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孟子传 巻二十 巻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传巻二十
  宋 张九成 撰
  孟子曰禹恶㫖酒而好善言汤执中立贤无方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逺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余读孟子书乃知其学无所不窥其书无
  所不读而独留意于六经之宗周孔之粹其引证取舍一以所自得于圣王者以决择之如三圣之行宰我有若之论孔子之谈诗鲁人之猎较曽子之论有若子思之标使者皆世之所不传者而孟子独昌言以标榜之至如书之武城诗之云汉天下学者谁曰不然孟子乃独以所见可否之是其磅礴万古批断昔人孔子之后未见其比者今此谈周公兼三王施四事则又有异焉其取禹汤文武皆人列一事夫圣人所长亦众矣何独此一事为可取哉又周公之心何从而知之此余所以知其学无所不窥书无所不读而独留意于六经之宗周孔之粹旨者以是也请得以极言之夫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圣人者各有所入之路亦各有所发之处唯识者知之如曽子自事亲而入故其论孝乃有四海而凖之论子夏自洒扫而入故其论门人乃有有始有卒之论孟子自集义而入故其论养气乃有塞乎天地之论盖精于此者神乎此此自然之理也禹之入处在好恶得所汤之入处在操纵得所文王之入处在缓急得所武王之入处在亲踈得所既以此入必以此出入之者精出之则神禹恶旨酒宜重于恶也然闻善言则拜其好乃于此而见焉是不偏于恶也汤执中宜一于操也然旁求俊乂其纵乃于此而见焉是不偏于操也文王视民如伤宜急于救天下也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其缓乃于此而见焉是不偏于急也武王不泄迩宜踈于逺也然微卢彭濮与有邦冡君同一训誓其亲又扵此而见焉是不偏于踈也闻善言则拜是所谓好善言也旁求俊乂是所谓立贤无方也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是所谓望道而未之见也微卢彭濮与友邦冡君同一训誓是所谓不忘逺也夫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何以知其为望道而未之见乎其视民如伤文王之心亦己切矣而纣毒痡四海害虐蒸民文王傥遂其无伤之心则不待武王之时而后伐之也惟其心日待纣之悔过将率天下而事之故虽有如伤之心虽见道在可取然以义断命以仁待君故日夜望纣之悔过而未敢见纣之恶焉纣傥悔过即所谓道也是文王之心虽急于救民而其心缓于责君者可见矣惟此四圣人者其圣各有发见处故周公之思并合三王发处而施之夫其施之也岂拘拘学禹之恶㫖酒而好善言汤之执中而立贤无方文王之视民如伤而望道未之见武王不泄迩而不忘逺哉大意思其好恶操纵缓急亲踈得所处而施之于天下耳此意惟践履深者乃见之非余口舌所能辨也夫思三王则周公之心入于三王之心矣事之过乎前者千端万绪形迹不同而其理则一也以事而求则有合否以理而求则恶乃为好操乃为纵而急乃为缓踈乃为亲也仰而思之其思愈上思之精则得之深得之深则行之速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此之谓也夫周公之心岂有不合于三王者哉余所谓事有不合而理则一者正以明此也周公方以事观则见其不合及以理观则见其得之渊㣲深眇殆难形容且以一事论之他可类考禹恶㫖酒而周公为酒之法曰麹蘖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大酋监之无有差忒则与禹异矣禹好善言而周公征三监邦君御事有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使成王考翼之言而周公不听断然征之则与禹又异矣以事观之岂非不合乎然周公酒制以供祭祀賔客岂敢不䖍亦禹致孝鬼神之理也周公急于安王室岂敢后时亦禹三过其门而不入之理也故余曰以事而求每见其不合以理而观见其得之者此也此又周公当日之心孟子所见之奥余故表而出之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余尝以诗考之诸侯曰风天子曰雅自平王降而为国风天下无复有雅矣无复有雅虽国风具存王者之迹不复见矣谓之诗亡可也孔子以为诗亡则是王道绝也呜呼王道岂可一日绝哉将以扶王道于既坠续王道于已绝历聘天下天将丧斯时不我与齐欲用之沮于晏子楚欲用之沮于子西鲁欲用之沮于女乐天意如此其如之何孔子思欲见之行事以启天下后世观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虽立意不同然皆记事之史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实录之书耳圣人慨然有作乃以造化之神巧妙之用一寓于春秋凡圣心之所笔者王道自此而见也圣人之所削者王道自此而用也如翚去族麇书卒卫衎曰奔定公无正之类大义炳然王道著矣岂记事之史而已哉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是义也乃圣心之所存而二帝三王之道也夫春秋将以明王道岂止褒贬而已矣其抑扬进退予夺纵舍若乾坤之运六子沧海之转百川与禹排淮泗决汝汉周公兼夷狄驱猛兽同功欲知王道者当观春秋之用是续王者之迹于诗亡者春秋也其义深矣岂口舌所能尽哉惟深格物之学者乃可以观春秋惟明春秋然后可以明王道惟明王道然后尽臣子之职不明春秋而曰吾尽人伦之道焉吾弗信也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善恶之积其流甚逺故君子小人之泽至五世而乃已方孟子时虽去孔子未逺君子之泽固未泯绝然当商鞅驺忌陈轸苏秦张仪稷下之炽小人之泽正尔横流孟子自伤学虽不己圣未及智下则未能使三千之徒尽服其教小又未能成中都之化大又未能斥侏儒兵莱人杀正卯使有黜其淫妇者不敢朝饮其羊者道不拾遗者客至如归者故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徒以学于圣人者私善于门弟子公孙丑万章之徒而已然而陈臻非之屋庐子间之淳于髡侮之公孙丑至比管晏过孟贲此皆小人之泽薫染之深孟子力未及孔子未能遽革其心也赖孔子之泽尚在而秉彛之性未尽沦胥聊为之论养气知言之说尽心知性之说尊王黜霸之说以大其所知故曰予私淑诸人也呜呼小人之泽害人如此而时君世主方且拥彗先驱筑馆上舎坐辎车以谋议列康庄以尊大之当是时也出则为名宠之诱入则闻捭阖之议其欲信孟子尽如孔子之徒也难矣可胜伤哉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
  此一章小充之则止于廉惠勇而已大充之则为金声玉振之条理乃圣外之智至外之中力外之巧岂可轻心浅虑读之哉夫道不在决去不回处乃在叅详审谛处可以之义谓参详审谛也取而参详审谛则不至于伤廉与而参详审谛则不至于伤惠死而叅详审谛则不至于伤勇呜呼充可以取可以无取而上之岂止不伤廉而已哉与可以仕则仕同一㡬也充可以与可以无与而上之岂止不伤惠而已哉与可以久则久同一几也充可以死可以无死而上之岂止于不伤勇而己哉与可以速则速同一㡬也天下之理求其所谓可而已矣诚识其所谓可则是孔子之圣也记曰当其可之谓时孔子圣人时亦当其可而已矣故学者观圣贤当识其意勿泥其辞如此六可以止以廉惠勇观之而不知与孔子圣之时同一㡬柄岂足以知圣贤之所存哉故余表而出之且就孟子时言之商鞅变法令以取秦相驺忌挟倾危以取齐相陈轸以辩说而取楚使苏秦以捭阖而取六国相印张仪以恐喝而取秦相稷下诸人以口舌取齐卿此皆不问可否一于取而伤廉也秦齐楚六国之君不考其人之贤否不问其学之邪正以国家名器轻予此辈此一于与而伤惠者也其后聂政刺侠累荆轲刺秦王径行直前不顾义理此一于死而伤勇者也使其闻六可以之说而参详审谛之则圣人之道于此而兆矣惜哉
  逢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思天下惟羿为愈已于是杀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公明仪曰宜若无罪焉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问其仆曰追我者谁也其仆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仆曰庾公之斯卫之善射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谓也曰庾公之斯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为不执弓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曰小人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抽矢叩轮去其金发乘矢而后反
  余读此章曰呜呼祸福无不自己求也久矣清斯濯缨浊斯濯足其谁咎乎肉腐出虫鱼枯生蠹岂自外来哉古人言福则曰自求言哲则曰自贻言孽则曰自作言戚亦曰自贻非深知祸福之故者岂能立论昭灼如此哉商鞅以刻薄事秦秦之报也亦以刻薄至车裂而死晁错以术数教景帝景帝之报也亦以术数至斩于东市反复斯理则逢蒙杀羿庾公不忍害孺子正祸福无不自己求之实也孟子深识此理昌言以断逢蒙曰薄乎云尔其述孺子之言曰尹公之他端人也夫惟羿之薄故其所以教逢蒙也亦以薄薄之甚则有至于自害其身惟孺子之厚故其所以教尹公也亦以厚厚之逺及至尹公弟子不肯以君命之故反道以害其师然则诚如此说君子之学其可不愼其所处乎陈平既封不敢忘魏无知李大亮既贵不敢忘张弼以陈平大亮之心亦可以知无知张弼之所存矣至吕布事丁原则杀丁原事董卓则杀董卓刘牢之事王恭则杀王恭事元显则杀元显以吕布牢之之心亦可以知丁王董马之所存矣然则以此知忠厚之化果周家所以垂八百年之基矣读行苇之诗使人蔼然有三春之乐秦有天下至二世而灭亡刻薄之效乃如此夫商鞅伐魏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其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公子卬以为然乃伏甲士而虏之其刻薄如此此风既成秦之所为无非刻薄张仪刻薄误楚懐王白起刻薄坑卒四十万赵髙刻薄使二世杀六亲李斯刻薄使二世行督责至望夷之祸㷀然独处无一人为助者言之使人酸楚则刻薄之报果如何哉逢蒙庾公之说亦可以为有天下者之戒矣然郑朋游萧傅之门而卒陷萧傅宋之问投王竣以保其生而卒陷王竣萧王何罪哉萧王固贤者也然不知人之罪萧王亦安可自赦乎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萧王虽非薄恶而不知人之戒亦可耻矣夫如郑朋肯附石显宋之问肯事两张其神情态度亦可知矣而使之出入门下与同急难岂非其失乎兹又不可不审天下事固有不可不辨者昔越石父在缧绁中晏子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久之石父乃求绝曰君子诎于不知已而信于知已世皆传以为美谈太史公首纪于晏子传岂太史公自悼无晏子之知乎不然何为而称美也夫石父薄恶人也使其此说行则忘恩者皆将以此而借口且脱石父于缧绁恩亦大矣入阁弗谢事亦末矣石父乃以弗谢之小礼而忘脱免之大恩夫其所谓谢者石父当谢晏子乎晏子当谢石父乎免人于厄而又索谢何其责人之深也遽欲求绝义安在哉虽石父当时谓之贤者以此一事观之皆不足道矣吾侪立身行已当求忠厚之说以上报君亲与所知母惑石父之言以为忘恩贼义之人与逢蒙同一科也此又孟子之遗意
  孟子曰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
  孟子尝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是孟子之心于不中不才者尤加意焉今有西子恶人之论其忠恕之心仁厚之意岂易量哉其所以传曽子之道者于此可见矣夫仁义何常之有蹈之则为君子背之则为小人使平居为君子一旦背仁义则前功尽废其为小人也无疑如西子天资美丽乃蒙不洁之物谁不掩鼻而过之哉平居为小人一旦蹈仁义则前恶都泯其为君子也无疑如恶人天资丑陋而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之尊孟子此意以为商鞅孙膑驺忌陈轸张仪稷下诸人资禀英迈如西子之美丽也而蒙权谋诡诈纵横押阖卓异荒怪不洁之学有道君子皆羞道而喜攻之今既若是矣使其一旦迁善徙义革心改过尽弃其不洁之学而斋戒沐浴于吾帝王之道使天下父子相保兄弟相扶室家相好乡闾族党亲戚朋友相往来酒醴牛羊鸡豚黍稷相宴乐则可与皋䕫稷尹比肩交臂同揖逊尧舜之前矣是犹恶人丑陋可以事上帝也呜呼孟子忠恕仁厚乃欲俟商孙诸人改行而斋戒沐浴也岂有忿疾于顽之心哉此其所以为大也以善养人理当如此呜呼人不自重久矣公孙𢎞学春秋樊并朋尚书戴圣精礼经马融通五经是犹西子之资禀也而乃蒙阿谀盗贼不法依附不洁之物为千古罪人可胜惜哉人能改过卒归于君子也亦已久矣周勃吹箫樊哙屠狗陈俊为下江之盗黄宪乃牛医之子是犹恶人之资禀也然或忠冠社稷或气夺鸿门或功列云台或器量千顷名垂简编芳袭古今斋戒沐浴以事上帝复何疑哉呜呼士君子处心其可不慎乎一念之失蒙不洁也一念反正斋戒沐浴也臭至掩鼻馨闻上天利害贤否宜知所择矣孟子之论不其深哉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茍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孟子尝立性善之论上合千古圣人不言之心下扫诸子邪论之失固尝以水无有不下以校性无有不善矣如孟子之言性非一人之私言也乃天下之公言也以为此言可以闗百圣而不惭蔽天地而不耻质鬼神而无疑考三王而不缪者也夫天下之言性何为其论超绝如此哉则以其论非出于私意小智荒唐无稽而言也乃据其实而言也故曰则故而已矣所谓故者实也何以验其实以其所利处为实也且夫牛之性其实顺是其所利在顺也羊之性其实狠是其所利在狠也人之性其实善以其所利在善也何以知其实为善乎赤子匍匐入井则怵惕恻隐之心忽然而见焉岂非其实在善乎先王因此谨庠序教诗书文礼乐诵歌弦舞以发药开导之髙者为圣贤下者为孝友则以其实利于为善也夫其利在善傥以私智汨乱之则人将失其常性而荡如狂澜不可复遏矣世之士不知出此而于其实之外凿私智以乱之天下沸腾奔涌横出旁趋乃严以刑威峻其法令民心愈失一夫呼召天下响应而社稷不保矣此无他以不顺其故而凿私智以乱之也如商鞅孙膑驺忌陈轸苏秦稷下诸人乃为权谋诡诈纵横捭阖卓异荒唐之智以扰乱之秦守商君之说虽并吞天下覆灭诸侯民心己去陈胜一起秦其亡矣此凿私智之明验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则无恶于智矣禹之智何如哉知水无有不下是水之性其实利于趋下也吾不立一毫私智决汝汉排淮泗瀹济漯凿龙门通九川无非因其性之趋下而利导之八年于外虽若多事论其成功特行其所无事尔所谓无事者因其注下之性未尝立一事以汨乱之也使治天下者亦如禹之治水行其所无事因民趋善之性而开导之则謦欬嚬笑之际垂衣拱手之间天下亹亹自趋于治矣以此为智岂非智之大者乎且夫天之髙星辰之逺宜若不可测识矣然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之实也如自角至箕七十五度自斗至壁九十八度自奎至参八十度自井至轸百一十二度五星伏见皆有常数此星辰之实也求其实而歩之虽一星翁瞽史上推千歳如所谓甲子朔旦在冬日之至者分毫不差岂星翁瞽史之智能如此其妙乎特识天与星辰之性因其故实而推之耳以是知圣王之道无非天下之性耳其为簠簋爼豆管弦琴瑟清庙明堂辟痈太学者岂好为是多事哉顺民之性不得不尔也语至于此乃知乾坤之造变化之神蕴奥宏深岂浅智所能测哉
  公行子有子之丧右师往吊入门有进而与右师言者有就右师之位而与右师言者孟子不与右师言右师不恱曰诸君子皆与驩言孟子独不与驩言是简驩也孟子闻之曰礼朝廷不历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也我欲行礼子敖以我为简不亦异乎
  王驩齐之宠臣此何等辈吊公行子时乃有进而与之言者有就其位而与之言者一时士大夫无所操守趋炎媚灶奴颜婢膝态度如此则王驩气焰薫灼亦可见矣孟子独不与之言者非忽之也理当如是尔窃读豫卦而知孟子之所守矣豫之六二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夫时当悦豫众皆趋动而六二君子居中守正介焉如石以此处心则其获吉宁用终日乎夫齐国士大夫以一国之宠尽在王驩乃于众人前不顾义理不守名分而趋媚如此上下一心无有知耻者诸子之来为吊公行子来耶为王驩来耶于粪壤中乃有芝菌于喧啾中乃见鸾鳯其孟子吊公行子耶一时气象俨然如此道心徳量如天如帝想见圣人之所存矣王驩小人何足以识孟子夫孟子独不与之言亦可以自省矣不知发药之功乃有简驩之怨夫不历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此朝廷礼也孟子以为礼王驩以为简是凡以非礼见驩者皆驩之所喜也孟子以礼待之而乃独以为简岂不颠沛乎然而孟子闻其简驩之言而引礼为说雍容如此余于此非独见孟子之心而待小人之法亦于是而三省矣昔王叔文当权其门如市或劝张彖见之彖曰是方为国妖祥安可见也彖布衣也而所守如此异时叔文败如柳宗元刘禹锡陆淳吕温诸人皆屏逐逺方万世唾骂而闻彖之名者无不扺几称叹欲友之而不得彖特自守之士耳况吾孟子有圣王之学乎世之士乃非之疑之甚者詈之其可哉










  孟子传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