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纪卷之七 大越史记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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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纪

废帝

讳𬀪,睿宗长子,母嘉慈皇后黎氏,以大治四年辛丑三月六日诞生。及睿宗南征而崩,艺宗立之。后降为灵德王,寻令缢杀之。在位十二年,寿二十八,葬安排山。
帝昏懦不能有为,威权日归于下,社稷倾危,身不能保,悲夫。

戊午昌符二年明洪武十一年春正月,选卫土陈宗玩管天丁军,陈举忠孝监保捷军,陈世登监神翊军,裴伯昂监神策军,裴翕监天威军,黄奉世监圣翊军,黎密温监华额军,杜也哥监侍卫军,阮小律监天长军,陈那监龙捷军,阮金鳖监神武军。

三月,以诞日为光天节.

诏诸军造诸战器战船。

夏五月五日,占城引御沟降壬勖寇乂安府,僭号以招人民,多受伪命者。六月,犯大黄江,帝命行遣杜子平御之,官军自溃,贼遂遂犯京师,掳掠而还。安抚使黎桷为贼所获,逼令桷拜,桷曰:“我大国臣,何拜汝为”,贼大怒,杀之。桷骂不绝口, 事闻, 追封桷骂贼忠武侯,以其子芮为近侍祗候四局正掌.桷故入内行遣尚书右弼黎括之子也。

史臣吴士连曰:舍生取义,有甚于生也。求生而受辱,君子不为也.易日:君子致命逐志,桶有焉。

秋七月,大水,杜子平建议散丁男、户输钱镪。从之。时军旅方兴,帑藏空乏,子平因建是议。故事,诸镇有兵役,某县册田额若干,出金银钱粮若干。人兵生者不计,死者不除,俏有军旅徭役,亦以田数用之。诸路有单兵,但供徭役,世世为兵,不得出仕、如有田亩桑洲渔潭则有税,无则否。至是,子平仿唐庸法行之,赋加重矣。

冬十月,选诸卫军,勇健通武艺者入为卫士.

以同乳阮八索管铁枪军,阮云儿管铁甲军,阮罅,黎勒管铁镰军,阮圣俞管铁虎军,陈国兴管於菟军。

是岁,上皇子颙生即顺宗也

己未三年明洪武十二年春,二月,以黎季犛为小司空,兼行枢密大使如故。季犛荐阮多方为将军,多方师齐之子也。季犛少时学于师齐,师齐教以武艺,因以多方为弟,多方曾为占城所虏,役逃归,至是,季犛荐之。又有主书侍御史范巨论能谋画,季犛荐之,为权都事,时人谓季犛有方圆佐虑。

夏,旱,大饥。

秋八月,北江路人阮补称为唐郎紫衣,以法术借号称王,作乱伏诛。

九月, 令军民拨运锅钱,藏天健山天健前名地觐。俗传有古松,龙蟠其上,陈太宗建行宫于此。冬,十月,藏谅山可浪龛,惩占人焚宫殿之变也。

史臣吴士连曰:天子富有四海,仓廪府库莫非有也。当国家间暇之时,明其政刑,修其礼义,彻彼桑土,绸缪户牖、孰得而侮之哉。乃惩占城焚掠之变,搬运泉货,藏之深山穷谷,为避敌之计,为致寇之谋,取天下后世非笑,国可谓无人矣。

右相国恭信王天泽卒。

庚申四年明洪武十三年春二月,占人诱使新平,顺化人寇乂安,演州,掳掠人口。三月,寇清化等处。上皇命黎季犛领水军,杜子平领步军以御之,至虞江植椿,舆占人相持。

夏五月,季犛领神武军将阮金鳌,侍卫军杜也哥出战。金鳖旋舟以避贼锋,季犛斩之以徇,诸军鼓噪而前,占主制蓬莪战败遁归。子平自是称疾解兵权,惟季犛专领元戎,行海西都统制。

冬十一月,以杜子平为入内行遣,左参知政事领谅江镇经略使。数年卒,赠少保,从祀文庙。

潘孚先曰:历代名儒,有能排异端傅道统,方得从祀文庙,明道学之有原也。艺宗以朱安、张汉超、杜子平预之。汉超为人骨鲠,讥斥佛法。安清修苦节,不务显达,亦庶几矣。若子平之曲学悦人,聚敛多欲,乃是误国之奸臣,安得厕于其间哉。
史臣吴士连曰:子平盗隐蓬莪贡金,欺君妄奏,致使睿宗南巡不返。国家自是屡有占城入寇之患,罪不容诛矣。其曲学悦人,夫又何诛。

辛酉五年明洪武十四年二月,试大学生。

三月,命大滩国师督率天下僧人,及山林无度僧,壮者权为军,击占城。

夏四月,斩演州人胡卫,以其因占城贼诱人掠财也。

五月,以陶师锡为入内行遣右司郎中,师锡父全斌知审刑院事。

六月,奉引欔音角乡太堂及龙兴、建昌诸陵神像归安生大陵,避占城人也。

秋九月,以阮然为入内行遣右司。然仙游人,天庆中为祗候内人,知日礼欲害陈氏,密告上皇。至是,上皇念其功,故授是职。

冬十月, 嘉慈皇后崩于龙潭乡昭庆寺今肇庆寺是也西庵。帝诱杀冠服侯大王頉。

壬戌六年明洪武十五年春二月,占城入寇清化,命季犛领军御之,屯龙岱山,以神魁军将阮多方守神投海桩。占人水步俱进,在山上以石投下,军船多损坏,多方不待季犛令,自开椿出战, 一时取胜,诸军乘胜攻之,占城大败,散入山林。我军围山三日,贼多饿死,烧尽舟船,馀众奔北。

三月,追至乂安城而还。

夏四月,捷报,拜多方金吾卫大将军。

秋七月,大水。

十月,诏乂安、演州军民浚海西诸港。

癸亥七年明洪武十六年春正月,命黎季犛领舟师伐占城。时新造大艘,有艳治、王突、牙捷等号,行至吏部娘湾乌蹲等处,被风涛折坏,引军还。

夏六月,占城主制蓬莪与首将罗皑引众陆行山脚,由广威镇哨路,屯孔目册,京师震骇。上皇命华额军将黎密温将兵御之。密温至三岐洲今广威府是也欲列阵拒战, 贼先设伏,兵象俱起,官军败北,密温为贼所擒。占城自黎、李以来,兵众脆怯,我师至则挈家奔遁,或聚哭归降,至蓬莪,罗皑,生聚教训,渐革旧俗,勇悍耐苦,故常入寇,为我国患。阮多方督军立栅于京城,日夜守备,上皇幸东岸江以避贼.时有士人阮梦华,衣冠下水,牵挽御舟,请留讨贼,不听。

史臣吴士连曰:艺皇无勇,贼未至而先避,其如国人何。梦华一士人也,犹能留之,肉食者可鄙也哉。

读簿陈公㒟骑马巡栅,贼追之,奔至葛江界,阻沟丈许,马跃过之得脱,因名其马曰子不齐。

冬十二月,占城引众还。

上皇居葆和宫,命佥知内密院事阮茂先、礼部郎中潘义及仙游武德侯家臣缺名轮直。赐食,询以故事,逐日记录,编成八卷目,曰《葆和馀笔》。令陶师锡序其端,以教训官家。

甲子八年明洪武十七年春二月,上皇于仙游山万福寺,试太学生段春雷、黄晦卿等三十名。

夏五月,选太学生,馀数为葆和宫书史。

秋九月,明初征云南。遣杨盘、许原等赍户部咨文来求粮给临安守兵。冬十一月,遣朝奉大夫黎亚夫、少中大夫杜子澄报云,已差行遣司陈尧俞督诸路转运使司,运粮至水尾县界首交割。时差官多因瘴死。

乙丑九年明洪武十八年春正月,阅定文武从官帐籍。

三月,明遣使来求僧人二十名。初我国送内人阮宗道、阮算等至金陵,明帝以为近臣,遇之甚厚。宗道等言南国僧解建道场愈于北方僧,至是求之。

秋七月,司徒章肃国上侯元旦致仕,归昆山,寄友僚诗有云:“今古兴亡真可鉴,诸公何忍谏书稀。”太尉庄定王𩖃有诗赠云:“我是当年弃物,公非大厦其才。会取一般老病,田园早辨归来。”盖季犛时方用事,贤人君子悯时忧世,不得不形于诗。𩖃又作国语歇后诗以讽元旦。元旦谋结婚姻,图免后患,以其子梦与托于季犛,季犛以故宗室仁荣女黄中公主妻之。后季犛当国,以梦与为东宫判首,梦与弟叔瑶、叔琼为将军。元旦子孙皆免患。元旦有二女,长曰太,次曰台,令儒生以文学教之。阮应龙教太,阮汉英教台。应龙因狎近,作国语诗歌挑太,通焉,汉英亦作国语诗效之。太有娠,应龙逃避。至产日,元旦曰:“应龙何在?”家人对以畏罪去。元旦曰:“国治短矣,安知非天使然,未必不为福也。”乃召二生来曰:“古人有之矣。不见文君、相如之事乎?能如相如名传后世,我之愿也。二生深以为德,勤于学问,试各中科。上皇曰:“他有富贵之妻,以下犯上。”废不用。后汉英官至转运,应龙至胡朝拔用,更名飞卿飞卿生廌,亦中太学生。元旦有诗集曰《冰壶》传于世。时翰林学士胡宗𬸦亦有讨闲效颦诗集,皆感时作也。

丙寅十年明洪武十九年春二月,明遣林孛来求槟榔、荔枝、波罗密、龙眼等树子,因内人阮宗道言南方花果多佳种故也。帝遣员外郎范廷等遣之。然木不耐寒,途中皆枯死。

明又遣锦衣卫舍人李英等来假道往占城,索象五十只,自乂安府设站驿给粮草,递送至云南。

以胡宗𬸦为翰林学士奉旨。宗𬸦演州士城人年少登科,颇有才名。初未甚显,适遇元宵,有道人黎法官者为张灯设席,延文客为欢。宗𬸦受简,请题席上赋诗百篇,众皆环视叹服,自是名震京师。以文学为时所重,而诗酒无虚。日初为安抚,有侵于民。事发,艺宗怪问之,拜谢曰:“一子受皇恩,全家食天禄。”帝原之。累迁至翰林学士奉旨兼审刑院使。年八十馀,寿终于家。

丁卯十一年明洪武二十年春二月,上皇自葆和宫还京。

三月,以黎季犛同平章事,赐釼一把,旗一只,题曰:“文武全才,君臣同德”。季犛作国语诗谢之。

史臣吴士连曰:乱臣贼子之得行,其计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故圣人必辨之于早,而谨履霜之渐焉。胡氏篡陈,非特艺皇不谨其渐,而又启其端也。

戊戌十二年十一月以后顺宗光泰元年,明洪武二十一年夏五月,以陈杜为宫令。杜乃上位侯鑁之子,其母再嫁季犛,故有是命。后改姓胡。

六月,以黎季貔为判首知左右班事,内人阮喟知殿内,陈寗知枢密院事,入内行遣左司王汝舟致仕,以黎与议代之。

秋八月,彗星见西方。帝与太尉𩖃谋曰:“上皇宠爱外戚季犛,肆意任用,若不先为之虑,后必难制矣。”王汝舟子汝梅侍学,因泄其谋,季犛知之。多方劝季犛出大吏山以待变。范巨论曰:“不可。一出亍外,难以图存。”季犛曰:“纵无方策,我当自尽,不假人手。”巨论曰:“上皇之心,深衔帝杀冠服大王之故,帝颇不谐。今天下权柄在大人,而帝又图之,则上皇之疑滋甚。大人冒进叩头,陈其利害,必见听从,转祸为福,易如反掌。上皇正嫡聚多,大人若曰:‘臣闻里谚曰:“未有卖子而养侄,惟见卖侄而养子”’庶几感寤,改位昭定。纵或不听,死未晚也。”季犛从之,密奏如巨论言,上皇深以为然。

冬十月,望月食既。

十二月六日早,上皇假幸安生,令殿后扈卫,寻令祗候内人召帝谋国事。帝未膳而行,侍候惟二人而以。既至,上皇曰:“大王来。”即令人引出资福寺囚之。宣内诏曰:“昨者睿宗南巡不返,用嫡为嗣,古之道也。然官家践位以来,童心益甚,乘德不常,亲昵群小,听黎亚夫、黎与议譛诬功臣,扇摇社稷,可降为灵德大王。然国家不可以无主,神器不可以久虚,可奉迎昭定入继大统。布告中外,咸使闻知。”乃降其子为顺德王。旧府军旧督铁镰军阮快、阮云儿,管铁甲军阮诃。黎勒,管铁枪军阮八索欲以兵劫出。帝书“解甲”二字,且戒之曰:“莫违父皇旨”,众乃止。有顷,扶下太阳府缢之。先是省台故事,同平章以上得坐黑交椅。时庄定大王𩖃为太尉,黎季犛同平章事,知审刑院黎亚夫既遣𩖃去黎季犛椅,不许同坐。又密奏帝诛季犛,谋泄致败。亚夫、快、云儿、诃、八索、勒及所幸学生刘常皆见杀。刘常被刑,作诗云:“残年四十又馀三,忠爱逢诛死正甘,抱义生前应不忤,暴尸原上更何惭。”惟与议流寨头,特与白再授北江路宣抚使,建新二年又以党死。与议亚夫之堂兄也。八索逃匿,禁锢其母,始出受刑。

史臣吴士连曰:当时胡氏气焰,人人皆知其将篡。庄定王𩖃为太尉,且艺皇之子,见社稷将倾,苟能纳约自牖,结信于君父,孚号有厉,致众于朋,来使艺宗之荒耄复回,简皇之柔懦而立,政柄有归,令由上出,则胡氏奸情自戢矣。荘定计不出,此亚夫不度其君非刚断之才,遂劝诛季犛,而为谋不密,使之先知。庄定又断之不早,失其机会,以至事败身亡,及其军将之良者,可胜叹哉。或曰:“胡氏上得君,下主兵,虽元旦之有识且老于事犹无奈,何况庄定哉。”曰:“观其内不自安而欲自尽,则季犛制之易耳。”先去多方、巨论,以翦其羽翼,则势孤矣。

初,睿宗后黎氏,灵德之母,黎季犛之从妹也。睿宗南征不返,后遂削发为尼。会艺宗以灵德嗣位,后辞让不允,乃涕泣谓亲人曰:“吾儿福薄,难堪大任,以是取祸耳。先皇弃世,未亡人惟欲死不欲见世事,况见子之将危乎。”后崩二年而灵德遇害。

史臣吴士连曰:灵德之立也由艺皇,其废也亦由艺皇。初不听黎后之辞,以义也;终纳季犛之譛。以私也。然则初之立也何其明,而终之废也何其暗欤。又缢杀之,甚矣。

封太尉𩖃为大王。先是灵德被降,季犛扬言立𩖃为嗣。及事济,𩖃辝。季犛乘间曰:“太尉能辝大位,是大德也。”上皇然其言,故有是命。

二十七日,上皇立少子昭定王颙为皇帝。颙即位改元光泰元年,大赦,称元皇。

明遣杜子贤、邬潾、邢文博赍龙章来封,而灵德已遇害。前北使至引入祥符门,惟潾等由景阳门。

顺宗皇帝

讳颙,艺宗季子也。在位九年有奇,出家岁馀,季犛杀之,寿二十二。
帝徒拥虚器,政在权臣,祸及身而不觉,哀哉。

己巳光泰二年明洪武二十二年春正月,立季犛长女圣偶为皇后,号所居曰皇元殿。

二月,葬灵德大王于安排山,命季貔掌其事。

三月,以杜子澄为御史大夫。

夏四月,以范巨论为签书枢密院事。季犛问枢密属谁可用者。巨论荐其弟范泛及王可遵、杨章、韩子西、阮崇、阮书、阮景真,并有名德可用,唯杜子满为最。

五月,以王可遵监懿安神翊军,杨章监神勇军。

秋八月,清化人阮清称灵德逃难梁江,民皆响应。

九月,农贡人阮忌聚众劫掠,自称鲁王田忌。

冬十月,占人寇清化,犯古无,命季犛将兵御之。贼堰上流,官军植桩盘鸦以相对二十日。贼伏兵象,佯扫寨以㱕。季犛整选取精勇,名为敢死,追击之,水军开桩出战。贼乃决堰,出象冲之。时精勇已远,舟师难于溯流,因以败绩。右圣翊军阮至一云陈廷贵为贼所擒,其馀军将七十人皆陷死,季犛留裨将范可永与贼相持,身自遁还。阮多方权圣翊军将,是夜多方与可永谋曰:“贼势如此,我等孤军,难于持久。若欲班师,贼必乘机蹑后。”乃下令诸军盛张其帜,系大船于桩,令人守更,以轻舟宵遁。季犛诣阙,请出朱桥战船以益之。上皇不许,因求解兵柄,不复出师。

史臣吴士连曰:季犛身为大将,系国安危,而至于失律䘮师,其罪大矣。不图后效以赎前罪,乃弃师先归,为避贼计,又不自囚请罪,如古人之为,无君之心长矣。以军法从事,天讨之所宜加也。城濮之战,子玉䘮师。楚子杀之虽过,然楚日以强威令行也。艺皇不罪季犛,失政刑矣。至于多方、可永,以孤军当强贼,而宵遁未必深责。盖用兵以却敌为功,左次无咎,用诡退师兵家之术也,何伤乎。艺宗不能用多方耳。

十一月,上皇命陈渴真将龙捷军出师讨贼。渴真奉命,慷慨涕泣拜辝。上皇亦泣下,目送之。军发泸江至黄江,已遇贼矣。渴真观无可战之地,退守海潮江。灵德弟元耀欲为灵德报仇,率众降贼。

以太宰元晫子仁靖王元挺为司徒,旧翰林学士陈荪为少保,及家臣阮康辅之。

阮多方归自虞江,谓己功髙,有德色,多毁季犛为不才。季犛乃譛曰:“因听多方而致败。”乃收多方军。多方犹有骄色,上皇曰:“合行小罪以惩之。”季犛曰:“多方勇健臣,恐北去明国,南去占城,放虎遗患,不如杀之。”遂赐死。多方叹曰:“吾以才致贵,亦以才致死,但恨不死战阵耳。”

史臣吴士连曰:多方党于胡氏,天其或托此以诛之也。可永后为胡氏而杀顺宗,亦以党死。阿附贼臣者可以监矣。

十二月,天然僧范书温反,啸聚于国威上路,僣称大号,以古所庐墓人阮宗迈、罗社人阮可行为行遣,招集无籍之徒为神奇、勇斗、无限等军犯京师。二帝幸北江州。师温居三日,出屯嫩州。上皇遣左圣翊军将黄奉世讨平之。先是奉世弘化人与占城守将罗皑相持于黄江,至是得命,道出蔑江。时冬天水涸,浚开水道,以出战舰。一鼓遂擒师温,宗迈、可行皆伏诛。其馀胁从一无所问。

庚午三年明洪武二十三年春正月二十三日,都将陈渴真大败占城于海潮。获其主制蓬莪。时蓬莪与元耀领战船百馀艘来观官军形势。众船未会,蓬莪小臣波漏稽为蓬莪所责,惧诛,来奔军营,指绿漆船告曰:“此国王船也。”渴真令火铳齐发,着蓬莪贯于船板而死。船中人喧闹号泣,元耀反取蓬莪馘奔还官军,龙捷军上都大队副范汝勒、头伍杨昂遂杀元耀,并取蓬莪馘。贼众大溃。渴真令军监黎克谦函其首馘,乘船奏捷于平滩行在。时漏下三鼓,上皇睡熟惊起,以为贼犯御营。及闻捷奏云已获蓬莪馘,乃大喜,召群臣谛视。百官朝服呼万岁。上皇曰:“我与蓬莪相持久矣,今日始得相见,何异汉髙祖见项羽首,天下定矣。”罗皑引馀众至泸江上岸,火葬蓬莪身尸,昼夜陆行,山脚作架,栈道煮饭,其上且行且食,全众以归,遇官军进击,则驻象撒货以止之。是时乂安人𢙇贰,新平、顺化多叛从占,故土哩之人四散游击,莫之能御。朝廷虽以黎可铸为两路安抚使,但在京遥镇,未尝到郡,惟土豪潘猛、范矜率众归顺。猛有胆略,多觇贼情,有邀击奔卒之功。上皇赏赐特厚,官至翊卫将军,又升威明将军,管新平、顺化圣翊军,带金云符。

二月,帝幸龙兴、建昌、安生拜谒诸陵。诏捕贼党元挺、阮洞、阮允、黄科、阮康等,胁从罔治,元挺、陈荪赴水死,康北走明国,诈称陈氏子孙,改名添平。

以陈渴真为龙捷奉宸内卫上将军,封武节关内侯范可永西真人为车骑卫上将军,封冠服侯范勒、杨昂爵,赏五资。加勒监禁卫都,赐昂田三十亩。其馀陞职爵有差。

夏四月,加尊先帝、先后徽号及各处神祗谥号。

六月二十五日,暴风,大雨水。

以元耀弟章靖王元熺为入内检校右相国平章事。时章靖王元熺内不自安,故有是命。

罗皑㱕至占城,据国自立。蓬莪子制麻奴㐌难与弟制山拏恐见杀,遂来奔。封麻奴㐌难为校正侯,山拏为亚侯。

冬十月,浚天德江。令安镬石工掘开天健山洞及菌枚山洞,取前所藏钱货。时二山俱崩,洞口开塞,凿开不得,遂废之。

十一月十四日,司徒章肃国上侯元旦卒。元旦为人慈祥,儒雅有古君子风。上皇当幸其第,问疾及遗后事。元旦皆不言,但曰:“愿陛下敬明国如父,爱占城如子,则国家无事,臣虽死且不朽。”上皇为作诗,题其墓。元旦尝作十禽诗有云:“人言寄子与老鸦,不识老鸦怜爱否。”盖讽上皇托顺宗于季犛也。

史臣吴士连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君子心也。元旦同姓大臣,知胡氏之将篡陈,业之将终,不思艰贞与国同休戚,乃托子胡氏为身后计,图利而不顾义,舍道而惟计功,乌足为贤。且当时占人之患为急,而告以爱占城如子,事明国如父,乃事大字小,概常谈之说,奚补当务哉。惜其学问见识知及之,而仁不能守之也。

十二月,以范叹为乂安府知府。[20a*6*2]

辛未四年明洪武二十四年春二月,黎季犛领军巡化州,阅定军伍,修造城池。

三月,季犛令左圣翊军将黄奉世将兵出哨占城地方。占人设伏,奉世军自溃,为贼所擒。季犛以奉世所部大队副三十人斩之。奉世用计得脱,复职如故。

夏四月,季犛军回。

五月,太尉庄定大王𩖃出亡南定庄。庄人以船送至万宁寨,寨人杨度不纳,上皇遣宁卫军将阮仁烈追还,季犛阴使杀之。仁烈格𩖃死之,回奏𩖃暴击为所杀,降为愍王。后上皇悔悟,问追捕愍王者为谁,仁烈惧,乃自缢。先是,上皇既废灵德,欲立𩖃,季犛以计误之,乃立帝,加𩖃大王,仍为辅臣。𩖃与季犛有隙,多被季犛所譛,恐惧惊疑,故至此耳。后季犛篡国,降为列校判侯。

秋八月,化州诸将论利害之势。潘猛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朱秉圭曰:“杨柳多言。”众皆闭口未详所言。时邓悉、黄晦卿等阴书以遗季犛。季犛以为潜谋不轨,秉圭、猛皆被杀。以邓悉为右州判,黄晦卿为正刑院大夫。御史大夫杜子澄不以为言,季犛作诗遗之曰:“借问子澄懦中尉,书生何忍负平生。”

冬十二月,以罗脩为清化府知府。

造瑞璋殿。

壬申五年明洪武二十五年春二月,杀宗室陈日章。日章谋诛季犛,上皇以为𢙇异,杀之。

夏四月,旱,诏求直言。裴梦华上言略曰:“臣闻童谣云:‘深哉黎师。’以此观之,季犛必有觇觎神器之意。”上皇览奏以示季犛。后季犛专政,华隐遁不出。

史臣吴士连曰:易曰:“君不密则失臣。”安有求得直言,递以言示其所激者哉。艺皇至是昏耄甚矣。梦华之不遇,天也,亦陈家之不幸也。

六月,以范巨论知枢密院事。

秋七月,改黎仁统名景奇,入政府为行遣。

九月,以何德邻为行遣左司。

冬十月,置各处江开及巡府,监捕寇盗,或三都、四都、五都,随其冲要设之。

潘孚先曰:陈自裕宗荒纵之后,加以占城侵扰,寇贼繁多,白日掠人,法不能禁。季犛执政,始设法巡捕,少抑之矣。

十二月,诏凡军民逃役,罚钱十镪,刺项四字。头目斩罪,田土没官。

季犛作明道十四篇,上进大略,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文庙以周公正座南面,孔子偏坐西面。论语有四疑,如子见南子,在陈绝粮,公山佛肸,召子欲往之类,以韩愈为盗儒,谓周戊叔、程颢、程颐、杨诗、罗仲素、李延平、朱子之徒学博而才疏,不切事情,而务为剽窃。上皇赐诏奖谕之。国子助教段春雷上书言其不可,流近州春雷新福县巴鲁社人,明敏达后,官至中书黄门侍郎兼练知爱州通判,卒于官。词连行遣陶师锡尝见其书,降为中书侍郎,同知审刑院事。

史臣吴士连曰:前圣之道,非孔子无以明;后圣之生,非孔子无以法。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者,而敢轻议之,亦不知量也。

癸酉六年明洪武二十六年春正月,以胡纲监左圣翊军纲演州人。季犛潜得胡氏苗裔图,欲复旧姓,引纲为腹心。

二月,试大学生黄贯之、黎渭叟、枚秀夫、同栻等三十人。

夏四月,试吏员。

六月,旱。

秋七月,暴风,大雨。

八月,地震,大水。

九月,蝗。冬十月,以太阳公主嫁太保沆。太阳灵德之后,自灵德遇害,上皇欲择贤配以嫁之。太阳因游西湖,奔归抚军司元渊恭信王天泽子。上皇怒,再嫁元渊弟沆以辱之。

甲戌七年明洪武二十七年春正月,阇婆国商舶来进异马。

二月,上皇命画工画周公辅成王、霍光辅昭帝、诸葛辅蜀后主、苏宪诚辅李髙宗,名为四辅图,以赐季犛,使辅官家当如此也。

三月,上皇梦见睿宗领军来,且诵诗曰:“中间惟有赤觜侯,殷勤譛上白鸡楼,口王已定兴亡事,不在前头在后头。”上皇自折其字,赤觜,季犛也;白鸡,上皇也,上皇辛酉岁。口,王国也。其兴亡在后见之,上皇深思之,而势不可为也。

夏四月,会盟毕,上皇召季犛入宫,从容谓曰:“平章亲族,国家事务一以委之。今国势衰弱,朕方老耄,即世之后,官家可辅则辅之,庸暗则自取之。”季犛免冠叩头泣谢,指天地誓曰:“臣不能尽忠戮力,辅官家传之后裔,天其厌之。”又曰:“灵德王之不德,非陛下威灵,则臣已含笑入地,得至今日乎。纵糜身碎骨,未能报答万一,敢有异图。”

秋七月,以冯具为京师尹,改为中都尹。

八月,以黄晦卿为三带路安抚使。

冬十一月,罢登闻检法院。置上林寺,以黎季犛长子黎元澄判寺事。

十二月十五日,上皇崩葬安生原陵庙,号艺宗,谥曰光尧英哲皇帝。

史臣吴士连曰:艺宗天性冲和,存心敬畏,然威武不足以却外敌,刚明不足以辨谗言。有一元旦而不能用,乃委政外戚,使陈氏社稷驯致危亡。所谓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者也。

乙酉八年明洪武二十八年春二月二十日,却月字、南字讳,许用依旧。季犛杀宗室抚军司元渊、恭正王师贤庶子元胤,以居艺皇丧常谈日章事之故,并士人阮符杀之。师贤佯为耳聋,得免。削元渊陈姓为枚姓。故事,宗室有大故,削属籍,以枚姓称之。

以季犛为入内辅政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宣忠卫国大王,带金麟符。

夏四月,诏季犛入居省台之右,名曰画庐。季嫠因编《无逸篇》,译为国语,以教官家,有令则称辅政,该教皇帝。

六月,禁百官不得用大袖,衣许用小袖。民间斋忌,止用一顿。时器皿不得装金朱漆。

明遣任亨泰等来乞师五万人,象五十只,粮五十万石,搬运至界首以给军。时明人讨龙州、奉义州叛蛮,阴设此计,欲托以粮米数不足,掩捕国人。亨泰密告知之,以故不与兵象,所给粮不多,差官送至同登而还。

明又遣使求僧人、按摩女火者,皆少遣之。

冬十二月,以梁元彪为行遣知大宗正,何德邻为入内行遣门下左司,黄晦卿为发运司,范巨论参谋军事兼枢密院事。

丙子九年明洪武二十九年春正月,诏沙汰僧道,年未及五十以上者,勒还本俗,又俗有通经教者授堂头首,知宫、知观、知寺,馀为修人侍者。

三月,阅定军伍。

夏四月,初行通宝会钞。印成,令人换钱,每钱一镪取钞一𦈏二陌。其法十文幅画澡,三十文幅画水波,一陌画云,二陌画龟,三陌画麟,五陌画凤,一𦈏画龙。伪造者死,田产没官,禁绝铜钱不得私藏私用,并收入京城鳌池及各处治所。犯之者罪如之。

诏定试举人,格用四场文字体,罢暗写古文法。第一场用本经义一篇,有破题接语,小讲原题,大讲缴结,五百字以上。第二场用诗一篇,用唐律赋一篇,用古体,或骚或选,亦五百字以上。第三场诏一篇用古体,制一篇、表一篇用唐体四六。第四场策一篇,用经史时务中出题,一千字以上。以前年鄕试,次年会试,中者御试策一篇,定其第。

六月,定文武冠服。一品紫色,二品大红,三品桃红,四品绿,五、六、七品碧,八、九品青。惟内侍开裙,皆不用裳。无品及宏奴白色。文从官职爵六品以上用髙山巾,正六品得束带着乌巾,正皂色从青色,宗七皂方胜。武爵六品用折冲巾,爵髙无职得朿带戴角顶巾。七品以下用太古巾,从七品攅花巾。王侯戴远逰巾,御史台却非巾。钞法冠服等制皆从少保王汝舟之言也。

秋八月,命龙捷军将陈松伐占城,擒其将布冬而还。赐姓名金忠烈,将虎贲军。后丙戌年,僃多邦城上策领兵就边界逆战,匆使贼人入境内,恃其长兵,通其脉路,诸将不从,布冬病寻卒。

冬十月,以胡纲为演州路大知州,邓思成判州事。

冬十一月,季犛作国语诗义并序,令女师教后妃及宫人学习。序中多出己意,不从朱子集传。

史臣吴士连曰:自孟氏没,师各传其门士,各私其学,源分而流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或流而为他岐,或倒戈而相攻,莫能归一。其可称者,虽曰大醇,未免小疪,未有克醇乎其醇者也。朱子生于宋末,承汉唐诸儒笺疏六经之后,溯流求源,得圣人之心于遗经,明圣人之道于训解,研精殚思,理与心融其说也。详其指也,远所谓集诸儒之大成,而为后学之务式者也。况有程子倡之于前,而朱子补其未图于后,则其义精矣。后之有作,恢廓而亮大之䐧沃,而光泽之如斯而己,乌得而非议之哉。

丁丑十年明洪武三十年春正月,遣吏部尚书兼太史令杜省一作敏相度清化府安孙洞,筑城凿池,立庙社,开街巷,欲徙都焉。三月功毕,初朝议未定,行遣范巨论谏止之。季犛曰:“我志先定,汝何言哉。”至是行之。时枢密主事侍史阮汝说上书谏,其略曰:“昔者周魏迁都,并见不祥。今龙肚之地,伞圆之山,泸珥之河,髙深平阔。自古帝王开基立国,莫不以为深根固柢。宜依于前事,时元人伏诛,占寇授首。愿少思之,以为国家碧石之势。安孙境界狭僻,水尾山头得其乱而不得其治。徒为恃险,古语云:‘在德不在险。’”季犛不听。后考绩,见汝说名曰:“此尝言在德不在险者。”废不用。

潘孚先曰:曹操迁许,挟天子以令诸侯,汉鼎沦亡,实基于此。季犛徙安孙,弑元君而夷宗党,陈家倾圮,岂不在于斯乎。虽然,乱臣贼子,何世无之,惟人君刚以断之,明以察之,使无后患者也。

夏四月,改清化镇为清都镇,国威镇为广威镇,沱江镇为天兴镇,乂安镇为临安镇,长安镇为天开镇,谅江镇为谅山镇,演州镇为望江镇,新平镇为西平镇。罢大小司社、大撮、管甲,仍依旧制。

定外任官制,路置安抚使,副府置镇抚使,副州置通判佥判,县置令尉主簿以管之。路统府,府统州,州统县。凡戸籍、钱榖、狱讼总为一路之簿,岁季报省,以凭稽又置都督、都护、都统、总管府、太守司以辖之。以副将黎汉苍领东都路都护府,太保陈沆领北江路都统府,陈元杼领三江路都统府,少保王汝舟知天长府路军民事,行遣何德邻行新安府路太守。又州、镇置教授监书库。

五月,诏曰:“古者国有学,党有序,遂有庠,所以明教化敦风俗也。朕意甚慕焉。今国都之制已僃,而州县尚缺,其何以广化民之道哉。应令山南、京北、海东诸路府各置一学官,赐官田有差,大府州十五亩,中府州十一亩,小府州十亩,以供本学之用告朔一分,学一分,书灯一分。路官督学官教训生徒,使成才艺,每岁季则选秀者于朝。朕将亲试而擢之焉。”

史臣吴士连曰:当时有此诏令,何羙如之。然不见施行者,非帝意也,乃季犛欲行篡夺,托此以收人心尔。

六月,诏限名田。大王、长公主田无限,以至庶民田十亩。多者许从便得赎罪,贬黜亦如之,馀者上进入官。初,宗室诸家每令私奴婢于濒海地筑堤堰障咸水,二、三年后,开垦成熟,互相嫁取居之,多立私庄田土,故有是命。

右佥知政事行枢密院事范巨论领神策军讨宣光镇红衣草寇,阵陷死之,赠左仆射巨论唐安县人。以行遣杜世满代领宣光经略使。

冬十一月,季犛逼帝徙都清化府。帝先幸安生谒诸陵,与之俱至大吏鄕,行在号葆清宫。宫人陈玉肌、陈玉脸密言于帝,以为迁都必有篡夺之事。季犛闻之,以庙令黎合、右陇父道梁蓊与同谋,并杀之。

命行遣同知大宗正寺梁元彪撤瑞璋、大安诸宫殿砖瓦,大材悉付慈廉、南策等州,运赴新都,遭风沉溺过半。

明送元族大胡、小胡二人来安置。赐大胡名地复基,小胡名地宝郎。

占城将制多别与弟慕华子伽叶挈家来降。赐多别名大中,授金吾卫将军,伽叶禁卫都,皆丁姓,复镇化州,御占城。

戊寅十一年三月以后少帝建新元年,明洪武三十一年春三月十五日,黎季犛逼帝禅位于皇太子𤇼。季犛有篡夺之意,然业以盟约于艺皇,恐违其言,阴使道士阮庆出入宫中,说帝曰:“佳境清香独异,凡问本朝列圣,惟事释教,未有从逰真仙。陛下尊居九五,劳于万几,莫若禅位东宫,以葆冲和。”帝从其言,于是奏录举道入仙籍。季犛创葆清宫于大吏山之西南,请帝居之,帝乃禅位于皇太子。内禅诏略曰:“朕早慕玄风,非心黄屋,否德忝位,实难充堪。况心疾时作,宗祧时政以皆妨。誓言在初,天地鬼神之已听。今当禅位,以来丕基。皇太子𤇼可即帝位,辅政太师黎季犛以国祖摄政。朕自为太上元君皇帝,养素葆清宫,以谐夙愿。”皇太子𤇼即位于葆清宫,改元建新元年,大赦。尊钦圣皇后为皇太后。时太子生甫三岁,受禅不能拜。季犛令太后拜于前,太子从之。季犛自称钦德兴烈大王,榜文曰中书尚书省奉摄政该教皇帝圣旨云云。是日登新都,御殿庆成,赐五品以上宴,许士女观逰于城之南门,日以继夜。

令有田者供报田。行遣何德邻密与家人言曰:“设此法以夺民田耳。”季犛闻之,降为户部尚书。又令民标题姓名于田上,路府州县官公同检度修簿,五年乃成。无供结者取为公田

少帝

名𤇼,顺宗子也,在位二年。季犛篡位,废为保宁大王。

附胡季犛、汉苍

季犛字理元,自推其先祖胡兴逸本浙江人,五季后汉时来守演州。其后家居本州之泡突鄕,因为寨主。至李时娶月的公主,生月端公主。至十二代,孙胡廉徒居清化大吏鄕,为宣尉黎训养子,自此以黎为姓。季犛其四世孙也。陈艺宗时,自祗侯四局正掌陞枢密大使迁小司空,进封同平章事,累加辅政太师、摄政钦德兴烈大王、国祖章皇,遂移陈祚,国号大虞,复姓胡。未逾年,以位与其子汉苍。汉苍旧名火,僭位六年馀。后父子皆为明人所掳。
旧以二胡纪年,今黜而正之

己卯建新二年明太祖建文元年夏四月,季犛逼令帝出家,奉道教居淡水村玉清观,密使内寝学生阮谨随行护视。帝问曰:“汝之侍我,欲何为耶?”谨不忍言。季犛作诗告谨曰:“元君不死,汝当死之。”又作诗上元君曰:“前有庸暗君,昏德及灵德,何不早安排,徒使劳人力。”谨遂进毒药,不死;又进椰浆而断食,又不死。至是令军骑卫上将军范可永缢之。葬安生陵,庙号顺宗。

太保陈沆、上将军陈渴真等谋诛季犛不克,死之。是日,季犛会盟于顿山,渴真等已有诛之之意。季犛坐渴真家楼以观之,比天子幸庙泊寺之例。可永侄范祖收及刺客范牛悉按劎欲进,渴真瞪目止之,遂不果。季犛心动而起,卫士拥下楼。牛悉掷劎于地曰:“举众徒死耳!”事觉,宗室沆、柱国日暾、将军陈渴真、范可永、行遣何德邻、梁元彪、范翁善、范牛悉等僚属亲戚,凡三百七十馀人皆被杀,没籍其家,女人为婢,男子自一歳以上,或生瘗于地,或沉于水。逮捕馀党,连年不绝,相识者但以目而不敢偶语,人家不容行人宿歇,有宿歇者则告邻家公同审问帖子、行李、经由,以为保证。各社并置巡店,日夜巡警,盟誓之礼自此不复行矣。渴真永宁县何朗人,三代为上将军。世传渴真临刑时,上顿山惊号三声,死逾三日,面犹生,蝇蚋不敢集。后或遇旱,祷雨辄应。元彪宣光人,先祖世充,李朝撮通王兼父道,子文献、桂并封侯。桂子孝抱以击唆都功,封冠服侯。孝抱生世,则封勒顺侯;世则生菊孙,为观察使。菊孙生元彪。

史臣吴士连曰:季犛至是罪恶贯盈矣。陈沆先期交欢将相矣,苟能临机而断,声以弑君之罪,并可永诛之,则名正言顺而事济矣。惜其犹豫慑怯,以取败也。

六月,季犛自称国祖章皇,服蒲黄色,居仁寿宫,依太子例,出入用黄盖十二柄。子汉苍称摄太傅,居皇元殿之右。元澄为司徒。榜文曰:“奉摄政国祖章皇,但称予,而未敢称朕。”

史臣吴士连曰:楚公子圉未篡之前,设服离卫蒲宫,有前踞傲整居,先露其气,以挫折于人,人无或违,然后无所忌惮,而大肆其恶。胡氏所为,同出一轨。

秋七月,清化古滕人阮用甫上书,其略曰:“章皇何号,蒲黄何色,奈先帝顾托何?”季犛囚数日馀乃释。

八月,盗阮汝盖窜铁山,伪造宝钞行使。会顺宗见弑,渴真被杀,遂招诱良民,得众万馀,往来立石、底江、历山、沱江、伞圆等处,恣行侵掠,州县不能制。

九月,移杲田罪人就清化湘没社。

令陈寗督清化府人树刺竹于城西边。南自顿山,北自安县,直至泡潭口,西自域山可朗市,至𤂬江,园绕为罗城。人民盗笋者处死。

拖林野设馆舍,有大津桥至潭舍渡,以便军民往来憩歇。

大吏江置巡检所,令施大索于江中,凡上水船使之曳索,随次而行,不得争先。

冬十月,改流罪人为浚渠兵,浚围沉濠等港,至河华海口,以便舟船往来。

十二月,命东路安抚使阮鹏举讨阮汝盖,平之鹏举北江东岸人

庚辰三年是岁陈亡。三月以后季犛篡国,称圣元元年,明建文二年春正月,黎季犛立其子汉苍为太子。初,季犛欲立汉苍而未决,假名砚为语曰:“此一卷奇石,有时为云为雨,以润生民,”使长子澄对,以观其志。澄对曰:“这三寸小松,他曰作栋作梁,以扶社稷,”意遂决。二月二十八日,黎季犛逼帝禅位,及劫宗室群臣三上表劝进,伪为固辞曰:“大地有期,将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已而,自为帝,建元圣元,国号大虞,改姓胡。

潘孚先曰: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故狄青辞不为梁惠公之后,刘晔谢不为刘太后之亲,唐禘帝尧,而先儒讥之,昭烈出中山靖王,而温公不取,夫岂私于取舎哉。盖族属疏远,世代变迁,难于必信也。季犛乃远引胡公满之后,禘虞舜之所自出,其诬世借窃之罪莫大焉。
史臣吴士连曰:孚先从温公之说,谓昭烈出自中山靖王,族属疏远难信,是不信诸葛武侯之言矣。夫以诸葛之贤,且世代未甚远,其称昭烈为帝室之胄,岂无所据,而凿空言之哉。朱子已从其说,夫复奚疑哉。

胡季犛废帝为保宁大王,以帝外孙故不弑。

三江路献黑鸟朱觜名映鸟,能说成人语其乡妇尝得一乌卵,混寄鸡卵中,及生长,尝随妇养猪,效唤猪声,渐说成人语者

城内人献白鸟。

季犛遣三馆属官、祇候内人、内寝学生分行各路,潜访官吏得失,民间利病,以为黜陟,永为定式,自此辄易守令。

秋八月,季犛试太毕生刘叔俭等二十人,阮廌,李子晋,武梦原,黄宪,阮诚皆预焉子晋,梦原,诚仕今朝为国子监祭酒,宪至国子监教授, 赋题用灵金藏,诸生请讲题,问有故事否,惟裴应斗以宋朝孙何科卮言日出对,故讲之。应斗山围人,陈朝监书库。至是,解职入试,年已五十,授谏职,言事忤旨,降太子说书,未几,降为太子宾客。

冬十二月,季犛求内外族谱,祖母朱氏,母花氏,曰昼氏族。

季犛以行遣杜满为水军都将,左圣珊军将陈问赐姓胡同都将,龙捷军将陈松赐姓胡为步军都将,左圣翊军将杜元拓同都将,领兵十五万伐占城。

季犛以位与其子汉苍,自称太上皇,同听政。汉苍封其妃陈氏为献嘉皇后,居扶桑宫,以桑字与丧同声,改扶极宫。

季犛遗使如明。先是,漠苍母徽宁公主追尊太慈皇后陈明宗之女也。初嫁驸骥郎陈仁荣,艺宗夺取以嫁季犛,生钦圣皇后及汉苍。至是,遣使告明,称陈氏已绝孙,汉苍明宗外孙,暂权国事。

汉苍榷商旅船,定上、中、下三等税,上等每棹钱五缗,中等每棹四缗,下等每棹三缗。

是岁,占城主罗皑卒,子巴的吏立。

辛巳汉苍绍成元年,明建文三年春二月,雷震城上店次。

汉苍改陈氏协纪历,行顺天历。

三月,雷震东宫,死者凡三人。

夏四月,汉苍攒造天下户籍,许注胡氏族,演州,清化二派籍,人口二岁以上并以见在为实,不许流亡。而犹有着籍者榜示藩镇。凡有京人旅寓,勒还原籍。先是,季犛尝与群臣言曰:“安得百万兵,以敌北寇。”同知枢密使黄晦卿进是策。至是籍成,点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得人数倍于前,故绍成二年,点兵尤多。

汉苍立限名家奴法,照依品级有差,馀者上进,每人远钞五缗,应得者出呈三代嘱书,外国奴无例,皆有题额样为记,官奴火珠样,或取充殿前军,公主杨棠样,大王朱圈二,一品黑圈各一,二品以下黑圈二。时士大夫贪富贵,希胡氏意,上书劝诛陈氏子孙,及减损田奴,以抑其势,如黄晦卿,阮希周,同拭之徒,其馀不可胜数。

胡松之击占城也,听丁大中之言,步军行山脚,舆舟师隔远,遭时水潦,将士路居,绝粮三日,灸皮甲以食。军还,以松行险路,误失军机,当斩,缘有潜邸勋劳,免死,徒社兵。

汉苍置常平仓,给钞诸路,依价籴谷以实之。时路府州县官,数有更置,不果行。

汉苍置乡亭官,有正有副,后止用一员。

汉苍命诸路蒸砖砖音专,甓也以供筑城之役。先是,筑西都城,多运石头以就之,寻又崩塌。至是,始用上砖下石。

汉苍定大虞官制刑律。 ,

冬十二月,汉苍以阮飞卿为翰林学士。

壬午汉苍绍戍二年,明建文四年春二月,汉苍阅定单伍。

三月,汉苍修治道路,自西都城至化州,沿途置庯舍傅书,谓之千里衢。

夏六月,汉苍以同拭为中赞,赐姓魏比唐魏徵也。

秋七月,汉苍大举击占城,以杜满为都将,殿内判首阮喟为招谕使,东都路安抚使阮鹏举同招谕使。大军将临境,丁大中骑马先诸军行,遇贼将制吒难,交战俱死之。占主巴的吏惧,遣舅布田进白黑象二,及诸方物,仍献占洞之地,请退师。布田至,季犛胁使改表,并以古垒洞纳之。因分其地,为升,华,思,义四州,置升华路安抚使副以辖之。其原头为新宁镇,占城收其近便人民还国,存者补为军。

汉苍调除顺化路安抚使阮景真为升华路安抚使。景真上言请依汉唐故事,募人纳粟以实边,或赐爵,或免罪,各有差。季犛批云:“谶得几字,话说汉唐事,所谓哑人能言,只取笑耳。”

汉苍以效正侯制摩奴㐌难为古垒县上侯,镇思义州招抚属占之众,以图进取。

造雅乐,以文官子为经纬郎,武官子为整顿郎,习文武舞。

八月,汉苍筑郊坛于顿山,行郊祀礼,大赦。是日,汉苍坐云龙舆出自南门,宫嫔命妇,女武朝臣,逐次陪从,妇人冠服,减夫一等,本身贵者不减。前代故事,有谒二等礼仪,百官驺从甚盛。三年一行大礼,天子坐太平车,刻木作仙人形四十,绣夹执旌前导,或于朱雀池,乘小舟锦缆以引之。二年中礼,坐百禽椅。每年小礼,坐小椅,未尝郊祀,汉苍始行之。以献爵时,手颤颤音战,四肢寒掉也酒泻于地而止。

汉苍新定诸税例。田租前朝亩征粟三升,今征五升。桑洲前朝亩征钱九镪,或七镪,今征上等亩钞五缗,中等钞四缗,下等钞三缮。丁男岁供钱,前征三镪,今照田止五高征钞五陌,六高至一亩征一缗,一亩一高至五高征一缗五陌,一亩六高至二亩征二缗,二亩一高至五高征二缗六陌,二亩六高以上征三缗。丁男无田,及孤儿寡妇有田停征。

士人阮禀上书,以为前胡宜逊位,退居金瓯,后胡算为上皇,太子芮正位官家。季犛大怒,以禀指斥乘舆,事情切害,斩之。

癸未汉苍开大元年,明太宗永乐元年春二月,汉苍起发无田而有财者,迁升华居住,编为军伍,路府州县官,相地居之。居某州则刺某州二字于两臂为记。次年发妻子后随,中途遭风溺死,民多怨咨。

汉苍募民纳牛赐爵,以给升华居迁民。

汉苍以清化路为京畿三辅,改清化府为天昌府,并九真,爱州为三辅。又改演州为灵源府,并为四辅,改建昌府为建宁府,改大吏山为金瓯山,置市监,颁秤尺升斗,定钞价,使相贸易,时商贾多嫌币钞.又立拒斥高价闭肆寨护助之条,以罪之。

汉苍禁宗室宫人,不得称贵号,犯者罪之。

汉苍命诛方术人陈德辉。德辉少时口容拳,手过膝,或曰他日必贵,及长学方术,常以夜间击柝,作奇兵法,如有千万人鼓噪相攻之状。又遍行各社,盗取巡逻人姓名,编为军籍。事觉,收捕得方术一书,伪印一颗, 小剑一,铜柝一。 处陵迟罪, 军籍投之水火,不问。

汉苍创天昌诸陵寝庙,荐享其祖考,早晚血食。又创灵源泡突诸陵寝庙,以享其先祖,京城创东太庙,以奉本宗,西太庙以奉外家陈明宗、艺宗。

明遣邬脩来告太宗即位改元。时明帝都金都金陵,燕王棣反,杀三司官,以兵向阙,所至克捷,入城恣其杀戮,建文自焚死,棣自立为帝,改元永乐。时有诗云:“江上黄旗动,天边紫诏回,建文年已没,洪武运重开,朝士遭刑戮,宫娥睹劫灰,谁知千载后,青史有馀哀。”或曰解缙所作,以此得祸。

汉苍造小钉船以击占城,预分思义以南至暹罗界,板达郎、黑白及沙离牙等地为州县,加范元瑰千牛,奉宸二卫大将军顿龙捷军,行水军都将胡问副之。杜满领天纲、章圣、拱宸军,行步军都将杜元拓副之,水步合二十万并受元瑰节制,临阵怯敌者斩,妻子田产没官。诸军入占境,大修战具,围阁盘城,欲陷之,以师行阅九月,绝粮,不克而还。杜元拓以违都将令,免死徒兵。

占城求救于明,明人驾海船九艘来救,诸军还,遇诸海外,明人谓元瑰曰:“可速班师,不可久留。”元瑰自占城回,季犛责以不能尽戮明人之故。

潘孚先曰:元瑰本无将才,独善于工作,以外戚之恩,特加侯秩,而是役以成其功,与汉武帝遣贰师李广利伐大宛,何以异哉。

峡山人方士阮大能以火针疗人病,汉苍除为广济署丞,置广济官属自此始。大能伪巧有力,能发强弩,授以广济令兼将兵戈营,调将崇威军。

是时,明使往来络绎道路,有徽求者,有责问者,汉苍命随方救解,疲于奔命。

冬十月,汉苍杀在北内官阮算等亲属。初,明太祖尝求火者、僧人、按摩女,我皆徇情许之。数年,放僧人、秀女还,但留火者充内官。及太宗即位,有南侵志,遣阮算、徐个、阮宗道、吴信等为使,访问亲属,密告之曰:“如有北兵来,揭黄旗,题内官某人姓名亲属,必不被害。”事觉,尽收其亲属,杀之。

甲申汉苍开大二年,明永乐二年春二月,汉苍以新兴府路安抚使兼东都判陈国杰,能筑堤障咸水,便民耕种,赏爵一资。

汉苍遣潘和甫遗白黑二象于明。先是,占城既贡白黑象,及献地以求缓师,既而又诡辞告明,谓胡氏侵地,及邀取贡象。至是,明遣使责问,故遗之。

汉苍定试举人式,以今年八月乡试,中者免徭役。明年八月,礼部试,中者免选补。又明年八月,会试,中者充太学生。又明年,再行乡试如前年。时士人专业,期于进取,止得礼部试,遭乱中止。试法仿元时参场,文字分为四场,又有书算场为五场,军人、俳优,犯罪,并不得预补。初,壬午,选壮丁,贫者为助役军,又改陪卫军,分为左右行,号以禽兽如凤凰,麒麟之类。以宗室文武带管之。

汉苍开莲港,自新平至顺化界,泥沙喷起,用功不成。

化州腰海门决,汉苍命以京军填塞之。

汉苍造铁钉船,以防北寇,有中艚、载粮之号。载粮古楼船,特假载粮为名耳。上有栈道通行,以便战闘,下则二人摇一棹。季犛杀旧将军胡松。先是,松既解职,请卖本家器械,不许,欲用之也。松又阴与故行遣梁元彪妻陈季女通。季犛怒曰:“如圭如璋,出自松门。”松与占降人制山拏谋反,阴结占城人,交通声息。事觉,松及季女并处死。

明遗行人李锜来,锜擅作威福,鞭笞伴送督辨等官,务令速去,不计日程.前使者自东都至西京十二日,锜行八日,及到馆,遍观形势。锜回,季犛恐泄事情,遗范六材追杀之,至谅山,而锜已出关矣。锜劾奏胡氏称帝,并作诗有凌慢语。

汉苍令官员不得着舄,惟许着生麻鞋。前代故事,正六品以上,方得着忌。

汉苍舍诸路蒸熟米,给升华等州,从黄晦卿之言也。

汉苍令诸路编艇田者为穷人队。

汉苍禁天下诸人,不得用熟捣绢为衣,止许略捣。

乙酉汉苍开大三年。明永乐三年春二月,季犛杀士人阮翁乔、黎𬱖。初,季犛尝作诗戒汉苍及元澄,其略曰:“天也覆,地也载,兄弟二人如何不相爱。呜呼哀哉兮歌慷慨。”翁乔妻尝出入宫中,以语翁乔,翁乔传诵于华盖桥。澄府学生阮锦,阮汝明具以告澄,澄白季犛,季犛密令中都尹杜子彻捕之。子彻为设盘飧诱翁乔,致下狱,翁乔失措,辞连黎𬱖、杜蕞等,蕞逃得免,翁乔、𬱖皆被杀。其何日宣等流远州,阮汝阴等坐听徒九真州。后数月,子彻忽暴病,索笔曰:“我与汝相讼。”须叟乃死,役日宣又以党死。

明遣便求割谅山禄州之地时广西思明土官黄广成告谓禄州系本府故地也。季犛命行遗黄晦卿为割地使,晦卿以古楼等村凡五十九村还之,季犛责辱晦卿,以所还数多,凡彼所置土官,密令土人以毒鸩之。

汉苍令各镇源头纳桩木,武宁州许取古法陵乌米木,送各军植诸海口,及大江要处,以防北寇。

岁饥。

汉苍令诸府路州县官点视富家栗,粟之多少,与民和籴有差。

夏六月,雷震东宫同乳奴死。汉苍命求直言。

赦。

汉苍议移修东都宫殿于古列洞,时北寇将兴,而民久惮远役,故设此以收人心,然卒不果行。

汉苍置军器四库,不问军民,凡有巧艺者皆充役。

秋七月,季犛,汉苍巡省京路山川及诸海口,欲知险易也。八月还。

汉苍命礼部试举人,中选一百七十名,以胡彦臣,黎拱宸充太学生,里行,瞿昌朝等六人充资善堂学生资善堂本陈朝太子学名

明遣内官阮宗道等来。

九月,汉苍命试吏员。

汉苍定南北班军,分为十二卫,殿后东西军分为八卫,每卫十八队,每队十八人,大军三十队,中军二十队,营十五队,团十队,禁卫都五队,大将军统之。汉苍遣左刑部郎中范耕如明求和,通判刘光庭副之,明独留耕,而遗光庭还。季犛眨阮景真升华路安抚使,以丰国监管干阮彦光为宣抚使兼新宁镇制置使。季犛作诗赐之曰:“边郡承宣资壮志,雄藩节制有徽猷,青松保尔岁塞节,白发宽予西顾忧。训饬兵农皆就绪,解停镇戎是何秋,勤劳勿谓无知者,四目原非蔽冕旒。”

季犛自以年七十,赐诸路父老七十以上爵一资,妇人赐钞,京城赐爵及酺。

汉苍遣东路太守黄晦卿督民夫筑多邦城,以捍贼。时有神祠,为其所毁,晦卿夜梦神人来告,复修之。晦卿作诗有云:“茅檐命也供樵爨,老木时乎厄斧斤。”识者知其不善终。

汉苍令东都卫军植椿,截白鹤江口.以御贼自宣光来者。

汉苍诏诸路安抚使赴阙,舆京官会议,或战或和。有劝战,勿为他日之患者。北江镇抚阮均以为姑和之,从他所好,以缓师可也。左相国澄曰:“臣不怕战,但怕民心之从违耳。”季犛以槟榔金匣赐之。

史臣吴士连曰:天命在乎民心,澄之言,深得其要,不可以胡氏故,废澄之言。

汉苍命禁精酒,以其糜谷也。

汉苍罢乡亭官。

丙戌汉苍开大四年,明永乐四年夏四月,明遣征南将军右军都督同知韩观,参将都督同知黄中领广西兵十万来侵,假送伪陈王添平还国。观留界首不行。八日,黄中犯冷径关,胡军败绩。是日早,诸军水步交战,二卫大将范元瑰,振纲军将朱秉忠,三辅军将陈元喧,左神翊军陈大仆皆败死。左相国澄舍舟上岸几陷,急扶下船得脱,以彼军少轻之故也。惟左圣翊军胡问自武高引军奄至,败之,中料不敌,夜漏二鼓遁归。右圣翊军将胡射,北江圣翊军将陈挺先已受命截支棱关,明乃解送添平,遣军医高景照致降书云:“黄总兵官差小人前来达官人知这事情,先为陈添平走到朝廷,奏他正是安南国王子,以此差大兵来招,不期彼处百姓俱各不服,显是虚诞,今退官军回奏,遇关隘去处守把, 路塞不通,今将添平来献, 放去幸甚。”胡射许之,故俘虏虽乡,而明人亦有奔逸者。献捷毕,鞠问添平,是何宗派,添平不以告,令诸人有能认识者,赏爵一资,无敢认者,处陵迟罪。添平陈元辉家奴,即阮康也。其俘囚兵,发居乂安种田,官吏留在京,付贵人家收养。

明内锦玄卫范质言于汉苍曰:“刘光庭奉使到北京,拜添平。”即日收光庭,斩之。

汉苍赏战功,爵各三资,胡射以听明人擒送添平之计,致黄中等奔逸,而不得万全,射与其下,止得二资。内外文武表贺,辞不受。

初,明人之入境也,令人民禾谷并除去,谅州,武宁,北江,嘉林,三带清野萧然,明人退,人民复业。

汉苍遗三江安抚使陈恭肃如明求和,且解添平事,爱州通判枚秀夫副之,佥判蒋资为从事。明留之,后获二胡,始放还。

汉苍召升华宣抚使阮彦光为大理正,以义州镇抚使黎光祖行升华宣抚使,晦卿以行遣左司侍郎兼领升华太守新宁节制,专治一方,杜满解尚书令右参知政事,以行遣兵部尚书兼千牛卫大将军杜人鉴代监天纲军,内人吴免为行遣尚书合右参知政事兼知天昌府诸陵。

六月,报天塔顶落,柬都安抚使黎凯不报,贬一资.行遣门下右司郎中陈彦昭罢为户部尚书,以签知内密兼知审刑院事阮谨为行遗门下右司郎中。

汉苍增补乡军,以有爵者权押,募亡命人为勇悍军,置千百户以管之。

季犛梦神人诵诗云:“二月在家,四月乱华,五月风波,八月山河,十月龙车。”

秋七月,汉苍命诸路树栅大江南岸,自多邦城至噌江,谅州至住江,以为守备之计。

汉苍令三带,北江之民储蓄过江,于荒闲处营房室,将徙居焉。

汉苍徽旧官,听候储用。

九月,明遣征夷右副将军挂征夷副将军印新成侯张辅,参将荣阳伯陈旭领兵四十万犯坡垒关, 一伏一行,更番相济。征夷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参将右军都督同知丰城侯李彬亦领兵四十万犯富令关,凿山伐木,开道进兵,二道兵总八十万。十一月,会白鹤江,列营大江北岸,直抵住江。汉苍令大江军听左相国澄节制。住江军听签闻朝政胡杜节制,外连水军战舰,岸上兵象对垒,未尝一战。先是,明遣太子太博成国公朱能以总兵挂征夷将军印领众南侵,能至广西太平府卒,能预出榜,数胡氏之罪,及扬言寻陈氏,复其王爵。至是,辅、晟等多以木牌书其榜,顺流放下,诸军见者,谓其必然,且厌胡氏苛政,罔有战心。

莫迪、莫邃、莫远及阮勋冒姓莫者,皆不得志,迎降于明,明并授以官。后邃至参政,迪指挥使,远盐运使,勋布政使邃、迪、远、莫挺之之孙也

冬十月,明人复至泸江以北,复清野如初。

十二月二日,明人夺越池木丸江岸,及白鹤江椿,左圣翊军将胡射失守,移陈大江之南。七日夜,明人舁音于,対举也船出天幕江州北岸,军将陈挺败之,明将以其退者行军令,众皆效死,自愿立功。九日夜,明人袭胡军于木丸州,左神塌军将阮公瑰方以女色自娱,不为备,船烧殆尽,全军陷没,寂无战声,上下水军,莫有救者,但遥请左相国澄,谁可代守。明人遂渡江,造浮桥以济。十二日早,明人张辅率都督黄中,都指挥蔡福攻多邦城之西北,沐晟率都督陈浚等攻城之东南,积尸将舆城齐,犹且进战,无敢止者。天长军将阮宗杜等穴城以出象。明人以火箭射之,象退缩,明人随象以入,城遂陷。沿江诸军大溃,退据黄江,明人入东都,掳掠女子玉帛,会计粮储,分官辨事,招集流民,为久居计,多阉割童男,及双各处铜钱,驿送金陵。

大越史记本纪全书卷之八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