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周礼订义 卷二十三 巻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周礼订义卷二十三   宋 王与之 撰
  调人下士二人史二人徒十人
  郑康成曰调犹和合也○史氏曰凡人之心方其有触则怒怒则争争则鼎镬在前不顾也及其怨隙已成杀伤被执退省其身已无生路追念其父母妻子不可复见未始不悔悟而恨旁人之不我救止先王灼知人情之隠设调人以谐和于始使不至于此地忠厚之至也
  掌司万民之难乃旦反下同而谐和之
  项氏曰难相与仇雠凡民之难常起于有已有物己与物偶不能无爱恶爱恶相攻则忮心生故有以一日之忿而为终身之仇雠眦睚必报虽死无恨此其为难岂胜言哉先王于是命调人谐和之
  凡过而杀伤人者以民成之
  郑康成曰过无本意也成平也○郑锷曰过误杀伤在此无可仇之理在彼有必仇之义调人合乡里之民立为证佐共明其非本意以平其怨怒之心亦省刑罚之一端○刘执中曰成之必以民者使其比闾相亲爱之民劝佐而行其成则不敢变渝而复不平○郑康成曰春秋传曰惠伯成之之属○郑景望曰故杀故伤断以正刑无所复议过非本意而报以正刑圣人所不忍周家之法五刑之疑虽大辟皆有赦有罚司刑者原刑定法则如此
  鸟兽亦如之
  郑康成曰过失杀伤人之畜产者○项氏曰如鲁人以介共鸡而相攻亦难之所起也
  凡和难父之仇辟音避诸海外兄弟之仇辟诸千里之外从才用反父兄弟之仇不同国君之仇视音视父师长之仇视兄弟主友之仇视从父兄弟弗辟则与之瑞节而以执之
  史氏曰凡怨仇蓄积于心不见则已见则不可已故和之之法亦在于弗使之见此谓之辟○项氏曰和难者非能止忠臣孝子之心和之使勿仇也亦不过劝之使辟焉尔○郑康成曰和之使辟于此不得就而仇之九夷八蛮六戎五狄谓之四海主大夫君也春秋传曰晋荀偃卒宣子盥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郑锷曰一国之主有仪有卫胡为有过误兄杀耶所谓主者乃主以利得民之主左传所载家臣谓大夫皆曰主彼为主君则其臣事之人岂无豫让之于智伯者乎瑞节玉节之剡圭○黄氏曰瑞与节也节岂旌节欤和之而不肯辟者是不从王命也王以剡主使调人执之治其罪也○刘氏曰若襄二十二年子展所以黜游氏之义○项氏曰与仇者瑞节使执其仇以归于官有节则无敢敌者而忠臣孝子不至于遭害又执之于官杀之则非民之专杀而其仇之子孙不能以复报也
  贾氏曰父之仇已下皆是杀人之贼王法所当讨即合杀之未杀之闲虽以㑹赦犹当使离乡辟仇此经略言其不言者皆以服约之○愚案唐虞之法省过无大康诰亦曰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调人所言谓过而杀人耳然过者在所赦而于人有父兄君臣之仇不可同处伤孝子顺孙之心故使之辟非谓凡伤杀者皆然赵商问春秋之义子不复仇非子臣不讨贼非臣楚胜之徒犹言郑人在此仇不逺矣不可以见仇而不讨子夏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孔子曰寝苫枕干不仕不与共天下遇之市朝不反兵而斗天下尚不反兵海内何为和之○项氏曰父母之仇不与共戴天凡四海之逺虽有至孝之心不能往矣故辟之海外兄弟之仇不反兵然千里之外足矣从父兄弟之仇不同国同国则必报君与父同师长与兄弟同主友从兄弟同○史氏曰海外逺矣千里之外次之不同国又次之亲疏之义岂无等差
  黄氏曰杀人者罪不至死非其子弟之心故为辟仇之法上之人行法原情故过误杀伤许和解至于子弟之心岂能㤀故又使相辟而后其难可和不然各奋私义怨仇滋多民不和矣○郑景望曰子弟之心视其父兄见杀见伤而从末减也则有所不能忍圣人又忍其情使杀人之父兄者辟之逺方异地以伸夫为子弟之情弗辟则论其违令之罪而拘置之于其地于过误而弛重辟之施縁人情而立辟仇之法茍在四海之内在千里之内与之同国而不报焉非臣子也故得而报之者臣子之志𫉬伸而在海外在千里之外在异国虽不得报亦足以慰其志矣此调人之官所以谓之和难也
  王氏详说曰复仇之人本为父兄子弟设交游师长主友之家则何预于外人哉贾氏以无子为言得之矣
  凡杀人有反杀者使邦国交仇之
  贾氏曰既杀一人其有子弟复杀之恐后与己为敌而害已故郑云欲除害弱敌其杀人者或逃向邻国所之之国得则仇之也○史氏曰杀人者死王已杀之仇家复思报焉与邦国共弃之○郑锷曰此盖有司以法杀人有敢仇而杀之者其所杀者虽有司之身原其意乃不服国家之法宜天下所不容
  凡杀人而义者不同国令勿仇仇之则死
  刘氏曰杀人而合于义为𨼆谋祸恶之未发而能先事杀之朝士曰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是也迁其子孙使居异国○郑锷曰此盖当刑而逃窜不𫉬官许人捕者也人有捕之格斗致死虽曰两下相杀然杀之合义故令辟而之他彼人之父兄子弟皆勿得而仇之仇之则是杀奉命之人乌可不死哉○史氏曰宜杀者勿使仇异国而处息其怨心若有仇者是不知上之法禁杀之可也○项氏曰杀人而义则彼必不义也然犹使之不同国先王不忍使人臣子与杀其君父者同处然既义而不同国则不可仇矣仇之必死以伸义也愚按曲礼曰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檀弓子夏问孔子居父母昆弟之仇意亦类此然后知复仇一事其重如此周官调人之职乃使其父兄师长之仇皆有所辟然则礼经岂教人杀人调人岂纵恶容奸者乎盖礼记所言主为复仇之人言周礼所言主为人仇之人设且调人之和难乃过杀人者耳非过杀人者自许以复仇也又曰凡杀人而义者不同国令勿仇仇之则死谓如为众杀之得其宜则不当仇故亦勿仇朝士曰凡杀仇雠者书于士杀之无罪此仇雠谓所当杀者然后书于士无罪不书是有过也如此则调人之职甚明其所和者在于过而其所不仇者在于义使谓之纵恶也瞽瞍杀人皋陶为士则执之法之所在虽天子不得庇其父岂有人君立法又汲汲于和其难哉吾以是知调其过与义者乃所以顺其情也故公羊子曰父不当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此是为子之道此虽论有司之事与调人之职语异而意同其仇之可复与不可复亦视其当杀与不可杀耳唐𤣥宗时殿中御史杨万顷杀张审素二子手杀万顷繋表于斧言父冤状议者多言当宥𤣥宗下敕曰国家设法期于止杀各伸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人展转相求何有纪极遂杖杀之使其父果有冤死乌得行一切之意至宪宗时韩愈因梁恱事作复仇状以为据礼经则义不同天考法令则杀人者死礼法二事皆王政之大端杀之与赦不可一例宜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律无失其㫖是观其当诛则用调人交仇之义观其不当诛则用调人复仇之说
  凡有斗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则书之先动者诛之郑康成曰斗怒辨讼者也○史氏曰斗怒平之则不至于争不受平者为籍以纪使其不可以再犯先动者诛则虽有怒者不敢先𤼵以丽于罪此皆息怨息讼之要术也○王昭禹曰好勇斗狠将亡其身以及其亲必有以成之使彼此各无亏焉茍其不可成亦强梁而不可教者也故必书以志其事茍又先动所谓怙终贼刑则必诛之
  陈及之曰胡五峰曰昔先王盛时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天下风动无一不得其所令行禁止天下无冤民今司徒之属有调人者掌谐和万民之难有辟仇之法有交仇之令有成斗怒之书此下陵上替政令不行之明验周公经世之典顾如是哉呜呼周公之法令岂特为当时计哉为当时计则成王之为君周召之为臣其百执事有司皆贤大夫也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固不当有如调人者可也若以周公身致太平此等官不必置是相率为茍安之计一日周公死后人无所𠋣仗矣且司市之法曰国君过市则刑人赦夫人过市则罚一幕世子过市则罚一帟夫设罚以禁过市者为其燕游无度也以成王之君夫人世子岂至于燕游无度哉设法以防之为后世也凡此等可以类推○郑锷曰调人之法不以复仇为重乃许以辟免战国遂有借交报仇以成闾里之侠如郭解之徒皆报私怨儒者之论复仇如韩愈柳宗元纷纷不一调人之法果可行于后世乎
  媒氏下士二人史二人徒十人
  郑康成曰媒之言谋也谋合异类使和成者今齐人名麹𪌊曰媒
  贾氏曰媒氏在此者集名云配俪男女取地道生息故也
  薛氏曰人之至情室家子孙之望无以繋縻其志则为善之心有不可得而固于是有媒人焉掌万民之判而合之故凡男女之无夫家者上之人实为之制礼而㑹合之使夫内有室家保守之安下有子孙长久之望则教可得而致矣
  掌万民之判
  郑锷曰鲁昭娶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陈司败讥其不知礼盖婚姻合二姓之好当辨氏别族有百世而不可通者周人立媒氏之官虑万民之愚不知其别乃为之掌其判使男女者知其别然后可以通婚郑康成以为判者半得耦为合主合其半成夫妇也余以为判别也谓男女之别知其族类之所由别则无同姓为婚之失也○史氏曰曲礼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朋友以厚其别也盖有判则有合
  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
  吕氏曰成名者案内则子生三月之末男角女羁以见于父父名之宰书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闾史闾史书为二其一藏诸闾府其一献诸州史州史献诸州伯州伯藏诸州府其制详宻如此战国以来不复重民之生此制废阙久矣○史氏曰若春秋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是也○郑锷曰男女始生三月父名之际必记于版则知其二十三十可以嫁娶之时矣
  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郑康成曰二三者天地相承覆之数也易曰参天两地而𠋣数焉○贾氏曰王肃曰家语哀公问孔子曰男子十六精通女子十四而化是则可以生民矣开礼男三十而有室女二十而有夫岂不晚哉孔子曰夫礼言其极亦不是过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于此以往则自婚矣然则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中春之月者所谓言其极法耳
  李氏曰㛰姻之礼要在及时国无鳏民则桃夭之咏作丧其配耦则有狐之刺兴彼室家而繋之以王者之风为人主者不可不察孟子对齐宣曰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诚哉是言也人主知好色而不知下无室家知逞欲而不知下有怨旷其可乎天地不合万物不生有夫有妇然后为家上得以养父母下得以育子孙生民之本于是乎在故设官主判合之礼
  凡娶判妻入子者皆书之
  郑锷曰娶妻者若媒氏书之而判妻入子亦书之者盖判之为言分别而去也民有夫妻反目至于仳离巳判而去书之于版记其离合之由也入者不宜入者也已无嗣子或入同宗之子以为嗣如今世之立嗣入其所不宜入茍不记之则他日之㛰姻无别矣司农以入子为嫁女康成谓媵侄娣不聘之者甚失入子之义矣○郑景望曰后世之法不许收养异姓子孙与此意同盖虑同姓为㛰乱人理也然法存而入子者未尝书于官嫁娶者无官以司其判则姓虽异而实同礼虽备而人理实乱者有矣先王所深恶也
  中春之月令㑹男女
  郑康成曰中春阴阳交以成昏礼顺天时也○王氏详说曰王子雍执孙卿之言以为霜降逆女冰泮杀止遂别家语以为说曰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又曰冬合男女且疑仲春之月遂非婚姻之期曾不谓诗之所言大率以春为正如曰有女懐春如曰春日迟迟女心伤悲如曰仓庚于飞熠耀其羽皆以春为正
  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
  郑锷曰或谓是时令㑹男女之当嫁娶者使得以及时则奔者宜禁反不禁之郑康成以谓重天时权许之是否余以为康成一语之谬伤败风教至今牢不可破可胜叹哉周人立法之本意言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与今律文言若之若同若之为言及也谓不禁男女之奔及无故不用令者俱有罚耳奈何以为重天时权许之耶○陈君举曰奔者不禁不当行而行也无故不用今宜成礼而不成礼也故当皆有罚○史氏曰纳采问名纳吉纳徴请期㛰礼之当也当中春之月而是礼有不备者皆谓之奔奔者不禁聴其杀礼而成㛰也内则曰聘曰妻奔曰妾先王重聘礼故有是说其实皆由媒氏而合可谓之淫奔乎国有凶荒家遇丧祸必待备礼男女失时矣此谓之故无故而不备礼其罚也宜矣○郑景望曰罚者罚其父母兄弟尸㛰嫁之责也
  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㑹之
  郑康成曰司犹察也无夫家谓男女之鳏寡者
  凡嫁子娶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
  郑康成曰纯实缁字纳币用缁妇人阴也凡于娶礼必用其类○王氏曰㛰姻欲致一故用纯色之帛五两十端也必言两者欲得其配合之名十者象五行十日相成也○王氏曰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两则以天地合数为之士大夫乃以𤣥𫄸束帛天子加以谷圭诸侯加以大璋杂记曰纳币一束束五两两五寻然则每端二丈○郑锷曰记言男女无币不交不亲昏礼必用币币以将厚意亦礼之所寓也纯帛五两富者无过乎此贫者亦可以及焉礼之中制也然娶妻入币而嫁子亦入币者盖嫁女则彼当入币入入于女家
  禁迁葬者与嫁殇者
  郑康成曰迁葬谓生时非夫妇死既葬迁之使相从殇十九以下未嫁而死者生不以礼相接死而合之亦是乱人伦也○史氏曰男女生为夫妇死则同穴迁葬者谓以死者求妇嫁殇者谓以死者求夫不经之甚以此坊民后世犹有苍舒而合葬者○王昭禹曰婚姻所以合二姓之好天地之义受命则于祖亲迎则于扉三月而后庙见未庙见而死犹不迁于祖祔于皇姑归葬于女氏之党以示其未成妇殇而死者乃妄为嫁娶岂礼之意乎
  凡男女之阴讼聴之于胜国之社其附于刑者归之于士
  郑锷曰男女阴讼言不可道也岂可宣露于人哉胜国之社国亡则社存奄其上栈其下不受霜露之气阴闭无所通阴讼聴于此隐而不露儒者相传云召伯聴男女之讼于甘棠之下余尝笑其不考行露甘棠二诗甘棠美召伯之教明于南国而行露乃聴讼诗耳召伯若于甘棠之下聴男女之讼闻周公胜国之社之说宁不愧耶
  王氏曰社阴故于兹聴阴讼神所在也明当敬而不䙝
  郑康成曰不在赦宥者直归士而刑之不复以聴士司冦之属
  司市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薛平仲曰夫妇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其次则财利之所交先王既为之设媒氏以遂人之大欲矣而就利之心容可不致其规画哉方其致民而交易人情固易哗也非有位尊权重者以镇之则情伪纷纷殆有不可得而遏者故司市必以下大夫为之长而质人之质其成𢋨人之敛其布亦各士为之其大纲固巳举矣而犹虑夫情伪之不胜穷而耳目之不足以尽防也彼其市肆之间固有深知其情伪而足以为耳目之用者于是自胥师至肆长夫皆居之𢋨次而谙于市道者必使司市辟之故精于伺察者则以为胥师善于物价者则以为贾师司虣以禁斗嚻司稽以执盗贼胥以袭其不正肆长以平其名实凡市治之所当曲防者莫不各庀其司焉彼其徒既乐于上之用矣其有梗于𢋨市者曾不得苟容于其间则虽使五尺之童入市而莫之或欺矣及其市治之可行也其所谓商贾者能无淹沮之忧乎所谓齐民者能无仓卒之须乎于其后也则有泉府之官以𢋨人之征布而制敛散之权焉用以济市政之穷四民之相须者于是有定志矣
  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
  刘氏曰治谓正万民交易之法○贾氏曰即下文云大治小治教谓使三市信义不欺○贾氏曰即下文以次叙分地之等谓教之处置货物也政谓平百物轻重之价○贾氏曰即下文政令禁物靡等刑谓制盗贼奸伪之民○贾氏曰即下文以刑罚禁虣量谓执五量以定谷米之平度谓谨五度以定布帛之制○贾氏曰即下文量度成贾者禁谓壊法乱俗之物不儥于市令谓宣教立政之事必宪于民○贾氏曰即下文贾民禁伪是也八事者司市之大经○王昭禹曰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使之懋迁有无阜通货贿者莫大于市茍无官以司之则智诈愚勇怯暴攘夺诞慢决性命之情以争无所不至矣先王由是设官以司之治以理之教以化之政以正之刑以制之以量多寡则有量以度长短则有度止使勿为则有禁敕使为之则有令治教者本政刑者末量度者所以辅治教之器禁令者所以辅政刑之具八者既立防制曲备虽有智者不能逞其奸虽有勇者不敢肆其暴
  郑景望曰考有司治市之法乃善俗之政也天下之乱积于人心之趋利利之所聚莫甚于㕓市于此致详焉是亦所以正人心而遏乱源也养之必有以教之利之必有以防之细大毕举无有偏枯罅漏之处斯其为王政欤
  以次叙分地而经市
  郑锷曰治市虽有上八者之法将以经理之使井井有条则又当有九法
  郑康成曰次谓吏所治舎思次介次也若今市亭然叙肆行户刚反列也○王昭禹曰叙所谓各于其地之叙是也○刘执中曰谓司市二十有八人各以其所居之次为序分其地掌其肆○郑康成曰经界也○贾氏曰经界其市使各有处所不相杂乱
  以陈肆辨物而平市
  郑康成曰陈列也○王昭禹曰物所聚当陈之使买者易见辨之而使不杂则货贿各以类聚无混淆之患此市所以平也
  以政令禁物靡而均市
  郑司农曰靡侈靡也○王昭禹曰物之侈靡易以豉反受又反民将贵异物而贱用物故以政令禁之则物无异尚人无异好市适于均而无不平之患矣
  以商贾音古阜货而行布
  郑康成曰通物曰商居卖物曰贾阜盛也○郑司农曰布谓泉也
  王昭禹曰货资商贾而后阜布资货物而后行盖布者所以权百物而通之货苟不阜则布无所通故必以商贾阜货而行之
  以量度成贾音嫁而征儥音育
  郑康成曰征召也○史氏曰招诱也儥买也○贾氏曰儥字所训不定下文贵儥郑注贵卖之亦望文为义也○王昭禹曰量以量多少度以度长短既以度量而平之则物价之高下既定然后可以召儥儥卖也
  以质剂子随反结信而止讼
  愚案质剂见小宰
  史氏曰质以人证剂以书约信要立则市无争讼矣○郑锷曰空言无信负则不偿讼乃不止为之长质短剂结为一定之约有信不欺则争讼可止矣
  以贾民禁伪而除诈
  郑康成曰贾民胥师贾师之属○郑锷曰以伪饰货民被其欺则诈不可除用贾民以为市胥知物情伪则诈可除矣
  以刑罚禁虣而去盗
  郑康成曰刑罚宪徇扑○项氏曰以强害人谓之虣非其有而取之谓之盗○王昭禹曰利之所在强梁者或不能无虣贪污者或不能无盗不惩之以威则不能禁而去之故大则以刑小则以罚
  以泉府同货而敛赊
  郑康成曰同共也○王昭禹曰凡市之不售与货之滞于民用者则以其价买之此所以敛之也物楬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各从其抵而予之此所以赊之也敛之则民无贱儥之患赊予之则民无贵买之患如此则开阖敛散出于一人盈虚有无通乎上下岂非与民同其货乎
  大市日昃音则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方万反夫贩妇为主
  郑康成曰日昃昳中也市杂聚之处言主者谓其多者也○郑司农曰百族百姓也○贾氏曰百族或在城内或在城外容其来往故于日昃以后主之言百族为主则兼有商贾贩夫贩妇商贾为主则兼有百族贩夫贩妇贩夫贩妇为主则兼有百族商贾郑锷曰百族殆市之豪族大姓以财雄之人欤商贾阜通不过视其财之多寡豪族大姓独饶于财尽合商贾之财货而有之于日昃之时继商贾之后靡物不聚则其市大于商贾矣言于朝市之前谓其市之为甚大○王昭禹曰自朝至于日中为商贾交易之市百族乃百官族姓非专市利则宜避商贾故大市日昃而市百族为主贩夫贩妇所得纎微至夕而罢故夕为主○王昭禹曰贩夫眅妇朝货夕卖衣食于日力其贩也以日之馀力故夕市夕时而市
  凡市入则胥执鞭度守门市之群吏平肆展成奠音定贾上时掌反旌于思次以令市市师莅焉而聴大治大讼胥师贾师莅于介次而聴小治小讼
  郑锷曰先儒之说谓市在一院之内则宜有门市者以时入门市胥执鞭度以守之市之群吏上旌以令之市师是时入于思次○郑司农曰市中候楼也○郑康成曰若市亭胥师贾师入于介次○郑康成曰市亭之属别小者也○黄氏曰序官胥师贾师皆二十肆则一人介次其治舍也有讼则聴之所谓平旦侧肩而入者敢冒法慢吏而罔市利哉鞭度者无刃之殳系鞘于上则为鞭因其长刻尺寸则为度争门者则执鞭以威之争长短者则执度以齐之物一而用二又因以禁戢焉群吏则自胥师以下各平其列肆使有分界而不争展省其货之成否使中度而不罔利○王氏曰器中度布帛精粗中数木中伐鸟兽鱼鳖中杀此所谓成也肆定物成乃奠价之高下而揭柝羽之旌于思次以令市使人望而知其当市也利之所在皆有贪得之心上旌之次其名曰思使之见利而思义耳市师○郑康成口市师司市也莅此所以聴大治大讼则亦冝先致思欤若夫胥师贾师虽市小吏而小治小讼亦于介次而聴之言介则知思之为大言思则知介者思之次也市师聴治讼之大胥师贾师聴其小岂非大事从其长小事则专达欤
  凡万民之期于市者辟布者量度者刑戮者各于其地之叙
  王昭禹曰期于市者谓有卖买要约于市也○贾氏曰凡万民之期于市者有此已下三事
  黄氏曰辟法也布泉也四方之布杂至必于是考法非法不用贾谊曰钱法不立郑曰考实诸泉入其意当如是○王氏详说曰辟若宰夫之所谓失财用物辟名之辟同谓名存而实亡也○王昭禹曰辟布者谓犯法所罚之布
  黄氏曰度量者官为之式掲以示民使凡为斗斛丈尺者取法于此也郑言若今处斗斛及丈尺恐亦以此○贾氏曰谓斗斛处置于米粟之肆丈尺处置于绢帛之肆
  贾氏曰叙则诸物行肆之所○王昭禹曰叙则前所谓以次序分地而经市者也○刘执中曰辟布者犯罪于司市所谓出布者以马得罪则立之于马肆以量得罪则立之于粟米之肆以度得罪则立之于布帛之肆其刑戮而尸于市皆亦有常也不失其叙者所以令众而惩其恶
  凡得货贿六畜者亦如之三日而举之
  郑康成曰得遗物者亦使置其地货于货之肆马于马之肆则主求之易也三日而无识认者举没入官
  凡治市之货贿六畜珍异亡者使有利者使阜害者使亡靡者使微
  郑锷曰货贿之为用六畜之为养珍异之为玩懋迁其有无虽资于商贾作法以低昂实本公上○郑司农曰亡者使有无此物则开利其道使之有○郑康成曰利利于民谓物实厚者害害于民谓物行苦者使有使阜起其贾征之使亡使微抑其贾却之侈靡细好使富民好奢微之而已○王昭禹曰物之靡者特贱以却之使微而已○李景齐曰先王因物之盈虚善否适时而为之低昂不惟使之有无相通亦习俗所系不可不正
  凡通货贿以玺节出入之
  黄氏曰玺节掌于司关货出入皆司闗受之入达于市出达于其所至此市政也故见于司市职货之出内必有司闗之闗节王之司市邦国之司市不自为出内郑言非也○王昭禹曰货贿用玺节以防其欺出自市达于门关入自门关达于市
  国凶荒札丧则市无征而作布
  郑锷曰凶荒札丧之际民方困厄茍市有征则物贵而民重困故市无征当是时民困于财钱不乏则民苏故宜铸作布泉也周景王时铸大钱单穆公曰古者天降灾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救民卒铸大钱以劝农赡不足百姓䝉利焉然则凶荒札丧而作布乃救患之一术○陈及之曰市既无征则物聚多物多则钱重钱重则物反轻非所以便商贾也作布则物虽多而钱不重商贾𫉬其利则来者多矣
  凡市伪饰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贾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
  郑锷曰市者奸伪渊薮利之所在有禁以禁之则不敢为有刑以刑之则不敢犯禁莫先于伪饰盖奸人欺民以罔利眩伪以为真能禁其伪饰则人不受其欺矣○王昭禹曰王制曰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器不粥于市戎器不粥于市牺牲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粗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谷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周官司市所谓在民在商在贾在工者十有二乃此类也凡此之类其数有二十四在工不得作在民不得畜在商不得资在贾不得粥别而言之故各有十二盖圭璧一金璋二命服三命车四宗庙之器五戎器六用器七兵车八奸色九锦文十珠十一玉十二凡此在工不得作也牺牲一布二帛三衣服四饮五食六五谷七果实八木九禽十兽十一鱼鳖十二凡此在民不得畜者也商则资此而通之者也贾则因此而粥之者也故分而言之亦皆十有二○刘执中曰伪饰之禁十有二而四民共当其罚刑无敢犯之者所以立制度而厚风俗也○陈君举曰岂惟虑民之欺亦不使之废业以作无用之物人废业则本不厚矣物无用则国不实矣
  市刑小刑宪罚中刑徇罚大刑扑罚其附于刑者归于士
  郑锷曰司冦五刑如国刑如野刑之类而无市刑今有三等之刑又有归于士之刑者盖众之所聚不可以常刑治而争利于市以犯有司者皆奸民之雄少纵不治则市不肃俟其已甚断于士师则无及故随其犯之轻重而用三等之刑非五刑之刑小刑已决罚必表宪其所犯之由中刑则行而徇路使人见其鞭笞之状大刑不决罚于官府往就其地扑以示之使其知司市而不可犯也三刑之外有犯五刑者则归于士师司市不敢专司徒于万民不服教而有狱讼者媒氏男女之阴讼与此皆言附于刑者归于士盖谓用五刑而已
  国君过市则刑人赦夫人过市罚一幕世子过市罚一帟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罚一帷
  郑康成曰谓诸侯及夫人世子过其国之市大夫内子过其都之市市者人之所交利而行刑之处君子无故不游观焉若游观则施惠以为说国君则赦其刑人夫人世子命夫命妇而使之出罚异尊卑也○郑锷曰不言天子公卿乃言国君以下过市之事者盖侯国逺去王畿无所畏惮则游观易纵所宜防也○陈君举曰自国君过市刑人赦以下先王所以禁其过市者盖此等宜在朝不宜在市正所以别市朝分贵贱定士农工商之业○刘迎曰先王之立法防人欲于未然之前不待其已然而禁之夫市者不特利之所在天下奇技淫巧之物聚焉一或过市则所见异于前奇靡淫侈之物得以荡其心而变所守于内矣故以赦市之刑人愧之所以制其心于未然而不敢为过市之举也至于夫人世子命夫命妇皆不期而骄侈者故罚其帷幕帟盖正所以责其无以自蔽而见淫侈之物也国君而下尚然况天子何求而不𫉬者乎○王氏曰过市非所以明逺利也市人犯刑以利而已国君近利则市人何诛焉故国君过市则刑人赦所谓刑人亦宪徇扑三者而巳幕也帟也盖也皆庇下之物为上近利则无以庇下矣○黄氏曰匿王与后而不见以为考礼正徳必不当有此
  凡㑹同师役市司帅贾师而从治其市政掌其卖儥之事
  郑康成曰市司司市○贾氏曰市司帅而从以其知物贾者也
  氏曰所谓市者非特国市而已遗人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则所以待宾客㑹同师役之事量人营军之垒舎量其市朝州涂军社之所里则道路之与军社亦有市矣有市则有卖儥之事而当时未尝有外市之官特以国市总之惟㑹同师役之时则市师帅贾师而从之是以国市之官而分任其事○王昭禹曰如此则师众所聚无贱儥贵买以伤民财之患矣














  周礼订义卷二十三
<经部,礼类,周礼之属,周礼订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