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实录_(四部丛刊本)/残卷八十 中华文库

太宗皇帝实录卷第八十〈起至道三年正月尽山陵〉

至道三年春正月丙寅朔上不受朝群臣诣阁门

拜表称贺丁邜癸酉并辍视朝以　孝章皇后启櫕

并𤼵引故也群臣诣阁𫯠慰丙子以户部侍郎温中

舒礼部侍郎王化基并守本官参知政事给事中李

惟清同知枢密院事以给事中参知政事张洎为刑

部侍郎己邜上元节京城张灯　上幸乾元门楼宴

从官夜分而罢戊子　孝章皇后神主还京宰相率

百官拜迎于顺天门外己丑刑部侍郎张洎卒洎滁

阳人少有俊才慱通坟典李景日举进士及第解

上元尉迁校书𭅺景长子燕王冀卒有司谥武宣洎

献议驳正词理精当擢拜监察衘史自以论事称㫖

遂率意弹撃不避𫞐贵大臣游简言等共嫉之㑹景

避地豫章留其子煜居守即共荐洎掌煜记室不得

从未几景卒于豫章煜袭位擢为工部贠外𭅺试知

制诰满岁为礼部负外𭅺知制诰累迁中书舎人清

辉殿学士参预机密恩宠第一洎故字师黯煜令字

偕仁常以字呼之清辉殿在后苑中煜爱之不令旦

夕离左右故授以内殿之职中外之务一以咨之每

兄弟宴饮宫中作妓乐洎独得预宫城东北隅赐以

大第为冩书万馀卷别创书堂煜自科著之常至其

第召见妻子慰抚赐予甚厚洎尤好建议每所规画

煜未即行必称疾不起煜以手扎开释之始复视事

及王师围城逾年城危甚洎每劝煜勿降广言符命

指引𤣥象无变金汤之固未易取也旦夕当引退愿

勿又言一旦有不虞当先死社稷既而城陷洎携

妻子及金玉重宝自便门入止宫中与抠密使陈乔

同升阁将俱死既至乔自经𰚾绝洎乃下见煜曰臣

与乔同掌机务今日亡当俱死念主入朝谁辩明

主所以不死尔将有以报也归朝　太祖召见责之

曰汝教煜不降使至今日因出帛书示之乃王师围

城煜遣洎草徴上江救兵蜡丸中诏书也洎顿首请

罪曰臣之所为也犬各吠非其主此其一尔他尚多

今得死臣之分也词色不变　太祖𥘉欲杀之及是

喜拜太子中允　上即位以文雅选直舎人院未几

使高丽复命改户部贠外𭅺出知相贝二州颇简慢

部内不治转运使田锡言其状徴还洎求见廷辩

上以其儒生不复责以吏事诏不问以本官知译经

院改兵部贠外郎礼部户部二郎中选为太仆少卿

拜右谏议大夫判大理寺俄充史馆修撰判集贤院

事　上令以儒行篇刻扵版赐近臣及新及第贡举

人洎上表述敷引前代以媚　上上以其该慱命

丞相奖谕数月擢拜中书舎人充翰林学士洎性便

佞能伺候人主意博涉经史多知典故每　上有所

著述及赐近臣诗什洎必上表广徴引以将顺其美

与苏易简同在翰林数月尤不恊及易简秉政洎旦

夕攻之既而昜简罢以洎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与冦

凖同列先是凖知吏部选事洎掌考功为吏部官属

凖年少新进𰚾锐思欲老儒附已以自大洎夙夜坐

曹视事每冠𢃄𠉀凖于省门揖而退不交一谈凖益

重之因召与语洎捷给善持论多为凖规画凖心伏

遂兄事之极口夸洎扵　上渐欲进用又知其在江

表日多谗毁良善李煜杀中书舎人潘佑洎尝预谋

心疑之待诏尹熙古吴郢皆江东人洎常善待之

上一夕召熙古等侍书禁中因问以佑得罪故熙古

言煜忿佑谏说太直尔非洎也自是洗然遂擢用盖

凖推挽之也既同秉大政凖亦忌之洎𫯠事凖愈谨

政事一决于凖洎无所参预专修时政记甘言䛕词

以自媚于　上㑹议𤫊州事不称㫖恐惧欲自固𫞐

𠖥上已嫉凖专恣恩𠖥衰替洎虑一旦同罢免因

奏事大言寇凖退后多诽谤上凖但色变不敢自

辩　上由是大𢙣凖旬日罢未几洎病家居满百

日力疾请对方拜踣于　上前明日表解职诏不

允后月馀改刑部侍𭅺罢知政事捧诏呜咽疾遂亟

后十馀日卒年六十四　上闻之轸悼特赠本曹尚

书赙禭赗赠加等以其二子皆为六品正贠官洎风

仪洒落文彩清丽兼通禅寂虗无之理终日清谈亹

亹可听尤险诐好攻人之短旧事李煜及煜归朝甚

贫洎犹丐索之煜以银颒面器与洎洎怒不得金者

时潘慎修掌煜记室洎疑慎修教煜素与慎修善自

是亦稍踈之煜子仲㝢雅好蒲慱饮宴洎因切諌之

仲㝢谢过后数月人有言仲㝢蒲慱如故洎遂与之

绝及仲㝢死郢州归葬京师洎亦不赴吊与张佖议

事不恊遂为仇隙始父事佖既而不拜尤善事黄门

宦官在翰林日引唐故事奏内供𫯠官蓝敏贞为翰

林学士使内侍裴愈副之上覧奏谓曰此唐室弊

政疑贰大臣处处以中人监之朕方恢复古道安肯

踵此覆辙卿言过也洎惭而退洎自江东归朝廷故

旧无登其门者性鄙吝虽亲戚无所及常与故散𮪍

常侍徐铉厚善心重之因议事小不恊遂绝然手冩

铉文章访求其笔札藏于箧笥甚于珍玩此其异也

庚寅以都官𭅺中沈宗为淮南转运使工部𭅺中

知制诰胡旦兼史馆修撰辛卯以侍卫亲军马步军

都虞𠉀傅潜为延州路兵马都部署殿前都虞𠉀王

昭逺为𤫊州路兵马都部署西京作坊使石普为关

右河西巡捡户部使张鉴调𤼵陕西诸州军粮工部

𭅺中知制诰张秉祠部𭅺中知制诰冯起翰林侍读

起居舎人吕文仲推节催督之

二月丙申朔以许州司马卢文翰为工部贠外𭅺同

句当陕西转运事丁酉孝章皇后祔别庙群臣皆诣

阁奉慰庚子𤫊州行营言败李迁万馀众斩首二

千级获鞍马铠甲数千计迁单𮪍遁走群臣贺

辛丑　上不豫止扵便殿决事甲辰诏曰朕获主万

于兹二纪囹圄之际专务于尽心肖翘之㣲常

其失所矧畿甸之冨庶而辇毂之浩穣方春阳和之

时品物鬯茂禁繋犹众狴犴未空虽多辟之所招在

好生而斯切议狱缓死冝顺于天常宥过眚灾聿遵

于时令自至道三年二月九日已前应京畿系囚死

罪并降从流流已下并放戊午诏文武百官并于崇

政殿起居自　皇太子亲王及诸军校分为七班先

是　上不豫不御前殿犹孜孜视政事延见群臣无

有厌怠至是以文武班列众多乆坐罢倦而有是诏

壬戌大食賔同胧国各遣使朝贡以右諌议大夫雷

有终为给事中知并州是月以　上不豫　皇太子

诸王及文武群臣宦内诸司使诸军将校各于佛寺

斋居㑹祈福

三月乙丑朔永兴军节度使田重进卒重进范阳人

形质奇伟有武力周显徳中应幕为卒太祖时统

禁军以重进隶麾下从征淮南有𢧐功又从　太

祖北征㑹陈挢军变重进以翊戴功迁御马军使累

迁控鹤指挥使领瀼州刺史　上即位擢为天武左

厢都指挥使领瀼州圑练使改侍卫歩军都虞𠉀豊

州𮗚察使从攻太原部攻城南面㑹刘元降录其

功依前领豊州刺史充天徳军节度使侍卫歩军都

指挥使未几河大决滑州房村𤼵卒数万人命重进

护其役既而河塞改邠州刺史静难军节度使领军

职如故王师北征以重进为飞狐路兵马都部署大

破虏擒其将大鹏翼监军马赟副将何万通并契丹

渤海三千馀人斩首数千级获鞍马铠甲数万追北

四十馀里下飞狐𤫊丘数城乘胜取蔚州会曹彬不

利重进以所部护送蔚州官吏士庶凯旋以功改泾

州刺史彰化军节度使充侍卫亲军马歩军都虞𠉀

出为定州兵马都部署端拱𥘉改真定尹成徳军节

度使移京兆尹永兴军度使至是卒年六十九辍视

朝两日赠侍中重进扑愿不知书　上在藩邸时日

怜其忠勇尝令给以酒灸重进不肯受使者云　晋

王以赐汝汝安敢拒重进曰我但知有陛下不知

晋主是何人也卒不受上知而嘉其质直无他肠

故终始委遇又以长寿县主适其子守信以𠖥之丙

寅以慎州𮗚察使桑赞知贝州考功贠外𭅺张素为

荆湖南路转运使丁𫑗以工部侍𭅺张雍知京兆府

占城国遣使朝贡庚午以怀州圑练副使宋太𥘉为

工部𭅺中知梓州癸酉环庆路行营言护送辎重已

入𤫊州丁亥出麦豆穂数十以示近臣　上曰今歳

多稼豊茂数倍常年引手而言其苗𬨨𰯌桑拓甚盛

绩必有大所获喜动颜色壬辰不视朝癸已追班

于万歳殿宣制曰朕闻两曜丽天不能逃亏𣅳之数

四时成歳无以逾代谢之期知𠖇运之有终乃达人

之大观朕以凉徳君临万二纪于兹庶政咸乂爰

从春首劳遘灾虽药石之载加奈沉绵而愈剧以

至大渐弗寤弗兴　皇太子克茂温文夙彰孝爱自

处前星之位弥光主鬯之贤嗣守丕图必符昌运冝

于柩前即　皇帝位尔其任贤去邪克遵于往诰布

徳施恵深念于蒸民更赖中外荩臣文武多士一心

恊佐共致雍熙诸军赏给并取嗣君处分表纪以日

易月山陵制度务俭约应在外臣僚不得擅离治

所只于本处举哀于𭟼有生必死品物之大端送往

事居前哲之明训克构鸿业吾无恨焉是日　上崩

于万歳殿　太子即　皇帝位甲午小殓丁酉百官

成服遂大殓翰林学士承㫖吏部侍𭅺宋白上议曰

臣闻明一合道曰皇徳象天地曰帝聦明文思行也

尭舜禹汤谥也王者膺图受暦应天顺人美盛徳而

试诸难腾英声而节一惠生有尊号终受大名垂诸

简编如掲日月伏惟　大行皇帝允恭克让豁逹神

武千年诞圣彤云紫𰚾之祥五行锺秀日角龙颜之

表纯孝因心奉　宣祖而尊严父雍睦悌长翊　太

祖以肇兴王始者姫室下衰梁王在位讴歌狱讼去

周归　宋王于出征帝出言迈三𤫊改卜百姓与能

陈挢有切諌之言京邑无敚𭤑之患市不易肆遂登

皇极佐圣之功大也乃荒鲁乃建元侯内緫熊罴

肃清禁卫龙潜邸第晦九五之迹鳯徳尹京洽亿兆

之心洎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大宝曰位其命惟新

改元太平符守文之代于铄军政叶下武之时应运

之期至也蕞尔汾晋结援林胡逆节乱常两朝三

纪劳人动众坚不可拔　帝赫斯怒定议亲征矢石

齐攻金汤不守折铁易于摧枯渠魁倏已衔璧与民

更始恵如春阳本封　晋王终定厥土受天之命光

也漳泉入觐混同文轨抗越献地一统寰区无思不

服无逺弗届占城于阗之封大食賔同之献琛奉

贽府无虗月白鹦紫鹊之异神麟丹鳯之𤫊嘉禾连

理史不绝书中孚之信及也经纬天地克定祸乱政

之大者必躬亲之高䑓讲武临轩选士英儒赡闻之

鸿慱骨腾飞之俊杰天下英雄落吾彀中外之峻

级待以清华不十数年有登廊庙而定𭛌者知臣

之精鉴也幽有神明有礼楽坠典聿修无文咸秩

五展南郊之仪一议东封之礼耤田𭄿农御搂肆赦

释老之教崇𫯠为先名山大川灵踪胜境仁祠仙宇

经之营之致恭之诚广也求贤审官化民成俗为政

以徳惟刑恤哉置详刑之曹下考课之令菅蒯不弃

泾渭分流时无遗才吏皆守法兴废绝矜振寡

视民如子使无盗乎水旱思艰食为幽遐念𥸤天

无所増加使额勤恤人隐纳隍之言逺也俯仰山谷

详定隐沦修史氏之职改班秩之称著治化之书贞

𮗚之风也纪他山之石开元之事也弧矢以威天下

善射通神薬石以救齐人仙方填委乐正雅颂无相

夺伦幸太学以谈经召儒臣而侍读卑宫室则㫁雕

为朴减尊称则法天崇道开理捡以登闻𦫵便殿而

崇政立储定社稷之本清心希大庭之妙治丗之规

备也在宥天下二十有二年王泽深矣机务详矣臣

下之归尊至矣𥠖甿之受赐多矣越书契以无伦尽

帝王之能事还淳反古如指诸掌泥金检玉方卜近

期而𪔂成龙至　圣驾上仙万方缟素九域遏密下

臣奉诏拟议徽烈丕耿光追惟古始巢燧之际载

籍未备神黄已还声明有章若乃兼啇周之质文緫

唐汉之雄盛乃圣乃神乃武乃文叙全功与全徳实

映后而辉前也旁稽礼文恭按谥典应变无方不疾

而速得不谓之神乎施为于民财成万物得不谓之

圣乎万作宪帝徳广运得不谓之文乎保犬定功

奄有九域得不谓之武乎太法太𥘉前志谓太上立

徳宗以宗徳礼经有宗祀配天惟千龄应运之君为

百代不迁之主请上尊谥曰　神功圣徳文武皇帝

庙号　太宗八月已未以　大行皇帝谥𠕋告于

郊庚申告于万歳殿𠕋曰哀子嗣皇帝臣谨再拜稽

首言曰臣闻天地之大莫能形容神圣之功无所拟

议然则圆方之象必取于强名尭舜之盖从乎节

惠伏惟　大行皇帝承天立极执象临人其生也感

大电之精其出也应真人之运声身为其律度道徳

作其藩篱若日月之明无幽不烛如江海之量无

大不容爰自暦在躬大横叶繇旧𭛌来复尽有江吴

戎辂亲征旋平汾晋皆出扵睿㫁遣以圣谋繋象

不能𧷤其㣲神不能窥其奥是以緫宇宙于掌握

得英雄于彀中宅诸夏以制四维坐明堂而觐群后

髽首贯胸之𩔗接武于藁街景星甘露之祥叠书于

𠕋府在宥天下二十年当是时也𤫊台偃伯象阙悬

书瓯脱弥严县道率化物无疵疠歳有顺成积粟

腐于太仓豊财溢乎内帑材官劔客皆六郡之豪分

阃登坛尽万人之敌自历代已来未有若斯之盛者

也于是赐民酺饮展礼耤田衮冕于㤗坛躬俎豆

于清庙幸成均而视学屡睹横经纪延阁以垂文尝

纡睿思若乃生知多艺天纵聦明洒草隶之华得琴

棋之绝擅矢之妙洞𤣥释之㣲皆作丗揩模出人

意表岂力学之能及实振古之未闻大哉邈乎不可

得而论矣然犹日慎一日虽休勿休温颜以尽下情

虗已以延谠议一夫不获纳隍之虑每深万有罪

在予之责尤切至若省去徽号汉后之不言圣也杜

绝田猎𤣥元之虑𤼵狂也屏藻井之饰夏禹之卑宫

念黄沙之抂成汤之祝网也有一于此犹谓之圣况

兼是数者乎方将鸣銮东夏检玉介丘而天祸忽临

仙驾长往群臣咽绝愿赎以身万姓克穷如丧厥考

頋惟寡昧䖍奉丕图荒疚哀迷惧不克荷今因山俯

毕同轨咸臻敢荐大名爰稽载籍询慱士礼官之公

议叶宰衡庶尹之舆情定谥于南郊得请于　上帝

谨遣摄太尉右傼射兼门下侍𭅺平章事臣吕端奉

宝𠕋谨上尊谥曰　神功圣徳文武皇帝庙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