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杂记_(四库全书本)/卷2 中华文库
孟子杂记 卷二 |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杂记卷二
明 陈士元 撰
稽书
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偕亡
元按商书汤誓篇害作曷女作汝偕作皆
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
元按周书泰誓篇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与孟子所引小异
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书曰徯我后后来其苏〈梁惠下〉○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滕文下〉○南面而征北狄怨东面而征西夷怨曰奚为后我〈尽心下〉
元按商书仲虺之诰篇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傒予后后来其苏与孟子文亦小异
太甲曰自作孽不可活〈公孙丒离娄重出〉
元按商书太甲篇活作逭
书曰若药不瞑厥疾不瘳
元按商书说命篇不作弗赵岐孟子注云书逸篇也说命注云今文无古文有岐后汉人尚未见古文尚书邪周礼医师聚毒药郑𤣥注引孟子曰若药不瞑厥疾不瘳贾公彦云不引说命而引孟子者郑不见古文尚书故也
书曰徯我后后来其无罚
元按商书太甲篇徯作傒
有攸不为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𤣥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
元按周书武成篇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朱子云武成篇载武王之言孟子约其文如此与今书文不类
太誓曰则取于残杀伐用张
元按周书泰誓篇取彼凶残我伐用张
书曰洚水警余
元按大禹谟篇洚作降警余作儆予
书曰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
元按周书君牙篇佑启作启佑无作罔
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
元按大禹谟篇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与孟子小异
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元按夏书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乃五子之歌而大禹谟惟兹臣庶期于予治则舜勉皋陶之辞也战国时人牵引为舜与象语万章述之如此又孔颖达尚书正义引孟子称舜弟象见舜云思君正郁陶与今孟子文异
流共工于幽州 杀三苗于三危
元按舜典州作洲杀作窜
尧典曰二十有八载放勲乃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年四海遏宻八音
元按此文见于舜典朱子云古书二典或合为一耳舜典放勲作帝徂作殂三年作三载
书曰祗载见瞽瞍夔夔齐栗瞽瞍亦允若
元按大禹谟栗作栗下瞽瞍无瞍字
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
元按商书伊训篇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与孟子所引小异
康诰曰杀越人于货闵不畏死凡民罔不譈
元按周书康诰篇闵作暋不譈作弗憝无凡民二字
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
元按周书洛诰篇物下多惟字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
元按周书太甲篇不作弗
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
元按周书牧誓序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而史记则作三千人与孟子同
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
元按周书泰誓篇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与孟子文不同书意无畏二句武王勉将士之辞孟子所云则武王告商人之辞也
凖诗
诗云白鸟鹤鹤
元按大雅灵台篇鹤鹤作翯翯
文王事昆夷
元按大雅绵之篇昆夷作混夷
诗云以遏徂莒以笃周祜
元按大雅皇矣篇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
诗云哿矣富人哀此㷀独
元按小雅正月篇㷀作惸
诗云思戢用光
元按大雅公刘篇戢作辑
诗云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元按豳风鸱鸮篇此作女
诗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元按齐风南山篇娶作取古字通用
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元按小雅北山篇普作溥
诗云周道如底
元按小雅大东篇底作砥
诗云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德
元按大雅烝民篇蒸作烝夷作彛
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 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
元按鲁颂閟宫篇本僖公之颂孟子两引之皆归之周公后学疑以为误详见龙门子孙奭云诗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故孟子称为周公此说迂矣朱注断章取义之说近是葢许行陈相本楚人而杨墨无父无君乃禽兽之道故引诗义云尔然必称周公何也陈良悦周公仲尼之道周公之道即仲尼之道即禹之道也前篇引诗言周公用夏变夷以辟陈相之变于夷也后篇引诗言周公兼夷狄以例禹孔之功也诗有膺夷惩荆之文故取为证何拘于僖公颂哉揆礼
孔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元按礼记檀弓篇孔子谓为俑者不仁不殆于用人乎哉
是以君子逺庖厨也
元按礼记玉藻篇有此语
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元按礼记祭义篇班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
老而无妻曰鳏云云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
元按礼记王制篇㓜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谓之矜〈何孟春馀冬序录云鳏矜二字可通声而互用故哀矜之矜汉于定国传作哀鳏也〉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管子云匹夫为鳏匹妇为寡老而无子为独〉
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与
元按仪礼特牲馈食礼篇士之祭也特用豕陈鼎三又少牢馈食礼篇大夫之祭礼也牲用少牢陈鼎五
市廛而不征 关讥而不征
元按礼记王制篇市廛而不税关讥而不征
仁者如射云云反求诸己而已矣
元按礼记射义篇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有采薪之忧
元按礼记曲礼篇辞以疾言曰某有负薪之忧
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
元按礼记曲礼篇父召无诺论语乡党篇君命召不俟驾行矣金履祥云礼曰二句皆古礼经之文
齐䟽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
元按礼记檀弓篇哭泣之哀齐斩之情𫗴粥之食自天子达〈𫗴与飦同〉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元按礼记缁衣篇上好是物则下必有甚者矣
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
元按礼记王制篇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程明道云孟子论三代之学其名与王制不同恐汉书所记未必是也
女子之嫁也母命之云云无违夫子
元按仪礼士昏礼篇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母施衿结帨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庶母及门内申之以父母之命曰敬恭听宗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视诸衿鞶
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
元按礼记祭统篇诸侯耕于东郊以共齐盛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与孟子文相类朱注不引祭统乃采蔡义篇文而约之曰诸侯为藉百亩云云葢欲解明耕助蚕缫之义耳
惟士无田则亦不祭
元按礼记曲礼篇无田禄者不设祭器王制篇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
故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
元按礼记礼器篇同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元按礼记曲礼篇男女不亲授嫂叔不通问又内则篇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以篚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
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
元按礼记乐记篇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
元按礼记檀弓篇故君子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
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元按礼记曾子问篇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孔子闲居篇丧服四制篇并同〉
天子一位云云其禄以是为差
元按礼记王制篇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制农田百亩百亩之分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也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国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与孟子文互有异同
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
元按仪礼士相见礼篇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曰草莽之臣
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饱
元按礼记王制篇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内则篇同〉
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
元按礼记曲礼篇毋放饭毋流歠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
征事
晋国天下莫强焉云云南辱于楚 梁惠王以土地之故云云驱其所爱子弟以徇之
元按史记魏世家云惠王三十年魏伐赵赵告急于齐齐宣王用孙子计救赵击魏魏遂大兴师使庞涓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与齐人战败于马陵齐虏太子申杀将军涓军遂大败此所谓东败于齐长子死焉驱其所爱子弟以徇之也史记年表云周显王十五年〈惠王十七年〉秦与魏战元里斩首七千取少梁又商君传云秦孝公使卫鞅将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撃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㑹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袭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恐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此所谓西丧地于秦七百里也史记楚世家云懐王六年楚使柱国昭阳将兵而攻魏破之于襄陵得邑八〈朱注作七邑误〉此所谓南辱于楚也元又按金履祥云魏斯赵藉韩䖍三分晋地为诸侯谓之三晋而魏为大故曰天下莫强此说非也战国䇿甘茂谓秦王曰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梁君伐楚胜齐制韩赵之兵驱十二诸侯朝天子于孟津后子死身布衣〈一作布冠〉而拘于秦又苏秦说齐闵王〈闵与湣同〉曰魏王拥土千里带甲三十六万恃其强而拔邯郸又从十二诸侯朝天子以西谋秦秦用商鞅计以言佯尊而骄之魏王乃广公宫制丹衣柱建九斿从七星之旗此天子之位也于是齐楚怒伐魏杀其太子覆其十万之军魏王大恐跣行而东次于齐然后天下乃舍之当是时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杨慎卮言云所谓天下莫强者伐楚胜齐拔邯郸也此说亦非夫伐楚胜齐拔邯郸皆惠王事观惠王曰及寡人之身云云则所称晋国之强葢指曲沃之晋至文公有霸业世为盟主焉耳
太王事獯鬻 昔者太王居邠云云居焉 昔者太王居邠云云从之者如归市
元按史记周本纪云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渡漆沮逾梁山止于岐下豳人举国扶老携㓜复归古公于岐下又吕览载太王亶父居邠避狄事而文与史记小异
句践事吴
元按国语呉语曰越王句践兴兵伐呉呉王夫差闻之悉发精兵撃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㑹稽呉王追而围之越王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呉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句践使臣种敢告于执事句践请为臣妻请为妾呉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呉王曰天以越赐呉勿许也种还以报句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而死种止句践曰夫呉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行间言之于是句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于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呉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句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句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五千人触战必有当也嚭因说呉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卒赦越罢兵而归越语文小异
齐人伐燕胜之
元按史记燕世家云燕王哙用其相子之苏代为齐使于燕以事激燕王以尊子之于是燕王大信子之鹿毛寿谓燕王不如以国让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恐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将攻子之诸将谓齐湣王因而仆之破燕必矣齐王令人告燕太子太子因与市被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将军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市被死以徇因构难数月死者数万百姓离怨齐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因北地之众以伐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燕君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此事孟子称齐宣王而史记称湣王先儒纷有论辨
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云云将杀之
元按左传昭公二十年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孟子庶人以旃士以旗大夫以旌与左传异
逄蒙学射于羿云云于是杀羿
元按左传襄公四年晋魏绛云后羿以锄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农而淫于原兽寒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羿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朱注云逄蒙羿之家众也路史夷羿传云羿归自田逄蒙取桃棓杀之
郑人使子濯孺子云云发乘矢而后反
元按左传襄公十四年尹公他学射于庾公差庾公差学射于公孙丁孙文子作乱使他与差逐献公公孙丁为献公御庾公差曰射为背师不射为戮射为礼乎射两軥而还庾公差即庾公之斯也事与孟子异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
元按史记殷本纪云太丁之弟外丙即位三年崩外丙之弟仲壬即位四年崩夫孟子无即位之文而史记增之遂起后人之疑集注引程子之说谓外丙仲壬年方三岁四岁未即位也邵雍皇极经世史金履祥纲目前编顾应祥人代纪略并以太甲嗣汤无外丙仲壬之世然史记即位之妄战国时已有此说矣汲冡竹书纪年云仲壬即位居亳其卿士伊尹仲壬崩而立太甲伊尹放太甲于桐乃自立伊尹即位三年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复其父之田而中分之此说出于战国横议所谓尧不慈舜不孝禹德衰伊尹为庖人为酒保太公为舟人为屠牛百里奚为丐者为官奴之类也〈出鹖冠子等书〉孟子以为邪说淫辞其然乎其然乎
孔子不恱于鲁卫云云主司城贞子
元按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去鲁适卫月馀去卫适曹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至陈主于司城贞子家
百里奚自鬻于秦云云以要秦穆公
元按韩诗外传云百里奚齐之乞者也逐于齐西无以进自卖五羊皮为一轭车见秦穆公立为相此说与万章之问合而史记不同史记秦本纪云秦穆公五年晋献公灭虞虏其大夫百里傒以为秦穆公夫人媵于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穆公闻百里傒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使人谓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与之穆公与语大恱授之国号曰五羖大夫百里傒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臣尝游困于齐而乞食于铚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蹇叔止臣臣得脱齐难遂之周周王子颓好牛臣以养牛干之及颓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诛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用其言得脱不及虞君难于是穆公迎蹇叔为上大夫又商君传赵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又庄子亦有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笼百里奚之说
晋人以垂棘云云百里奚不谏
元按左传僖公二年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宝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对曰宫之奇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䁥之虽谏将不听夏晋师㑹虞师伐虢灭下阳五年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冦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弗听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冬十二月晋灭虢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公羊传虢作郭文繁不录 穀梁传云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廏而置之外廏也公曰宫之奇在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懦则不能强谏少长于君则君轻之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宫之奇谏曰语曰唇亡则齿寒其斯之谓与挈其妻子以奔曹献公亡虢五年而后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吕览韩非子之说并同皆无百里奚不谏之文元又按战国䇿田华之说秦惠王曰晋献公欲伐郭而惮舟之侨存荀息曰周书有言美女破舌〈破舌谓沮谏也〉乃遗之女乐以乱其政舟之侨谏而不听遂去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而惮宫之奇存荀息曰周书有言美男破老〈比顽童则播弃黎老〉乃遗之美男教之恶宫之奇宫之奇谏而不听遂亡因而伐虞取之此说与春秋传孟子不同
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
元按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齐侯袭莒杞殖华还载甲夜入明日先遇莒子莒子厚赂之使无死曰请有盟华周对曰食货弃命亦君所恶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莒子亲鼓而伐之获杞梁莒人行成齐侯归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有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齐侯吊诸其室又礼记亦载此事而无善哭夫之文
元又按刘向说苑云齐庄公攻莒杞梁与莒战梁遂鬬杀二十七人而死妻闻而哭城为之㢮而隅为之崩又古乐府有杞梁妻歌乃杞梁妻妺朝日之所作也梁战死妻曰上无考中无夫下无子人之苦至矣乃抗声长哭城感之颓遂投水而死其妺朝日悲其姊子贤贞操作歌名杞梁妻也晋左九嫔杞梁妻赞云遭命不改逢时险屯夫卒莒郊吊不宾哀崩高城诉情穷旻遂赴淄川托躯清津
葵丘之㑹诸侯载牲云云言归于好
元按左传僖公九年秋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无孟子五命之辞榖梁传云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壹犹专也〉曰毋雍泉〈雍与壅同〉毋讫籴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又左传僖公三年秋齐侯㑹诸侯于阳榖公羊传云此大㑹也桓公曰毋障谷毋贮粟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观公榖二传所记盟辞与孟子详略不同
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元按列子杨朱篇杨子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隠耕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人人不损一毫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问杨朱曰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阳曰有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曰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默然阳曰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此即一毛不拔之谓也
邹穆公行仁政
元按贾谊新书春秋篇云邹穆公有令食凫雁者必以秕毋得以粟于是仓无秕而求易于民二石粟得一石秕吏以请曰秕食雁为无费也今求秕于民二石粟易一石秕以秕食雁则费甚矣请以粟食之公曰非而所知也夫百姓喣牛而耕曝背而耘勤苦而不敢惰者岂为鸟兽也哉粟米人之上食也奈何其以养鸟也且汝知小计而不知大㑹夫君者民之父母也取仓中粟移之于民此非吾之粟乎鸟苟食邹之秕不害邹之粟而已粟之在仓与其在民于吾何择邹民闻之皆知其私积之与公家为一体也 刘向新序云楚王欲淫邹君乃遗之妓乐美女四八穆公朝觐而昔毕〈昔夕古通用〉以妻死事之孤正舆不衣皮帛御马不食禾菽无淫僻之事无骄逸之行食不众味衣不杂采自刻以广民亲贤以定国亲民如子邹国之治路不拾遗臣下顺从故以邹子之细鲁卫不能轻齐楚不能胁穆公死邹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日四境之邻于邹者士民向方而道哭酤家不售酒屠者罢列傲童不歌舂筑不相杵妇女抉珠瑱丈夫释玦轩琴瑟无音期月而后复 金履祥云孟子所言行之必效以邹滕之小国而敬信服行其言以齐梁之大国而终莫听纳其说此真世道之不幸也元谓新书新序所称邹君之贤未必尽实也使邹
君之贤如此邹国之治又如此则孟子自当仕邹又何必去父母之邦而往复奔走于齐梁宋薛之郊哉逸文
元按赵岐孟子题辞云秦焚经籍其书号为诸子得不泯绝今观群书所称孟子语有七篇所逸者岂出外书四篇耶试录数条于左
孟轲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子曰先利之孟轲曰君子之教民者亦仁义而已何必曰利子思子曰仁义者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子思子〉
元按司马公通鉴周显王三十三年邹人孟轲见魏惠王下引此语而断之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孔丛子亦载此而文小异
孟轲问子思曰尧舜文武之道可为而致乎子思曰彼人也我人也称其言履其行夜思之昼行之滋滋焉汲汲焉如农之赴时商之趣利恶有不至者乎〈孔丛子滋或作孳又作孜〉
元按子思子书亦有此语而文小异
子思谓孟子曰君子高其行则人莫能阶也逺其志则人莫能及也礼接于人人不敢慢辞交于人人不敢侮其惟高逺乎〈子思子〉 孟子曰江海异于行潦者深广也太山别于丘陵者高大也若深不异于行潦则孺子浴其渊高不出于丘陵则跛羊步其颠〈俊英玑珠〉
元按孟子高深之喻与子思高逺之教无异
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夫学者崇名立身之本也仪状齐等而饰貌者好贤性同伦而学问者智是故砥砺琢磨非金也而可以利金诗书辟立非我也而可以厉心 或问为学之道孟子曰静然后虚使良心不汨于欲领然后㑹使良知不诱于物则道之章微析妙罕不解矣此学之道也 孟子曰人皆知粪其田而莫知粪其心粪田不过利苗得粟粪心易行而得所欲何谓粪心博学多闻何谓易行一欲止淫〈刘向说苑〉元按此不类七篇语或刘向手笔也高续古云向老于文学崛出诸儒先秦古书甫脱烬劫一入向笔采撷不遗
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门人曰曷为三遇齐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荀子大略篇〉
元按离娄篇人不足与适章程子引此语
孟子曰今之人性善皆将丧失其性故也 孟子曰人之学者其性善也〈荀子性恶篇〉
元按荀况性恶论葢愤疾之过也乃以孟子性善之说为不合符验坐而言之起而不可设张而不可施行其学术之偏岂但择不精语不详大醇而小疵云哉又安得与杨雄氏并称邪
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无意而至者也〈杨子法言修身篇〉
元按杨子论仁义礼智信之用而戒人自画也故引孟子云云司马光注云孟子无此语
高子问于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亲也卫女何以编于诗也孟子曰有卫女之志则可无卫女之志则怠若伊尹于太甲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孟子说齐宣王而不悦淳于髡侍孟子曰今日说公之君不悦意者其未知善之为善乎淳于髡曰夫子亦诚无善耳昔者匏巴鼓瑟而潜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震雷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卒有闻日月之明遍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见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髡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咏夫声无细而不闻行无隠而不形夫子苟贤居鲁而鲁国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贤削何有也吞舟之鱼不居潜泽度量之士不居污世夫蓻冬至必雕吾亦时矣〈以上并韩诗外传〉
元按上二章葢韩婴剿七篇之语而附益之者
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若匹夫〈汉书淮南王安传〉
元按伍被引孟子语以谏刘安孟子曰闻诛独夫纣矣亦此意也
孟子曰吾于河广知德之至也 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之势不能一朝居也宁穷饿居于陋巷安能变已而从俗 孟子曰尧舜之道非逺人也而人不思之耳〈以上并桓寛盐铁论〉
元按桓寛盐鐡论引孟子语今七篇不见班固汉书桓寛传亦载孟子曰尧舜之道云云夫孟坚博洽者不稍驳异何也
孟轲曰强其君所不能为忠也量其君所不能为贼也〈袁宏汉纪光武建武十九年郅恽云〉
元按郅恽所引即孟子责难于君谓之恭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之意
六国之际取兽者有罪伤槐者被诛孟子为梁惠王极陈其事〈袁宏汉纪灵帝光和三年杨赐上书〉
元按七篇伤槐被诛事无
孟子曰性无不善而情欲害之〈淮南子俶贞训许慎注〉 孟子曰王者师臣〈淮南子覧冥训许慎注又吕覧当染论高诱注〉
元按王者师臣谓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也许慎高诱所引文同或亦有据
孟轲云尧舜不胜其美桀纣不胜其恶〈风俗通正失篇〉
元按应劭撰风俗通所引经传语校之今本无异惟引孟轲二语今七篇不载不知何也
孟轲谓之寄君〈史记殷本纪注〉
元按殷本纪云伊尹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刘向别录云九主者有法君专君授君劳君等君寄君破君固君三岁社君凡九品司马贞索隠云寄君谓人困于下主骄于上离析可待故孟轲谓之寄君也今七篇无寄君之说
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礼记孔子闲居篇郑𤣥注〉孟子曰诸侯有王〈周礼大行人郑𤣥注〉
元按𤣥引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即所谓人少则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又引诸侯有王则七篇不载
孟子不见三公〈王安石进说〉
元按孟子不见诸侯亦无三公之文
孟子曰矫枉过直〈后汉书仲长统传注〉
元按七篇无此语
孟子称禹生石纽西夷人也〈史记六国表皇甫谧注〉
元按离娄下篇文王西夷之人也无禹生石纽之说华阳志云禹生于石纽村寰宇记云石纽在茂州汶川县北路史注亦引孟子云禹生石纽岂别有据邪
孟子曰今人之于爵禄得之如其生失之如其死〈梁书处士传叙论〉
元按孟子无此文如一作若
孟轲曰千载一圣是旦暮也〈鲍照清河颂引〉
元按此即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之意
孟子曰图景失形〈颜氏家训又见王应麟玉海〉
元按七篇无此语古文景与影同
孟子曰太山之高参天入云〈文选李善注〉
元按此即登太山小天下之意
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人皆知粪其田而莫知粪其心〈太平御览〉
元按太平御览所引乃刘向说苑语岂孟子外书有此文邪
孟子杂记巻二
<经部,四书类,孟子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