旧文而改之者非也
古之神瞽考律均声必先立黄钟之均黄钟之管以九十为法故用九自乘为管之数管数多者则下生其数少者则上生相生増减之数皆不出于三所取之数不出于八宫从黄钟而起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此五声大小之次也以下十二辰各有五声其为宫商之法亦如之故合为六十声是十二律之正声也十二律长短相生一终于中吕又制十二钟准为十二律之正声焉凫氏为钟以律计自倍半半者准正声之半以为十二子律制为十二子声以子声比正声则正声为倍以正声比子声则子声为半但先儒释倍半声自有二义一云以十二正律半为十二子声为钟二云从仲吕之管寸数三分益一上生黄钟以所得管之寸数然后半之以为子声之钟其为半正声之法者以黄钟九寸为均子声则四寸半复上下损益以生十一律之子声此半正声法其半相生之法者以正中吕之管六寸五分有奇上生之黄钟八寸七分有奇复以次上下相生终于中吕皆以相生所得之律寸数半之各以为子声之律其正管长者为均之时则通自用正声五音正管短者为均之时则通用子声为五音亦皆三分益减还以宫商角徴羽之声为调也黄钟大吕太簇之调皆用正律之声夹钟姑洗之调四正声一子声中吕㽔賔林钟之调三正声二子声夷则南吕之调二正声三子声无射应钟之调一正声四子声
西山蔡氏曰案此说黄钟九寸生十一律有十二子声所谓正律正半律也又自仲吕上生黄钟得黄钟八寸五万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六又生十一律亦有十二子声所谓变律变半律也正变及半凡四十八声上下相生最得汉志黄钟不为他律役之意与律书五声大小次第之法但变律止于应钟其馀虽设而无所用则其实三十六声而已其间阳律不用变声而黄钟又不用正半声阴吕不用正半声而应钟又不用变半声其实又二十八声而已愚谓黄钟大吕太簇之调皆用正律者直以五声言耳若兼二变则大吕太簇即有子声矣故汉志独指黄钟一律和应皆正声也 蔡氏又曰十二律各自为宫以生五声二变其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则能具足至㽔賔大吕夷则夹钟无射仲吕则取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之声少下不和故有变律变律者其声近正而少髙于正律也然仲吕之实一十三万一千○○七十二算既不行当有以通之律当变者有六故置一而六三之得七百二十九以七百二十九因仲吕之实为九千五百五十五万一千四百八十八再生六律而算又不行矣此变律之所以止于六也
文献通考宋太祖皇帝以雅乐诏有司重加考正时判太常寺和岘上言古圣设法先立尺寸作为律吕三分损益上下相生取合其音谓之形器但以尺寸长短非书可传故累秬黍求为准则后代试之或不符㑹西京铜望臬可较古法即今司天台影表铜臬下石尺是也及以王朴所定尺比校短于石尺四分乐声之髙葢由于此况影表测于天地则管律可以准绳上乃令依古法以造新尺黄钟九寸之管命工人校其声果下于朴管一律又内出上党羊头山秬黍累尺校律亦相符合由是重作十二律管雅乐和畅
案此知乐声嫌于太髙也万宝常讥郑译为亡国之音及造乐器其声率下于译调二律缓急髙下之间雅郑之始也
胡安定律吕议曰按历代律吕之制黄钟之管长九十黍之广积九寸度之所由起也容千二百黍积八百一十分量之所由起也重十有二铢权衡之所由起也既度量权衡皆生于黄钟之龠则黄钟之龠围径容受可取四者之法交相酬验使不失其实也今验黄钟律管每长一分内实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围中容九方分也后世儒者执守孤法多不能贯知权量之法但制尺求律便为坚证因谓围九分者取空围圆长九分耳以是围九分之误遂有径三分之说若从径三围九之法则黄钟之管止容九百黍积止六百七分半如此则黄钟之管无从而正权量之法无从而生周之嘉量汉之铜斛皆不合其数矣
西山蔡氏曰自孟康以律之长十之一为围之谬其后韦昭之徒遂皆有径三分之说而隋志始著以为定论然累九十黍径三黍止容黍八百有奇终与千二百黍之法两不相通而律竟不成唐因声制乐虽近于古而律亦非是本朝承袭皆不能觉独胡安定以为九分者九方分也以破径三分之法然不知变律之法但见仲吕反生不及黄钟之数乃迁就林钟以下诸律围径以就黄钟清声夫律以空围之同故其长短之异可以定声之髙下今其空围不同如此则亦不成律矣遂使十二律之声皆不当位反不如和岘旧乐之为条理亦可惜也 鲁斋彭氏曰黄钟律管有周有径有面幂有空围内积有从长如史记论从长汉书律历志论从长及积东汉郑氏注月令论幂蔡氏月令章句论从长皆不易之论独围径之说汉前俱无眀文东汉蔡氏始创为径三分之说晋孟氏以后诸儒续为径三分围九分之说宋胡氏蔡氏又为径三分四釐六毫围十分三釐八毫之说然考之古方围周径幂积率皆未合如依径三分之法以九章少广内祖氏宻率乘除止得面幂七分七釐奇积实六百三十六分奇如此则黄钟之管无乃太狭其言径三分围九分者又用径一围三之法虽是古率然古人大约以此圆田若以宻率推之假如径七则围当二十有二若径三分则围长当九分四釐二毫一秒强不但止于九分也宋胡氏不主径三围九之说然所言径三分四釐六毫围十分三釐八毫亦用径一围三之率若依所言三分四釐六毫径当得围长十分八釐七毫六秒二忽强不止于十分三釐八毫也蔡氏说径围分数与胡氏同至于算法用圆田术三分益一得十有二开方除之求径又以径相乘以管长乘之用三分益一四分退一之法求幂积但依此径以宻率相乘则空围中面幂不止得九方分乃得九方分零四十釐六十毫五十七秒十四忽奇积实乃得八百四十六分五百四十五釐一百四十二秒六百忽奇如此则黄钟之管无乃太大细考之方内之圆所占者不止四分三圆外之方所当退者又不及四分一以此知三分益一四分退一乃算家大约之法此蔡氏之说所以又不能尽合也今欲求黄钟的实定数者须依蔡氏多截竹之法又以祖冲之密率乘除方可葢以此管面空围所容九分以平方幂法推之知一分有百釐釐有百毫毫有百秒秒有百忽积而计之九平方分通有面幂九万万忽乃以此九万万忽依密率乘除得围周长十分六釐三毫六秒八忽奇又以围周求径计三分三釐八毫四秒四忽奇又以半周半径相乘仍得九万万忽内一忽弱通得面幂九平方分也面幂计九方分则积实当有八百一十分矣算法既成各依其长作九十分乃取九十分之分计三分三釐八毫四秒四忽奇以合孔径如此则圆长面幂与夫空围内积自然谐㑹特数自入毫以下非可细分而算法积至秒忽不容不然尔〈彭氏之算庶几密矣秒忽之下有不尽之分则亦无形之可纪也葢方体之积十四则内容之圆其积十一故知益一退一之法为古人疏率以积求周者置积为实以八十八乘之以七除之平方开之以周求径者置周为实以径法七因之以周法二十二除之以周径求积者置周折半为实以径折半为法乘之此彭氏之说也若以积求径则置积为实以十四乘之以十一除之平方开之以径求周则置径为实以周法二十二乘之以径法七除之其所得之数亦皆符㑹〉
司马温公与范景仁论钟律书云蒙示房生尺法云生尝得古本汉书云度起于黄钟之长以子榖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钟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误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纵置之则太长横置之则太短今新尺横置之不能容一千二百黍则大其空径四釐六毫是以乐声太髙又尝得开元中笛及方响校太常乐下五律教坊乐下三律皆由儒者误以一黍为一分其法非是不若以一千二百黍实管中随其短长断之以为黄钟九寸之管九十分其长一为一分取三分以度空径数合则律正矣〈以上皆房庶说〉景仁比来盛称此论以为先儒用意皆不能到光窃思之有所未喻者既云积一千二百黍之广何必更云一黍之起此四字者将安施设景仁曰度量权衡皆生于律者也今先累黍为尺而后制律反生于度与黍无乃非古人之意乎光谓不然向使古之律存则吹其声而知声度其长而知度审其容而知量校其轻重而知权衡今古律已亡矣非黍无以见度非度无以见律律不生于度与黍将何从生耶夫度量衡所以佐律而存法也古人所为制四器者以相参校以为三者虽亡苟有一存则三者从可推也又谓后世器或壊亡故载之于书形之于物夫黍者自然之物有常不变者也故于此寓法焉今四器皆亡不取于黍将安取之凡物之度其长短则谓之度量其多寡则谓之量称其轻重则谓之权衡故量有虚实衡有低昻皆易差而难精等之不若因度求律之为审也房生今欲先取容一龠者为黄钟之律是则律生于量也量与度皆非律也舍彼用此将何择焉景仁曰量权衡皆以千二百黍为法何得度法独用一黍光按黄钟所生凡有五法一曰备数二曰和声三曰审度四曰嘉量五曰权衡量与衡据其容与其重非千二百不可至于度法止于一黍为分无用其馀若数与声则无所事黍矣安在其必以一千二百为之定率也景仁曰生云今乐太髙太常黄钟适当古之仲吕不知生所谓仲吕者果后夔之仲吕耶开元之仲吕耶安知今之髙非古之下耶笛与方响里巷之乐庸工所为岂能尽得律吕之正乃欲取以为法考定雅乐不亦难乎
案温公所以辟房庶者可谓切中其言度量权衡参伍存法不得离黍尺以求律又不应舍度而求之量者尤见公之不茍师心而重变古也黍又案李照用纵黍生尺胡安定用横用纵则尺长故虽径三分而分大其容黍必多用横则尺短故虽径三分四釐奇而分小其容黍必少愚谓古称秬黍中者中非独不大不小之谓乃不长不短之谓葢圆而无纵横者也今欲以黍参定律者须择圆者为是
宋国朝㑹要曰古者黄钟为万事根本故尺量权衡皆起于黄钟至晋隋间累黍为尺而以制律容受率不能合及平陈得古乐遂用之唐兴因声以制乐其器虽无法而其声犹不失于古五代之乱大乐沦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声与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声髙特减一律至是又减半律然太常乐比唐之声犹髙五律比今燕乐髙三律帝虽勤劳于制作而未得其当者有司失之于以尺而生律也
案此即范蜀公之说然谓不当以尺生律故右声而左尺者是已及信房庶之言则欲以积黍定法故温公以为均非律也度量奚择焉此范马之论当时所以卒于不合也
程子曰黄钟之声亦不难定世自有知音者将上下声考之既得正然后以黍实管视其实几何然后推而定法可也夫以律管定尺者乃是以天地之气为凖非秬黍之比也秬黍积数在先王时惟此适与度量合故可用今时则不同
西山蔡氏白太史公班固刘昭之书皆以声之清浊气之先后求黄钟者也夫律长则声浊而气先至极浊则不成声而气不应律短则声清而气后至极短则不成声而气不应此其大凡也今欲求声气之中而莫适为凖则莫若且多截竹以拟黄钟之管或极其短或极其长长短之内每差一分以为一管皆即以其长权为九寸而度其围径如黄钟之法焉如是而更迭以吹则中声可得浅深以列则中气可验苟声和气应则黄钟之为黄钟者信矣黄钟者信则十一律与度量权衡者得矣愚案蔡氏此论葢其一书之㫖要朱子谓之卓然者是也然其说一本于程子之意而程子所谓气者乃指声中之气非求之涂屋布缦之间观所云以上下声考之者其言约而尽矣夫数寸之长短不足以定地之浅深其理难信说具汉书候气条下今用蔡氏之法而惟取其迭吹以求中声者庶几得之又必如程说博求世之知音者使之与学士相参质然后有以穷理义之精而究证验之实也
朱子声律辨曰五声之序宫最大而沈浊羽最细而轻清商之大次宫徴之细次羽而角居四者之中焉然世之论中声者不以角而以宫何也曰凡声阳也自下而上未及其半则属于阴而未畅故不可用上而及半然后属于阳而始和故即其始而用之以为宫因其毎变而益上则为商为角为变徴为徴为羽为变宫而皆以为宫之用焉是以宫之一声在五行为土在五常为信在五事为思葢以其正当众声和与未和用与未用阴阳际㑹之中所以为盛若角则虽当五声之中而非众声之㑹且以七均论之又有变徴以居焉亦非五声之所取正也然自其声之始和者推而上之亦至于变宫而止耳自是以上则又过乎轻清而不可以为宫于是就其两间而细分之则其别又十有二以其最大而沈浊者为黄钟以其极细而轻清者为应钟及其旋相为宫而上下相生以尽五声二变之用则宫声常不越乎十二之中而四声者或时出于其外以取诸律半声之管然后七均备而一调成也黄钟之与馀律其所以为贵贱者亦然若诸半声以上则又过乎轻清之甚而不可以为乐矣葢黄钟之宫始之始中之中也十二之宫始之次而中少过也应钟之宫始之终而中已尽也诸律半声过乎轻清始之外而中之上也半声之外过乎轻清之甚则又外之外上之上而不可以为乐者也由是论之则审音之难不在于声而在于律不在于宫而在于黄钟葢不以十二律节之则无以著夫五音之实不得黄钟之正则十一律者又无所受以为本律之宫也今有极论宫声之妙而无曰黄钟云者则恐其于声音法制之间犹有所未尽也夫以声音法制之粗而犹有所未尽则虽有黄帝大舜之君伶伦后夔之佐亦如之何徒手而可以议大乐之和哉
按十二律为定名宫商角徴羽为虚位故朱子谓审音之难不在于声而在于律也然此且以声之清浊髙下论之尔若论五声之调则有喜乐哀怒之变根于性情而动乎天地之气其比审音于律吕者更切尤不可以不知
馀论
天地之间理也气也声也形也数也显微无间者也葢气者理之用形声者气之化而数者形声之纪也乐律之道其数相生故其气相生其气相生故其声亦相生而无不应也其必纪以九者何数之所以衍而不穷气之所以运而不息也其必成以六者何数之衍所以节而气之运所以裁也易卦尊阳而用九乐律亦尊阳而用九故穷则变变则通者用九之妙也易卦居阴而用六乐律亦居阴而用六故先后有序刚柔有偶者用六之功也黄钟之律长九寸幂九分积其长八十一分积其幂八百一十分莫非九九之用故其道循环而与元气终始成于六律究于十二管衍于六十调行于三百六十声莫非六六之用故其道有常而与天地相似然则数有阻格则于气有滞凝数有差缪则于气有乖逆者亦自然之理矣
律之以损益相生何也曰凡象数皆起于阴阳象者方圆相变者也数者奇耦相生者也故方之内圆必得外圆之半〈皆以积实言〉其外圆必得内圆之倍圆之内方亦必得外方之半其外方亦必得内方之倍律之上生为下生之倍下生为上生之半其理一也葢方圆函葢奇耦乘负阴阳变化天地生生之道也茍其象之所生同数之所起同则上下无不应也外内无不合也倍半无不和也故司马迁律书谓之同类今西人算学谓之比例孔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此之谓也夫金石之铿訇与丝之繁细物性迥然殊矣而各以其性为声律则无不相应者岂非同类比例之说乎其相生必以隔八何也曰比位者阴阳相合之情也隔七者阴阳相对之义也隔八者阴避阳位偏正之分尊卑之等也夫然后理顺情和而相应矣
律有变律声有变声何也曰变犹闰也十二月有十二闰日故十二律有十二变律也五岁有二闰月故五声有二变声也声阳也主气律阴也主月律备而声馀如月备而气馀声备而律馀如气备而月馀也五岁之中有再闰则时定而岁成矣五声之中有二变则声和而气应矣葢次三次五之岁则节气之相距必隔越一月而病于不相及次三次五之声则律管之相逺亦必隔越一月而病于不相及也故有闰月则气朔均齐有变声则音律停调宋房庶所谓闰宫闰羽亦此意也变律者设以待用而已如闰月之积以待用也
度量权衡皆起于律何也曰先王制度皆以天地之气为凖律者冩天地之气者也一气流行而象数生焉其长短纪于日故律之外分以起度者阳也其盈虚纪于月故律之内积以起量者阴也其低昻上下纪于斗柄故律因度量以起权衡者阴阳之合也记曰大人作法必以天地为本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四时以为柄此之谓也
五音有声有调所谓调者但以其一声为主用以起调毕曲而命之乎抑别有以命之乎曰如但以其一声为主用以起调毕曲而命之也则以哀管奏乐音以急节歌慢调俱无不可矣然则调何始也始于人心者也宫调深厚于人为信之徳而其𤼵则和也角调明畅于人为仁之徳而其𤼵则喜也商调清厉于人为义之徳而其𤼵则威也徴调繁喧于人为礼之徳而其𤼵则乐也羽调丛聚于人为智之徳而其𤼵则思也是数者生于心故形于言言之有𤼵敛轻重长短疾徐故又寓于歌书曰诗言志歌永言者此也圣人因是制为五者之调以仿之是故闻宫音使人和厚而忠诚闻角音使人欢喜而慈爱闻商音使人奋𤼵而好义闲徴音使人乐业而兴功闻羽音使人节约而虑逺五者之调成矣又制六律以为其𤼵敛轻重长短疾徐之节则调中之五音具焉书曰声依永律和声者此也然则仁义礼智信者五音之本也喜怒哀乐者五音之动也调者五音之体制而声者五音之句字也古者先定体制而以句字从之后世先设句字而以体制从之先设句字而以体制从之者性情之失也是故调之变至于六十者调随声而变也声之变至于八十有四者声随调而变也调随声而变者音响髙下之间音随调而变则全体之节奏异矣然则不知调者不可与言声不知诗者不可与言谓不知性情之徳者不可与言诗可与言诗而乐思过半矣议音律而不先于此者末也
五声定于句字则今之韵部亦有足取者与曰奚为其无取凡人声之𤼵于喉者宫也其入于鼻者商也其转于舌者角也其抵于齿者徴也其收于唇者羽也喉之声深以厚鼻之声铿以轰舌之声流以畅齿之声细以详唇之声闭以藏人之声必自喉始交于舌齿之间上于鼻而下于唇至唇之闭则又息于喉而复生矣是故古之知音者必辨韵部未有韵部之不审句字之不清而可以言歌者也然直以唇齿舌喉之声定为宫商角徴羽则又不可必也因其调之抑扬髙下而叶之因其言之缓急轻重而命之因其情之刚柔吐茹而形之夫然后口与心相应也响与籁相追也故韵部者音乐之助而犹非音乐之本也
今之俗乐亦有合于音律者与曰吾未之学也然考之传曰大不逾宫细不过羽今俗乐之歌曲皆逾宫而过羽者也是故矜张而怪怒昵而哀思古人所为以中声节之者葢坊此也惟朝庙所谓雅乐者庶免此矣然其声有髙下而无疾徐纵其应律亦所谓知声而不知调者也知调而不知诗者也夫不知诗不知调虽其得律固己末矣而况其未也是故古之太师必先教诗教诗者必先以六徳为之本使其性情之𤼵无有不得其平而不由其诚者则二者之患亡矣然后以六律为之音葢亦简易而不难也
六律为声音之凖黄钟又为六律之本此历代议制作者所以纷纷于黍尺之多寡短长律管之径围幂积累千年而未有定论也然以虞书考之则人声者尤音乐所自出而律吕所取裁也故国语言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孟子又言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此则心法相须不可偏废圣人既因神而存之又托器以𫝊之葢以此也今欲持聪明不逮之资而自师其心灭裂古法固为不可然当数千有馀年制度残阙器数沦亡之日而规规于比校分刌以求必与古合是犹寻周公之阡陌以制产摹帝舜之绘画以作衣也何可得哉宋程张朱蔡诸儒反之徳性而欲以上下声考之者乃为至论然蔡氏谓多裁竹以求声之和者则既尽之矣又曰列以𠉀气而必其应此则蔽于沿袭之说也元人作历必曰得明理之儒专门之裔精算之士愚谓不独历尔律吕亦然葢儒者明其理必通于声气之元乐工専其艺必审于声音之节算士密其术必极于制度之精三者备矣然后参论古法而取决于心勿复偏据单词而滞泥于迹乐庶几其有成乎抑闻之后世治者不井田亦足以养然必仿其意而行之则沟洫涂遂之遗不可不讲也不乡举里选亦足以教然必仿其意而行之则庠序学校之典不可不稽也不必后夔周公然后可以制作然必仿其意而行之则衣冠爼豆之文律吕管之制不可不考也近代之言乐者至多各以其意为说而绝无所依据又岂非所谓持不逮之资灭裂古法者欤殊不若汉唐宋之规规于比校分刌者犹令后之人寻坠绪而有所折衷也故此编自朱蔡以后无述焉葢重春秋变古之戒遵夫子爱羊之义也
古乐经传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经𫝊卷五
大学士李光地撰
附乐记
乐教篇
孟子今之乐由古之乐
子夏对魏文侯分别古乐今乐而孟子谓今之乐由古之乐何哉愚谓必有孟子之意以为乐之本然后子夏之说可得而申也三代以下礼乐不兴其间在上之人颇有留意于斯者又为儒者迂大繁难其说以重困之故礼则必其周公之制乐则必其伶伦之律微论其说无一是之归纵使得之亦止于郊庙朝廷之事而所谓移风易俗无有议及之者又岂圣人礼云乐云之意哉刘向尝嘅今之刑非皋陶之刑然律令之书笔则笔削则削至礼乐则曰不敢是因小不备而就大不备也班固亦谓叔孙通之书藏于理官雅乐不行而民间郑卫自若向与固岂不知绵蕞之所习上林之所肄未得其雅正哉殆以为且当逹之天下与学士大夫众庶共之然后雅正淫慝可得而论也呜呼此孟子与民同乐之论所以为得其本也后世礼壊已极乐崩尤甚虽使有伶州鸠师旷其人能辨音节于㣲茫者无益也何则不逹于天下焉耳况其风俗迁流习尚日非使五帝三王而在今日亦不能沿乐袭礼矣何则强其所不乐举其所不行则莫之从而不能乆非所谓通其变使民不倦者也然则今日之乐就而修之其亦可以行于民间乎曰何为其不可夫能使鬼神降格者郊庙之乐具是矣能使上下欢欣者朝廷之乐具是矣能使黎庶感动而兴起者乡党闾巷之乐具是矣今日之乐茍去其淫辞新声及其节目之荒诞无实者而一均之和音被以雅曲实之以忠孝廉贞节义之事亦庶几乎可以语可以道古者未必非风俗之一助也然今之俗乐甚冗长而繁衍虽以忠孝廉贞节义为之根而其荒诞无实自若也愚考古之歌者舞者葢非一人歌则瞽蒙之属在堂上者也舞则国子之属在堂下者也舞以动其容虽貎肖而口不言也歌以咏其事虽赞叹之而亦非其自言也聴其歌观其容而其人可知此所以为雅乐也今能复是则至善矣如犹未也则必当日之有是言事者使舞者象之其铺扬赞颂播之音律者则使歌者宣之舞动歌应亦庶几乎一唱三叹之义又其次也更须简其节目如元人词曲皆止四假犹仿佛乎古者歌笙间合之遗意此复古之渐也
礼记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制〉
诗书礼乐即四术四教也术以其道言之故曰崇教以其具言之故曰立春秋寒燠之中冝于歌舞冬夏寒暑之极可以吟诵而已
仲春之月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天子乃帅二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仲丁又命乐正入学习舞季春之月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仲夏之月命乐师修鼗鞞鼓均琴瑟管箫执干戚戈羽调竽笙篪簧饬钟磬柷敔季秋之月上丁命乐正入学习吹季冬之月命乐师大合吹而罢〈月令〉此与周官春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王制春秋教以礼乐大指皆同仲夏修饬乐器者以将盛乐雩祀故谨备之严陵方氏曰鼗鞞鼓与钟磬柷敔其声质而一故修饬之而已琴瑟管箫竽笙篪簧其声文而杂则必均调之焉干戚戈羽以无声执持之待用可也
凡敩世子及敩士必时春夏敩干戈秋冬敩羽龠皆于东序小乐正敩干大胥赞之龠师敩戈龠师丞赞之胥鼓南
注云士谓司徒所升于学者四时各有所冝学干戈万舞象武也用动作之时学之羽龠龠舞象文也用安静之时学之愚案春合舞秋合声则文武之舞春皆教之矣然羽龠者有声之舞也故入于秋冬习之周官乐师教国子六舞既有羽舞矣而龠师又教舞羽吹龠则知羽龠之教又在六舞之外也春夏只言干戈省文耳小乐正即乐师也乐师教六舞大胥以六乐之㑹正舞位周人贵干故言干以统之龠师之职乃教舞羽吹龠上文亦以干戈羽龠兼称此言戈恐羽字之误也胥鼓南者舞必有鼓以为之节舞干羽之时胥则鼓于南焉谓鼓于堂下南方旧说南夷之乐恐非是
春诵夏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愚按注云诵谓歌乐也谓以丝播诗此正王制所谓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也注又曰周立三代之学学书于有虞氏之学典谟之教所兴也学舞于夏后氏之学文武中也学礼乐于殷之学功成治定与已同也
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大乐正敩舞干戚语说命乞言皆大乐正授数大司成论说在东序凡侍坐于大司成者逺近间三席可以问终则墙列事未尽不问
注云养老乞言养老人之贤者因从乞善言可行者也合语谓乡射乡饮酒大射燕射之属乡射记曰古者于旅也语小乐正教以三者之威仪大乐正教以三者之义也语说合语之说也数篇数也论说课其义之浅深才能优劣大司成司徒之属师氏也间犹容也容三席则得指画相分别席之制广三尺三寸三分则是所谓函文也愚谓郑氏所谓三者祭也养老也合语也舞干戚即所以用于祭大司成知为师氏者以下有父师司成之文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𤼵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语曰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以上文王世子〉
怿悦怿也怿而恭敬温文即虞书直温寛栗无虐无傲之效也业乐版也成乐一终也司业司成皆以乐名官后世忘其义也乆矣
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内则〉
张子曰古者教童子先以舞者欲柔其体也心下则气和气和则体柔
乐用篇
孟子召太师曰为我作君臣相说之乐葢徴招角招是也
徴招角招者葢其调是徴角而其声容则仿招乐为之如周礼圜丘方丘宗庙之乐有宫角徴羽四调而用云门咸池之舞与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亦此类也知景公诸侯不可直用韶乐必是仿其声容而为之则知周礼歌舞亦是仿古乐声容而为之不是直用其乐所以此段前有作乐之文后有所作诗词可见也宫商角徴羽有声有调声则一曲之中无不备调则随取其一以命之不必五者皆具故周礼只四乐而景公所作惟徴角二者而已
礼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王制〉
杀牲盛馔曰举日举以乐言毎日举而以乐侑食也
仲夏之月大雩帝用盛乐季秋上丁命乐正入学习吹是月也大飨帝〈月令〉
季秋大飨帝恐即所谓季秋祀帝于明堂配之以考者也仲夏大雩注亦言雩五精之帝配以先帝
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凡大合乐必遂养老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遂𤼵咏焉退修之以孝养也反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逹有神兴有徳也有司告以乐阕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养老幼于东序终之以仁也〈文王世子〉
春秋释奠于先师者岁之常礼也始立学而释奠则其礼尤重故行事必用币有合谓合乐也始立学及春秋常奠皆合乐也国故如灾异札瘥之类是也周礼春入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葢于是时天子则视学焉而以其明日养老适东序以下则养老之文也先老者先代之老也更或以为叟字之误注曰以乡饮酒礼言之三老如賔五更如介群老如众賔其说近是适馔谓适馔所也省视酒醴及养老之珍具遂歌以迎賔而退修之所以致其孝养也退修之者即修其酒醴珍具酳馈之节在其中矣反谓献老礼毕反而就席也语谈说也歌备而谈说所以成其意下文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即谓谈说乐义也大合众者合国子而舞也乐以通神明象功徳故言逹有神兴有徳也公侯伯子男者畿内五等之爵群吏乡遂之官也使之各归养老皆如此礼仁之大者也
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阴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阴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
疏云依礼三代无春禘之文周则春曰祠王制夏殷之礼云春曰禴今云春曰禘故知禘当为禴熊氏云此夏殷礼秋尝无乐若周则四时祭皆有乐故祭统云内祭则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是秋尝有乐也案王制夏后氏养老以飨礼则夏家养老用春时有乐无秋食之礼殷人养老以食礼用秋时不作乐无春飨之礼周人修而兼用之则周人养老春夏用飨礼秋冬用食礼四时皆用乐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注云春合舞秋合声下云养老之礼遂𤼵咏焉登歌清庙是秋时养老亦用乐也皇氏曰春是生养之时故飨孤子取长养之义秋是成熟之时故食耆老取老成之义
賔入大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奠酬而工升歌𤼵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
疏云此论朝聘之賔设燕飨之礼奏乐之节燕则大门是寝门也飨则大门是庙门也案燕礼记賔及庭奏肆夏此入大门即奏肆夏者熊氏云燕礼燕已之臣子此谓朝聘之賔故入即奏肆夏也示易以敬者示主人和易严敬于賔也卒爵而乐阕者賔至庭乐作及至主人献爵賔受爵啐酒拜告㫖而乐止賔饮讫酢主人主人受酢毕主人献公而作乐公饮卒爵而乐止此卒爵兼賔以及主也依大射礼主人受胙不作乐若其飨时主君亲献賔賔亲酢主君賔主俱作乐也屡叹之者叹美此礼善其和易恭敬之义也奠酬而工升歌者据大射礼献卿之后大夫媵觯于公所谓酬也公奠置此酬而未举于时工升歌也或当飨时主君亲酬賔賔初奠酬荐东于时即工升歌大射与乡礼异也𤼵徳也者歌咏其诗𤼵明賔主之徳
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以上郊特牲〉
按那之诗曰奏鼓简简衎我烈祖而后曰汤孙奏假绥我思成则是未祭而先乐以降神葢商道也
父有服宫中子不与于乐母有服声闻焉不举乐妻有服不举乐于其侧大功将至辟琴瑟小功至不绝乐〈杂记〉
注云宫中子与父同宫者也礼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不与于乐谓出行见之不得观也至来也愚按此皆轻服耳若重服则父母妻之服已亦服焉自当不与于乐而不举乐也大功小功亦谓大功小功有服者于其将至而辟琴瑟所以助哀小功则否
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故禘有乐而尝无乐〈祭义〉
疏云春夏阳来似神之来故春夏之祭有乐秋冬阴象神之去故秋冬之祭无乐然周礼四时之祭皆有乐殷则烝尝之祭亦有乐故那诗云庸鼓有斁万舞有奕下云顾予烝尝则殷秋冬之祭亦有乐也
昔者周公旦有勲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祭统〉注云清庙颂文王之诗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乐也愚按管象者吹管而叶象诗非舞也如升歌鹿鸣下管新宫之类是也注以有成童舞象之文故谓象为武然此之象葢以诗言未及舞也象童时所舞大武成人所舞也象武所执不知朱干玉戚与否注连言之亦非
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龠序兴陈其荐爼序其礼乐备其百官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仲尼燕居〉
注云谓飨诸侯来朝者也县兴金作也下谓堂下象武武舞也夏龠文舞也序更也愚按春秋传云文王大明绵两君相见之乐也此云升歌清庙其文不符故疏以为元侯相见也下管象句冝绝武夏龠序兴大武之舞与夏龠之舞迭作也葢升歌而后管管而后舞其序如此注以下管为句而于象武每合言之似非是
左传叔孙豹如晋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藉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敢不重拜
注云肆夏乐曲名周礼以钟鼓奏九夏其二曰肆夏一名樊三曰韶夏一名遏四曰纳夏一名渠葢撃钟而奏此三夏曲疏云天子享元侯歌肆夏则于馀诸侯不得用当歌文王与两君相见同也然则两元侯相见与天子享之礼同亦歌肆夏仲尼燕居两君相见升歌清庙谓元侯也不歌肆夏避天子也诸侯来朝乃歌文王遣臣来聘必不得同矣当歌鹿鸣也此传言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则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亦谓享也虽不言燕燕亦当然晋侯享穆叔为歌鹿鸣穆叔以已所当得三拜而受燕礼工歌鹿鸣则是享燕同乐矣若然肆夏之为乐章乐之最尊者两君相见尚不得用之而燕礼者诸侯燕已群臣之礼而记云若以乐纳宾则賔及庭奏肆夏郑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劳者则奏此乐所以得用之者彼为纳賔之乐郊特牲云賔入大门而奏肆夏郑云賔朝聘者是朝賔聘客俱得用之与此升歌异也愚按疏解亦宻然以肆夏为升歌则不可凡九夏皆金奏也其春秋𫝊义理所以异者或燕礼只于入门时用之而享元侯则献酬之后升歌之前尚有此金奏之乐耳葢享元侯惟奏肆夏然升歌之乐不可废也疏于礼记升歌清庙谓元侯相见则然矣其云不用肆夏以避天子非也
附乐论三篇
论分乐合乐
大司乐前云大合乐者肄习于学宫之事而统论其用乐功效之所至犹虞书所谓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神人以和者乃总言其理如此也下文分乐而序及圆丘方丘宗庙之乐乃正言其用乐之事周人特祀姜嫄故以妣先于祖以分乐享先祖推之则下宗庙当为大禘大祫之祭也六乐分序固是以尊卑先后为等然各有阴阳之分义类之配焉葢乐器阴也人声阳也阳律用以奏阳合于阴也阴律用以歌阴合于阳也祀以阳律为主阳始于子而终于辰故用子律及其合以祀天用辰律及其合以祀四望也〈阳主始故以子为尊〉祭以阴律为主阴始于未而终于亥故用亥律及其合以祭地用未律及其合以祭山川也〈阴主终故以亥为尊〉享则合阴阳而用之物始生于卯而终于戌长养于自已至申之间故用长养之律以享妣用终始之律以享祖也六乐不著宫商角徴羽之调随其诗之所冝而用也考下大禘祫之乐则无射之律不用此享先祖用之者既用大武之舞而牧野之举以无射布戎毕陈则武功之始不可去也时享舞大武用无射大禘祫舞大韶去无射武尽美矣韶则尽善周公之心孔子之志也方丘之乐去太簇此祭地犹用之亦此意也
论古今舞
六代之舞不可详惟武舞见于賔牟贾之问者犹可追想古人遗意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所谓周有六成之舞者此也又曰总干山立武王之事也𤼵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又曰夹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国也分夹而进事蚤济也乆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是皆以舞之往返进退坐立歩伐言之而当日之武功文徳可以观容而知此乐舞之本意也又如大明之诗所谓上帝临汝无贰尔心者则与总干山立而相应维师尚父时惟鹰扬者则与𤼵扬蹈厉而相宣是故聴其歌观其舞不啻睹其事游其世焉故虞氏之亡乆矣至孔子在齐闻韶三月忘味者此物此志也降及后代古法寖微然髙帝大风之诗起舞而歌之太宗破阵之乐有舞以𫝊之则象武之意犹有存者近世舞乃有谱则案五声之音制为五行之象其俯仰周旋左右进退乃不象其事之实而逐其音之变然则所谓盛徳之形容者奚有哉故吾谓俗乐虽淫且鄙而歌舞自相应和犹不似雅乐之无情无理也后有作者悉此意而折中之用以𤼵祖宗之功徳闵臣下之勤劳道述孝友贞顺之休声移易里巷黎庶之风俗所谓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者必有取于兹焉
论十二律名
十二律之数以管而得十二律之名以钟而定葢铸钟以冩律之声而为八音之纲纪故即其器以名律也然惟四律以钟名者案周礼祀天则分祭合祭皆长黄钟祭地则分祭长黄钟〈祭地主阴律也〉合祭长林钟享庙则长夹钟是四律者最尊故特列之也黄者以中色喻中声也林者万物至未而茂盛如林也夹者在中间之谓时惟中春四时之首也应者穷上反下声与气无不终始相应也称吕者三吕者侣也助也大吕助阳生物者也仲吕助阳长物者也南吕助阳成物者也钟悬之列自北而南三吕之中位独在南故曰南吕也不称钟吕者五太簇者簇奏也古人金奏所用葢于时则雷出地奋威徳并行于律则木行商声仁义并用故大奏尚之也姑洗者万物始生孤稚而洗洁也㽔賔者正阳之时万物相见如賔主酬酢礼容葳㽔也夷则者生物既盛平之以法也无射者阳律之终终则厌怠故欲其无射也然惟黄钟为宫则阳气在内属信居中徳之盛者故太簇则馀阴尚固阳气奋击而出属商属义姑洗则生理毕达属角属仁林钟则万物嘉美属徴属礼南吕则万物成就分别属羽属智应钟阳穷复生与黄钟同徳为变宫㽔宾阴生致役于阳与林钟同徳为变征莫不各有其象类焉此黄钟一律之尊也
古乐经𫝊卷五
古乐经传跋
右古乐经传凡五卷先大父文贞公之遗藁也公年十七即讲律吕之学慨乐书之有阙中岁尝彚次经传子史诸书釐为八篇曰乐理乐教乐章乐律乐器乐声乐舞乐用而各为之解乙酉春毁于火比戊子秋更订篇目据依经传旁罗群籍先就藁若干帙期于次第赓续以酬夙志恭惟
圣祖皇帝天纵生知好古敏求逮耄龄而愈笃其时方修明四府以惠教万世又综七略之精蕴道数兼该归于一贯律吕则
亲授侍臣纂成正义阐制作之秘要于古未之有也先
公频承
圣训于黄钟真度隔八相应线体比例不同之理深有领受于是叹观海者难为水辍不复续独以为既就藁者于古乐书字语之隐奥难明与错互不可解者具有诠释足为学徒蒐讨之助存在箱箧惟乐经乐记及附记之声律篇经公手定馀则散而未裒丙午〈淸植〉与王君振声搜寻旧帙念先公手泽罔敢失坠乃推本遗指以引经者附之经引史传子集者附之声律篇之后别为一卷王君与缪君湘芷割清俸镵之梨枣陈君对初任其校雠丁未长至工既竣敬纪本末于后览者知是编之意所以为古书之解诂而非作也孙〈清植〉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