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 唐会要卷六十四
史馆下
卷六十五 

    史馆杂录下

    长安三年,张易之、昌宗欲作乱,将图皇太子,遂谮御史大夫、知政事魏元忠。昌宗奏言,可用凤阁舍人张说为证。说初不许,遂赂以高官。说被逼迫,乃伪许之。昌宗乃奏元忠与太平公主所宠司礼丞高戬交通密谋,构造飞语曰︰“主上老矣,吾属当挟皇太子,可谓耐久。”时则天春秋高,恶闻其语。凤阁侍郎宋璟恐说阿意,乃谓曰︰“大丈夫当守死善道。”殿中侍御史张廷圭又谓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起居郎刘知几又谓曰︰“无污青史,为子孙累。”明日,上引皇太子、相王及宰相等于殿庭,遣昌宗与元忠、高戬对于上前。上谓曰︰“具述其事。”说对曰︰“臣今日对百寮,请以实录。”因厉声言︰“魏元忠实不反,总是昌宗令臣诬枉耳。”是日,百寮震惧。上闻说此对,谓宰相曰︰“张说倾巧,翻覆小人,且总收禁,待更勘问。”异日,又召,依前对问,昌宗乃屡诱掖逼促之。说视昌宗言曰︰“乞陛下看取,天子前尚逼臣如此,况元忠实无反语,奈何欲令臣空虚加诬其罪?今大事去矣,伏愿记之,易之、昌宗必乱社稷。”天后默然,令所司且收禁。掌谏议大夫、知政事朱敬则密表奏曰︰“魏元忠素称忠正,张说又所坐无名,俱令抵罪,恐失天下之望。愿加详察。”乃贬元忠为高要尉,说流钦州。时人议曰︰“昌宗等包藏祸心,遂与说计议,欲拟谋害大臣。宋璟等知说巧诈,恐损良善,遂与之言,令其内省。向使说元来不许昌宗虚证元忠,必无今日之事,乃是自招其咎。赖识通变,转祸为福,不然,皇嗣殆将危矣。”后数年,说拜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至史馆,读《则天实录》,见论证对元忠事,乃谓著作佐郎、兼修国史吴兢曰︰“刘五修实录,刘五即子玄也。论魏齐公事,殊不相饶假,与说毒手。”当时说验知是吴兢书之,所以假托刘子玄。兢从容对曰︰“是兢书之,非刘公修述。草本犹在,其人已亡,不可诬枉于幽魂,令相公有怪耳。”同修史官苏、宋等见兢此对,深惊异之,乃叹曰︰“昔董狐古之良史,即今是焉。”说自后频祈请删削数字,兢曰︰“若取人情,何名为直笔?”

    景龙二年四月二十日,侍中韦巨源、纪处讷、中书令杨再思、兵部侍郎宗楚客、中书侍郎萧至忠并监修国史。其后史官太子中允刘知几以监修者多,甚为国史之弊,于是求罢史职,奏记于萧至忠曰︰“知几自策名士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入东观,竟不能勒成国典,贻彼后来者,何哉?静言思之,其不可有五故也。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一家,如鲁、汉之丘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不朽,藏诸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云绝笔。唯后汉东观,大集群儒,著述无序,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纠之于当代,傅、范两家嗤之于后叶。今者,史司取士,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阁笔相视,含毫不断,故首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也。前汉郡国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后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乃上兰台。由是史官所修,载事为博。爰自近古,此道不行,史臣编录,唯自询采。而左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罕通行状。求风俗于州县,视听不该;讨沿革于兰台,簿籍难见。其不可二也。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于朝;南史之书弑也,[1]执简以往。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门,幽居九重,欲人不见。寻其义者,盖由杜彼颜面,防诸请谒故也。然今馆中作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齰舌。倘有五始初成,一字加贬,言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不栖毫,而缙绅咸诵。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干宝直书,见雠贵族。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今史官注记,多取禀监修。杨令公则云必须直词,宗尚书则曰宜多隐恶。十羊九牧,其命难行;一国三公,适从焉在?其不可四也。窃以史置监修,[2]虽无古式,寻其名号,可得而言。夫监者,盖总领之义耳。如创纪编年,则年有断限;草传叙事,则事有丰约。或可略而不略,或应书而不书,此刊削之务也。属词比事,劳逸宜均,挥铅奋墨,勤惰须等。某帙某篇,付之此职;某纪某传,归之彼官,此铨配之理也。斯并宜明立科条,审定区域。倘人思自勉,则书可立成。监之者既不指授,修之者又无遵奉,坐变炎凉,徒延岁月。其不可五也。而时谈物议,焉得笑仆编次无闻者哉!”至忠惜其才,不许解史职。宗楚客嫉其正直,谓诸史官曰︰“此人作书如是,欲置我于何地也?”知几又著《史通》二十卷。

    开元五年十月十八日,诏曰︰“王者钦若天道,率由时令,考六官之化,循五纪之法,故得灾害不生,休征洊委。夫正月东郊,祈春赏士;孟冬北陆,迎寒恤孤。参四序之运行,稽五材之动用,不协所尚,或罹于咎。自今已后,每入孟月,史官条奏应所行事,当斟酌典礼,用孚于休。宣布朝廷,使知朕意。”

    至德二载六月二十三日,上谓史官于休烈曰︰“君举必书。朕有过,卿宜书之。”休烈对曰︰“臣闻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有德之君,不忘书过,臣不胜庆。”

    永贞元年九月,书“河阳三城节度使元韶卒”,不载其事迹。史臣路随立议曰︰“凡功名不足以垂后,而善恶不足以为诫者,虽富贵人,第书其卒而已。陶青、刘舍、许昌、薛泽、庄青翟、赵周,皆为汉相,爵则通侯,而良史以为龌龊廉谨,备员而已,无能发明功名者,皆不立传。伯夷、庄周、墨翟、鲁连、王符、徐稚、郭泰,皆终身匹夫,或让国立节,或养德著书,或出奇排难,或守道避祸,而传与周、召、管、晏同列。故富贵者有所屈,贫贱者有所伸。孔子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得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然则志士之欲以光辉于后者,何待于爵位哉?富贵之人,排肩而立,卒不能自垂于后者,德不修而轻义重利故也。自古及今,可胜数乎?”

    元和四年正月,减集贤写御书一十人,付史馆收管。史馆奏︰“当馆旧制,例只有楷书,无御书各额,请改正楷书。”从之。

    六年四月,史官左拾遗樊绅、右拾遗韦处厚、太常博士林宝并停修撰,守本官。以考功员外郎独孤郁充史馆修撰,兼判馆事,又以兵部尚书裴垍为太子宾客。垍以疾罢相,拜兵部尚书,久未任朝谢。宰相李吉甫自淮南至,复监修国史,与垍有隙,又以垍抱病方退,不宜以《贞元实录》上进,故史官皆罢,垍亦更移散秩。

    七年六月,上读《肃宗实录》,见大臣传多浮词虚美,因宣与史官,记事每要指实,不得虚饰。

    八年十月,宰臣以下候对于延英殿,上以时政记问于宰臣,监修国史李吉甫对曰︰“是宰相记天子事,以授史官之实录也。古者,左史记言,今起居郎是也;右史记动,今起居舍人是也。永徽中,宰臣姚璹监修国史,虑其造膝之言,或不可闻,因请随奏对而记于仗下,以授史官,今时政记是也。”上曰︰“其间或修或不修者,何也?”吉甫对曰︰“凡面奉德音,未及施行,总谓机密,固不可书以送史官。其间谋议有发自臣下者,又不可自书以付史官。及事已行者,制旨昭然,天下皆得闻知。即史官之记,不待事以授也。且臣观时政记者,姚璹修于长寿,及璹罢而事废;贾耽、齐抗修于贞元,及耽、抗罢而事废。然则关于政化者,不虚美,不隐恶,谓之良史也。”

    十二年九月,诏︰“记事记言,史官是职;昭其法诫,著在旧章;举而必书,朕所深望。自今已后,每坐日,宰臣及诸司对后,如事可备劝诫,合记述者,委承旨宰相宣示左右起居,令其缀录。仍准旧例,每季送史馆。”时起居舍人庾敬休上疏,请行故事,因有是诏。既而宰相以事关机密,不以告之,事竟不行。自左右史失职,于今几一百五十年,中间往往有时政记出焉。既录因宰相,事同称赞,推美让善之道行,而信史直书之义阙。然于时尚十得其四五,今则全废,君子惜之。

    十四年四月,史官李翺奏︰“臣等谬得秉笔史馆,以记录为职。夫劝善惩恶,正言直笔,记圣朝功德,述忠贤事业,载奸佞丑行,以传无穷者,史官之任也。凡人之事迹,非大善大恶,则众人无由知之。旧例皆访问于人,又取行状、谥议,以为依据。今之作行状者,非门生即其故吏,莫不虚加仁义礼智,妄言忠肃惠和。如此不唯处心不实,苟欲虚美于所受恩而已也。盖亦为文者既非游、夏、迁、雄之列,务于华而忘其实,溺于词而弃其理。故为文则失《六经》之古风,纪事则非史迁之实录,不然则词句鄙陋,不能自成其文矣。由是事失其本,文害于理,而行状不足以取信。若使指事书实,不饰虚言,则必有人,知其真伪。不然者,纵使门生故吏为之,亦不可谬作德善之事而加之矣。臣今请作行状者,但指事说实,直载其词,善恶功迹,皆据事足以自见矣。假令传魏徵,但记其谏诤之词,自足以为正直矣。如传段秀实,但记其倒用司农寺印,以追逆兵,又以象笏击朱泚,自足以为忠烈矣。若考功定谥,见行状之不依此者,不得受谥。依此者乃下太常,及牒史馆。太常定谥后,亦以谥议牒送史馆,则行状之言,纵未可一一皆信,与其虚加妄言、都无事实者,犹山泽高下之不同也。史氏记录,须得本末,苟凭往例,皆是虚言,则使史官何所为据?伏乞下臣所奏,使考功守行,臣等要知事实,辄敢陈论。”制可。

    其年六月,史馆奏︰“当馆楷书手,准元敕,同集贤例,五考足放选。今选务集贤年数仍旧,当馆更加三年,同弘文馆例,八年放选。缘当馆一例长上,弘文馆分番上下,事理实屈,请依元敕处分。”敕旨依奏。

    长庆元年正月,史馆奏︰“写国史楷书元额三十员,内十员馆司前后停减,五员吏部奏减,今只十五员见在。伏请却复吏部先减五员。”敕旨︰“宜量与三员。”

    其年二月,史馆奏︰“楷书典书等授官次叙,伏请敕吏部,同集贤例比拟。”敕旨︰“宜准集贤例处分。”

    其年四月,修圣政纪,中书门下奏︰“伏以尧舜之政,二《典》存焉,君臣之间,都俞之旨,罔不备载。厥后虽代有史官,多出于追书,所以其事或纪,其言盖略。太宗文皇帝躬勤庶政,朝多良臣,论思献替,动可纪录,故能远继尧舜,焕乎其文章。国朝旧制,每正衙奏事,史官载笔于玉阶之下,所有议论政事,悉得闻之。及永徽已后,仗下便退,宰臣谋议,外莫得闻。长寿二年,宰相姚璹以为‘帝王谟训,不可阙于纪述,史官疏远,无因得书。请自今已后,所论军国政要,委宰相一人撰录,号为时政纪’。此事久废,史官不得复闻,唯写诰词,记除授而已。臣等常窃愤悱,大惧皇猷未有以光扬于天下。伏望天恩,许臣等每坐日,所有谋议事关政事者,便日撰录,号为圣政纪。书纪缄封,至岁末,则付史官,永为常式。庶得睿谋所载,如日月高悬;圣政惟新,与天地广运。臣等不胜大愿。”从之。

    大和五年,中书侍郎、监修国史路随奏曰︰“臣昨面奉圣旨,以《顺宗实录》颇非详实,委臣等重加刊正,毕日闻奏。伏以史册之作,劝诫所存,事有当书,理宜归实。匹夫美恶,尚不可诬,人君得失,无容虚载。况贞观已来累朝实录,有经重撰,不敢固辞。缘此书成于韩愈,今史官李汉、蒋系,皆愈之子婿,若遣参校,或致私嫌。臣既职编修,盍命详正,及经奏请,事遂施行。今庶寮竞言,表章交奏,既迫群议,辄冒上闻。且韩愈所书,亦非出己。元和之后,已是相循。纵其密亲,岂害公理?使归本职,实谓正名。其实录伏望取旧记最错误者,宣付史馆,委之修定。”诏曰︰“其实录中所书德宗、顺宗朝禁中事,起于谬传,殊非信史。宜令史官详正,其他不要更修。”初,韩愈撰《顺宗实录》,说禁中事颇切直,内官恶之,于上前屡言不实,故令刊正也。

    开成三年二月,中书门下奏︰“延英对,宰臣须纪录。伏以陛下躬勤庶政,超迈百王,每对宰臣,日旰忘倦。正衙决事,二史在前;便殿坐日,全无纪录。长寿初,宰臣姚璹奏置时政纪,寝而不行。贞元中,宰臣赵憬请复故事,无何又废。恭惟圣政,必在发明。今请每至延英坐日,对宰臣往复之词,关教化政刑之事,委中书门下直日纪录,月终送史馆,所冀政猷不坠,国史有伦。昨日延英面奏,已蒙允许。”敕旨依奏。

    会昌三年十月,中书门下奏︰“时政纪、起居注记、修国史体例等。伏以时政纪,长寿二年,宰臣姚璹以为‘帝王谟训,不可阙于纪述。史官疏远,无因得书。请自今已后,所论军国政要,宰臣一人撰录,号为时政纪’。厥后因循。多阙纪述。臣等商量,尔后坐日,每闻圣言,如有虑及生灵,事关兴替,可昭示百代,贻谋后昆者,及宰臣献替谋猷,有益风教,并请依国朝故事,其日知印宰相撰录,连名封印,至季末送史馆。起居注记,比者不逐季撰录,至有去官三五年后。犹未送纳者。伏以每度延英奏事后,向外传说,三事犹两事虚谬,岂有起居注记皆三数年后,采拾传闻,耳目已隔,固非实事。向后起居注记事,望每季初即送纳向前一季文书,与史馆纳讫,具状申中书门下。史馆受讫,亦申报中书门下。其起居改转,望以注记迟速为殿最。如有军国大政,传闻疑误,仍许政事堂都见宰相等,临时酌量。如事已施行,非关机密,并一一向说。所冀书存信实,免有疑误。修史体例,臣等伏见近日实录,多云禁中言者。伏以君上与宰臣及公卿言,皆须众所闻见,方合书于史策。禁中之语,向外何由得知?或得于传闻,多出邪佞,便载史笔,实累鸿猷。向后日录中如有此类,并请刊削,更不得以此记述。又宰臣及公卿论事,行与不行,须有明据。或奏议允惬,必见褒称;或所论乖僻,固有惩责。在藩镇献表者,有答诏;居要官启事者,亦合著明,并当昭然在众人耳目。或取舍在于堂案,或与夺形于诏敕,前代史书,载明奏议,无不由此。近见实录,多载密疏,言不彰其明听,事不显于当时,得自其家,实难取信。向后所载群臣章奏,其可否得失,须朝廷共知者,方可纪述,密疏并请不载。如此则书必可法,人皆守公,爱憎之志不行,褒贬之言必信。伏见近日实录,事多纰缪,若详求摭实,须举旧章。”敕旨︰“宜依奏。”

    大中四年四月,史馆奏︰“当馆写国史楷书、典书等,与集贤院写书人等,承前一例并校成五考,便勒赴选。自大和八年已后,被吏部条奏疏,五考满后,待受散三年。今集贤院以其劳役年深,补人不得,去年三月十三日,具事由申奏。已蒙敕下,并免三年受散讫。今当馆未蒙处分,伏请依例并勒校成五考,便许参选。”敕旨依奏。

    八年七月,监修国史郑朗奏︰“当馆修撰直馆共四员,准故事,以通籍者为直馆。伏以修史重事,合选廷臣,秩序或卑,笔削不称。其直馆伏请停废,更添修撰二员。其旧直馆万年尉张范、[3]泾阳尉李节勒守本官。以户部郎中孟穆、驾部员外郎李涣并充修撰,通旧为四员,分修四季之事。”从之。

    天祐元年十月十三日,前绛州曲沃县令高处鲁进史馆亡书三百六十卷,授兼监察御史,赐绯。

    弘文馆

    武德四年正月,于门下省置修文馆。至九年三月,改为弘文馆。至其年九月,太宗初即位,大阐文教,于弘文殿聚四部群书二十馀万卷,于殿侧置弘文馆。精选天下贤良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文义,商量政事,或至夜分方罢。令褚遂良检校馆务,号为馆主,因为故事。其后得刘祎之、范履冰,并特敕相次为馆主。贞观三年,移于纳义门西。九年,又移于门下省南,其后移仗大明宫,其馆亦在门下省南。仪凤中,以馆中多图籍,置详正学士校理之。神龙元年十月十九日,改为昭文馆,避孝敬讳故也。二年,又改为修文馆。至景龙二年四月二十二日,修文馆增置大学士四员、学士八员、直学士十二员,征攻文之士以充之。二十三日,敕中书令李峤、兵部尚书宗楚客并为大学士。二十五日,敕秘书监刘宪、中书侍郎崔湜、吏部侍郎岑羲、太常卿郑愔、给事中李适、中书舍人卢藏用、李乂、太子中舍刘子玄并为学士。五月五日,敕吏部侍郎薛稷、考功员外郎马怀素、户部员外郎宋之问、起居舍人武平一、国子主簿杜审言并为直学士。十月四日,兵部侍郎赵彦昭、给事中苏颋、起居郎沈佺期并为学士。景云元年,馆中学士多以罪被贬黜,宰臣遂令给事中一人权知馆事。二年三月八日,复改为昭文馆。至开元七年九月四日,依旧改为弘文馆,学生三十八人。补弘文馆崇文学生例︰皇缌麻已上亲,皇太后大功已上亲,散官一品,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六尚书、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正品,供奉官三品子孙,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子,并听预简选性识聪敏者充。

    贞观元年,敕︰“见在京官文武职事五品已上子,有性爱学书,及有书性者,听于馆内学书,其书法内出。”其年,有二十四人入馆,敕虞世南、欧阳询教示楷法。黄门侍郎王圭奏︰“学生学书之暇,请置博士,兼肄业焉。”敕太学助教侯孝遵授其经典,著作郎许敬宗授以《史》、《汉》。二年。王圭又奏,请为学生置讲经博士,考试经业,准式贡举,兼学书法。

    开元二年正月,弘文馆学士、直学士、学生,情愿夜读书及写供奉书人、拓书人愿在内宿者,亦听之。又弘文馆令学士一人专判馆事,并差给事中一人,差知勾当,明为簿历。其学生既在馆宿,博士及直馆,每夜各一人递直。

    七年十二月三日,省弘文、崇文两馆雠校,置弘文馆校书四员,崇文馆检书两员。

    二十二年二月二十五日,省弘文馆校书两员。

    长庆二年闰十月,弘文馆奏︰“楷书、拓书、典书元额三十五员,七员先停减。今请于先减数内,量补五员,并见在员数,并勒长写书,及功课年劳官资,请依史官例处分。”敕旨宜依。

    三年二月,弘文馆奏请添修屋宇,及造书楼︰“伏以儒学之科,政化根本,苟或隳废,则人何观?伏望赐敕所司,遂急补修,庶使已成之业免坠,弘阐之义再扬。”敕旨依奏。

    其年七月,弘文馆奏︰“按《六典》,当馆先有学士、直学士、详正学士、校理、直馆、雠校错误、讲经博士等。虽职事则同,名目稍异,须有定制,使可遵行。今请准集贤、史馆两司元和中停减杂名目例,其登朝五品以上充学士,六品已下充直学士,未登朝官,一切充直弘文馆,其馀并请停减。冀得典故不烦,职业咸在。”敕旨依奏。

    大中四年七月,弘文馆奏︰“当馆楷书、典书等,与集贤、史馆楷书等,承流前例,并勒校成五考赴选。自大和八年以后,被吏部条流,更加授散三年。今集贤、史馆奏,劳役年深,补召不得。已蒙敕下,免三年授散讫。今当馆请准例处分。”敕旨依奏。

    六年六月,弘文馆奏︰“伏以三馆制置既同,事例宜等,比来无事,未敢申论。今缘准敕修《续会要》以来,官僚入日稍频,因缘费用,其数至多,纸笔杂物等,不敢别有申请,其厨料从前欠少。伏请准两馆流例增添,给用之闲,庶得济办。”敕旨︰“依,事毕日停。”

    文学馆

    武德四年十月,秦王既平天下,乃锐意经籍,于宫城之西开文学馆,以待四方之士。于是以僚属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玄龄及于志宁,军咨祭酒苏世长,天策府记室薛收,[4]文学褚亮、姚思廉,太学博士陆德明、孔颖达,主簿李元道,天策仓曹李守素,记室参军虞世南,参军事蔡允恭、颜相时,著作佐郎、摄天策记室许敬宗、薛元敬,太学助教盖文达,军咨典签苏勖等,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及薛收卒,征东虞州录事参军刘孝孙入馆,令库直阎立本图其状,具题其爵里,命褚亮为文赞,号曰《十八学士写真图》。藏之书府,用彰礼贤之重也。诸学士食五品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阁下。每日引见,讨论文典。得入馆者,时人谓之登瀛洲。

    崇文馆

    显庆元年三月十六日,皇太子弘请于崇贤馆置学士,并置生徒,诏许之。始置二十员,其东宫三师、三少、宾客、詹事、左右庶子、左右卫率及崇贤馆三品学士子孙,亦宜通取。至上元二年八月二十七日,改崇贤馆为崇文馆,避章怀太子讳也。

    永隆二年二月六日,皇太子亲行释奠之礼。礼毕,上表请博延耆硕英髦之士为崇文馆学士,许之。于是薛元超表荐郑祖元、邓玄挺、杨炯、崔融等并为崇文学士。至贞元八年四月二十八日,崇文馆宜令左春坊勾当。

    集贤院

    西京在光顺门大衢之西,命妇院北,本命妇院之地,开元十一年分置,北院全取命妇院旧屋。东都在明福门外大街之西,本太平公主宅,十年三月,始移书院于此。西向开门,院内屋并太平公主所造。兴庆宫院在和风门外横街之南,二十四年,驾在东都,张九龄遣直官魏光禄先入京造此院。华清宫院在宫北横街之西。

    开元五年十一月,敕于秘书省、昭文馆,兼广召诸色能书者充,皆亲经御简。后又取前资,常选三卫散官五品已上子孙,各有年限,依资甄叙。至十九年,敕有官者为直院。

    六年,乾元院更号丽正修书院,以秘书监马怀素、右散骑常侍褚无量充使。初,置院经始,皆无量处置。至八年正月,以散骑常侍元行冲充使,检校院内修撰官。初,无量奏︰“前闻喜县尉卢撰、前江阳县尉陆元泰、前左监门胄曹参军王择从、武陟县尉徐楚璧分库检校。”至六年已后,秘书丞殷承业、右赞善大夫魏哲、通事舍人陆元悌、右内率府兵曹参军刘怀信、胡履虚、恭陵令陆绍伯、扶风县丞马利贞,并别敕收入院。

    八年十月,敕︰“学士等入经三年已上,为年深。若校理精勤,纰缪多正,及不详覆,无所发明,委修书使录奏,别加褒贬。”

    九年冬,幸东都,时集贤院四库书总八万一千九百九十卷︰经库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三卷,史库二万六千八百二十卷,子库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八卷,集库一万九千八百六十九卷。至二十四年,车驾还西京,敕百司行从,皆令减省,集书籍三分留一贮在库者。至天宝三载六月,四库更造,见在库书籍,经库七千七百六卷,史库一万四千八百五十九卷,子库一万六千二百八十七卷,集库一万五千七百二十二卷。从天宝三载至十四载,四库续写书又一万六千八百三十二卷。

    十三年四月五日,因奏封禅仪注,敕中书门下及礼官学士等,赐宴于集仙殿。上曰︰“今与卿等贤才,同宴于此,宜改集仙殿丽正书院为集贤院。”乃下诏曰︰“仙者捕影之流,朕所不取;贤者济治之具,当务其实。院内五品已上为学士,六品已下为直学士。”中书令张说充学士,知院事,散骑常侍徐坚为副。礼部侍郎贺知章、中书舍人陆坚并为学士,国子博士康子元为侍讲学士。考功员外郎赵东曦、监察御史咸廙业、左补阙韦述、李钊、陆元泰、吕向、拾遗毋煚、太学助教余钦、四门博士赵玄默、校书郎孙季良并直学士。太学博士侯行果、四门博士敬会直、右补阙冯骘并侍讲学士。初以张说为大学士,辞曰︰“学士本无‘大”称,中宗欲以崇宠大臣,景龙中修文馆有大学士之名,如臣,岂敢以‘大’为称?”上从之。

    二十八年,敕︰“造书直及写御书一百人。”

    贞元四年正月,敕减集贤写御书一十人,付史馆收管。

    其年六月,集贤院准《六典》,有学士及直学士。准《集贤注记》外,有校理、待制、留院、入院、侍讲、刊校、修撰、修书及直院等,色类徒多,等秩无异。今请登朝官五品已上,准《六典》为学士,六品已下为直学士。学士中取一人最高者判院事,阙学士,即以直学士中高者充。自馀非登朝官,不问品秩,并为校理。其馀名一切勒停,仍永为常式。从之。

    其年五月十一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泌奏︰“伏蒙以臣为集贤殿大学士,窃寻故事,中书令张说,中朝元老,硕德鸿儒,恳辞‘大’字,众称达礼。其后至德二载,崔圆为相,加集贤殿大学士,其后因循,遂成恒例。伏望削去‘大’字,崇文馆大学士亦准此。”敕依。

    八年六月十三日,置集贤殿校书四员、正字两员,仍于秘书省见任校书正字中量减。秘书省所减官员,便据数停之。

    十八年,上问神策军起置之由,相府讨求,不知所出。乃召集贤学士蒋乂问之,乂征引根源,事皆详悉。宰臣高郢、郑珣瑜曰︰“集贤有人矣。”翌日,制判集贤院事。乂,集贤院学士蒋将明之子,其父常以兵乱之后,图籍溷杂,乃白执政,请携乂入院编次。于是宰臣张镒署乂为集贤编录。

    元和二年七月,集贤院奏︰“伏准《六典》,集贤院置学士及校理、修撰官,累圣崇儒,不失此制。至贞元八年,判院事官陈京始奏停校理,分校书郎四员、正字两员,为集贤殿校理正字。今诸校书郎、正字并却归秘书省。当司请依旧置校理官,庶循名实,且复开元故事。又直官请减五人,写御书请减十人。”从之。

    其年闰十月,集贤殿大学士、中书侍郎、平章事武元衡奏︰“以厨料欠少,更请本钱一千贯文,收利充用。置捉钱四人,其所置,请用直官,及写御书各两员,每员捉钱二百五十贯文,为定额,即免额外置人。”敕旨︰“已配捉钱人,宜至年满准旧例处分,其阙便停,不得更补。馀依奏。”

    大和五年正月,集贤殿奏︰“应校勘宣索书籍等,[5]伏请准前年三月十九日敕,权抽秘书省及春坊、弘文馆、崇文馆见任校正,作番次就院同校。其厨料请准元敕处分,事毕日停。”从之。

    开成元年四月,集贤殿御书院请铸小印一面,以御书为印文。从之。

    大中五年正月,校理杨收逢侍御史冯缄与三院退朝入台,收不为之却,乃追捕仆人笞之。时宰臣大学士马植论奏,始著令。三馆学士不避行台,自植始也。

    崇玄馆

    开元二十九年正月三日,于玄元皇帝庙置崇玄博士一员,令学生习《道德经》、《庄子》、《文子》、《列子》,待习业成后,每年随贡举人例送至省,准明经例考试。

    天宝元年五月,中书门下奏︰“两京及诸郡崇玄馆学生等,准开元二十九年正月十五日制,前件举人合习《道德》、《南华》、《通玄》、《冲虚》等四经。又准天宝元年二月十日制,改《庚桑子》为《洞灵真经》,准条补,崇玄学生亦合集读。伏准旧制,合通《五经》。其《洞灵真经》,人闲少本,近令诸观寻访,道士等全无习者,本既未广,业实难成。并《通玄》、《冲虚》二经,亦恐文字不定。玄教方阐,学者宜精。其《洞灵真经》等三经,望付所司,各写十本,校定讫,付诸道采访使颁行。其贡举司及两京崇玄学,亦望各付一本。今冬,崇玄学举人,望准开元二十九年敕条考试。其《洞灵真经》,请待业成,然后准式。”从之。

    二年正月十五日,改崇玄学为崇玄馆,博士为学士,助教为直学士,置大学士二员。天下诸郡崇玄学改为通道学,博士为学士。二月四日,以门下侍郎陈希烈兼崇玄馆学士。

    其年二月十二日,敕两京玄元宫及道院等,并委崇玄馆学士都检校。

    贞元六年十二月,给事中卢微奏︰“太清宫崇玄馆,元置楷书二十人写道经,已足,请不更补置。”敕旨依奏。

    校勘记

    1. 南史之书弑也 “弑”原作“杀”,据《旧唐书》卷一0二《刘子玄传》、《册府》卷五五九改。
    2. 史置监修 “置”原作“官”,据《旧唐书》卷一0二《刘子玄传》、《册府》卷五五九改。
    3. 直馆 “直”原脱,据本卷上文补。
    4. 天策府 “天”原作“安”,据殿本、《旧唐书》卷七三《薛收传》改。
    5. 宣索 “索”原作“素”,据乙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