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三十一 四书或问 巻三十二 巻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巻三十二
  宋 朱子 撰
  孟子
  或问首章之说曰范氏详且明矣但其曰事善民法与播恶于众及沓字之训为未安耳曰孟子告齐宣王曰是心足以王矣则仁心者固王政之本也今曰有仁心仁闻而不能行先王之道则是所谓仁心者初不足恃而所谓先王之道者又在此心之外也曰是心足以王者言有是心而能扩充之以行先王之道如首篇末所谓制民之产云者则可以王耳非谓专恃此心而直可以王也先王之道固亦由是而推之以为法耳但其尽心知性而无私意小智之累故其为法也尽天理合人心虽圣人复起而有所不能易者后之人君当因吾心而扩充之以尽夫法制之善而充吾心之固有者非谓心外有法而俟于他事也后人虽有是心然或未能无私意小智之累苟不循是而之焉则虽有仁心仁闻而未免于徇私妄作之失譬之蔑去规矩而欲以手制方圆其器之不至于苦窳也㡬希矣曰所谓陈善闭邪者奈何曰君有邪心所当闭也然不知所以用之之道而逆闭之则动有矫拂之患其言不可得而入矣故必为之开陈善道使之晓然知善道之所在则所谓邪者亦不难乎闭之矣孟子与时君论事多类此其自谓敬上者岂虚语哉
  或问二章之说曰人之生也均有是性均有是性故均有是伦均有是伦故均有是道然惟圣人能尽其性故为人伦之至而所由无不尽其道焉此尧舜之为君臣所以各尽其道而为万世之法犹规矩之尽夫方圆而天下之为方圆者莫不出乎此也故法尧舜以尽君臣之道犹用规矩以尽方圆之极一有毫髪之私介乎其间则蔽于人欲而不得尽乎天理之全矣故仁与不仁其间不能以髪一出乎此则入乎彼不可以不审其㡬也曰程子道无无对之言奈何曰此虽非正为孟子之言而发然其所言亦可深味与所谓性善无对之云者异矣予尝与人论此而问之曰棋局之中一路者孰为对乎其人曰是所以对夫三百六十路者云尔其言深有㑹于予意知此则程子之意可以推之而无穷矣
  或问七章之㫖曰范氏论之详矣但小国师大国一句似失本意耳其末所论治天下莫大于仁一节甚善所以告君者正当如此耳
  或问十章之说曰程子初说至深切矣第三说却自暴自弃最为的当皆宜深味也且旷其安宅则必放僻邪侈而安其所不可安之居矣舍其正路则必行险侥幸而由其所不可由之涂矣安宅正路人皆有之而自暴自弃以至于此是可哀也
  或问十二章之说曰诸说皆善择焉可也曰亦有未尽者乎曰获上信友悦亲诚身皆以有道言之则葢有不由其道以求之者矣若谀说苟容以求获乎上便佞诡随以求信乎友阿意曲从以求悦乎亲冥行助长而求以诚其身者皆是也孟子之言固已开其所入之涂矣而其交径别岐亦不可以弗之表也曰所以择乎诸说者奈何曰如吕氏之论明善诚身皆有所未尽其于明善直以为凡在我者皆明其情状而知所从来殊不知天下事物之理皆有所谓善要当明其当然而识其所以然使吾心晓然真知善之为善而不可不为是乃所谓明善者若曰知在我者之所从来而已则恐其狭而未究于理也其于诚身直以为知有是善于吾身而已是亦未知孟子所谓诚身正谓心思言行之间能实践其所明之善而有诸身也其以知至为非思勉之所及亦过高之失其论诚者天道亦有未安者已于中庸论之矣杨氏身不行道所厚者薄责善朋友之道三语发明文意有所未当其论诚身而以忘机言之似亦非孟子本意其馀则固多可取也
  或问十四章之说曰范氏之说详明而所论重人命者尤善杨氏之言学者亦宜思之而为之说尹氏分别天理人欲于毫厘之间尤可深味也
  或问十八章之说曰杨氏得之矣徐氏引穀梁子曰羁贯成童不就师傅父之罪也不以不孝为罪而以不就师傅为罪亦善引据者
  或问十九章之说曰程子至矣所论曽子周公事先儒所不及也
  或问二十章之说曰程子张子范杨皆深得之可详味也但范氏解章首两句非本文之意
  或问乐正子从子敖何也曰予尝考于孟子之书王驩齐王之幸臣葢尝欲自托于孟子以取重故孟子使滕则王必以驩为介未尝与言行事于乐正子之来则又正言以折之至其吊于公行子之家又不与之言焉则所以绝之者深矣乐正子不察乎此而轻身以从之意者特藉其资粮舆马以见孟子而已故孟子以𫗦啜罪之而范尹皆以不能改于其德为乐正子之罪恐非孟子之意也必若其言则孟子曷为不与之言而使之改与孟子之所以去齐其事虽不可考疑驩以是积憾而去之也
  或问二十六章之说曰范氏之说本孟子正意也程子之说又推明其一说尤见圣人所处义理之精然以事理度之但其于未及告而受尧之命耳其后固不容终不告而遂娶以归也
  或问二十七章之说曰诸说皆得之矣曰实之为精实何也曰是有数义有以实对虚而言者有以实对伪而言者有以实对华而言者此所谓实则以对华而为言耳曰何也曰以实对虚而言者曰仁义理也孝弟事也理虚而事实此孝弟所以为仁义之实也然以事为实可矣谓理为虚则理岂虚而无物之谓乎以实对伪而言者曰莫非仁义也惟孝弟发于人心之不伪此孝弟所以为仁义之实也然谓孝弟为不伪可矣谓凡恻隠羞恶之发皆人之所伪为可乎惟以实对华而言则以为凡仁义之见于日用者惟此为本根精实之所在必先立乎此而后其光华枝叶有以发见于事业之间此说为得之耳
  或问二十八章之说曰范吕皆得之而李氏说亦甚善








  四书或问巻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