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合订删补大易集义粹言 卷四十 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合订删补大易集义粹言卷四十
  头等侍卫纳喇性徳编
  ䷣离下坤上
  伊川先生曰明夷序卦晋者进也进必有所伤故受之以明夷夷者伤也夫进之一作而不已必有所伤理自然也明夷所以次晋也为卦坤上离下明入地中也反晋成明夷故义与晋正相反晋者明盛之卦明君在上群贤并进之时也明夷昏暗之卦暗君在上明者见伤之时也日入于地中明伤而昏暗也故为明夷易传
  东莱吕氏曰其卦离下坤上离文明也坤柔顺也文明在下而上为柔顺蔽塞不得光明所以为伤之象也易说
  明夷利艰贞
  伊川先生曰君子当明夷之时利在知艰难而不失其贞正也在昏暗艰难之时而能不失其正所以为明一有为字君子也易传
  白云郭氏曰圣人之徳惟明为大有明徳以在上大有之君是也有明徳以居下晋之臣是也明夷者明伤也故为明徳遭难之时非圣人其难其慎用晦而明殆且伤矣所以利艰贞也易说
  新安朱氏曰夷伤也为卦下离上坤日入地中明而见伤之象故为明夷又其上六为暗之主六五近之故占者利于艰难以守正而自晦其明也本义东莱吕氏曰利艰贞夫当太平之时上下相通君子道长上为君所信下为人所归故正则易惟是艰难之时小人道长君子不见信于上当此之时欲守其正所以至难故明伤之时利艰贞也易说
  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伊川先生曰明入于地其明灭也故为明夷内卦离离者文明之象外卦坤坤者柔顺之象为人内有文明之徳而外能柔顺也昔者文王如是故曰文王以之当纣之昏暗乃明夷之时而文王内有文明之徳外柔顺以事纣蒙犯大难而内不失其明圣而外足以逺祸患一作害此文王所用之道也故曰文王以之明夷之时利于处艰厄而不失其贞正谓能晦藏
  其明也不晦其明则被祸患不守其正则非贤明箕子当纣之时身处其国内切近其难故云内难然箕子能一无能字藏晦其明而自守其正志箕子所用之道也故曰箕子以之并易传
  横渠先生曰文王体一卦之用箕子以六五一爻之徳文王难在外箕子难在内也易说
  蓝田吕氏曰明夷藏而不显也明夷之义文王箕子事纣之道也君子之徳非所尚于明夷而莅众之道不用明焉于是乎取之
  龟山杨氏曰箕子以一爻言之也文王总一卦言之也系辞曰易之兴也其当商之末世周之盛徳邪文王与纣之事邪其明夷之谓乎易说
  白云郭氏曰在易卦彖之辞异者独晋言康侯明夷言文王箕子革言汤武是也盖康侯能尽晋之义故文王言之以见卦之徳与人之徳一也孔子明文王之意故继以汤武文王箕子为言然明夷之彖自分二义文王箕子之道盖不同也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文明言文王有明徳所谓内文明也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所谓外柔顺也文王尽坤离之义所谓得明夷之大者矣箕子用晦而明得其艰贞而已此文王箕子之辨也观其与㣲子比干人自献于先王所谓内难而能正其志也自为之奴卒陈洪范所谓艰贞用晦而明矣明夷大象独为圣人明徳遭难之事初无众人之象故正言文王箕子也易说
  汉上朱氏曰离为日为明坤为地为晦坤上离下明入地中夷伤也晋日在上旦昼也明夷日入地中暮夜也郑康成曰日在地上其明乃光至其入也明乃伤矣晋者明君在上群贤并进丽乎大明之时明夷者暗君在上明者在下见伤之时故曰明夷此以坤离两体言明夷也明夷晋之反离为文明坤为柔顺坎为险难阳为大文王当纣之时内含文明外体柔顺蒙大难而免于难故曰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言文王用明夷之一卦也初九六二九三正也明夷之时不晦其明则有祸失其正则其明熄灭处之者利在于艰贞而已艰贞者有其明而晦之也如日在地中其明可晦正不可动故曰利艰贞晦其明也坎险在内内难也箕子纣同姓近则身在商邑之中难在内者也佯狂被髪自守其志囚奴而不变其于正也难矣故曰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箕子用明夷利艰贞之三爻也文王箕子虽若不同其用明夷之道则一也在卦气为九月故太𤣥准之以晦易传
  新安朱氏曰明入地中以卦象释卦名内文明外柔顺以卦徳释卦义蒙大难谓遭纣之乱而见囚也利艰贞以六五一爻之义释卦辞内难谓为纣近亲在其国内如六五之近于上六也本义 明夷未是说暗之主只是说明而被伤者乃君子也上六方是说暗君于出门庭言君子去暗尚逺可以得其本心而逺去文王箕子大概皆是晦其明然文王之外柔顺是本分自然做底箕子晦其明又云艰是他那佯狂底意思便是艰难底气象爻说利贞而不言艰者盖言箕子则艰可见不必更言之语录
  东莱吕氏曰坤上离下明入于地也人皆视明入于地而明自此灭殊不知明本不能灭特暂入于地而已人皆以君子之道见伤而道灭殊不知本不曾灭何者正道本不可无如日入地中其明初未尝绝观于浑天之法则可见也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离内文明坤外柔顺夫当见伤之时若外恃其文明则必见仇于小人何以蒙难哉惟是内蕴文明之徳外以柔顺而行则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兵无所投其刄药无所投其毒斯可蒙大难矣故文王当纣昏乱之时虽囚于羑里而以柔顺处之终不能害己柔顺文明本非二事内之文明则外自然柔顺外之躁动者即内之无文明亦非韬光埋彩之谓也日之在地中世上元不觉有日文王之在殷纣元不觉有文王此所以能蒙大难也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当患难之时须艰守正道所以为晦其明圣人恐人错认晦其明之义以为和光同尘故又以内难而能正其志明之以见所谓艰贞者乃艰难而正志者也凡处患难昭昭若揭日月而行与夫随波同尘者皆不足道惟能正志然后可谓晦其明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者也彖言文王及箕子至于爻则独言箕子而不言文王何也盖箕子之行应六五一爻而已至于文王则一卦之全体皆文王之用也岂可以一爻指名之乎何以知之明夷为卦坤上离下离之在内即文王之内文明也坤之在外即文王之外柔顺也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是知明夷一卦全体皆文王之用也易说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伊川先生曰明所以照君子无所不照然用明之过则伤于察太察则尽事而无含𢎞之度故君子观明入地中之象于莅众也不极其明察而用晦然后能容物和众众亲而安是用晦乃所以为明也若自任其明无所不察则己不胜其忿疾而无寛厚含容一作𢎞之徳人情睽疑而不安失莅众之道适所以为不明也古之圣人设前旒屏树者不欲明之尽乎隠也易传
  横渠先生曰不任察而不失其治也易说
  龟山杨氏曰君子之莅众惟不用其明故能合天下而为明若察察而用明则蔽之者至矣易说白云郭氏曰离日也方其明出地上晋昼之时也及其日中照天下则为丰矣至于明入地中而后为明夷夷之为伤非毁其明也晦其明而己晦其明则有终明之道是以艰贞之君子所以能用晦而明也然日所以照临下土故君子之莅众者其象似之易说
  汉上朱氏曰明夷者晋之反坤为众为晦离为明初九九三入而治之莅众也天下至众以明莅之则知有时而困人情不安用晦而明则亲疏小大无所不容众为我用此垂旒塞纩而明目达聪之道也易传
  东莱吕氏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此君子养明之道日至暮则入乎地人皆见其入于地而不知所以养其明故不有虞渊之入乌有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谷之明故古人曰虽有千丈清不如一尺浑无其浑不足以养其清且如舜之时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观此则舜之赏罚犹未尽明若汉宣帝信赏必罚截然无差则是舜不免于疑而宣帝乃能明察则谓宣帝贤于舜可也而后世论舜则以为圣人之盛宣帝乃杂霸之君其所以异必有所在矣学者须仔细玩味易说
  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伊川先生曰初九明体而居明夷之初见伤之始也九阳明上升者也故取飞象昏暗在上伤阳之明使不得上进是于飞而伤其翼也翼见伤故垂朵凡小人之害君子害其所以行者君子于行三日不食君子明照见事之㣲虽始有见伤之端未显也君子则能见之矣故行去避之君子于行谓去其禄位而退藏也三日不食言困穷之极也事未显而处甚艰非见几之明不能也夫知几者君子之独见非众人所能识也故明夷之始其见伤未显而去之则世俗孰不疑怪故有所往适则主人有言也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怪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己及而不能去矣此薛方所以为明而扬雄所以不获其去也或曰伤至于垂翼伤己明矣何得众人犹未识也曰初伤之始也云垂其翼谓伤其所以飞尔其事则未显也君子见几故亟去之世俗之人未能见也故异而非之如穆生之去楚申公白公且非之况世俗之人乎但讥其责小礼而不知穆生之去避胥靡之祸也当其言曰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虽二儒者亦以为过甚之言也又如袁闳于党事未起之前名徳之士方锋起而独潜身土室故人以为狂生卒免党锢之祸所往而人有言胡足怪也 君子遁藏而困穷义当然也惟义之当然故安处而无闷虽不食可也并易传
  横渠先生曰进应于上为三所困故曰于飞垂翼君子避患当速势不与抗退而逺行不遑暇食静以自守非有所往之时也易说
  蓝田吕氏曰初九明当升而反在下飞而垂翼之象也君子明者也明夷不明者也明与不明义与不义之分也不义者之食义者不受也明者所为不明者不信也故于行则三日不食有攸往则主人有言
  龟山杨氏曰居明夷之初在下而未蒙难也其翔而后集卑以自牧而已不矫激以为髙也故曰明夷于飞垂其翼其去而违之则宜速矣故君子于行三日不食若孔子接淅而行是也然直道而事人则焉往而不三黜故有攸往主人有言易说白云郭氏曰卦之初爻皆有进无退而明夷之初圣人三释之其辞皆不能果于进者以明伤之时其义不可果于进而其势亦不得进也何谓三明夷于飞垂其翼一也君子于行三日不食二也有攸往主人有言三也且譬之鸟焉欲进则飞之疾而今言垂其翼者以明明伤之时义不可进也知义不可进而不进是为初九垂翼之道也此戒于未进之前也君子当斯时而欲有行是自取困穷之道象言义不食者君子于行义有不得禄食之象然则三日不食自取之也此言势不得进而自取困辱也苟不知义之不可进不知势之不得进而终欲有所往是以至于主人有言主人主我者也主人有言则难将作矣故圣人欲垂其翼于前不欲主人有言于后斯能用晦而明矣是以辨之于初也易说
  汉上朱氏曰晋上九反而为明夷之初九离为鸟自上下下于飞也见伤而垂其翼者也柔为毛刚其翼也小人之害君子必害其所以行使不得进君子明足以见㣲故去位而行离为日之四历三爻兑口在上三日不食也断之以义虽困穷饥饿而不悔故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之四有攸往也巽东南方主人位兑口为有言君子所为众人固不识也方初九以正见伤于明夷之始其事隐而难见㣲而未著自常情观之岂不离世异俗乎此所以主人有言然君子不恤也义之当然纳履而行何往而不贫贱哉易传曰待其已显则无及矣此薛方所以为明而扬雄所以不获去也穆生之去楚二儒且非之况世俗之人乎故袁闳之于东汉亦以为狂也所往而人有言何足怪哉易传新安朱氏曰飞而垂翼见伤之象占者行而不食所如不合时义当然不得而避也本义
  东莱吕氏曰初九乃明之初见伤之始也方小人道长亦未为君子之害而君子必见几而去正如鸟雀方飞为人所伤其翼虽垂亦未至于坠地君子于此时虽未至大伤便有所行盖君子见几而作才有小伤便去虽前有三日之至险亦不顾主人有言主人在朝之人凡去者为客则居者为主君子于行在朝必咎君子之轻动象曰义不食也义字不可不精看且好安恶佚君子小人同然君子弃富贵而就劳苦亦义不得不然耳义之在人如影随形义当去则去故不食乃义当然易说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伊川先生曰六二以至明之才得中正而体顺顺时自处处之至善也虽君子自处之善然当阴暗小人伤明之时亦不免为其所伤但君子自处有道故不能深相伤害终能违避之尔足者所以行也股在胫足之上于行之用为不甚切左又非便用者手足之用以右为便唯蹶张用左盖右立为本也夷于左股谓伤害其行而不甚切也虽然亦必自免有道拯用一作其壮健之马则获免之速而吉也君子为阴暗所伤其自处有道故其伤不甚自拯有道故获免之疾用拯之道不壮则被伤深矣故云马壮则吉也二以明居阴暗之下所谓吉者得免伤害而已非谓可以有为于斯时也 六二之得吉者以其顺处而有法则也则谓中正之道能顺而得中正所以处明伤之时而能保其吉也并易传
  横渠先生曰与三同体三为六应故曰夷于左股居中履顺难不能及故曰用拯马壮吉马谓初九亦为己用故欲拯暗同易说
  蓝田吕氏曰六二以阴柔居中在二阳之间不自明而赖物以为明不自行而赖物以为行顺物之则而不自用晦其明者也故曰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夷于左股则不能自行用拯斯难马壮乃吉也
  龟山杨氏曰六二以至明之才当伤明之时惟其自处有道故虽伤也止于左股不至乎甚矣马健顺之物用拯马壮盖其自处之道言其中正而体顺不违乎则是以吉也易说
  白云郭氏曰离之所以为明者以二也明夷之时初则以进为伤二则不进亦伤矣不用其明则其伤浅故有夷于左股之象虽伤于左股而有用拯之道用拯之道健顺则吉故言马壮吉马壮犹明夷于飞也顺以则者犹垂其翼也以是知明夷之道固不能一于明亦不可一于晦也六二以柔顺中正至明之才是以能顺时不违则以尽用拯之道而获吉也易说
  汉上朱氏曰此爻因初九之往以取象初往二成巽震为左巽股也二为小人所伤不可动以应五明夷夷于左股小人之伤君子天也君子无如之何亦顺之而已六二在位不可以苟去用九三拯之可也拯子夏传说文字林作抍音升一音承上举也三震起也九三之五成艮手有起手上举之象夷于左股既不可动用之上举其手以济六五之柔者当资九三之力九三坎马震为作足坎震得位马之壮健者也马壮乃可载上而行以济弱六二不动亦保其吉虽伤左股犹无伤也此六二顺以致吉不失其事君之则也则者理之所不能违也故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夫风雷相益水火相用见于万物异体而同功者多矣况二三同体乎然非中正明徳君子其能如是书曰告于颠𬯀若之何其六二之谓与郑本作明夷睇于左股睇倾视也离目变巽左股见伤故睇之或当从郑或曰卦爻有因前爻何也曰亦彰往察来之一端也前爻既往后爻方来来往相为用故有因爻成象者如同人九四因九三九五因九三九四明夷六二因初九也有因前卦为象者如明夷之上六因晋夬之初九因大壮玩其辞则可知故曰断辞则备矣太𤣥亦然一首不尽其义乃以二首明之易传新安朱氏曰伤而未切救之速则免矣故其象占如此本义
  东莱吕氏曰凡人之情害己迫患已至奔而避之者常也惟患未迫害未至小有所伤能疾驱而避之非天下之至明不能六二居下体之中为明夷之主明之极者也方伤其左股而拯其壮马疾去而避之可谓明也已矣拯者策马言去之疾也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最要看顺以则也一句葢所以疾去者非为避患以求安乃顺其法则义所当去也易说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伊川先生曰九三离之上明之极也又处刚而进上六坤之上暗之极也至明居下而为下之上至暗在上而处穷极之地正相敌应将以明去暗者也斯义也其汤武之事乎南在前而明方也狩畋而去害之事也南狩谓前进而除害也当克获其大首大首谓暗之魁首上六也三与上正相应为至明克至暗之象不可疾贞谓诛其元恶旧染污俗未能遽革必有其渐革之遽则骇惧而不安故酒诰云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至于既久尚曰馀风未殄是渐渍之俗不可以遽革也故曰不可疾贞正之不可急也上六虽非君位以其居上而暗之极故为暗之至谓之大首 夫以下之明除上之暗其志在去害而已如啇周之汤武岂有意于利天下乎得其大首是能去害而大得其志矣志苟不然乃悖乱之事也并易传
  横渠先生曰九三进获明夷之主故曰南狩得其大首易说
  蓝田吕氏曰九三居离之极至明之主也上六居坤之极至暗之主也离南方之卦离至南而益明得其地也故曰明夷于南狩明夷之世至明之主得其地以攻至暗之主必大有得故曰得其大首君子之于物无不爱也虽有甚恶闵之而己正之而己不可疾也持不可疾之心以为正则君子用兵皆出于不得已也
  龟山杨氏曰南狩文王作兴之象也而二老归之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大老所谓得其大首也易说白云郭氏曰伊川曰九三离之上明之极也又处刚而进上六坤之上暗之极也斯义也其汤武之事乎汤武非利人之天下也去其害而已南在前明方也狩畋而去害之事也大首谓暗之魁首上六也三与上正相敌应为至明克至暗之象不可疾贞谓诛其元恶旧染污俗未能遽革必有其渐故酒诰云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是也雍曰初九其伤未至六二其伤已至九三则其伤已过矣济之以刚明上进之才是所以南狩而大得志也不可疾贞者离之性失之过则暴故戒之以此伊川谓九三为汤武则夷于左股者其文王乎易说
  汉上朱氏曰三公之位上六明夷之主九三极明至刚得位而应不得已而动以克极暗之主汤武之事也自二至上体师坎为中冬狩之时离为南三动之上南狩也故曰明夷于南狩狩者为民去害离之三阳干也干为首阳为大南狩克之得其大首大首元恶也得者易辞故曰得其大首离为鸟飞而上逆不可疾也九居上未正也民迷久矣遽正则骇惧不安当以疾贞为戒故曰不可疾贞动于中志也京房曰动乃见志故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易传曰以下之明除上之暗其志在于去害而已啇周之汤武岂有意于利天下乎志苟不然乃悖乱之事也易传
  新安朱氏曰以刚居刚又在明体之上而屈于至暗之下正与上六暗主为应故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恶之象然不可以亟也故有不可疾贞之戒成汤起于夏台文王兴于羑里正合此爻之义而小事亦有然者本义
  东莱吕氏曰九三以下之明攻上之暗此爻在下而伐上者也下之伐上圣人不得已而为者是汤武革命之象也汤武革命固非有心如此盖上受天命之传下迫民心之归犹且徘徊有不忍意如汤必使伊尹五就桀然后有鸣条之诛武王必五年观政于啇然后有牧野之誓皆非一举而为待彼不能迁善改过然后征之盖所以正君臣之分存忠厚之心故曰南狩不可疾贞象所谓大得者盖有成汤武王之志然后大得应天心顺民心也无汤武之志则篡矣易说
  六四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象曰入于左腹获心意也
  伊川先生曰六四以阴居阴而在阴柔之体处近君之位是阴邪小人居高位以柔邪顺于君者也六五明夷之君位伤明之主也四以柔邪顺从之以固其交夫小人之事君未有由显明以道合者也必以隐僻之道自结于上右当用故为明显之所左不当用故为隐僻之所人之手足皆以右为用世谓僻所为僻左是左者隐僻之所也四由一有是字隐僻之道深入其君故云入于左腹入腹谓其交深也其交之深故得其心凡奸邪之见信于其君皆由夺其心也不夺其心能无悟乎于出一作出于门庭既信之于心一作既夺其心而后行之于外也邪臣之事暗君必先蛊其心而后能行于外 入于左腹谓以邪僻之道入于君而得其心意也得其心所以终不悟也并易传
  横渠先生曰与上六同为一体故曰入于左腹与五亲比故曰出门获明夷之心盖用柔履中其志相得故曰获心意也易说
  蓝田吕氏曰坤体纯柔至暗者也六四当明夷之世以阴居阴入于至暗之始在上者亦皆昏暗然能获在上者心意出之于门庭之间者必以阴柔之资逆探在上之邪心在上者既暗不能察而拒之此所以为其所得也
  龟山杨氏曰腹坤象也坤体之下故曰左腹尊右故也入于左腹不用其明也与圣人为腹不为目之意同获明夷之心所谓求仁而得仁也于出门庭则与慎宻而不出者异矣故自靖人自献于先王我不顾行遁此㣲子之明夷也易说
  白云郭氏曰伊川以六四为阴邪小人居高位以柔邪顺于君者也雍曰小人之事其君也务引其君于不正之道然后能获其心意而作威福于天下也大学之道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正心诚意而后可以治国平天下是以明君务知本而后小人不得启其邪心又乌有入于左腹获心意之事哉明夷之君暗主也暗主不知正心诚意故小人得以不正之道乘间而入以获其心意适所以丧其君之明也好大喜功者以攻战入之好货财者以聚敛入之好奢侈者以土木文绣入之好淫泆骄乐者以郑卫声色入之故入于左腹言投其不正之道也明夷之心暗主之心也于出门庭作威福于天下也君子务引其君于当道而格君心之非小人则务投其不正之道而得其心意以作威福君子小人之事君其辨如此是以争臣多君子而功利之臣多小人易说
  汉上朱氏曰上六极暗九三极明四逺上近三应初震为左离为大腹四自震应初入离入于左腹也坎为心坤中为意初六之四离变艮为门四为夜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初之四则坎坤变兑为说获心意之象故又曰获心意也其㣲子去商之事乎上六极暗将亡其意岂愿亡哉去暗就明亡者复存则获明夷之心意矣震为反生故也六四柔顺而正与上六同体比于三而逺于上六以譬则㣲子之类也腹之为物能容者也自外而之内自上而之下九三所受也易传
  新安朱氏曰此爻之义未详窃疑左腹者幽隠之处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者得意于逺去之义言筮而得此者其自处当如是也盖离体为至明之徳坤体为至暗之地下三爻明在暗外故随其逺近高下而处之不同六四以柔正居暗地而尚浅故犹可以得意于逺去五以柔中居暗地而已迫故为内难正志以晦其明之象上则极乎暗矣故为自伤其明以至于暗而又足以伤人之明盖下五爻皆为君子独上一爻为暗君也本义
  东莱吕氏曰大抵君子之攻小人当攻其根本苟不攻其根本见小人在于聚敛则攻其聚敛见小人在于謟谀则攻其謟谀见小人在于开邉则攻其开邉则终不胜夫小人盖小人所以为根本以其先能以左道壊人君之心术故人君深信之而不疑今之攻小人若但攻其门庭而不攻其内此君子所以常不胜而小人所以常胜君子之攻小人盖亦反其本矣本者何在正君心也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易说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象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伊川先生曰五为君位乃常也然易之取义变动随时上六处坤之上而明夷之极阴暗伤明之极者也五切近之圣人因以五为切近至暗之人以见处之之义故不专以君位一作义言上六阴暗伤明之极故以为明夷之主五切近伤明之主若显其明则见伤害必矣故当如箕子之晦藏则可以一无以字免于难箕子商之旧臣而同姓之亲可谓切近于纣矣若不自晦其明被祸可必也故佯狂为奴以免于害虽晦藏其明而内守其正所谓内难而能正其志所以谓之仁与明也若箕子可谓贞矣以五阴柔故为之戒云利贞谓宜如箕子之贞固也若以君道言义亦如是人君有当含晦之时亦外晦其明而内正其志也 箕子晦藏不失其贞固虽遭患难其明自存不可灭息也若逼祸患遂失其所守则是亡其明乃灭息也古之人如扬雄者是也并易传横渠先生曰虽近于暗然柔顺履中暗不能掩箕子之正也易说
  蓝田吕氏曰六五居二阴至暗之间不可与明所以利贞者知守中以为正也此箕子事纣之义乎龟山杨氏曰履尊位大中而承上六所谓内难而能正其志者明之不可息以正而已故书曰囚奴正士以其蒙难而不失正也凡卦皆以五为君位而明夷之君贵而无位高而无民天下不以为君也其存者名号而已故以上六当之而父师其次也故以六五当之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其时而已易说
  白云郭氏曰君子以正道处已而以道之权济时明者圣人之正道也用晦而明者权也虽权而其明未尝息者箕子之明夷是也当明夷之时不知用晦而明则见伤必矣此箕子所以为利贞也五为尊位以君臣之分言之则君也以君子小人言之则君子也故君子处晦与人君处晦皆同易说汉上朱氏曰六五动则正正成离离明也不动成坤坤为晦自晦其明也五上同体迫于昏乱而不可去是以自晦其明以免祸箕子之明夷也自晦者不动而已未尝失正也明在其中失正则其明遂亡故佯狂者自晦也不受封去之朝鲜者正也圣人虑后世读易者以自晦即守正而蒙垢爱生失其所守故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易传
  新安朱氏曰居至暗之地近至暗之君而能正其志箕子之象也贞之至也利贞以戒占者本义东莱吕氏曰上六为明夷之主昏昧之极而六五近之最为难处方欲毅然刚强既不可随波逐流又不可须是如箕子之正夫箕子为商旧臣纣之叔父乃佯狂为奴可谓能守正故此爻特发明其处伤之道大抵当显明之中而用正正最易见惟是当暗伤之时用其正则难矣自常情观之箕子甘心处于奴莫不谓其明已灭殊不知暗中有正处箕子虽处暗弱之时甘心为奴而箕子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一念之正初未尝息象言明不可息也以此易说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
  伊川先生曰上居卦之终为明夷之主又为明夷之极上至高之地明在至高本当逺照明既夷伤故不明而反昏晦也本居于高明当及逺初登于天也乃夷伤其明而昏晦后入于地也上明夷之终又坤阴之终明伤之极者也 初登于天居高而明则当照及四方也乃被伤而昏暗是后入于地失明之道也失则失其道也并易传
  蓝田吕氏曰明当在上而入于地上六所以失明之则暗当在下而不用其明六二所以顺以则也龟山杨氏曰明夷至于不明晦则极矣初登于天用其明也后入于地则其明夷矣易曰乾元用九乃见天则盖穷则变变则通天之则也明夷至于极而不知变失则亦甚矣易说
  白云郭氏曰明昼之极一于晦也故言不明晦不明而晦则非若于飞垂翼者也又非用拯马壮之道也其明息矣圣人原始要终言之故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入于地所谓不明晦而明之道失矣易说
  汉上朱氏曰晋明出地上反为明夷则明入地中不明而晦上六极坤坤为晦故曰不明晦晋时离出坤登于干五下照坤六四坤在上为国故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晋反则离入于坤后入于地也五者君之位以明徳居尊位者人君之则后入
  于地则失位失位者以不明晦而失为君之则也人君近君子逺小人兢兢焉唯惧不明乎善者所以守其则也得失无不自己为之者得之明失之晦昼夜之象故圣人举晋明夷二卦反复以释爻义原初惩后为人君万世之戒杂卦曰明夷诛也为明夷之主而不诛者鲜矣易传
  新安朱氏曰以阴居坤之极不明其徳以至于晦始则处高位以伤人之明终必至于自伤而坠厥命故其象如此而占亦在其中矣照四国以位言本义 问明夷卦先生曰下三爻皆说明夷是明而见伤者六四爻说者却以为是奸邪之臣先蛊惑其君心而后肆行于外殊不知上六是暗主六五却不作君说六四之与上六既非正应又不相比又况下三爻皆说明夷是好底何独此爻却作不好说故某于此爻之义未详但以意观之六四居暗地尚浅犹可以得意而逺去故虽入于幽隠之处犹能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故小象曰获心意也上六不明晦则是合下已是不明故初登于天可以照四国而不免后入于地则是始于伤人之明而终于自伤以坠其命矣吕原明以为唐明皇可以当之盖言始明而终暗也语录
  东莱吕氏曰上六处伤之极最是不明处夫居离之上本当明而反不明盖始虽明而其后入于地所以晦其明也此一爻唐明皇当之当开元之初姚宋为相而致太平可谓明照四国及后用李林甫杨国忠至于窜身失国是入于地也象曰失则也则字最当看乃是开人君自悔之道盖言始固明矣后所以晦者以其失夫初之轨则也若常守其则何由而暗故曰其则不逺人君当自思之易说














  合订删补大易集义粹言卷四十
<经部,易类,合订删补大易集义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