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注疏/卷十五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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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人,掌成市之货贿、人民、牛马、兵器、珍异。(成,平也。会者平物贾而来,主成其平也。人民,奴婢也。珍异,四时食物。)
疏“质人”至“珍异”○释曰:此质人若今市平准,故掌成平“市之货贿”已下之事。○注 “成平”至“食物”○释曰:云“会者平物贾而来,主成其平也”者,会谓市人会聚买卖,止为平物而来,质人主为平定之,则有常估,不得妄为贵贱也。此知“人民,奴婢也”者,以其在市平定其贾,故知非良人,是奴婢也。云“珍异,四时食物”者,见下《廛人》云“凡珍异之有滞者敛而入于膳府”,即果实及诸食物,依四时成熟者也。
凡卖儥者质剂焉,大市以质,小市以剂。(郑司农云:“质剂,月平贾也。质大贾,剂小贾。”玄谓质剂者,为之券藏之也。大市,人民、马牛之属,用长券;小市,兵器、珍异之物,用短券。○长,如字。)
疏注“郑司”至“短券”○释曰:先郑以质剂为月平大小贾,若今市估文书。先郑注《小宰》“听卖买以质剂”,亦如此解。后郑以为券书者,上文成市之货贿之等已是市平文书,则此经云“大市以质、小市以剂”及《小宰》云“听卖买以质剂”,文势不得为月平,故以券书可知也。玄谓“大市,人民马牛已下”,郑以意分之为大小,就大者而言,若人民则未成龀已下,牛马未著齿已前,亦得为小者也。
掌稽市之书契,同其度量,壹其淳制,巡而考之,犯禁者举而罚之。(稽犹考也,治也。书契,取予市物之券也。其券之象,书两札刻其侧。杜子春云: “淳当为纯。纯谓幅广,制谓匹长也。皆当中度量。”玄谓淳读如“淳尸盥”之淳。○其淳,音准。广,光旷反。长,直亮反。中,丁仲反。淳尸,刘章纯反,下同。)
疏注“稽犹”至“之淳”○释曰:云“稽犹考也,治也”者,并取治质剂并解之,故兼云治也。“书契,取予市物之券”者,并案《小宰职》云“听取予以书契”,经既云书契,故知与彼同,非上质剂之市买者也。云“其券之象,书两札刻其侧”者,《小宰》注云:“两书一札,同而别之。”云刻其侧,若今画指也。杜子春云“淳当为矗纯谓幅广,制谓匹长也”者,即丈八尺,后郑从之。后郑不从杜子春纯者,纯止可为丝为缁,不得为幅广狭,故读从《士虞礼》“淳尸盥”之淳,故《内宰》注“依巡守礼淳四咫”。郑《答志》:咫,八寸。四当为三,三咫,谓二尺四寸也。
凡治质剂者,国中一旬,郊二旬,野三旬,都三月,邦国期。期内听,期外不听。(谓赍券契者来讼也,以期内来则治之,后期则不治,所以绝民之好讼,且息文书也。郊,远郊也。野,甸稍也。都,小都、大都。○基,如字,本或作期,同。好,呼报反。)
疏注 “谓赍”至“大都”○释曰:云“谓赍券契者来讼也”者,云此经总上质剂与书契来诉者。知郊是远郊者,以其内有国中,外云野,野,远郊之外,明知郊是远郊也。知野是甸稍者,郊外曰野,是大总之言。下有都,都是四百、五百里,明此是二百里甸、三百里稍可知。又知都中含大都、小都者,此质人总刻畿外,明此都兼大小二都可知。
廛人,掌敛市絘布、緫布、质布、罚布、廛布,而入于泉府。(布,泉也。郑司农云:“絘布,列肆之税布。”杜子春云:“緫当为儳,谓无肆立持者之税也。”玄谓緫读如租匆之匆。匆布谓守斗斛铨衡者之税也。质布者,质人所罚犯质剂者之泉也。罚布者,犯市令者之泉也。廛布者,货贿诸物邸舍之税。○ 絘,音次,本或作次。緫,刘依杜音谗,郑音揔。儳,音谗。匆,音揔。)
疏注“布泉”至“之税”○释曰:知布泉一物者,此布皆入泉府,故知泉布一也。是以《外府》云“掌布”,注云:“取其水泉流通无不遍也。”先郑云“絘布,列肆之税布”者,谓在行肆坐卖物之常税也。杜子春云“緫当为儳,谓无肆立持者之税也”者,后郑不从,为“守斗斛铨衡者之税也”者,此经廛人掌依行肆者,故不得为无肆立持,故破从租匆之匆,匆布是守斗斛铨衡之税。下《肆长》云“敛其緫布”,是无肆立持,故注从子春,緫当为儳也。云“质布者,质人所罚犯质剂者之泉也”者,谓犯质剂,违券书罚泉也。云“罚布者,犯市令者之泉也”者,谓司市有教令,其人犯之,使出泉。云“廛布者,货贿诸物邸舍之税”者,谓在行肆,官有邸舍,人有置物于中,使之出税,故云廛布也。
凡屠者,敛其皮角筋骨,入于玉府。(以当税,给作器物也。其无皮角及筋骨不中用,亦税之。)
疏“凡屠”至“玉府”○释曰:云屠者,谓屠杀豕羊之类,其人亦有地税。因其屠,即取皮角筋骨堪饰器物者,使入玉府也。○注“以当”至“税之”○释曰:知“以当税”者,谓若山虞、泽虞之等所出税,皆云“以当邦赋”,邦赋即地税之类是也。云“无皮角及筋骨不中用,亦税之”,谓若羊牛有皮角及筋骨,其豕则无之类,是不中用,亦使出物之税,以当邦赋之处。
凡珍异之有滞者,敛而入于膳府。(故书滞或作廛。郑司农云:“谓滞货不售者,官为居之。货物沈滞于廛中,不决,民待其直以给丧疾,而不可售贾贱者也。廛谓市中之地未有肆而可居以畜藏货物者也。《孟子》曰:‘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说而原藏于其市矣。’谓货物<宁者>藏于市中而不租税也,故曰‘廛而不征’。其有货物久滞于廛而不售者,官以法为居取之,故曰‘法而不廛’。”玄谓滞读如沉滞之滞。珍异,四时食物也。不售而在廛,久则将瘦臞腐败。为买之入膳夫之府,所以纾民事而官不失实。○官为,于伪反,下同。畜,敕六反。说,音悦。<宁者>,知吕反,本或作贮,又作褚,皆同。藏,如字,刘本作葬,音同。瘦,本又作膄,所又反。臞,其俱反,又作翟,音稍。纾,音舒,刘常汝反。)
疏“凡珍”至“膳府”○释曰:云“凡珍异之有滞”者,谓四时珍美异味,买者遂少,沉滞不售者也。云“敛而入于膳府”者,谓官以泉府之财买取之,入于膳夫之府,以供官食。○注“故书”至“失实”○释曰:先郑云“谓滞货不售者,官为居之”,经直为珍异,非货物先郑以货物,解之故后郑不从也。先郑又云“廛谓市中之地未有肆而可居以畜藏货物者”,但廛虽非肆,是官之邸舍,不得为空地,故后郑不从。引《孟子》“市廛而不征”者,周则廛有征,上文“廛布”是也。云不征者,非周法。又云“法而不廛”,则与此经同。故先郑引之,后郑增成其义也。云“久则将瘦翟腐败”者,《考工记·梓人》云“大胸翟后”,翟是细小之义,故云瘦翟腐败,是以为买之。
胥师,各掌其次之政令,而平其货贿,宪刑禁焉。(宪,表县之。○县,音玄。)
疏“胥师”至“禁焉”○释曰:案《序官》云“胥师二十肆则一人”,故云“各掌其次之政令”。云“宪刑禁焉”者,刑谓市中之刑宪徇扑,禁谓市中之禁。谓司当时设禁令,非士师五禁也。郑云宪谓表县之,则经宪非为宪徇扑之宪。
察其诈伪、饰行、儥慝者而诛罚之。(郑司农云:“儥,卖也。慝,恶也。谓行且卖奸伪恶物者。”玄谓饰行儥慝,谓使人行卖恶物于市,巧饰之,令欺诳买者。○行,下孟反。慝,他得反。巧,苦教反,又如字。令,力呈反,下文同。)
疏注“郑司”至“买者”○释曰:郑云“儥,卖也”者,此经云“饰行儥慝”,明儥为卖,不得为买。上文每云卖儥,儥不得为卖,故为买,是郑望文为义,故不定也。先郑云“谓行且卖奸伪恶物”,以“且”间之,则行是“行步”之行,不为“行滥”之行,故后郑不从,以为“行滥”解之。
听其小治小讼而断之。(○治,直吏反,下“之治”同。断,丁乱反。)
疏“听其”至“断之”○释曰:上《司市》已云“胥师、贾师莅于介次,而听小治小讼”。上总言之,此止当职,故申叙之也。
贾师,各掌其次之货贿之治,辨其物而均平之,展其成而奠其贾,然后令市。(辨,别也。○贾,音古,下注“贾师”同。奠,音定。别,彼列反。)
疏“贾师”至“令市”○释曰:案《序官》云“贾师二十肆则一人”,与胥师数同,故云各掌其次之货贿之治也。云“辨其物而均平之”者,此与胥师所掌同。云“展其成而奠其贾”者,则与胥师异,以其知物价故也。
凡天患,禁贵儥者,使有恒贾,(恒,常也。谓若贮米谷棺木,而睹久雨疫病者贵卖之,因天灾害厄民,使之重困。○重,直用反。)
疏注“恒常”至“重困”○释曰:郑云“谓若贮米谷棺木”者,以其天患无过凶荒札丧,故郑知富人豫贮米谷以拟凶荒,豫贮棺木以拟死,而睹久雨疫病卖之也。
四时之珍异亦如之。(荐宗庙之物。)
疏“四时”至“如之”○释曰:此珍异亦是富人贱时豫贮,而后贵时卖之。○注“荐宗庙之物○释曰:案《月令》,四时有珍异之物,皆云先荐寝庙,故郑以为荐宗庙,举重而言也。
凡国之卖儥,各帅其属而嗣掌其月。(儥,买也。故书卖为买。郑司农云:“谓官有所斥卖,贾师帅其属而更相代直月,为官卖之,均劳逸。”○更,音庚。为官,于伪反。)
疏注“儥买”至“劳逸”○释曰:先郑云“谓官有所斥卖”者,斥谓指斥出之。故郑注《大宰》亦云“币馀,谓占卖国之斥币”,义与此同也。云“贾师帅其属而更相代”者,贾师之下有群贾,亦二肆则一人者,使之更互相代也。
凡师役、会同,亦如之。
疏“凡师”至“如之”○释曰:此亦从行所在当直,为官卖买也。
司虣,掌宪市之禁令,禁其斗嚣者与其虣乱者、出入相陵犯者、以属游饮食于市者。(嚣,讙也。郑司农云:“以属游饮食,群饮食者。”○嚣,五羔反,又许骄反。音欢。)
疏注“嚣讙”至“食者”○释曰:此属游饮食,谓聚而群游饮食者禁之,若不群游,则得饮。若不可禁,则搏而戮之。(○搏,音博,下同。)
司稽,掌巡市,而察其犯禁者与其不物者而搏之。(不物,衣服视占不与众同及所操物不如品式。○操,七曹反。)
疏注“不物”至“品式”○释曰:案《大司徒》,民当同衣服,今有人衣服不与众人同,又视占亦不与众人同,及所操物不如品式,此皆违禁之物,故搏之也。
掌执市之盗贼,以徇,且刑之。(○徇,辞俊反。)
疏“掌执”至“刑之”○释曰:上《司市》市中之刑无过宪徇扑,附于刑者归于士。此掌执市之盗贼以徇且刑之,亦无过小盗徇扑而已,故云“以徇,且刑之”。若直徇者,不必有刑,其刑者必徇,故徇、刑两言之也。
胥,各掌其所治之政,执鞭度而巡其前,掌其坐作出入之禁令,袭其不正者。(作,起也。坐起禁令,当市而不得空守之属。故书袭为习,杜子春云:“当为袭,谓掩捕其不正者。”)
疏“胥各”至“正者”○释曰:案《序官》“胥二肆则一人”,故亦云“各掌其所治之政”,则一人掌二肆者也。云“执鞭度而巡其前”者,此鞭度亦如上文守门者,谓以殳为鞭而量物也。○注“作起”至“正者”○释曰:杜子春从袭、不从古书习者,习是习学之习,袭是掩袭之义,故从袭。是以《左氏》、《公羊》皆有“不声锺鼓为袭”,是掩其不备也。
凡有罪者,挞戮而罚之。(罚之使出布。)
疏注“罚之使出布”○释曰:此罚布即上《廛人职》云“罚布”,一也,故彼注云:“罚布者,犯市令之布也。”
肆长,各掌其肆之政令。陈其货贿,名相近者相远也,实相近者相尔也,而平正之。(尔亦近也。俱是物也,使恶者远善,善自相近。郑司农云:“谓若珠玉之属,俱名为珠,俱名为玉,而贾或百万、或数万,恐农夫愚民见欺,故别异令相远,使贾人不得杂乱以欺人心。”○近,附近之近。远,于万反,注同。数,色主反。令,力呈反。贾,音古。)
疏“肆长”至“正之”○释曰:此肆长,谓一肆立一长,使之检校一肆之事,若今行头者也。○注 “尔亦”至“欺人”○释曰:云“俱是物也”者,即司农云“俱名为珠,俱名为玉”之类是也。云“使恶者远善”者,释经“名相近者相远也”。云“善自相近” 者,释经“实相近者相尔也”。先郑云“谓若珠玉之属”已下,直释经名相近者相远,不释实相近者,其义可知故也。先郑虽举珠玉贵者,而馀物亦尔。
敛其緫布,掌其戒禁。(杜子春云:“緫当为儳。”)
疏注“杜子”至“为儳”○释曰:此肆长各主一肆,故罚其无肆立持之布,故后郑引而从之也。
泉府,掌以市之征布,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贾买之,物楬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买者各从其抵,都鄙从其主,国人、郊人从其有司,然后予之。(故书“滞”为“瘅”,杜子春云:“瘅当为滞。”郑司农云:“物楬而书之,物物为揃书,书其贾,楬著其物也。不时买者谓急求者也。抵,故贾也。主者,别治大夫也。然后予之,为封符信,然后予之。”玄谓抵实柢字,柢,本也。本谓所属吏主有司是。○楬,音竭。抵,音帝,又都礼反。瘅,音旦,又丁左反。揃,音笺,又仓廉反。著,直略反。治,直吏反。)
疏 “泉府”至“予之”○释曰:云“掌以市之征布”者,即上《廛人》絘布已下之布,并入泉府而藏之,故总云征布也。云“各从其抵”者,抵谓本,主所属之吏乃付之,即都鄙从其主,国人郊人是也。云“都鄙”者,可兼大小都及家邑。云“国人”者,谓住在国城之内,即六乡之民也。云“郊人”者,即远郊之外六遂之民也。 ○注“故书”至“司是”○释曰:先郑云“抵故买也”,后郑不从者,假令官前买时贵,后或贱,今依故贾与之,即损民,故不得依故贾以解抵也。先郑云“主者,别治大夫也”者,义或然,以其公卿大夫常在王朝,其都鄙则遗人治之,若季氏费宰公山弗扰之辈。天子都鄙盖亦然。先郑云“为封符信,然后予之”者,封符信,谓有符信文书皆封题之。计买者得主及有司,然后卖不须封信文书。但于理无害,故后郑不破之也。后郑破抵从柢者,经是抵欺之抵,故破从木傍柢,柢得为本义也。云“本谓所属吏主有司是”者,郑欲解柢与主有司为一,云主有司是也。
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郑司农云:“赊,贳也。以祭祀、丧纪,故从官贳买物。”)
疏注“郑司”至“买物”○释曰:先郑之意,以祭祀、丧纪二者事大,故赊与民不取利。
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有司,其所属吏也。与之别其贷民之物,定其贾以与之。郑司农云:“贷者,谓从官借本贾也,故有息,使民弗利,以其所贾之国所出为息也。假令其国出丝絮,则以丝絮偿;其国出𫄨葛,则以𫄨葛偿。”玄谓以国服为之息,以其于国服事之税为息也。于国事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则期出息五百。王莽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什一。○之贷,音待,注不出者同。别,彼列反。贷民,音吐代反。本贾,音嫁,一音古。所贾,音古。令,力呈反。偿,时亮反。)
疏“凡民”至“之息”○释曰:贷者,即今之举物生利,与上文不同。云“与其有司辨而授之”者,谓别其所授之物以与之。云“以国服为之息”者,所出之利各以国服而为息也。○注“有司”至“什一”○释曰:云“有司,其所属吏也”者,此则上文有司,一也。若然,此经不言都鄙主者,有司中兼之,故上注亦云本所属吏,是柢本中兼二者。云“与之别其贷民之物”者,但泉府中所藏之物种类不同,欲授民之时,先当分别,又当定其贾数以与之。先郑“以所贾之国所出为息”已下,后郑不从者,凡言服者,服事为名,此经以民之服事,唯出税是也。则《载师》云“二十而一”已下是也。是以郑引《载师》“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则期出息五百”。万泉出息五百,计当二十而取一。若然,近郊十一者,万泉期出息一千;远郊二十而三者,万泉期出息一千五百;甸稍县都之民,万泉期出息二千。郑直云园廛者,略举以言之也。云“王莽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什一”者,此则与周少异,周时不计其赢所得多少,据本征利。王莽时,虽计本多少为定,及其征科,唯据所赢多少。假令万泉岁还,赢万泉征一千,赢五千征五百,馀皆据利征什一也。
凡国之财用取具焉,岁终,则会其出入而纳其馀。(会,计也。纳,入也。入馀于职币。○会,古外反,后放此。)
疏 “凡国”至“其馀”○释曰:云“凡国事之财用取具焉”者,言事,谓有司为国家之事,兴作用财物者,皆来向泉府取财为具焉。泉府财尽,乃于馀府别取焉。云 “岁终则会其出入”,出谓出府会计用财,入谓于《廛人》敛取絘布已下。云“纳其馀”者,若国家来取财,不尽而有馀,则纳与天官职币,职币别出与人,故云纳其馀也。
司门,掌授管键,以启闭国门。(郑司农云:“键读为蹇。管谓龠也。键谓牡。”○键,其展反,又其偃反,司农音蹇,居免反。龠,羊略反。)
疏“司门”至“国门”○释曰:云“掌授管键,以启闭国门”者,谓用管龠以启门,用键牡以闭门,故双言以启闭。国门则王城十二门者也。○注“郑司”至“谓牡”○释曰:先郑读键为蹇者,欲取其蹇涩之意。云“管谓龠也”者,即《月令》注“管龠,搏键器”是也。云“键谓牡”者,以入为牡,容者为牝者,若《尔雅》“走曰牝牡”也。
几出入不物者,正其货贿,凡财物犯禁者举之,(不物,衣服视占者不与众同,及所操物不如品式者。正读为征,征税也。犯禁,谓商所不资者,举之没入官。○正其,音征。)
疏注 “不物”至“入官”○释曰:郑知不物是衣服之等者,见《王制》云“关执禁以几,禁异服,识异言”;《阍人》云“潜服贼器不入宫,奇服怪民不入宫”。明此司门亦然,故郑以不物衣服之等解之。但郑释不物之中有三事,一者衣服、二者占视皆不与众同,三者手所操持不如寻常品式。以其特异于人,此三者皆须诃问所以也。云“正读为征,征税也”者,下文云“国凶札,无关门之征”,明无凶札之时有征税,故读从征税之字也。云“犯禁者谓商所不资者”,商所资者,谓若《国语》云“冬资𫄨、夏资绵”之类,是商所豫资,待时而卖者,乃不为犯。其商所不资,谓非民常用之物,则举之没入官也。
以其财养死政之老与其孤。(财,所谓门关之委积也。死政之老,死国事者之父母也。孤,其子。)
疏注“则所”至“其子”○释曰:云“财所谓门关之委积也”者,即上《遗人》云“门关之委积以养老孤”。云“死政之老,死国事者之父母也。孤,其子”者,即《外饔》云“邦饔耆老孤子”,义与此同。
祭祀之牛牲系焉,监门养之。(监门,门徒。○毄,音计,本又作系。监,古衔反,注同。)
疏注“监门门徒”○释曰:牧人六牲,至祭前三月,则使充人系而养之。若天地宗庙,则系于牢,刍之三月。若其散祭祀之牲,则不在牢,遣此监门门徒养之,不必三月也。
凡岁时之门,受其馀。(郑司农云:“受祭门之馀。”)
疏“凡四”至“其馀”○释曰:“凡岁时之门”者,岁之四时,祭门非一,故云“凡”以总之。若《月令》“秋祭门”者,是祭庙门。此门亦谓国门十二者,除四时祭外,仍有为水祈祷,故《左氏》庄公二十五年,秋,大水,有用牲于门之事。
凡四方之宾客造焉,则以告。(造,犹至也。告,告于王而止客以俟逆。○造,七到反,注同。)
疏“凡四”至“以告”○释曰:谓四方诸侯来朝觐,至关,关人告王。至郊,郊人告王。至国门,门人告王。王得告,皆遗人往迎,故先郑云止客以俟逆也。
司关,掌国货之节,以联门市。(货节,谓商本所发司市之玺节也。自外来者,则案其节,而书其货之多少,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司市。自内出者,司市为之玺节,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关门。参相联以检猾商。○猾,音滑。)
疏注 “货节”至“猾商”○释曰:案下文《掌节》云“货贿用玺节”,则玺节主通货贿。若然,玺节亦可先从王司市而出。郑今解经玺节,先从邦国向内而言者,以其司关在境,而先云掌国货之节,后云以联门市,是从外向内之言,故郑亦顺经先从邦国司市解之也。云“案其节而书其货之多少,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司市”者,将送商人,面执节者别有过所文书,若下文节传,当载人年几及物多少,至关至门皆别写一通,入关家门家,乃案勘而过。其自内出者,义亦然。云“参相连以检猾商” 者,司市与关及门,三处相连,恐奸猾商人或以多为少,或隐而不出而避税,故相连以检括之也。其远郊近郊,虽不置官掌之,亦应有人几问,但无税法,故不言耳。
司货贿之出入者,掌其治禁与其征廛。(征廛者,货贿之税与所止邸舍也。关下亦有邸客舍,其出布如市之廛。○治,直吏反。)
疏“司货”至“征廛”○释曰:司,主也。主货贿出入,谓上经以联门市者是也。云“与其征廛”者,征谓税,廛谓邸舍,一事双言也。○注“征廛”至“之廛”○释曰:云“关下亦有邸客舍,其出布如市之廛”者,案上文《廛人》有廛布,郑云:“廛,邸舍。”此关旁亦有邸舍,商人于关停止则有税,故云如市之廛也。
凡货不出于关者,举其货,罚其人。(不出于关,谓从私道出辟税者,则没其财而挞其人。○辟,音避,一音芳益反。)
疏注“不出”至“其人”○释曰:注云“没其财”者,解经“举其货”。“挞其人”者,解经“罚其人”。案:上宪罚之等皆是挞,但举其货已是罚物,故知罚其人是挞之可知也。
凡所达货贿者,则以节传出之。(商或取货于民间,无玺节者至关,关为之玺节及传出之。其有玺节亦为之传。传如今移过所文书。○传,张恋反,注下皆同。)
疏“凡所”至“出之”○释曰:此文重释上国货之节。上直云玺节,此经兼有传,传则过所文书。○注“商或”至“文书”○释曰:郑云“商或取货于民间,无玺节者至关,关为之玺节”者,若本由王市而出,则司市为之玺节。商或于民间者,或在郊内、关内民间买得物货,不得向司市取玺节,故因向关外则便于关取节而出。若在城内民间资货者,司关为玺节以出之。授节者即授传与之。
国凶札,则无关门之征,犹几。(郑司农云:“凶,谓凶年饥荒也。札,谓疾疫死亡也。越人谓死为札。《春秋传》曰:‘札瘥夭昏。’无关门之征者,出入关门无租税。犹几,谓无租税犹苛察,不得令奸人出入。《孟子》曰:‘关几而不征,则天下之行旅皆说而原出于其涂。’”○札,侧八反,又音截。瘥,才何反,病也。苛,呼多反,又音何。令,力呈反。说,音悦。)
疏“国凶”至“犹几”○释曰:此司关所掌兼言门者,门关同类,无征是同。司门既不言,故于关并言门也。○注“郑司”至“其涂”○释曰:上注札为疫病,此司农以札为死,则札因,病而死义得两兼。是以引越人谓死为札也。云《春秋传》者,昭十九年《左氏》云:“郑驷偃卒,其父兄立子瑕。子产曰:‘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注云:“大死曰札,小疫曰瘥,短折曰夭,未名曰昏。”又《洪范》云“六极,一曰凶短折”,注云:“未龀曰凶,未冠曰短,未昏曰折。”并无正文,望经为说耳。引《春秋》者,证札为大疫也。引《孟子》者,案《孟子》云:“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说而原立于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说而原藏于市矣。关几而不征,则天下之行旅皆说而原出于其涂矣。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民皆说而原耕于其野矣。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说而原为之民矣。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如父母矣。率其子弟,以攻其父母,自有生民已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是,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此陈正法,与周异。引之者,彼正法不征商旅则有说,此经有故不征,亦所以说民,故取一边为证也。
凡四方之宾客句攵关,则为之告。(谓朝聘者也。句攵关,犹谒关人也。郑司农说以《国语》曰:“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句攵,音叩,苦狗反。为,于伪反。朝,直遥反。)
疏“凡四”至“之告”○释曰:句攵犹至也。畿外诸侯来朝,使卿大夫来大聘、小聘,但至关门,皆先谒关人。关人止客,则奔告王。王使小行人逆劳于畿也。○注“谓朝”至“逆之”○释曰:案《小行人》云:“凡诸侯入,王则逆劳于畿。”《聘礼》:使者至,谒关人。此经亦总云“宾客句攵关则为之告”,是以郑云“谓朝聘者也”。云“叩关,犹谒关人”者,犹《聘礼》关人也。先郑说以《国语》曰“周之秩官有之”者,案《国语》,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楚。候不出疆,司空不视途。单子归,告于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矣。”又云:“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韦昭注云:“理,吏也。行理,小行人。”掌国宾客礼,以待四方,使逆宾客,候人为导,卿出郊劳,司里授馆。引之者,《国语》云“关尹以告”,则此经司关为之告,一也。云行理以节逆之者,证关尹告王,王使小行人以节迎之也。
有外内之送令,则以节传出内之。(有送令,谓奉贡献及文书,以常事往来。环人之职,所送迎通宾客。来至关,则为之节与传以通之。)
疏“有外”至“内之”○释曰:此双言之。云有外之送令者,则以节传内之,谓从诸侯之国畿外而入者,则关人以节及传内之至王。又云有内之送令则以节传出之者,谓有王命从王国而出,则亦以节传出之,送至畿上也。○注“有送”至“通之”○释曰:案《秋官·环人职》云“掌送逆邦国之通宾客,以路节达诸四方”,注云:“路节,旌节也。四方,圻上。”与此义同,故引以言之。
掌节,掌守邦节而辨其用,以辅王命。(邦节者,珍圭、牙璋、谷圭、琬圭、琰圭也。王有命,则别其节之用,以授使者。辅王命者,执以行为信。○别,彼列反,下“相别”同。使,所吏反,下“之使”、注“使节”、“使者”同。)
疏“掌节”至“王命”○释曰:此一经论王国之节,对下文邦国是诸侯,故此王国文单言邦也。○注 “邦节”至“为信”○释曰:云邦节者,珍圭之等,皆约《典瑞》言之。案《典瑞》云:“珍圭以征守,以恤凶荒。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谷圭以和难,以聘女。琬圭以治德,以结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是其邦节也。不数自外璧羡以起度之等,以其彼是王国所用,非使者之节,故不言之。云“王有命,则别其节之用,以授使者”,此释经“而辨其用”,故《典瑞》注亦皆云“王使之瑞节”也。
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谓诸侯于其国中,公卿大夫、王子弟于其采邑,有命者亦自有节以辅之。玉节之制,如王为之,以命数为小大。角用犀角,其制未闻。)
疏注 “谓诸”至“未闻”○释曰:云“谓诸侯于其国中”者,释经“守邦国者用玉节”。云“公卿大夫、王子弟于其采邑”者,释经“守都鄙者用角节”。畿内公卿大夫,亦是畿内之国,但对畿外诸侯为尊,故公卿已下言都鄙也。云“有命者亦自有节以辅之”者,亦如上文王有命有节以辅之者。“玉节之制,如王为之,以命数为小大”者,以邦国与王同称玉节,故知邦国亦有数等之节,亦皆以玉为之。以其诸侯国内亦有征守、好难、起军旅之等,故知与王同。知以命数为小大者,以其命圭之等依命数,故知亦以九、以七、以五为节也。其天子玉节,自以大小为数,故琬圭、琰圭俱同九寸,谷圭、牙璋俱七寸,唯有珍圭无文,郑云“大小当与琬、琰相依”。云“角用犀角”者,案《释兽》云“犀似豕”。注云:“角在鼻上。”犀角是角中之贵,故知不得用玉者当用犀角。云“其制未闻”者,以其邦国之玉节可以约王之玉节,都鄙之角节无可依约,既无旧制,故云其制未闻。此云都鄙用角节,注谓公卿大夫王子弟于其采邑,是都鄙之主。案《小行人》“都鄙用管节”,注谓“公之子弟及卿大夫之采地之吏也”,故用管节,与此不同。彼诸侯采地亦同用管节,亦异外内也。若天子公卿大夫采邑之吏,下注约入道路用旌节。
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金也,以英荡辅之。(使节,使卿大夫聘于天子诸侯,行道所执之信也。土,平地也。山多虎,平地多人,泽多龙。以金为节,铸象焉。必自以其国所多者,于以相别,为信明也。今汉有铜虎符。杜子春云:“荡当为帑,谓以函器盛此节。或曰:英荡,画函。”○荡,如字,又吐党反。帑,吐党反。盛,音成。)
疏注 “使节”至“画函”○释曰:云“使节,使卿大夫聘于天子诸侯,行道所执之信也”者,大聘使卿,小聘使大夫,或于天子,或于诸侯,故并言之也。云“土,平地也”者,对山泽非平地也。云“山多虎”者,若晋国之类也。云“平地多人”者,若卫国之类也。云“泽多龙”者,若郑国之类也。云“以金为节,铸象焉”者,释经“皆金也”。云“必自以其国所多者,于以相别,为信明也”者,山泽与平地,人虎龙皆杂有,今言山国用虎、泽国用龙、士国用人,皆据多者,相别为信,以自明也。引“汉有铜虎符”者,证周时节用铜之意也。杜子春云“荡当为帑”者,音以汤荡反之,今人犹言帑也。帑则函,故云“谓以函器盛此节也”。云“或曰英荡,画函”者,其函犹是荡,但以英华有画义,故更云画函也。经云“辅之”者,以函辅此法,使不坏损也。案昭二十九年,公在郓,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于齐侯。注:“龙辅,玉名。所以辅龙节。”与此别也。
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皆有期以反节。(门关,司门、司关也。货贿者,主通货贿之官,谓司市也。道路者,主治五涂之官,谓乡遂大夫也。凡民远出至于邦国,邦国之民若来,入由门者司门为之节,由关者司关为之节,其商则司市为之节,其以征令及家徒,则乡遂大夫为之节。唯时事而行不出关,不用节也。变司市言货贿者,玺节主以通货贿,货贿非必由市,或资于民家焉。变乡遂言道路者,容公邑及小都大都之吏,皆主治五涂,亦有民也。符节者,如今宫中诸官诏符也。玺节者,今之印章也。旌节,今使者所拥节是也。将送者执此节以送行者,皆以道里日时课,如今邮行有程矣。以防容奸,擅有所通也。凡节有法式,藏于掌节。○邮,音尤,字从垂,作御误。)
疏注 “门关”至“掌节”○释曰:郑知门关是司门、司关者,以其人之出入,必由门由关,而授节者非门关之官不可辄授,故知主守门及关者,故以司门、司关解之也。云“货贿者,主通货贿之官,谓司市也”者,以其货贿所得,皆由于市,乃得通之于外,亦非官不可辄授,故知货贿用玺节必是王之司市也。云“道路者,主治五沟五涂之官,谓乡遂大夫也”,谓以其授节非官不可。言路,即《遂人》“径畛涂道路”之涂也。乡之田制与遂同,故知旌节是乡遂大夫所授也。云“凡民远出至于邦国,邦国之民若来入,由门者司门为之节,由关者司关为之节”者,据此注,凡民出至邦国,若宅在国城中,先由则司门授之节。若宅在关内者则由关,司关授之节也。若邦国之民来入,则先由关,司关授之节。若然,邦国之民入,其节直由关不由门;亦云由门者,因王国之民出由门,故总言之,于义无妨也。云“其商则司市为之节”者,此王之掌节,而言货贿用玺节,明是王之司市,非邦国之司市。其实家徒从邦国来,即邦国司市为节,故上《司关》注云:“货节,谓商本所发司市之玺节。自外来者,即案其节。”是邦国之玺节也。云“其以征令及家徙,则乡遂大夫为之节”者,知征令有节者,见《乡大夫》,云:“国有大故,以旌节辅令则达之。”注云:“民虽命行,其将之者,无节不得通。”是征令有节之事。又知家徙有节者,见《比长》,云:“若徙于佗,则为之旌节而行之。”是家徙有节也。又云“唯时事而行不出关,不用节也”者,时事行,若《比长》云徙于郊,徙于国,当乡徙及非征令,皆不须节。兼言不出关者,关内当都当邑当行不出关,皆不须节也。云 “变司市言货贿者”,司市本出玺节授商,今不言市而变言货贿,故郑云“玺节主以通货贿,货贿非必由市,或资于民家”。则由门者司门与之节,由关者司关授之节,故变言货贿也。云“变乡遂言道路者,容公邑及小都大都之吏皆主治五涂,亦有民也”者,乡遂公邑为沟洫法,三等采地为井田法,井田与沟洫虽俱为沟洫,稀稠有异。皆有五涂,以官主当,其民出入,皆受旌节,故变乡遂而言道路,以容此等之官。云之吏者,以其都鄙之主在王朝,唯吏在都鄙,故以吏言之也。云“符节”已下,周法无文,故皆约汉法况之。案太史公《本纪》,“汉文帝二年九月,初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竹使符”。应劭曰:“铜虎符,第一至第五,国家当发兵,遣使者至郡国合符,符合乃听受之。竹使符者,皆以竹箭五枚,长五寸,镌刻篆书,第一至第五。”张晏曰:“符以代古之圭璋,从简易也。”郑引之者,欲明汉时铜虎符本出于此也。
凡通达于天下者,必有节,以传辅之。(必有节,言远行无有不得节而出者也。辅之以传者,节为信耳,传说所赍操及所适。)
疏“凡通”至“辅之”○释曰:此经总解上经门关诸有节,并有传辅成信验。或有节无传,或有传无节,或节传俱无,则不得通达于天下也。无节者,有几则不达。(圜土内之。)
疏“无节”至“不达”○释曰:此亦总解上门关已下应有节传,今无节者,非直被几,又不通达前所也。○注“圜土内之”○释曰:知圜土内之者,见《比长》云“无节无授,圜土内之”故也。
遂人,掌邦之野。(郊外曰野。此野谓甸、稍、县、都。)
疏注 “郊外”至“县都”○释曰:遂在远郊百里之外,即遂人所掌之野,在郊外曰野之中,故郑云“郊外曰野”。郑又知“此野谓甸稍县都”者,从二百里至五百里皆名野者,此遂人不言掌遂,又见下文云“以达于畿”,明遂人掌野通至畿疆也。但遂人虽专掌二百里之中,乃兼掌三百里以外,其有沟洫井田之法,皆知之也。
以土地之图经田野,造县鄙形体之法。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皆有地域,沟树之。使各掌其政令刑禁,以岁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教之稼穑。(经、形体,皆谓制分界也。邻、里、酂、鄙、县、遂,犹郊内比、闾、族、党、州、乡也。郑司农云:“田野之居,其比伍之名,与国中异制,故五家为邻。”玄谓异其名者,示相变耳。遂之军法,追胥起徒役,如六乡。○酂,作管反,后同。分,扶问反,又如字,下“分制”同。比,毗志反,下同。追,如字,刘张类反。)
疏 “以土”至“稼穑”○释曰:遂人以土地之图,据图以经界其田野。田野,谓田在百里之外野中。所经界者,即“造县鄙”已下是也。云造县鄙者,此与下五家为邻之等为总目。五家已下有六等,略言二者耳。云“皆有地域沟树之”者,从五家已下,据地境界,四边营域为沟,沟上而树之也。云“使各掌其政令刑禁”者,五家则邻长施政令,五邻则里宰施政令,已上皆施之。云“以岁时稽其人民”者,稽,计也。人民犹言夫家,夫家,男女也。以岁之四时计其所管男女多少而损益之。云 “授之田野”者,若下文“一廛田百亩”。云“简其兵器”者,若《族师》旗鼓兵革。云“教之稼穑”者,亦若计耦耕事。○注 “经形”至“六乡”○释曰:云“经、形体,皆谓制分界也”者,以田野云经,县鄙云造形体之法,明是为田野云经纬,为县鄙云形体,二者同实而异名,明俱为分界处所也。云“邻、里、酂、鄙、县、遂,犹郊内比、闾、族、党、州、乡”,以家数相对是同,故云犹郊内也。先郑云“田野之居,其比伍之名与国中异制”者,田野之居,释经“经田野”;比伍之名,谓夫一廛田百亩也。言比五,则经中言五皆是也。名与国中异,制亦异,以其六遂之内,上地有莱五十亩,并下剂致并异也。“玄谓异其名者,示相变耳”者,此后郑直增成先郑家数虽同其名异之意。云“遂之军法,追胥起徒役,如六乡”者,案《小司徒》云:“乃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以起军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贡赋。”注云:“乡之田制与遂同。”但彼乡中唯见出军无田制,此遂人唯见田制无出军法,故郑彼注云乡之制与遂同。此遂之军法、追胥起役,如彼六乡,互见其义,明彼此皆有也。但彼此虽相如,据大较而言。细论之,仍有少异,以其六乡上剂致民,六遂下剂致,六乡上地无莱,六遂上地有莱,有莱,是其稍异也。
凡治野,以下剂致,以田里安,以乐昏扰,以土宜教稼穑,以兴锄利,以时器劝,以强予任,以土均平政。(变民言,异外内也。犹懵,懵,无知貌也。致犹会也。民虽受上田、中田、下田,及会之,以下剂为率,谓可任者家二人。乐昏,劝其昏姻,如媒氏会男女也。扰,顺也。时器,铸作耒耜钱镈之属。强予,谓民有馀力,复予之田,若馀夫然。政读为征。土均掌均平其税。郑大夫读锄为藉。杜子春读锄为助,谓起民人,令相佐助。○,亡耕反。锄,音助,李又音锄。强,其良反。忄萝,本又作忄萝,莫崩反,又音蒙,李武冰反。犹会,古外反,下一字同。率,音律,又音类。钱,音翦,刘音践。镈,音博。复,扶又反。)
疏 “凡治”至“平政”○释曰:云“以下剂致”者,对六乡之中,其家一人为正卒,已下皆为羡卒。此六遂之中,家一人为正卒,第二者为羡卒,自外并为馀夫,家取二人,为下剂致也。云“以田里安”者,田则为百亩之田,里则五亩之宅。民得业则安,故云安也。“以乐昏扰”者,男女人所乐,故云乐昏。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配以昏姻,即顺民意也。“以土宜教稼穑”者,高田种黍稷,下田种稻麦,是教之稼穑。云“以兴锄利”者,锄,助也。兴起其民,以相佐助,是与民为利,故云利也。○注“变民”至“佐助”○释曰:此案大司徒、小司徒主六乡,皆云民不言。此变民言者,直是异外内而已,无义例。以其民者冥也,者懵懵,皆是无知之貌也。云“虽受上田、中田、下田”者,即此下文“夫一廛”以下是也。云“以下剂为率,谓可任者家二人”者,则其外为馀夫是也。云“耒耜钱镈之属”者,诗云“跱乃钱镈,仍有兹基”之等,故云之属。郑大夫读锄为藉,藉,借也,谓借民力。所治之田,民相于无此事,故后郑谓相佐助,从子春也。
辨其野之土,上地、中地、下地,以颁田里。上地,夫一廛,田百每,莱五十每,馀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每,莱百每,馀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每,莱二百每,馀夫亦如是。(莱,谓休不耕者。郑司农云:“户计一夫一妇而赋之田,其一户有数口者,馀夫亦受此田也。廛,居也。杨子云有田一廛,谓百亩之居也。”玄谓廛,城邑之居,《孟子》所云“五每之宅,树之以桑麻”者也。六遂之民奇受一廛,虽上地犹有莱,皆所以饶远也。王莽时,城郭中宅不树者为不毛,出三夫之布。○令,力呈反。每,音亩。莱,音来。数,色主反。奇,居宜反。)
疏“辨其”至“如之”○释曰:此据在六遂之中为野,故以野言之。并上地、中地、下地以颁其田里,此皆与已下为总目也。此直言上中下地,亦当如《小司徒》云“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也。○注“莱谓”至“之布”○释曰:案《诗》云“田卒污莱”,注: “高者莱,下者污。”是莱谓休不耕者也。先郑引“杨子云有田一廛,谓百亩之居也”,后郑不从,以为廛与《孟子》五亩之宅同者,此经上中下地皆云“夫一廛,田百亩”,百亩与一廛别言之,则此廛与《廛人》皆谓廛绵于其中,则此乃是廛里任国中之地,一也,不得同为百亩之田。《诗》所云“三百廛兮”者,自是三百家之税,故亦廛表税也。云“六遂之民奇受一廛”者,释经“馀夫亦如之”。则馀夫皆有田有廛,是馀夫奇别更受廛,备后离居之法,故奇受一廛也。云“虽上地犹有莱”者,对六乡不言馀夫之廛,上地又无莱,故云皆所饶远也。引王莽时事者,证廛是城郭中言。
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大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十夫,二邻之田。百夫,一酂之田。千夫,二鄙之田。万夫,四县之田。遂、沟、洫、浍,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仞。径、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车徒于国都也。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道容二轨,路容三轨。都之野途与环途同,可也。万夫者,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九而方一同。以南亩图之,则遂从沟横,洫从浍横,九浍而川,周其外焉。去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途巷三分之制,其馀如此,以至于畿,则中虽有都鄙,遂人尽主其地。○畛,之忍反,刘音真。洫,况域反。浍,古外反。乘,绳证反。从,子容反,下同。去,起吕反。尽,津忍反。)
疏“凡治”至“于畿”○释曰:遂人所掌,即六遂之中为沟洫之法。遂地在郊外曰野之中,故云“凡治野”。云“夫间有遂”已下五沟所以通水入川,五涂所以通道向都及国城也。○注 “十夫”至“其地”○释曰:云“十夫,二邻之田”已下,以遂之中有邻、里、酂、鄙、县、遂,故十夫以下还以邻、酂、鄙、县地当之。郑知“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仞”者,此虽沟洫法,与井田异制,其遂、沟、洫、浍广深亦与井田沟浍广深同,故郑还约《匠人》井田之法而言也。郑知“径容牛马”之等义如此者,此从川上有路差之,凡道皆有三涂,川上之路则容三轨、道容二轨、途容一轨,轨皆广八尺。其畛差小,可容大车一轨,轨广六尺。自然径不容车轨,而容牛马及人之步径,是以《春秋》有牵牛蹊,蹊即径也。云“都之野途与环途同,可也”者,案《匠人》云“环途以为诸侯经途,野途以为都经途”。郑注云:“经亦谓城中道,诸侯环途五轨,其野途及都环途皆三轨。”彼注亦与此注同,皆以为都之野途与环途同。依《内则》云:“道有三途,男子由右,女子由左,车从中央”,是以郑邻解川上之路及都之野途,皆容三轨也。云“万夫者,方三十三里少半里”者,此解经“万夫有川”之意。从西北隅北畔至东头有十洫,一洫百夫,十洫千夫,千夫万步,万步有三十三里百步,百步是少半里,以九浍总而言之,则万夫矣,故言万夫者三十三里少半里矣。云“九而方一同”者,案《匠人》云“广尺深尺谓之畎”,以至“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彼井田法,沟浍稀少而云同。此虽沟洫法,沟浍稠多,与彼井田相准拟而言也。云“以南亩图之,遂从沟横、洫从浍横,九浍而川,周其外焉”者,案《诗》有“今适南亩”,又云“南东其亩”,故以南亩图之。其田南北细分者,是一行隔为一夫,十夫则于首为横沟。十沟即百夫,于东畔为南北之洫。十洫则于南畔为横浍,九浍则于四畔为大川。此川亦人造,虽无丈尺之数,盖亦倍浍耳。此川与《匠人》浍水所注川者异,彼百里之间一川,谓大川也。云“去山林之等,其馀如此”者,郑注《载师》,亦以此等三分去一,皆大判而言之耳。是以田之法,一成九百夫,亦三分去一,以其馀通计出税,故每云三百家也。云“以至于畿,则中虽有都鄙,遂人尽主其地”者,遂人注六遂,与司徒主六乡同,唯在二百里以内。今经云以达于畿,明畿以内之中虽有都鄙作井田之法,遂人亦尽主其地,明不可细主井田,尚主公邑之中为沟洫之法,与乡遂人尽主之可知也。
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及其六畜、车辇,辨其老幼、废疾与其施舍者,以颁职作事,以令贡赋,以令师田,以起政役。(登,成也,犹定也。夫家,犹言男女也。施读为弛。职,谓民九职也。分其农、牧、衡、虞之职,使民为其事也。《载师职》云“以物地事,授地职”,互言矣。贡,九贡也。赋,九赋也。政役,出七徒役。○施,式氏反,下“施舍”皆同。政,音征,注同。)
疏“以岁”至“政役”○释曰:云以岁时以主其夫家已下,亦如《族师》所云“以岁之四时成定男女”之等。○注 “登成”至“徒役”○释曰:云“施读为弛”者,以其文承老幼废疾之下,下又别云“以起政役”,明此不得为施政役。破施为弛,谓弛舍其政役也。云“职谓民九职也”者,以其颁职而作事,是民之九职,使之作事而遣出九贡也。云“分其农牧衡虞之职”者,农即三农,牧即薮牧,衡虞即虞衡作山泽之材。不言商贾、嫔妇、臣妾之等者,略之也。云“《载师职》云‘以物地事、授地职’,互言矣”者,彼云物地事不云贡,此云令贡赋不云物地事,地事、贡赋当相互皆有也。云“贡,九贡也”者,即九职之九贡,非诸侯之九贡也。赋者,即亦《大宰》九赋一田邦中之赋、二曰四郊之赋之等是也。云“政役,出士徒役”者,即上注“遂之军法如六乡”者是也。
若起野役,则令各帅其所治之民而至,以遂之大旗致之,其不用命者诛之。(役,谓师田,若有功作也。遂之大旗,熊、虎。)
疏 “若起”至“诛之”○释曰:此文起野役,若《小司徒》“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之类也。云“则令各帅其所治之民而至”者,谓令县正已下。《县正》云:“若将用野民师田、行役、移执事,则帅而至,治其政令”,是县正受遂人之令也。云“以遂之大旗致之”者,以其遂人虽是大夫,合用鸟隼之致众。今遂人掌众与大司徒同,故致众得用熊虎为旗也。○注“役谓”至“熊虎”○释曰:知“役谓师田若功作也”者,以其《县正》所云“用野民师田行役移执事”,为此事致之,明此役与彼同,其云功作则移执事之等是也。云“大旗,熊虎”者,《司常职》文。
凡国祭祀,共野牲,令野职。(共野牲,入于牧人以待事也。野职,薪炭之属。)
疏注“共野”至“之属”○释曰:云“共野牲,入于牧人以待事也”者,谓牛羊豕在六遂者,故曰野牲。《牧人》云掌牧六牲以待祭祀,故知此野牲亦人牧人以待事也。云“野职,薪炭之属”此官令之,委人敛之,故下《委人》云:“掌敛野之赋。”又云:“敛薪刍,凡疏材木材,凡畜聚之物。”言之属者,兼此诸物也。
凡宾客,令脩野道而委积。(委积于庐宿市。)
疏“凡宾”至“委积”○释曰:案《大司徒》云“令野脩道委积”,彼谓总令遗人,此于百里外野道又令之,故注云“委积于庐宿市”,是亦令遗人也。
大丧,帅六遂之役而致之,掌其政令。及葬,帅而属六綍。及窆,陈役。(致役,致于司徒,给墓上事及竁也。綍,举棺索也。葬举棺者,谓载与说时也。用綍旁六执之者,天子其千人与?陈役者,主陈列之耳,匠师帅监之,乡师以斧莅焉。大丧之正棺、殡、启、朝及引,六乡役之;载及窆,六遂役之,亦即远相终始也。郑司农云:“窆,谓下棺时。遂人主陈役也。《礼记》谓之封,《春秋》谓之塴,皆葬下棺也。声相似。”○属,音烛。綍,音弗。竁,刘昌绢反,穿也,本作窆,戚彼验反,与注相应。与说,始锐反。人与,音馀。朝,直遥反。之封,彼验反,或如字。塴,补邓反。)
疏注 “致役”至“相似”○释曰:郑知致役致于司徒,给墓上事及竁也者,以其殡及引皆六乡役之,其墓上事及竁等六遂役之,故知致役给墓上。墓上则说载下棺之等。竁谓穿圹之等。不言在庙载事,亦六遂役之。不言者,略也。必致于司徒者,司徒虽主六乡,以其地官之卿,掌徒庶之役,亦兼掌六遂之役故也。云“綍,举棺索” 者,以其据在棺则曰綍,据在道则曰引。六遂之役不在道,故据在棺而言綍也。云“葬举棺者,谓载与说时也”者,以其经云“属六綍”不据在道,故知在庙载时及在圹说时也。云“用綍旁六执之者,天子其千人与”者,案《杂记》,诸侯执綍五百人,大夫三百人。以此约之,天子千人。无正文,故云“与”以疑之。云“陈役者主陈列之耳”者,以其经云及窆,窆谓下棺。下棺之时,千人执綍,背碑负引,须陈列其人,故知谓陈列之也。云“匠师帅监之,乡师以斧莅焉”者,案其《乡师职》知之。云“大丧之正棺、殡、启、朝及引,六乡役之;载及窆,六遂役之”知义然者,案大《司徒职》云:“大丧,帅六乡之众庶,属其六引。”此《遂人》云:“帅六遂之役,属六綍,及窆,陈役。”郑据此二文言之。以六乡近,使主殡及启、朝,为始;在祖庙之中将行,载棺于蜃车,属六綍,则六遂为终也。至于在道言引则,还使六乡为始;至圹窆之下棺,则还使六遂为终。以二处合自共为终始,故云“即远相终始”也。是以《大司徒》注云“六乡主六引,六遂主六綍”也。云“《礼记》谓之封”者,据《檀弓》云“庶人县棺而封”,及《丧大记》下棺亦云封是也。“《春秋》谓之塴”者,《左氏》“葬郑简公,有司墓之室当道,毁之,则朝而塴”是也。窆、塴、封三者,字虽不同,皆是下棺也。云“声相似”者,窆、封、塴皆以去声言之,故云声相似也。
凡事,致野役,而师田作野民,帅而至,掌其政治禁令。(○治,直吏反,下“治讼”皆同。)疏“凡事”至“禁令”○释曰:此居职末,总结之言也。
遂师,各掌其遂之政令戒禁。以时登其夫家之众寡、六畜、车辇,辨其施舍与其可任者。经牧其田野,辨其可食者,周知其数而任之,以征财征。作役事则听其治讼。(施读亦弛也。经牧,制田界与井也。可食,谓今年所当耕者也。财征,赋税之事。)
疏 “遂师”至“治讼”○释曰:以遂师下大夫四人所掌六遂,亦如乡师主六乡,亦二人共主三遂,故云“各掌其遂之政令戒禁”。并“以时登其夫家众寡六畜”已下,皆如乡师之职。但《乡师》云“辇”,又云“老幼贵贱废疾”,此不言之;此云“经牧其田野”之等,彼不言之,皆是互换为义,故设文不同也。云“周知其数而任之,以征财征”者,谓周遍知其夫家六畜及田野之等,任之据人民之数,征财征据田野之数也。云“作役事则听其治讼”者,役事中可兼军役、田猎、功作之等,皆听其治讼也。○注“施读”至“之事”○释曰:云“施读亦弛也”者,此注与《乡师》同。以其与其可任者对而言,明施不得为施功之事,故读为弛,与舍同为舍放之事。云“经牧,制田界与井也”者,但六遂制沟洫法,上文所云者是。令以为制界与井也,又为井田法者,以其遂人兼掌采地,故上云掌野鄙,兼言稍县都。以采地有井田法,故此经云经牧其田野,与《小司徒》文同,故郑亦兼言井也。云“可食,谓今年所当耕者也”者,六遂以外,上地亦有莱,中下之地自然皆有莱不耕者,故云今年所当耕者也。云“财征,赋税之事”者,征是赋税,财是地税,故云财征赋税之事也。虽以地税为正,其中亦兼有口率出泉也。
巡其稼穑而移用其民,以救其时事。(移用其民,使转相助,救时急事也。四时耕耨敛艾芟,地之宜晚早不同,而有天期地泽风雨之急。○耨,奴豆反。艾,音刈。)
疏“巡其”至“时事”○释曰:遂师各自巡。其春种曰稼,秋敛曰穑。○注“移用”至“之急”○释曰:云“地之宜晚早不同”者,其地有宜早种早收,有宜晚种晚收,故云晚早不同。云“而有天期地泽风雨之急”者,山出云雨,大风有隧,皆由天期而有,故以天期而言。此并须移用其民,救其时事,故并言之也。
凡国祭祀,审其誓戒,共其野牲。(审亦听也。)
疏“凡国”至“野牲”○释曰:案《冢宰职》云“大祭祀,掌百官之誓戒”,大司寇莅誓百官,并戒百族,此官主审其戒。戒遂之民,故不同也。
入野职、野赋于玉府。(民所入货贿,以当九职、九赋,中玉府之用者。)
疏注 “民所”至“用者”○释曰:云“野职”,谓民九职之贡。“野赋”,谓民九赋,自邦甸家稍县都之等,口率出泉。以其在远郊之外,故皆以“野”言之也。云“中玉府之用”者,亦是遂师自当征其谷税泉,以入大府,分之众府也。若然,案《大府职》云:“式贡之馀财,以共玩好之用,入于玉府。”彼入玉府者,是式贡之馀财,财之美者,由大府乃入玉府。此经入玉府者,非财之美,不堪王之玩好者也。
宾客,则巡其道脩,庀其委积。(巡其道脩,行治道路也。故书庀为比。郑司农云:“比读为庀。庀,具也。”○庇,又作庀,匹尔反,具也,刘副美反,一音芳米反。脩行,下孟反。)
疏“宾客”至“委积”○释曰:“巡其道脩”者,《大司徒》云“野脩道委积”,据国外曰野,在六乡之中者。此据六遂之中者。
大丧,使帅其属以幄帟先,道野役;及窆,抱磨,共丘笼及蜃车之役。(使以幄帟先者,大宰也。其馀司徒也。幄帟先,所以为葬窆之间先张神坐也。道野役,帅以至墓也。丘笼之役,竁复土也。其器曰笼。蜃车,柩路也。柩路载柳,四轮迫地而行,有似于蜃,因取名焉。行至圹,乃说,更复载以龙盾。蜃,《礼记》或作槫,或作辁。役,谓执綍者。郑司农云:“抱磨,磨下车也。”玄谓磨者,适历执綍者名也。遂人主陈之,而遂师以名行校之。○磨,刘音历。笼,力董反。蜃,市轸反。以为,于伪反。坐,才卧反。复,音服,或音福。乃说,始锐反,或吐活反。更复,扶又反。盾,敕伦反。槫,市专反,李徒官反。辁,市专反。适,音的,又音释。)
疏 “大丧”至“之役”○释曰:大丧,谓王丧也。云“使帅其属以幄帟先”者,谓大宰官使其属以幄帟先行至圹。云“道野役”者,谓司徒导引野中之役出国城至圹。云“及窆,抱磨”者,及,至也,谓柩车至圹。窆,下棺也。下棺之时,遂师帅其执綍者之人名,历适而校数之也。云“共丘笼”者,土曰丘,谓共为丘之笼器,以盛土也。云“及蜃车之役”者,谓在祖庙中将行,共蜃车以载柩之役人也。○注“使以”至 “校之”○释曰:知使以幄帟先是大宰者,以其天官幕人掌共帷幕幄帟绶,属大宰,故知使幕人以幄帟先是大宰也。云“其馀司徒也”者,以其司徒主众庶,故知野役之徒皆司徒令之也。云“幄帟先,所以为葬窆之间先张神坐也”者,谓柩至圹,脱载除饰,柩则在地。未葬窆之间,须有凶灵神坐之所,故知大幕之下,宜有幄之小帐,小帐之内,而有帟之承,尘以为神坐也。云“道野役,帅以至墓也”者,以其云“导”,导是帅引之言,故知从庙帅引往至墓所也。云“丘笼之役,竁复土也”者,竁谓穿地。复土谓下棺之后,以圹上土反复,而为丘垄。皆须笼器以盛土也。云“蜃车,柩路也”者,人君所居皆曰路,故云柩路也。云“柩路载柳,四轮迫地而行”者,谓在祖庙中,遂匠纳车于阶间,却而上载之,乃加帷荒,帷荒即柳也。四轮迫地而行,即辁车,以二轴而贯四轮。四轮,即许氏《说文》云“无幅曰辁”者也。云“似于蜃,因取名焉”者,此解名为蜃车之意。云“行至圹乃说,更复载以龙盾”者,以其天子诸侯殡时用盾车,即《檀弓》所云“菆涂龙盾,天子之礼”是也。诸侯不龙其辕而已。殡既用盾,明葬时用盾可知。云“蜃,《礼记》或作槫、或作辁”者,案《杂记》云“载以耑车”。郑注云:“耑读为辁,或作辁。”彼经作耑,一部《礼记》作辁,或作抟。彼经不为辁者,但耑、辁字虽异,其义同,故此云或作辁也。但为抟者,非车之体,不从之,取其耑字。或有作团字,团又转误为国字者,故《既夕记》云“遂匠纳车于阶间”,注云:“车,载柩车,《周礼》谓之蜃车,《杂记》谓之团车,《丧大记》又谓之国车也。”先郑云“抱磨,磨下车也”者,于义无所当,故后郑不从也。后郑云“适历执綍者名也”者,谓天子千人,分布于六綍之上。谓之适历者,分布稀疏得所,名为适历也。云“遂人主陈之”者,案上《遂人》云“及窆陈役”是也。云“而遂师以名行校之”者,但执綍之人,背碑负引而退行,遂师抱持版之名字,巡行而校录之,以知在否,故云抱磨也。
军旅、田猎,平野民,掌其禁令,比叙其事而赏罚。(平,谓正其行列部伍也。郑司农云:“比读为庀。”○比叙,匹尔反,出注。行列,户刚反。)
疏“军旅”至“赏罚”○释曰:军旅谓征伐,田猎谓四时田。云“平野民”者,谓遂师平正六遂之民,故云平野民也。云“比叙其事而赏罚”者,遂师校比次叙其行伍,而行赏罚也。○注“平谓”至“为庀”○释曰:《周礼》之内云“比”者,后郑皆为校比,先郑皆为庀。庀为具,得通一义,故引之在下也。
遂大夫,各掌其遂之政令。以岁时稽其夫家之众寡、六畜、田野,办其可任者与其可施舍者,以教稼穑,以稽功事。掌其政令、戒禁,听其治讼。(施读亦为弛。功事,九职之事,民所以为功业。)
疏“遂大”至“治讼”○释曰:此一经与《遂师职》意同,但互见其义耳。○注“施读”至“功业”○释曰:云“功事,九职之事,民所以为功业”者,大宰以九职任万民,彼云任,即此功事,谓任之使有功者也。
令为邑者,岁终则会政致事。(不言其遂之吏,而言为邑者,容公邑及卿大夫王子弟之采邑政令、戒禁,遂大夫亦施焉。)
疏注“不言”至“施焉”○释曰:言之者,若直言遂之吏,则不容公邑与采邑。今遂大夫不言遂之吏,变云“为邑”,则遂中可以兼公邑、采邑二者,故云“政令、戒禁,遂大夫亦施焉”。以其《遂人》云“掌野”,又云“以达于畿”,故知亦施政令戒禁。
正岁简稼器,脩稼政。(简犹阅也。稼器、耒耜、镃基之属。稼政,孟春之《月令》所云皆脩封疆,审端径术,善相丘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术,音遂。相,息亮反。道,音导。)
疏注“间犹”至“亲之”○释曰:云“稼器,耒耜、镃基之属”者,其器中含有钱镈之等,故云之属也。云“稼政,孟春之《月令》所云皆脩封疆”者,此是《月令》。郑注彼封疆,谓田首之分界也。云“审端径术”者,郑彼注 “术当为遂”,即引《遂人职》云“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当审之使脩理也。云“善相丘陵、阪险、原隰”者,土之高者曰丘,大阜曰陵,坡者曰阪险,下湿者曰隰,高平曰原也。云“土地所宜”者,即丘陵已下,若高田种黍稷、下田种稻麦、丘陵阪险种桑枣是也。云“以教道民,必躬亲之”者,彼约束典田,大夫必身亲检校之,以证稼政之事。
三岁大比,则帅其吏而兴,明其有功者,属其地治者。(兴,举民贤者能者,如六乡之为也。兴犹举也,属犹聚也。又因举吏治有功者,而聚敕其馀以职事。○比,毗志反,下“征比”及注同。属,音烛,聚也,注同。治,直吏反。)
疏“三岁”至“治者”○释曰:云“三岁大比”已下,若乡大夫三岁大比兴贤者能者,其义同,变之耳。云“帅其吏”者,则遂大夫已下,县正至邻长。○注 “兴”至“职事”○释曰:云“兴,举民贤者能者,如六乡之为也”者,此文不具,故郑就乡大夫解之。彼以乡饮酒兴贤能者,厥明,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此职亦然也。云“兴犹举也,属犹聚也”者,谓当兴举之时,因举治民之吏,邻长以上吏之有功者而升之。又聚其地治邻长以上,敕之以职事,使之不慢也。
凡为邑者,以四达戒其功事,而诛赏废兴之。(四达者,治民之事,大通者有四:夫家众寡也,六畜车辇也,稼穑耕耨也,旗鼓兵革也。)
疏“凡为”至“兴之”○释曰:此言“为邑”者,义如上。不言遂之吏而言为邑者,容公邑及采邑也。云“以四达戒其功事”者,达,通也。谓将四通之事以戒敕其功事。功事,即上注九职之功业也。云“而诛赏废兴之”者,此亦如《天官》注“大有功不徒兴,又赏之;大无功不徒废,又诛之”,故诛赏废兴连言之也。○注“四达”至“革也”○释曰:郑知四达是“夫家”已下者,此无正文,唯约上下文而知义尔。案《遂师》云“夫家众寡六畜车辇”,此《遂大夫》亦云夫家众寡,以教稼穑。《酂长》云“以旗鼓兵革帅而至”,又云“趋其耕耨”。郑据而言,故以四事当此四达。
县正,各掌其县之政令征比,以颁田里,以分职事,掌其治讼,趋其稼事而赏罚之。(征,征召也。比,案比。○趣,如字,李仓苟反,本又作趋,音促。)
疏“县正”至“罚之”○释曰:以一遂有五县,故云“各掌其县之政令征比”者,谓政教号令、征发校比之等也。云“以颁田里”者,亦如上文“夫一廛田百亩”也。云“以分职事”者,即九职之功事也。
若将用野民师田、行役、移执事,则帅而至,治其政令。(移执事,移用其民。郑司农云:“谓转相佐助。”)
疏“若将”至“政令”○释曰:云“若将用野民”者,言将事未至之时,预征召野民也。言“师田”,谓出师征伐及田猎也。言“行役”,谓若巡狩及功役。言“移执事”,谓移徙用民以执事也。
既役,则稽功会事而诛赏。
疏“既役”至“诛赏”○释曰:此经结上文功役之事,事讫乃稽考其功多少,当计会其事之可否,而有功者赏,无功者诛也。
鄙师,各掌其鄙之政令、祭祀。(祭祀,祭禜也。○禜,音咏。)
疏“鄙师”至“祭祀”○释曰:五鄙为县,五百家为鄙,故云“各掌其鄙之政令”也。○注“祭祀祭禜也”○释曰:知鄙祭禜者,鄙与六乡党同,党祭禜,故知此鄙所祭祀谓祭禜也。
凡作民,则掌其戒令。(作民,谓起役也。)
疏注“作民谓起役也”○释曰:知作民是起役者,案下《酂长》云:“若作其民而用之,则以旗鼓兵革帅而至。”又上文每云“野役”,故知此作民亦是起役事也。
以时数其众庶,而察其媺恶而诛赏。(时,四时也。○数,色主反,下同。媺,音美。)
疏注“时四时也”○释曰:知“时,四时”者,见《乡师职》云“凡四时之征令”,则凡言岁时者,皆是四时。唯《乡师》云“周万民之艰厄”,而云“岁时巡国及野”者,郑注云“随其事之时,不必四时,艰厄非常故也”。
岁终,则会其鄙之政而致事。
酂长,各掌其酂之政令,以时校登其夫家,比其众寡,以治其丧纪、祭祀之事。(校犹数也。)
疏“酂长”至“之事”○释曰:以其一鄙五酂,故云“各当其酂之政令”也。云“以治其丧纪”者,谓民之丧纪,若《乡师》所云“族共丧器”之类。治其祭祀者,谓若族祭酺之类。若然,县当祭社,与州同。县正、鄙师、酂长皆不言所祭神者,六遂与六乡,互见其义也。
若作其民而用之,则以旗鼓、兵革帅而至。若岁时简器,与有司数之。(简器,简稼器也。兵器亦存焉。有司,遂大夫。)
疏“若作”至“数之”○释曰:言“作其民而用之”者,谓师田及巡守之等。直言以旗鼓兵革,不言车辇,文不具。○注“简器”至“大夫”○释曰:云“简器,简稼器也”者,见《遂大夫职》云“正岁简稼器,脩稼政”,则此官与遂大夫共简之,故注云“有司遂大夫”也。知兵器亦存焉者,以遂大夫云简稼器,此不言稼,直云器,故知器中兼有兵器,旗鼓、兵革亦有在其中也。
凡岁时之戒令皆听之,趋其耕耨,稽其女功。(听之,受而行之也。云功,丝枲之事。)
疏“凡岁”至“女功”○释曰:此酂长弥亲民,故趋其耕耨,并稽考女功之事。○注“听之受”至“之事”○释曰:郑知听之为受而行之,非听断之者,以酂长中士官,惟承受遂人已下之事,不得专听断,故知听谓受听而行之也。知女功丝枲者,案《礼记·内则》论女功云“执麻枲,治丝茧”,故知此女功亦治丝枲,以为布帛。
里宰,掌比其邑之众寡与其六畜、兵器,治其政令。(邑犹里也。)
疏“里宰”至“政令”○释曰:里宰二十五家,不言“各”者,文承遂师以下,皆言“各掌”,此亦各掌可知。○注“邑犹里也”○释曰:邑是人之所居之处,里又训为居,故云“邑犹里也”。
以岁时合耦于锄,以治稼穑,趋其耕耨,行其秩叙,以待有司之政令,而征敛其财赋。(《考工记》曰:“耜广五寸,二耜为耦。”此言两人相助耦而耕也。郑司农云:“锄读为藉。”杜子春云:“锄读为助,谓相佐助也。”玄谓锄者,里宰治处也,若今街弹之室。于此合耦,使相佐助,因放而为名。季冬之《月令》:“命农师计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是其岁时与?合人耦,则牛耦亦可知也。秩叙,受耦相佐助之次第。○治处,直吏反。街,音佳。弹,如字,一音丹。放,沈方往反。)
疏 “以岁”至“财赋”○释曰:云“岁时”者,亦谓岁之四时。云“合耦于锄”者,锄,助也,谓合两两相佐助于里宰处。云“以治稼穑”者,谓治理其民,使为春稼秋穑之事。云“趋其耕耨”者,谓使民趋时以春耕夏耨。云“行其秩叙”者,谓民使行其合耦,使有次第。云“以待有司之政令而征敛其财赋”者,以六遂之赋税,县师征之,旅师敛之,则此财赋言待有司征敛者,谓县师、旅师也。○注“考工”至“次第”○释曰:郑引《考工记》者,欲证合耦为二人共发一尺之地,乃成畎以通水之意也。先郑云“锄读为藉”者,藉,借也,非相佐助之义,故后郑不从之也。杜子春读锄为助,谓相佐助也,于义合,但文今不足,故后郑增其义也。“玄谓锄者,里宰治处也,若今街弹之室”者,郑以汉法况之,汉时在街置室,检弹一里之民,于此合耦,使相助佐,因放而名锄也。引《月令》者,证岁时合耦之事。秦周政令或异,故云是其岁时与,言“与”以疑之也。云“合人耦则牛耦亦可知也”者,周时未有牛耦耕,至汉时,搜粟都尉赵过始教民牛耕。今郑云合牛耦可知者,或周末兼有牛耦,至汉赵过乃绝人耦,专用牛耦,故郑兼云焉。云“秩叙,受耦相佐助之次第”者,或家有一夫,二夫共耦,若长沮、桀溺耦而耕,或先后次第相佐助为之也。
邻长,掌相纠相受。(相纠,相举察。)
疏“邻长”至“相受”○释曰:邻长,不命之士为之,各领五家。使五家有过,各相纠察。宅舍有故,又相容受也。凡邑中之政相赞。(长短使相补助。)
疏“凡邑”至“相赞”○释曰:云“邑中”者,亦谓一里之内。有上政令征求,则五邻共相赞助。此则以长补短,故郑云“长短使相补助”也。徙于他邑,则从而授之。(从犹随也。授犹付也。)
疏“徙于”至“授之”○释曰:古者三年大比,民或于是徙,谓不便其居则徙于他。迁向他遂,非直从授之,明无罪过,亦当以旌节将行,如六乡,《比长》云“徙于他,则以旌节而行之。出乡无节,则唯圜土内之”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