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经/卷第_35 中华文库
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五
东晋罽宾三藏瞿昙僧伽提婆译
七日品之馀
(七)
闻如是:
一时,佛在阿逾阇江水边,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时,大均头在闲静之处,而作是念:“颇有此义,恒益功德?为无此理?”是时,均头即从座起,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均头白佛言:“世尊!向者在闲静之处,而作是念:‘颇有此理,所行众事,得益功德耶?’我今问世尊!唯愿说之。”
世尊告曰:“可得增益功德。”
均头白佛言:“云何得增益功德?”
世尊告曰:“增益有七事,其福不可称量,亦复无人能算计此者。云何为七?于是,族姓子、若族姓女未曾起僧伽蓝处,于中兴立者,此福不可计。
“复次,均头!若善男子、善女人能持床座施彼僧伽蓝者及与比丘僧,是谓,均头!第二之福不可称计。
“复次,均头!若善男子、善女人以食施彼比丘僧,是谓,均头!第三之福不可称计。
“复次,均头。若善男子、善女人以遮雨衣给施比丘僧者,是谓,均头!第四功德其福不可量。
“复次,均头!若族姓子、女若以药施比丘僧者,是谓第五之福不可称计。
“复次,均头!若善男子、善女人旷野作好井者!是谓,均头!第六之功德也,不可称计。
“复次,均头!善男子、善女人近道作舍,使当来过去得止宿者,是谓,均头!第七功德不可称计。
“是谓,均头!七功德之法,其福不可量。若行,若坐,正使命终,其福随后,如影随形,其德不可称计,言当有尔许之福,亦如大海水不可升斗量之,言当有尔许之水。此七功德亦复如是,其福不可称限。是故,均头!善男子、善女人当求方便,成办七功德。如是,均头!当作是学。”
尔时,均头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八)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汝等当修行死想,思惟死想。”
时,彼座上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常修行、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汝云何思惟、修行死想?”
比丘白佛言:“思惟死想时,意欲存七日,思惟七觉意,于如来法中多所饶益,死后无恨。如是,世尊!我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此非行死想之行,此名为放逸之法。”
复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能堪任修行死想。”
世尊告曰:“汝云何修行、思惟死想?”
比丘白佛言:“我今作是念:‘意欲存在六日,思惟如来正法已,便取命终,此则有所增益。’如是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汝亦是放逸之法,非思惟死想也。”
复有比丘白佛言:“欲存在五日。”或言四日,或言三日、二日、一日者。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止!止!比丘!此亦是放逸之法,非为思惟死想。”
尔时,复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能堪忍修行死想。”比丘白佛言:“我到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已,还出舍卫城,归所在,入静室中,思惟七觉意而取命终,此则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此亦非思惟、修行死想。汝等诸比丘所说者,皆是放逸之行,非是修行死想之法。”
是时,世尊重告比丘:“其能如婆迦利比丘者,此则名为思惟死想。彼比丘者,善能思惟死想,厌患此身恶露不净。若比丘思惟死想,系意在前,心不移动,念出入息往还之数,于其中间思惟七觉意,则于如来法多所饶益。所以然者,一切诸行皆空、皆寂,起者、灭者皆是幻化,无有真实。是故,比丘!当于出入息中思惟死想,便脱生、老、病、死、愁、忧、苦、恼。如是,比丘!当知作如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九)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波斯匿王即敕群臣:“速严宝羽之车,吾欲往世尊所,礼拜问讯。”
是时,大王即出城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如来与无央数之众,围绕说法。是时,七尼健子,复有七裸形人,复有七黑梵志,复有七裸形婆罗门,去世尊不远而过。
是时,波斯匿王见此诸人去世尊不远而过,即白佛言:“观此诸人经过不住,皆是少欲知足,无有家业。今此世间阿罗汉者,此人最为上首。所以然者,于众人中极为苦行,不贪利养。”
世尊告曰:“大王!竟未识真人罗汉,不以裸形露体名为阿罗汉。大王当知,此皆非真实之行,当念观察久远来变。又复当观可亲、知亲、可近、知近。所以然者,过去久远世时有七梵志,在一处学,年极衰弊,以草为衣裳,食以果蓏,起诸邪见,各生此念:‘我等持此苦行之法,使后作大国王,或求释、梵、四天王。’
“尔时,有阿私陀天师,是诸婆罗门祖父,知彼梵志心中所念,即从梵天上没,来至七婆罗门所。是时,阿私陀天师去天服饰,作婆罗门形,在露地经行。是时,七梵志遥见阿私陀经行,各怀瞋恚,而作是语:‘此是何等著欲之人,在我等梵行人前行,今当咒灰灭之。’是七梵志即手掬水洒彼,梵志咒曰:‘汝今速为灰土!’然婆罗门遂怀瞋恚,天师颜色倍更端政。所以然者,慈能灭瞋。是时,七梵志便作是念:‘我等将不为禁戒退转乎?我等正起瞋恚,彼人便自端政。’
“尔时,七人与天师便说此偈:
「『為天乾沓和, 羅剎鬼神乎? 是時名何等, 我等欲知之。』
“是时,阿私陀师即时报偈曰:
「『非天乾沓和, 非鬼羅剎神, 天師阿私陀, 今我身是也。
“‘我今知汝心中所念,故从梵天上来下耳。梵天去此极为玄远,彼帝释身亦复如是,转轮圣王亦不可得,不可以此苦行作释、梵、四天王。’
“是时,天师阿私陀便说此偈:
「『心內若干念, 外服而麁獷, 但勤修正見, 遠離於惡道。 心戒清淨行, 口行亦復然, 遠離於惡念, 必當生天上。』
“是时,七梵志白天师曰:‘审是天师乎?’报曰:‘是也。但今梵志不以裸形得生天上;未必修此苦行,得生梵天之处,又非露暴形体,作若干苦行,得生彼处;能摄心意,使不移动,便生天上。不可以卿等所习得生彼处。’大王!观察此义,不以裸形名为阿罗汉,其凡夫之人欲知真人者,此事不然,然复真人能分别所习凡夫之行。又复凡夫之人不能知凡夫之行,真人便能知凡夫之行。但大王知之,当方便知久远已来,非适今也。当以观之。如是,大王!当以方便学之。”
尔时,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如来所说甚为快哉!非世人所能晓了。然国事猥多,欲还所止。”
佛告王曰:“王宜知时。”
尔时,王即从坐起,礼世尊足,便退而去。
尔时,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一○)
闻如是:
一时,佛在释翅迦毗罗卫国尼拘屡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世尊食后,从尼拘屡园往至毗罗耶致聚中,在一树下坐。是时,执杖释种出迦毗罗越至世尊所,在前默然而住。尔时,执杖释种问世尊言:“沙门作何敕教?为何等论?”
世尊告曰:“梵志当知,我之所论,非天、龙、鬼神所能及也;亦非著世,复非住世。我之所论,正谓斯耳。”
是时,执杖释种俨头叹吒已,便退而去。尔时,如来即从座起,还诣所止。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向者,在彼园中坐,有执杖释种来至我所,而问我言:‘沙门为作何等论?’吾报之曰:‘我之所论,非天、世人所能及也;亦非著世,复非住世,我之所论,正谓斯耳。’是时,执杖释种闻此语已,便退而去。”
尔时,有一比丘白世尊言:“云何亦不著世,复非住世?”
世尊告曰:“如我所论者,都不著世,如今于欲而得解脱,断于释种狐疑,无有众想。我之所论者,正谓此耳。”世尊作此语已,即起入室。
是时,诸比丘各相谓言:“世尊向所论者,略说其义,谁能堪任广说此义乎?”是时,诸比丘自相谓言:“世尊恒叹誉尊者大迦栴延,今唯有迦栴延能说此义耳。”
是时,众多比丘语迦栴延曰:“向者,如来略说其义,唯愿尊者当广演说之,事事分别,使诸人得解。”
迦栴延报曰:“犹如聚落有人出于彼村,欲求真实之物。彼若见大树,便取斫杀,取其枝叶而舍之去。然今汝等亦复如是,舍如来已,来从枝求实。然彼如来皆观见之,靡不周遍,照明世间,为天、人导,如来者是法之真主,汝等亦当有此时节,自然当遇如来说此义。”
时,诸比丘对曰:“如来虽是法之真主,广演其义;然尊者为世尊记,堪任广说其义。”
迦栴延报曰:“汝等谛听!善思念之。吾当演说分别其义。”
诸比丘对曰:“甚善。”是时,诸比丘即受其教。
迦栴延告曰:“今如来所言:‘我之所论,非天、龙、鬼神之所能及,亦非著世,复非住世,然我于彼而得解脱,断诸狐疑,无复犹豫,如今众生之徒,好喜斗讼,起诸乱想。’又如来言:‘我不于中起染著心。’此是贪欲使,瞋恚、邪见、欲世间使,㤭慢使,疑使,无明使,或遇刀杖苦痛之报,与人斗讼,起若干不善之行,起诸乱想,兴不善行。若眼见色而起识想,三事相因便有更乐,以有更乐便有痛,以有痛便有所觉,以有觉便有想,以有想便称量之,起若干种想着之念。耳闻声、鼻嗅香、舌尝味、身更细滑、意知法,而起识想,三事相因便有更乐,以有更乐便有痛,以有痛便有觉,以有觉便有想,以有想便称量之,于中起若干种想着之念。此是贪欲之使、瞋恚使、邪见使、㤭慢使、欲世间使、痴使、疑使,皆起刀杖之变,兴若干种之变,不可称计。
“若有人作是说:‘亦无眼,亦无色,而有更乐。’此事不然。设复言:‘无更乐,有痛者。’此亦不然。设言:‘无痛而有想着者。’此事不然。设复有人言:‘无耳、无声,无鼻、无香,无舌、无味,无身、无细滑,无意、无法,而言有识者。’终无此理也。设言:‘无识而有更乐者。’此事不然。设:‘无更乐而言有痛者。’此事不然。设言:‘无痛而有想着者。’此事不然。若复人言:‘有眼、有色于中起识。’此是必然。若言:‘耳声、鼻香、舌味、身细滑、意法于中起识者。’此事必然。诸贤当知,由此因缘,世尊说曰:‘我之所论,天及世人、魔、若魔天不能及者,亦不著世,复不住世,然我于欲而得解脱,断于狐疑,无复犹豫。’世尊因此缘略说其义耳。汝等心不解者,更至如来所,重问此义。设如来有所说者,好念奉持。”
是时,众多比丘闻迦栴延所说,亦不言善,复不言非,即从座起而去。自相谓言:“我等当持此义往问如来,设世尊有所说者,当奉行之。”
是时,众多比丘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众多比丘以此缘本,具白世尊。尔时,如来告比丘曰:“迦栴延比丘聪明辩才,广演其义,设汝等至吾所问此义,我亦当以此与汝说之。”
尔时,阿难在如来后。是时,阿难白佛言:“此经义理极为甚深,犹如有人行路而遇甘露,取而食之,极为香美,食无厌足。此亦如是,其善男子、善女人所至到处,闻此法而无厌足。”重白世尊:“此经名何等,当云何奉行。”
佛告阿难:“此经名曰甘露法味,当念奉行。”
尔时,阿难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增壹阿含经莫畏品第四十一
(一)
闻如是:
一时,佛在释翅迦毗罗卫尼拘屡园中。
是时,摩呵男释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摩呵男释白世尊言:“躬从如来受此言教:‘诸有善男子、善女人断三结使,成须陀洹,名不退转,必成道果,更不求诸外道异学,亦复不观察馀人所说。’设当尔者,此事不然。我若见暴牛、马、骆驼,即时恐惧,衣毛皆竖,复作是念:‘设我今日怀此恐惧,当取命终者,为生何处?’”
世尊告摩呵男:“勿起恐畏之心,设当取命终,不堕三恶趣。所以然者,今有三消灭之义。云何为三?如有着于淫欲而起恼乱,复起害心向他人,已无此欲,则不起杀害之心,于现法中不起苦恼,诸有恶不善法欲自害己;设无此者,则无扰乱,便无愁忧。是谓,摩呵男,此三义,诸恶不善法便堕在下,诸善之法便在于上。亦如酥瓶在水中坏,是时瓦石便沈在下,酥便浮在上。此亦如是,诸恶不善之法便在于下,诸善之法便浮在上。摩呵男!当知我昔日未成佛道,在优留毗六年勤苦,不食美味,身体羸瘦,如似百年之人,皆由不食之所致。若我欲起时,便自堕地。时,我复作是念:‘设我于中命终者,当生何处?’时,我复作是念:‘我今命终者,必不生恶道中。’然复义趣不可从乐至乐,要当由苦然复至乐。
“我尔时复游在仙人窟中。尔时,有多尼揵子在彼学道。是时,尼揵子举手指日,曝体学道,或复有蹲而学道。我尔时往至彼所,语尼揵子:‘汝等何故离坐举手翘足乎?’彼尼揵子曰:‘瞿昙当知,昔我先师作不善行,今所以苦者,欲灭其罪;今虽露形体,有惭辱分,亦有消灭此事。瞿昙当知,行尽苦亦尽,苦尽行亦尽,苦行已尽,便至涅槃。’
“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此事不然,亦无由行尽苦亦尽,亦不由苦尽行亦尽,得至涅槃;但今苦行尽得至涅槃者,此事然矣!但不可从乐至乐。’尼揵子曰:‘频毗娑罗王从乐至乐,有何苦哉?’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频毗娑罗王乐,何如我乐?’尼揵子报我言:‘频毗娑罗王乐,胜汝乐也。’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频毗娑罗王能使我七日七夜结跏趺坐,形体不移动乎?正使六、五、四、三、二,乃至一日结跏趺坐乎?’尼揵子报曰:‘不也。瞿昙!’世尊告曰:‘我能堪任结跏趺坐,形不移动。云何,尼揵子!谁者为乐?频毗娑罗王乐耶?为我乐耶?’尼揵子曰:‘瞿昙沙门乐。’
“如是。摩呵男!当作此方便,知不可从乐至乐,要当从苦至乐。犹如,摩呵男!大村左右有大池水,纵广一由旬,水满其中。若复有人,来取彼一渧水。云何,摩呵男!水何者为多?一渧水多?为池水多乎?”
摩呵男曰:“池水多,非一渧水多也。”
世尊告曰:“此亦如是。贤圣弟子诸苦已尽,永无复有,馀存在者如一渧水耳。如我众中最下道者,不过七死七生而尽苦际。若复勇猛精进,便为家家,即得道迹。”
尔时,世尊重与摩呵男说微妙之法,彼闻法已,即从座起而去。
尔时,摩呵男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
闻如是:
一时,尊者那伽波罗在鹿野城中。
是时,有一婆罗门年垂朽迈,昔与尊者那伽婆罗少小旧款。是时,婆罗门往至那伽婆罗所,共相问讯,在一面坐。
尔时,梵志语那伽婆罗曰:“汝今于乐之中,最为快乐。”
那伽婆罗曰:“汝观何等义,而作是说:‘于乐之中,最为快乐。’?”
婆罗门报曰:“我频七日中,七男儿死,皆勇猛高才,智慧难及;近六日之中,十二作使人无常,能堪作使,无有懈怠;近五日已来,四兄弟无常,多诸妓术,无事不闲;近四日已来,父母命终,年向百岁,舍我去世;近三日已来,二妇复死,颜貌端政,世之希有;又复家中有八窖珍宝,昨日求之而不知处;如我今日遭此苦恼,不可称计。然,尊者!今日永离彼患,无复愁忧,正以道法而自娱乐,我观此义已,故作是说:‘于乐之中,最为快乐!’”
是时,尊者那伽婆罗告彼梵志曰:“汝何为不作方便,使彼尔许之人而不命终乎?”
梵志对曰:“我亦多作方便,欲令不死,又不失财,亦复随时布施,作诸功德,祠祀诸天,供养诸长老梵志,拥护诸神,诵诸咒术,亦能瞻视星宿,亦复能和合药草,亦以甘馔饮食施彼穷厄,如此之比不可称也。然复不能济彼命根。”
是时,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
「藥草諸呪術, 衣被飲食具, 雖施而無益, 猶抱身苦行。 正使祭神祠, 香花及沐浴, 計挍此原本, 無能療治者。 假使施諸物, 精進持梵行, 計挍此原本, 無能療治者。」
是时,梵志问曰:“当行何法,使无此苦恼之患?”
是时,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
「恩愛無明本, 興諸苦惱患, 彼滅而無餘, 便無復有苦。」
是时,彼梵志正闻语已,即时便说此偈:
「雖老不極老, 所行如弟子, 願聽出家學, 使得離此災。」
是时,尊者那伽婆罗即授彼三衣,使出家学,又告之曰:“汝今,比丘!当观此身从头至足,此发、毛、爪、齿为从何来?形体、皮宍、骨髓、肠胃悉从何来?设从此去,当至何所?是故,比丘!勿多忧念世间苦恼,又当观此毛孔之中,求方便成四谛。”
是时,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
「除想勿多憂, 不久成法眼, 無常行如電, 不遇此大幸。 一一觀毛孔, 生者滅者原, 無常行如電, 施心向涅槃。」
是时,彼长老比丘受如是言教,在闲静之处,思惟此业。所以然族姓子,剃除须发,以信坚固,出家学道者,欲修无上梵行,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更不复受胎,如实知之。是时,彼比丘便成阿罗汉。是时,有天是彼比丘旧知识,见彼比丘成阿罗汉已,便往至那伽婆罗所,在虚空中而说此偈:
「以得具足戒, 在彼閑靜處, 得道心無著, 除諸原惡本。」
是时,彼天复以天华散尊者上,即于空中没不现。
尔时,彼比丘及天闻尊者那伽婆罗所说,欢喜奉行。
(三)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当观七处之善,又察四法,于此现法之中名为上人。云何,比丘!观七处之善?于是,比丘!以慈心遍满一方、二方、三方、四方,四维上下,亦复如是,尽于世间以慈心遍满其中。悲、喜、护心,空,无相、愿,亦复如是。诸根具足,饮食自量,恒自觉悟。如是,比丘!观七处。
“云何,比丘!察四处之法?于是,比丘!内自观身,除去愁忧,身意止,外复观身身意止;内外观身身意止。内自观痛痛意止;外自观痛痛意止;内外观痛痛意止。内观心心意止;外观心心意止;内外观心心意止,除去愁忧,无复苦患。内观法法意止;外观法法意止,内外观法法意止。如是,比丘!观四法之善。
“若复,比丘!如是七处善及察四法,于此现法中为上人。是故,比丘!当求方便,办七处之善及观四法。如是,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四)
闻如是:
一时,佛在释翅迦毗罗越城尼拘屡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是时,众多比丘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众多比丘白世尊言:“我等欲诣北方游化。”
世尊告曰:“宜知是时。”世尊复告比丘曰:“汝等为辞舍利弗比丘乎?”
诸比丘对曰:“不也。世尊!”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汝等往辞舍利弗比丘。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恒与诸梵行人教诫其法,说法无厌足。”
尔时,世尊与诸比丘说微妙之法,诸比丘闻法已,即从座起,礼世尊足,绕佛三匝,便退而去。
尔时,舍利弗在释翅神寺中游。尔时,众多比丘往至舍利弗所,共相问讯,在一面坐。是时,众多比丘白舍利弗言:“我等欲诣北方人间游化,今以辞世尊。”
舍利弗言:“卿等当知,北方人民、沙门、婆罗门皆悉聪明,智慧难及,复有人民憙来相试。若当来问卿:‘诸贤师,作何等论?’设当作是问者,欲云何报之?”
诸比丘报曰:“设当有人来问者,我当以此义报之:‘色者无常,其无常者即是苦也;苦者无我,无我者空,以空无我、彼空,如是智者之所观也。痛、想、行、识亦复无常、苦、空、无我,其实空者彼无我、空,如是智者之所学也。此五盛阴皆空、皆寂,因缘合会皆归于磨灭,不得久住。八种之道,将从有七,我师所说正谓此耳。’若刹利、婆罗门、人民之类,来问我义者,我等当以此义报之。”
是时,舍利弗语众多比丘曰:“汝等坚持心意,勿为轻举。”
是时,舍利弗具足与诸比丘说微妙之法,即从座起而去。
是时,众多比丘去不远,舍利弗告比丘:“当云何行八种之道及七种之法?”
是时,众多比丘白舍利弗言:“我等乃从远来,欲闻其义,唯愿说之。”
舍利弗报曰:“汝等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吾今当说。”是时,比丘而受其教。
舍利弗告曰:“若一心念正见者,念觉意不乱也;等治者,念一心一切诸法,法觉意也;等语者,身意精进,精进觉意也;等业者,一切诸法得生,喜觉意也;等命者,知足于贤圣之财,悉舍家财,安其形体,猗觉意也;等方便者,得贤圣四谛,尽除去诸结,定觉意也;等念者,观四意止,身无牢固,皆空无我,护觉意也;等三昧者,不获者获,不度者度,不得证者使得证也。设当有人来问此义:‘云何修八种道及七法?’汝等当如是报之。所以然者,八种道及七法,其有比丘修此者,有漏心便得解脱。
“我今重告汝,其有比丘修行思惟八种道及七法者,彼比丘便成二果而无狐疑,得阿罗汉。且舍此事。若不能多,一日之中行此八种道及七法者,其福不可称计,得阿那含、若阿罗汉。是故,诸贤,当求方便,行此八种道及七法者,于取道无有狐疑。”
尔时,诸比丘闻舍利弗所说,欢喜奉行。
(五)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语迦叶曰:“汝今年已朽迈,无少壮之意,宜可受诸长者衣裳及其饮食。”
大迦叶白佛言:“我不堪任受彼衣食,今此纳衣随时乞食,快乐无比。所以然者,将来当有比丘!形体柔软,心贪好衣食,便于禅退转,不复能行苦业,又当作是语:‘过去佛时,诸比丘等亦受人请、受人衣食,我等何为不法古时圣人乎?’坐贪着衣食故,便当舍服为白衣,使诸圣贤无复威神,四部之众渐渐减少;圣众已减少,如来神寺复当毁坏;如来神寺已毁坏故,经法复当凋落。是时,众生无复精光,以无精光,寿命遂短。是时,彼众生命终已,皆堕三恶趣。犹如今日众生之类,为福多者皆生天上,当来之世为罪多者,尽入地狱。”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迦叶多所饶益,为世人民作良友福田。迦叶当知,吾般涅槃后千岁馀,当有比丘于禅退转,不复行头陀之法;亦无乞食、著补纳衣,贪受长者请其衣食;亦复不在树下闲居之处,好喜庄饰房舍,亦不用大小便为药,但著馀药草,极甘美者;或于其中贪著财货,悋惜房舍,恒共斗诤。尔时,檀越施主笃信佛法,好喜惠施,不惜财物。是时,檀越施主命终之后尽生天上,比丘懈怠者,死入地狱中。如是,迦叶!一切诸行皆悉无常,不得久保。
“又迦叶当知,将来之世,当有比丘剃须发而习家业,左抱男,右抱女,又执筝箫在街巷乞食。尔时,檀越施主受福无穷,况复今日至诚乞食者。如是,迦叶!一切行无常,不可久停。
“迦叶当知,将来之世,若有沙门比丘当舍八种道及七种之法,如我今日于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宝。将来诸比丘以为歌曲,在众人中乞食以自济命,然后檀越施主饭彼比丘众,犹获其福,况复今日而不得其福乎!
“我今持此法付授迦叶及阿难比丘。所以然者,吾今年老以向八十,然如来不久当取灭度,今持法宝付嘱二人,善念诵持,使不断绝,流布世间。其有遏绝圣人言教者,便为堕边际。是故,今日嘱累汝经法,无令脱失。”
是时,大迦叶及阿难即从座起,长跪叉手,白世尊言:“以何等故,以此经法付授二人,不嘱累馀人乎?又复如来众中,神通第一不可称计,然不嘱累?”
世尊告迦叶曰:“我于天上、人中,终不见此人,能受持此法宝,如迦叶、阿难之比。然声闻中亦复不出二人上者,过去诸佛亦复有此二人受持经法,如今迦叶、阿难比丘之比,极为殊妙。所以然者,过去诸佛头陀行比丘,法存则存,法没则没。然我今日迦叶比丘留住在世,弥勒佛出世然后取灭度。由此因缘,今迦叶比丘胜过去时比丘之众。又阿难比丘云何得胜过去侍者?过去时诸佛侍者,闻他所说,然后乃解。然今日阿难比丘,如来未发语便解,如来不复语是,皆悉知之。由此因缘,阿难比丘胜过去时诸佛侍者。是故,迦叶!阿难!吾今付授汝、嘱累汝此法宝,无令缺减。”
尔时,世尊便说偈言:
「一切行無常, 起者必有滅, 無生則無死, 此滅最為樂。」
是时,大迦叶及阿难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