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志/卷八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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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会十一年春,西京留守孟邦雄为宋翟琮所败。琮即丽兴子,时为河南镇抚。愤大金发掘陵寝,琮及董震以山寨馀众入潼关,遂入西京。邦雄醉方卧,俘其族以去。
大军下金州,又下兴元府。
先是,撒离曷等十万自凤翔、长安扬言东去,其实由商于出汉阴,直趍金商,至是入洵阳界。宋王彦仓卒迎敌,败走,遂入金州。未几,又趍兴元,撒离曷募死士由饶风之左间道援崖而上,经祖溪关,遂下兴元府,又至金牛镇,距宋军百十里而退。会野无所掠,食且尽,又闻南军邀我归路,乃还兴元。
未几,宋王彦复金州,又败我师于洵阳,我师弃均、房回。
大金以和尚原天险,吴玠备御严密,屡攻不胜,潜兵由金州路以谋入川。吴玠闻之,自和尚原提轻兵验扼饶风岭。金兵既至,南军数战皆胜,死者甚众,金兵积尸而焚,将有退意。一夕,纵所掳妇人以归南军郭仲山寨,未几,乘夜攻而克之。金师既得郭仲山寨,乃能乘高下视饶风矣。吴玠不能存迹,遂焚粮草,退保兴州。金得入汉中,首攻米仓山,以图入蜀,王彦守之,不克。兼是时吴玠屯兴州,刘子羽三泉,金不无后顾之忧,乃退守汉川,又洋州、兴元,先自焚而去。,无以因粮,且野无所取,杀马而食之,由虢州回。
刘豫陷邓、随等州,李成本群盗,降。伪齐既得邓州,知襄阳李横、知随州李道闻之,皆弃城而去。于是宋郢、唐、信阳军相继陷没。
慈州守刘庆馀破丹州义士孙韩山寨,降其士卒三千人,尽杀于平阳府狱。
秋,起女真国上人散居汉地。
女真,一部族耳。后既广汉地,恐人见其虚实,遂尽起本国之士人棋布星列,散居四方。令下之日,比屋连村,屯结而起。
冬,粘罕遣李永寿等使南宋,取回齐国之俘及西北士民之在南者,且欲画江以益刘豫。是冬,金兵下和尚原,兀术屯凤翔,以谋攻西蜀。
天会十二年春,宋遣章谊来军前,充奉表通问使。时国中所议事,南宋皆不从,乃遣谊等请还两宫及河南地,命王伦作书于粘罕所亲耶律绍文、高庆裔,且以《资治通鉴》、木绵虔布、龙凤茶等物遗之。逮秋,章谊还宋,论李永寿所需三事,本国互有可否,独画疆一事未定,而粘罕答书又约以淮南毋得屯驻军马,盖欲画江以益刘豫也。谊等还至睢阳,为豫所留,以计得免。
兀术攻仙人关,与吴玠战于杀金平,为玠所败。先是,大金得和尚原,玠度金军必深入,至是,兀术果与撒离曷、刘夔率十万南征,进攻铁山,凿崖开道,攻仙人关。既至,金军据高岭为壁,循岭东下,直攻宋军,玠、璘兄弟转战凡七日,昼夜不息。统制官郭震为兀术所袭,破其寨。宋军屡败,玠斩震以徇。与金军力战,万户韩常为南军所射,损左目,众不能支,引兵宵遁。玠设伏河池,扼其归路,又败。是举也,大金决意入蜀,自撒离曷已下,尽室而来。既不得志,遂还凤翔,授甲士田,为久留计,由是不复轻动矣。
兀术于天会十一年再攻仙人关,几为吴玠所杀,赖韩常援而出之,常被南军射损左目,自此见知于兀术。常为辽东汉军万户庆和之子也,小名快儿。庆和死,袭父爵,以总辽东汉兄。兀术喜其有功,故国中稍推之。
兀术征蜀回,至燕山,由望国崖约窝里㬈入见国主。
刘豫得随、郢、襄阳等州,宋岳飞复取之。先是,飞遣张宪攻随州,月馀不下。牛皋裹三日粮往,粮未尽而城拔,飞进复郢州。李成闻郢失守,乃弃襄阳遁去,与豫合兵屯邓之西北,飞又克其城。
秋,宋遣其使良臣来,为奉表通问使。时国中已定议出兵,而南宋未之知也。
刘豫遣人请于国主乞师,主命诸将议之,粘罕、兀室以为难,窝里㬈以为可,于是窝里㬈、挞懒权左右副元帅,调渤海汉儿军五万人以应豫。
大金无愈盛之道,割豫有将亡之理,于斯定矣。盖主崩时,以窝里㬈辈提兵在外,粘罕莫得而专,故亶得立也。不然,粘罕内操兵权,必得其位,则驾群豪、服诸番,其忧大矣。
粘罕自来止居云中,未尝入见上。而是歳遽自白水泊入觐,适值豫有侵江之请,立为异议,竟不自行,故窝里㬈辈得摄职总兵也。
窝里㬈请于国主,以兀术先尝过江,知地理险易,乞使将前军。主从之。
豫之请侵江也,当粘罕、窝里㬈纷争行止之际,兀术并无一言,非有往年独请侵江之锐。至是,为窝里㬈所举方行。盖此将尝困于江南,又屡危于剑外,其铅刀之锋,蒿矢之锐,固已判矣。
窝里㬈、挞懒下令禁燕云等路汉军不得雇人代名,须以正身。
诸将患佣身之人易致叛亡,其正者类多富家子弟,不任劳苦,故是岁侵江以霖雨乏粮,死不胜计。其自来佣身之人率皆失图,无以为生,往往聚而为盗,诸将一举遂成两失。
刘豫遣其子麟、侄猊将兵,与窝里㬈等俱入征南宋。于是骑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楚州守臣樊序遁,韩世忠自承州退保镇江,南宋震恐。
是时,世忠进屯扬州,魏良臣将命过扬,世忠置酒,伪为流星,更牌沓至,绐以移军守江。良臣既去,进至大仪镇,勒精贫为五阵,设伏二十馀处,戒闻鼓声则起而击之。良臣至诸帅军前,以所见对,诸帅大喜,勒兵趍江口。距大仪五里,其将孛堇挞也拥铁骑驰过五阵之东,初交战,南军不利。既而世忠传小麾鸣鼓,伏者四起,五军旗杂出,金兵乱,弓刀无所施。南军上揕人胸,下捎马足,金兵全装陷泥淖中,人马俱毙,遂擒挞也。
冬,窝里㬈、兀术同刘麟、刘猊侵江,屯于竹墩镇。会大雨雪,粮道不通,军皆愤怨。且闻宋主亲征,又知国主病笃,诸将宵遁,麟、猊相继而走。
是时,雨雪乏粮,杀马而食,死亡日多,兵皆嗟怨。日久,虚惊军中,每夜有人大字书纸及去皮柳枝掷于帐前,云:“我等被苦虐之至,若或过江,必擒尔诸将以献南宋。”无何,又闻宋主亲征,国主病笃,韩常劝兀术曰:“士卒劳苦,俱无斗志,强驱过江,恐自常之馀,无不叛者。况今吾君病笃,内或有变,唯速归为善。”兀术然之,夜引还。大军既去,乃遣人论麟、猊。于是麟、猊等弃辎重亦遁,昼夜兼行三百馀里至宿州,方小憩,西北大恐。
河东南路〈平阳府〉。都总管蒲路虎补太行义士,以绛州翼城村民多有输其粮者,于是屠近山四十村。
冬,国主崩,上谥曰文烈帛帝,庙号太宗。太宗以武元之弟陞居储位,继登大宝。然一时将相如粘罕、兀术、兀室,皆开国大功臣,桀黠难制,太宗居位,拱默而已。太宗病时,大兵相距江上。既崩,不敢发丧。至军回,于次年春方告诸路。
方武元之立太宗也,元约互傅于子孙。太宗既立,即舍己之子宋王宗盘,而以武元之长孙梁王亶为谙版孛极烈,仍领都元帅之职。太宗既崩,宋王宗盘与武元之子凉王固碖及左副元帅粘罕皆争立,而亶为嫡,遂立之。盖粘罕为窝里㬈所代,已失兵柄,故不得立。时窝里㬈、挞辣诸帅自江上回至燕山,悉赴太宗之丧。甲寅,亶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