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_(四部丛刊本)/附录一卷 中华文库
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 附录一卷 唐 柳宗元 撰 宋 童宗说 注释 宋 张敦颐 音辩 宋 潘纬音义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
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附录
〈旧附楚词天问今移就十四卷天对篇内错综该载以便观覧〉
天论三篇
天论上 刘禹锡
丗之言天者二道焉拘于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
以罪降福必以善俫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
有物的然以宰者故阴骘之腾焉泥于者则曰天与
人实刺异霆震于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
𫏋焉而遂〈跖之石切𫏋讫约切盗跖庄𫏋也〉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
故自然之胜焉余之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以折韩
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余
作天论以极其辩云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有形
之大者也人动物之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
亦有所不能也故余曰天与人交相胜耳其曰天之道在
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阳而阜生阴
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眊气雄相君
力雄相长天之能也阳而艺树阴而揪敛防害用濡禁焚用
光斩材窽坚〈窽音款〉液矿硎铓〈矿与丱同虢猛切金玉未成器曰矿〉义制强许礼
分长㓜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人能胜乎天者法也
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
罚当其赏虽三旌之贵万锺之禄处之咸曰宜何也为善而
然也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何也为恶
而然也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事邪唯告䖍报本肆𩔖授时之
礼曰天而巳矣福𠔃可以善取祸𠔃可以恶召奚预乎天邪
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或贤而尊𩔰时
以不肖参焉或过而僇辱时以不辜参焉〈僇与戮同〉故其人曰彼
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岂理邪天也福或可以
诈取而祸或可以苟免人道驳故天命之亦驳焉法大弛
则是非易位赏𢘆在佞而罚𢘆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
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䘮矣夫实已䘮而名徒存
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故
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法大行则
其人曰天何预人邪我蹈道而已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
为邪任人而已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今以一已之穷通
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余曰天𢘆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
预乎治乱云尔人𢘆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
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
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
天论中 刘禹锡
或曰子之言天与人交相胜其理微庸使户晓盍取诸譬焉
刘子曰若知旅乎夫旅者群适乎莽苍求休乎茂木饮乎水
泉必强有力者先焉否则虽圣且贤莫能竞也斯非天胜乎
群次乎邑郛求䕃于华榱饱于饩牢必圣且贤者先焉否则
强有力莫能竞也斯非人胜乎苟道乎虞芮虽莽苍犹郛邑
然苟由乎匡宋虽郛邑犹莽苍然是一日之途天与人交相
胜矣吾固曰是非存焉虽在野人理胜也是非亡焉虽在
天理胜也然则天非务胜乎人者也何哉人不牵则归乎天
也人诚务胜乎天者也何哉天无私故人可务乎胜也吾于
一日之途而明乎天人取诸近也巳或者曰若是则天之不
相预乎人也信矣古之人引天为答曰若知操舟乎天舟
行乎潍淄伊洛者疾徐存乎人次舎存乎人风之怒号不能
鼓为涛也流之溯洄不能峭为魁也适有迅而安亦人也适
有覆而胶亦人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天者何哉理明故也
彼行乎江河淮海者疾徐不可得而知也次舎不可得而必
也鸣条之风可以沃日车盖之云可以见怪恬然済亦天也
黯然沈亦天也阽危而仅存亦天也〈阽音监前汉纪注服䖍音反坫之坫〉舟中
之人未尝有言人者何哉理昧故也问者曰吾见其骈焉而
済者风水等耳而有沈有不沈非天司欤答曰水与舟二
物也夫物之合并心有数存乎其间焉数存然后𫝑形乎其
间焉一以沈一以济适当其数乘其𫝑耳彼𫝑之附乎物而
生犹影响也本乎徐者其𫝑缓故人得以晓也本乎疾者其
𫝑遽故难得以晓也彼江海之覆犹伊淄之覆也𫝑有疾徐
故有不晓耳问者曰子之言数存而𫝑生非天也天果狭于
𫝑邪答曰天形𢘆圎而色𢘆青周回可以度得昼夜可以表
候非数之存乎𢘆髙而不卑𢘆动而不巳非𫝑之乘乎今夫
苍苍然者一受其形于髙大而不能自还于卑小一乘其气
于动用而不能自休于俄顷又恶能逃乎数而藏乎𫝑邪吾
固曰万物之所以为无穷者交相胜而巳矣还相用而巳矣
天与人万物之者也问者曰天果以有形而不能逃乎数
彼无形者子安所寓其数邪答曰若所谓无形者非空乎空
者形之希㣲者也为躰也不妨乎物而为用也𢘆资乎有亦
依于物而后形焉今为室庐而髙厚之形藏乎内也为器用
而规矩之形起乎内也音之作也有大小而响不能逾表之
立也有曲直而影不能逾非空之数欤夫目之视非能有光
也必因乎日月火炎而后光存焉所谓晦而幽者目有所不
能烛耳彼狸狌犬䑕之目庸谓晦为幽邪吾固曰以目而视
得形之粗者也以智而视得形之㣲者也乌有天地之内有
无形者邪古所谓无形盖无常形耳必因物而后见耳乌能
逃乎数邪
天论下 刘禹锡
或曰古之言天之暦象有宣夜浑天周髀之书言天之髙逺
卓诡有邹子今子之言有自乎答曰吾非斯人之徒也大凡
入乎数者由小而推大必合田人而推天亦合以理揆之万
物一贯也今夫人之有颜目耳鼻齿毛頥口百骸之粹美者
也然而其本在乎肾肠心腹天之有三光悬寓万象之神明
者也然而其本在乎山川五行浊为清母重为轻始两位既
仪还相为庸嘘为雨露噫为雷风乘气而生群分彚从植𩔖
曰生〈按尚书传云海隅苍生谓草木也〉动𩔖曰虫裸虫之长为智最大能执
人理与天交胜用天之利立人之纪纪纲或坏复归其始尧
舜之书首曰稽古不曰稽天幽厉之诗首曰上帝不言人事
在舜之廷元凯举焉曰舜用之不曰天授在殷中宗袭乱而
兴心知贤乃曰帝赉尧民知馀难以神诬商俗以讹引天
而由是而言天预人乎
唐书本传 宋祁
柳宗元字子厚其先盖河东人从曽祖奭为中书令得罪武
后死髙宗时父镇天宝末遇乱奉母𨼆王屋山常闲行求养
后徙于呉肃宗平贼镇上书言事擢左卫率府兵曹叅军佐
郭子仪朔方府三迁殿中侍御史以事触窦参贬䕫州司马
还终侍御史宗元少精敏绝伦为文章卓伟精致一时辈行
推抑〈行胡浪切〉第进士博学宏词科授校书郎调蓝田尉贞元十
九年为监察御史里行善王叔文韦执谊二人者奇其才及
得政引内禁近与计事擢礼部贠外郎欲大进用俄而叔文
败贬邵州刺史不半道贬永州司马既窜斥地又荒疠因自
放山泽间其堙厄感郁一寓诸文仿离骚数十篇读者咸悲
恻雅善䔥俛诒书言情又诒京兆尹许孟容然众畏其才髙
惩刈复进〈刈与艾同〉故无用力者宗元乆汨振其为文思益深尝
著书一篇号贞符宗元不得召内闵悼悔念往吝作赋自儆
曰惩咎元和十年徙柳州刺史时刘禹锡得播州宗元曰播
非人所居而禹锡亲在堂吾不忍其穷无辞以白其大人如
不往便为母子永诀即具奏欲以柳州授禹锡而自往播㑹
大臣亦为禹锡请因改连州柳人以男女质钱过期不赎子
本均则没为奴婢宗元设方计悉赎之贫者令书庸视直
足相当还其质巳没者具已钱助赎南方为进士者走数千
里从宗元游经指授者为文辞皆有法丗号柳柳州十四年
卒年四十七宗元少时进谓功业可就既坐废遂不振然
其才实髙名盖一时韩愈评其文曰雄深雅健似司马子长
崔蔡不足多也〈司马迁崔驷蔡邕〉既没柳人怀之托言降柳州之堂
人有慢者死庙于罗池愈因碑以实之云
𥙊柳柳州文 皇甫湜
呜呼柳州秀气禀弱冠游学声华籍甚肆意文章秋涛瑞
锦改回虫滥王风𪷤𪷤
𥙊柳贠外文 刘禹锡
维元和十五年歳次庚子正月戊戌朔日子刘禹锡衘哀
扶力谨遣所使黄孟苌具清酌庶羞之奠敬𥙊于亡友柳君
之灵呜呼子厚我有一言君其闻否惟君平昔聦明绝人今
虽化去夫岂无物意君所死乃形质耳魂气何托听余哀词
呜呼痛哉嗟余不天甫遭闵凶未离所部三使来吊忧我衰
病谕以苦言情深礼至𣢾密重复期以中路更申愿言途次
衡阳云有柳使谓复前约忽承讣书惊号大叫如得狂病良
乆问故百哀攻中涕泪迸落魂魄震越伸𥿄穷竟得君遗书
绝弦之音凄怆彻骨𥘉托遗嗣知其不末言归輤〈輤音茜载柩车〉
从祔先域凡此数事职在吾徒永言素交索居多逺鄂渚差
近表臣分深想其闻讣必勇于义巳命所使持书径行友道
尚终当必加厚退之成命改牧宜阳亦驰一函候于便道勒
石垂后属于伊人安平宣英〈韩泰字安平韩曅字宣英〉㑹有还使悉巳如
礼形于具书呜呼子厚此是何事朋友凋落从古所悲不圗
此言乃为君发自君失意沉伏逺郡近遇国士方伸眉头亦
见遗草恭辝旧府志气相感必逾常伦顾余衅营奉方重
犹冀前路望君铭旌古之逹人朋友制服今有所厌其礼莫
申朝晡临后出就别次南望桂水哭我故人孰云𪧐草此恸
何极〈礼记云朋友之墓有𪧐草则不哭〉呜呼子厚卿真死矣终我此生无相
见矣何人不逹使君终否何人不老使君夭死皇天厚土胡
宁忍此知悲无益奈恨无巳君之不闻余心不理含酸执笔
复中止誓使周六〈子厚之子〉同于已子魂𠔃来思知我深𭥍呜
呼哀哉尚飨
重𥙊柳贠外文 刘禹锡
呜呼自君之没行巳八月每一念至忽忽犹疑今以䘮来使
我临哭安知丗上真有此事既不可赎翻哀独生呜呼出人
之才竟无施为炯炯之气戢于一木形与人等今既如斯识
与人殊今复何托生有髙名没为众悲异服同志异音同叹
唯我之哭非吊非伤来与君言不言成哭千哀万恨𭔃以一
声唯识真者乃相知耳庶几傥闻君傥闻乎呜呼痛哉君有
遗美其事多便桂林旧府感激生持俾君内弟得以义胜平
昔所念今则无违旅魂克归崔生实主㓜稚甬上故人抚之
敦诗𨓆之各�其分〈展即展字分扶问切佳群字敦诗韩愈字退之也〉安平来𮚐礼
成而归其它赴告咸复于素一以诚告君傥闻乎呜呼痛哉
君为巳矣余为苟生何以言别长号数声冀乎畏日展我哀
诚呜呼痛哉尚飨
为鄂州李大夫𥙊柳贠外文 刘禹锡
呜呼至人以在生为传舎〈传音转驿也〉以轩冕为傥来逹于理者
未尝惑此昔余与君谕之详熟孔氏四科罕能相备惟公特
立秀岀几于全器才之何豊运之何否大川未济乃失巨舰
长途始半而䘮良𩦸搢绅之伦孰不堕涙昔者与君交臂相
传一言一𥬇未始有极驰声日下骛名天衢射䇿差池髙科
齐驱𢹂手书殿分曹蓝曲心志谐同追𭭕相续或秋月衔觞
或春日驰毂甸服载期同升宪府察视之列斯焉接武君迁
外郎予侍内闱出处虽间音尘不亏𫝑变时移遭离多故中
复赐环上京良遇曽不逾月君又即路逺持郡符柳水之堧
居陋行道疲人歌焉予来夏口忽复三年离索则乆音贶屡
传箧草隶架满文篇锺索継美班杨差肩〈锺隶索靖善书班固掦雄善文〉
贾𧨏赋鵩屈原问天自古有死奚论后先痛君未老美志莫
宣邅回丗路奄忽下泉呜呼哀哉令妻蚤谢稚子四歳天䘮
斯文而君永逝翩翩丹旐来自遐裔闻君旅榇既及岳阳出
门一恸贯裂𠂻肠执绋礼乖出疆路阻故人奠觞莫克亲举
驰神假梦冀获晤语平生密怀愿君遣吐遗之才与不才
敢同已子之相许呜呼哀哉尚飨
𥙊柳侯文 曹辅
维绍圣二年岁次乙亥十有一月癸巳朔十二日甲辰朝奉
郎𫞐提广南西路刑狱公事兼本路𭄿农提举河渠公事
飞𮪍尉借紫曹辅谨以清酌时羞之奠敬𥙊于柳侯子厚灵
文之祀惟三元之黙运𠔃𥘉浑沦而𬘡缊惟万生之并骛𠔃
悉坯陶乎一钧物有小大之不齐𠔃人亦智愚之莫伦何夫
子之毓质𠔃独爽迈秀发而不群其学也嚢括今古而该百
氏𠔃或参之驳𮦀而取之粹纯若大田之揪敛𠔃莫知其千
仓与万囷其文也若秋涛之鼓雷风𠔃汹涌澎湃而无垠若
八骏之骋通衢𠔃王良执䇿而造父挟轮老韩骇汗以缩手
𠔃翱湜䘮气而噤唇〈韩愈李翺皇甫湜〉夫何天命之不𢌿𠔃亶遇蹇
而罹屯三湘一斥之十年𠔃怅逺符之再分意以即夜
𠔃志𣡡𣡡而不伸彼髙爵厚禄以夸耀于一时之人𠔃皆泯
没而无闻惟夫子之名不可以既𠔃愈逺而弥新柳江演𣻌
以清泚𠔃鹅山奇秀而嶙峋惟夫子血食于此千祀𠔃民至
今而怀仁余㓜服夫子之遗言𠔃不足以追逸𮜿而袭游尘
刺岭峤之荒服𠔃帛苍梧之愁云奠桂酒之𭥍㓗𠔃荐兰肴
之苾芬物虽至薄𠔃吾诚甚勤呜呼其来享𠔃灵文尚飨
𥙊柳侯文 黄翰
丗传不朽文学辞章惟公之文驾韩蹴张〈韩愈张籍〉雄深雅健实
比子长〈司马迁字子长〉民思无斁政事循良惟公之政祖龚述黄〈龚遂〉
〈黄霸〉深仁遗爱实比甘棠孔门四科逹者升堂公兼得之光于
有唐天才俊伟议论慷交口荐誉名声益彰要路立登台
省翱翔擢列御史拜尚书郎时将大用器博难量譬如八骏
奔逸康庄追风掣电万里腾𩦪亦如利器镆鎁干将直视无
前其锋孰当不愼交友玷于韦王〈韦执𧨏王叔文〉群飞刺天䜛口如
簧一斥不复困于三湘譬如鵉鳯不巢髙冈栖之枳𣗥六翮
摧伤亦如巧匠睥睨𮗚旁缩手䄂间善刀以藏一麾出守惠
此南方龙城虽逺〈龙城柳州也〉母敢怠荒动以礼法率由典常公
无租私有积仓居处有屋済川有航黄柑绿柳至今满郷
修夫子庙次治城隍农于野士于庠孝弟怡怡弦诵洋
洋生能泽民死且不亡春秋享祀旱潦祈禳四百馀年血食
不忘翰㓜学公文乆服馀芳遗风善政凛若冰霜目想英灵
如在其傍桂酒清𭥍肴蔬杂香拜献芜词公其来飨
𥙊柳侯文 许尹
惟先生德厚而位不称仁深而年不长敛此大惠施于一方
终焉庙食如古桐郷〈前汉循吏朱邑死属其子曰我故桐郷吏其民爱我必葬桐郷桐郷民立祠祀〉
〈𥙊至今不绝〉虽去此几于千祀而至今犹有耿光尹以不才嗣守
封疆顾取法于何有赖先生之循良莅事之始奠酒一觞神
𠔃归来鉴兹不忘
永州柳先生祠堂记 汪藻
先生以永贞元年冬自尚书郎出为邵州刺史道贬永州司
马至元和九年十二月诏追赴都复出为柳州刺史盖先生
居零陵者十年至今言先生者必曰零陵言零陵者亦必曰
先生零陵去长安四千馀里极南穷𨹟之区也而先生辱居
之零陵徒以先生居之之故遂名闻天下先生为之不幸可也
而零陵独非幸欤先生始居龙兴寺西序之下间坐法华西
亭见西山爱之命仆夫过潇冰翦薙榛芜〈薙他计切芟草也〉搜奇选
胜自放于山水之间入冉溪二三里得其绝者家焉因结
茅树𬞞为沼沚为䑓榭目曰愚谿而刻八愚诗于谿石之上
其谓之钴𬭁潭西小丘小石潭者循愚谿而出也其谓之南
涧朝阳岩𡊮家渇〈渇音〉芜江百家瀬者溯潇水而上也皆在
愚谿数里间为先生杖屦徜徉之地唯黄谿为最逺去郡城
七十馀里游者未尝到岂先生好奇如谢安乐伐木开径穷
山水之趣而亦游之不数耶〈数所角切〉绍兴十四年予来零陵距
先生三百馀年求先生遗迹如愚谿钴𬭁潭南涧朝阳岩之
𩔖皆在独龙兴寺并先生故居曰愚堂愚亭者巳湮芜不可
复识八愚诗石亦访之无有黄谿则为峒獠侵耕嶝危径塞
无自而入郡人指髙山寺曰此法华寺故处而龙兴者今太
平寺西瞰大江者是也其果然欤周衰言文章之盛者莫如
汉唐贾谊驰骋于孝文之𥘉时汉兴𦆵三十馀年耳其谈治
道述骚辞已追还三代之风如此自是踵相蹑有之末而至
于刘向杨雄益精深不可及去古未逺故也唐承贞𮗚开元
习治之馀以文章显者如陈子昻萧颖士李邕燕许之徒〈燕音〉
〈烟燕公张许公颋〉固不为无人而东汉以来猥并之气未除也至
元和始粹然一返于正其所以臻此者非先生及昌黎韩公
之力欤故以唐三百年丗所推尊者曰韩柳而已岂非盛哉
先生虽坐贞元党与刘梦得同梦得㑹昌时犹尊𩔰于朝先
生未及为时君所省而遽殁于元和之丗事业遂不大见于
时可深惜哉然零陵一泉石一草木经先生品题者莫不为
后丗所慕想见其风流而先生之文载集中凡瑰奇绝特者
皆居零陵时所作则予所谓幸不幸者岂不然哉零陵人祠
先生于学于愚谿之上更郡守不知其几而莫之敢废顾未
有求其遗迹而纪之者余于是采先生之集与刘梦得之诗
可见者书而置之祠中附零陵圗志之末庶几来者有考焉
某月日新安汪藻记
旧本柳文后序 穆脩
唐之文章𥘉未去周隋五代之气中间称得李杜其才始用
为胜而号专雄歌诗道未极其浑备至韩柳氏起然后能大
吐古人之文其言与仁义相华实而不杂如韩元和圣德平
淮西柳雅章之𩔖皆辝严义伟制述如经能崒然耸唐德于
盛汉之表〈潘云崒仓没切〉蔑愧让者非二先生之文则谁与予少嗜
𮗚二家之文常病柳不全见于丗出人间者残落𦆵百馀篇
韩则虽目其全至所缺坠亡孚失句独于集家为甚志欲𥙷
得其正而传之多从好事访善本前后累数十得所长加
注窜遇行四方逺道或他书不睱特独赍韩以自随〈赍潘本作赍笺〉
〈西切〉幸㑹人所宝有就假取正凡用力于斯巳蹈二纪外文始
几定乆惟柳之道疑其未克光明于时何故伏其文而不大
耀也求索之莫获则既巳矣于怀不圗晚节遂见其书聮为
八九大编䕫州前序其首以卷别者凡四十有五真配韩之
巨文欤书字甚朴不𩔖今迹盖往昔之藏书也从考覧之或
卒卷莫迎其误脱有一二废字由其陈故劘㓕〈潘云劘音磨〉读无
甚害更资研证就真耳因按其旧录为别本与陇西李之才
参读累月详而后上呜呼天厚予多矣始而餍我以韩既
而饫我以柳谓天不吾厚不诬也哉丗之学者如不志于古
则巳苟志于古求践立言之域舍二先生而不由虽曰能之
非予所敢知也天圣九年秋九月河南穆脩伯长后叙
四明新本柳文后序 沈晦
学古文必自韩柳始两家文字剥落柳为甚国𥘉文章承
唐末五代之弊卑弱不振至天圣间穆脩郑条之徒唱之欧
阳文忠尹师鲁和之格力始回天下乃知有韩柳韩文屡经
名士手湏余又为仇勘颇完悉唯柳文简古雅奥不易刋削
年大来试为䌷绎两阅歳然后毕见凡四本大字四十五卷
所传最逺𥘉出穆脩家云是刘梦得本小字三十三卷元符
间京师开行顚倒章什𥙷易句读讹正相半曰曽丞相家本
篇数不多于二本而有邢郎中杨常侍二行状冬日可爱平
𫞐衡二赋共四首有其目而亡其文曰晏元献家本次序多
与诸家不同无非国语四本中晏本最为精密柳文出自穆
家又是刘连州旧物今以四十五卷本为正而以诸本所馀
作外集参考互证用私意𥙷其阙如皇室主宜加黄字冯翊
王公宜去王字紧当作掔翊当作羾鲍勋当作鲍信改规当
作段规疥疟宜为痎疟狼幸宜为狼悻呉武陵𥘉贬永州贞
符中宜如唐书去量移字韩毕时犹未死答元饶州书中宜
于韩宣英上去亡友字以唐书孝友传校复仇议以楚词天
问校天对以左传国语校非国语以唐宋𩔖书唐人笺表校
天论等篇其见于唐书者悉改从宋景文凡澷乙是正二千
处而赢又𨤲革京兆请复尊号表増入请听政第二表贺皇
太子笺省试庆云圗诗揔六百七十四篇锓木流行购逸拾
遗犹俟后日政和四年十二月望胥山沈晦序
柳州旧本柳文后序 李裭
柳侯子厚实唐巨儒文章光𧰟为万丗法是犹景星庆云之
在天无不钦而仰之粤惟柳州乃侯旧治其如生为利泽殁
为福寿以遗此土之民者可谓博厚无穷然自唐迄今垂四
百年此寂未有以侯文刋而为集者殆非钦侯英灵而慰
侯惠爱觊其颦𥬇降鉴而庙食于柳人也绍兴载歳殿院常
公子正命守至谒祠下退而访侯遗文则茫然无有独
得石刻三四存于州治自馀虽诗章记事所以藻饰柳者
亦蔑如尔又安得所谓全文备集者哉因喟叹乆之出旧所
藏及旁搜善本手自校正俾鸠良工创刋此集其编次首尾
门𩔖后先文理差舛字画讹谬无不毕理且委僚属助成其
事未克就促召公对眷眷相嘱焉裭虽不才实获蹑踪継𮜿
于公之后尘而喜公乐善之心付托之语乃督馀工助成一
篑岂惟不坠侯之伟文抑亦成公之雅志焉绍兴四年三月
𥘉一日右朝奉郎特差𫞐发遣柳州军州兼管内𭄿农事借
紫金鱼袋李裭序
柳文年谱后序 文安礼
昔之论文者或谓文章以气为主或谓文穷而益工先生与
杨慿书亦曰凡为文以神志为主又云自贬官来无事读百
家书上下驰骋乃少得知文章利病先生自妙龄秀发连中
异科継登䑓省旋遭斥逐故予以先生文集与唐史参考为
时年谱庶可知其出处与夫作文之歳月得以究其辞力之
如何也绍兴五年六月甲子知柳州军州事潞国文安礼序
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附录〈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