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二 夷白斋稿 卷之二十三
元 陈基 撰 胡文楷 撰校勘记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钞本
卷之二十四

夷白斋藁卷之二十三

              临海 陈 基 著

              金华戴 良 编

  记

   雪屋记

顾君进道寓书笠泽之上而谓予曰吾幸以太平之民𫉬扵耕

钓之馀従事某丘某水之乐而其𠩄谓水竹禽鱼凡以资耳目

之玩者子尝执笔而赋之矣今吾即𠩄居东偏辟室曰雪屋杗

楶不斵尚朴也丹雘不施尚质也覆而为宇环而为堵䟽而为

牖宻而为奥皆饰以垩者尚素也入吾屋者晃然如积雪之烂

扵目焉因以为名者尚白也然未有为之记者敢复以烦执事

者可乎夫雪之时义亦逺矣诗咏之春秋书之风人赋之虑无

不极其𭥍而予也又何以加焉頋惟进道实吴巨族环溪而居

甲第相望故家乔木之下孰不以华靡事归之而其寒暑昏旦

𠩄恃以为蔵脩㳺息者曽不以雕斵丹臒为羙而上栋下宇专

胜扵桐轩药砌绿阴翠而之中者不过曰朴曰质曰素曰白而

巳至比物兴谕又独有取扵玄冬之雪吁何𠩄尚与人异㢤况

鸣玉纡朱乘坚策骏上可以狎声势扵王公下可以振光耀扵

闾党进道皆不屑为之而退焉一室⿲亻丨匽 -- 偃蹇肥遁章甫逢掖之与

俱雅曲素琴之是⿺辶商其贞风靖操殆将蝉蜕溷浊而与诗之𠩄

咏春秋之𠩄书风人之𠩄赋者归㓗扵岁寒而后已其视同流

合污檏遬淟涊而不知反其𥘉服者若将凂焉又讵可以同时

而语㢤此其𠩄谓雪屋庶㡬进道之志也吾闻有道者之端居

也无𠩄待扵外而虚室生白焉进道盖尝与有道者㳺尚

予言为㢤请以是为记

   爱曰堂记

松𨹧扵和仲躬耕以飬其父母予友钱君伯行题其𠩄居曰爱

曰堂且徴予文以记之昔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氏有言事父母自知不𠯁者

其舜乎不可得而乆者事亲之谓也故孝子爱曰羙㢤乎何其

言之不诡扵圣人也夫天下孰有亲扵父母而戚扵人子者乎

然父毋之年有喜有惧而人子之心则有幸有不𦍒焉故曽子

之善飬志者能知其不可复者而先施也季路之兴感扵风木

者欲致飬而亲不待也与其冨贵而不待孰若贫贱而先施此

孝子之心𠩄以不能自己也盖注而复来者日也衰而不可复

盛者人也往而复来者无纪极衰而不可复盛者犹湏㬰知此

则百岁之中无非可爱之曰一曰之内无非致爱之时是心也

夫人有之圣人独先得其𠩄同然耳彼具圣人𠩄同然之心而

弗知践焉不有其身者也不有其身者自暴自弃者也今既不

甘扵自暴亦不安扵自弃而又遭世承平安居畎畞出不驱驰

扵王事入遂承颜扵朝夕上栋下宇俯仰具庆而温凊滫瀡之

职无慊焉昔之仁人孝子克全斯乐者盖鲜矣和仲抑何其𦍒

欤然天下之𦍒不可以乆居人子之心不可以不惧知惧然后

知爱然后知不𠯁此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氏𠩄以善原圣人之心而钱君又善

私㳤杨氏而锡类扵和仲也吾闻颜渊之孝精于猗顿含菽缊

絮美扵纡朱懐金和仲其尚勉㢤至正十年夏五月戊午

   昆山州重建城隍庙记

江南既入軄方而昆山寔呉壮邑元贞初县升为州皇庆中徙

治太仓而城隍之神寓祠扵兴徳庙延祐丙辰夏旱判官马祥

祷雨辄应乃改祠于海寜寺经蔵殿泰㝎甲子逹鲁花赤道僧

实始建庙然亦草创而已至正丁丑史侯元章来为是州首恤

民隐均赋役严教条期月之间威肃恵鬯凡前政𭈹为难理者

侯皆优为之而昆山之治遂为江南州牧称首扵是大新孔子

脩州治増创常平际留之仓皆不劳而事集乃相神宇爰图

改作而州人顾瑛以故衣冠家耕隐界溪之阳人以长者称

闻侯之意则欣然以庙事为已任盖前十年时瑛尝梦与神接

神语若曰岁在摄提龙御扵斗必有良牧式康式阜吾宫当犬

汝其左右汝尚识旃及是⿺辶商符𠩄梦然则废兴之故神者固己

㝎之乆矣先是州治之前无正路侯至始除地为平桥以通车

马之往来而庙故在州之东南地既湫隘制亦简陋乃更择地

西南⺊曰以迁焉度材庀工经始扵至正十年 月  落成

扵 月  前为正殿后为神寝栋宇穹如门庑翼如昔所未

备令皆完羙神明之居扵斯为称为屋若干楹而𠩄费一出

扵瑛焉州人士因争持牲酒来享且曰吾州非惟生齿之众贡

赋之伙甲扵郡而地濒大海风樯浪舶出没岛夷卉服之境朝

彂而夕至盖要⿱宀𠮷 -- 𡧱之地也今天幸恵贤侠既饰署居以卫我复

兴学校以教我蓄义粟以活我吾方恃侯以为金城汤池而侯

頋以金汤之固神而明之式佑民社垂休无穷郷之善士又能

闻义而𧺫趋事如归是使吾父兄子弟世世依神以徼福者皆

侯之赐也乃相与伐石来求文以为记予闻城隍之神肇自吴

越其来乆矣昆山由县陞州且従治要害地神之为祠冝不可

缓然上下数十年而始大扵今岂𠩄谓废兴之故神者㝎之已

乆而史侯之贤不独生民是依而神者亦従有赖乎史侯为州

设施次第要为审𠩄重轻者然庙为伇最巨而瑛也独奋不烦

有司而成之速工之羙若此盖上以善劝下下以善应上感孚

之理固自有不可遏也史侯善政可书者不一其不繋扵庙者

兹得以略云是岁庚寅 月  记

   虚斋记

有为黄老之学曰虚斋者莫知其为何许人也或见而难之者

曰夫积气为天风雨霜露寒暑皆天也积块为地山川丘𨹧草

木皆地也人具百骸九窍以屈伸呼吸乎两间殆与积块者同

类耳果何独以为虚乎虚斋曰嘻若何言之悖乎夫人囿形扵

两间固无异扵山川丘𨹧草木也其𠩄以屈焉伸焉呼焉吸焉

扵其中而能与造物者超鸿濛混希夷㳺扵太无之家而周流

扵风雨霜露寒暑之表者盖必有神而眀之者矣神而明之者

何虚以待物者也故曰唯道集虚此吾𠩄以斋其心乎此吾𠩄

以一厥志听止扵耳心止扵符乎此吾𠩄以虚室生白其犹日

月星宿之有光耀扵积气之中者乎是道也颜氏之子得扵仲

尼者也荘周氏𠩄以浮㳺乎人间世者也若何言之悖乎客唯

而退虚斋子亦倏焉不知其𠩄在㦯云匡庐道士有曰于太虚

者世传以为异时将家子好侠任气有口辩能文章扵书无𠩄

不读自以为才髙不为世用遂著道士服为黄冠师注来呉越

最为玉山隐君𠩄知吁此岂即其人非耶予闻其言之合扵道

也故录以记

   思顺堂记

吴郡袁氏居长洲之蛟龙浦者世为衣冠之族与吾友者曰可

立实能以勤俭好学自振先人之庐悉以让其昆弟而自卜筑

吴江之同里奉母氏居焉既名其堂曰思顺又属予彂其义以

记之昔者圣人系易至大有之上九曰天之𠩄助者顺也人之

𠩄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

利也盖上九处大有之极而能従六五君子𧰼之则克以盈

满为戒谦退自将况天之𠩄助恒在扵崇善而崇善之至又莫

大扵尚贤乎且君子居大有之时固当用其刚眀之徳岀时遏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代天工飬庶类然非大车以载如九二公用享扵天子

如九三匪其彭如九四厥孚交如如六五则不(⿱艹石)𥘉九之无交

害上九之自天祐也今可立以颖㧞之姿骏彂之气使其明目

张胆髙视阔歩如名驹利器得以折冲驰骋扵大有为之世则

其材𠯁以任重忠𠯁以守莭谦𠯁以制盛孚𠯁以交上下昔人

𠩄以驾轻车就熟路遇盘根错莭而锋不少锉者非若人之徒

欤乃今逺去江湖卜居清旷蓄书数千卷乐与贤大夫士考论

前言往行以飬亲教子为务察其心之𠩄思殆将仰𫉬助扵天

迹其身之𠩄履又将俯𫉬助于人斯堂也盖𠩄谓固忠厚以为

基辟仁义为戸树礼譲以为墉广孝敬以为奥守之以恭俭恃

之以悠乆而积善之庆庶㡬日与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

妇周旋扵壸阈之中而天者且弗能以夺之而况扵人乎然有

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今可立既克以大有而作室其子

复知以谦为肯构则思顺之泽如水之有源其来也孰得而御

之乎诗曰乐只君子保艾尔后又曰子子孙孙勿替引之是为


夷白斋藁卷之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