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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学史卷七
  明 邵宝 撰
  凡二十九章
  当是时中尉条侯周亚夫与梁相山都侯王恬开见释之持议平乃结为亲友张廷尉由此天下称之史记张释之传日格子曰书曰推贤让能庶官乃和张释之在汉廷固所谓贤且能者亚夫恬开知之推焉让焉礼也乃结为亲友则谓之何党邪比邪史迁谓由此天下称之其见释之抑亦浅矣
  楚子期伐陈吴延州来季子救陈谓子期曰二君不务德而力争诸侯民何罪焉我请退以为子名务德而安民乃还左传哀公十年
  日格子曰华元子反情以要盟春秋讥之季子之救陈乃自退于楚得无与之类乎季子以三代之道而息民华元以战国之术而救国季子道隆而意逺华元术胜而道㣲
  卫穆公卒晋三子自役吊焉哭于大门之外卫人逆之妇人哭于门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左传成公二年
  日格子曰此吊礼之变也三子者自役至焉未复命故也卫人以变礼处之可也凡吊者岂皆自役遂常以葬谓之何哉
  周人有丧鲁人有丧周人吊鲁人不吊穀梁传定公元年日格子曰鲁人之不吊不敢吊也臣之于君丧其礼奔奔必后父之殡殡而后奔不亦缓乎此礼之变也曽子问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殡反君所在君所且然而况逺若周与鲁者哉是故夫礼则然礼莫大于君臣父子变之道于是乎观
  王生者善为黄老言处士也尝召居廷中三公九卿尽㑹立王生老人曰吾袜解顾谓张廷尉为我结袜释之跪而结之既已人或谓王生曰独奈何廷辱张廷尉使跪结袜王生曰吾老且贱自度终无益于张廷尉张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结袜欲以重之史记张释之传
  日格子曰王生以结袜重张廷尉何哉其所谓重者命之结而结生所谓重也然生亦何以知廷尉必能成生之重哉昔者圯下之进履老人者欲抑良以教之非以进履为重也生何以教廷尉者而使结袜邪汲黯揖大将军礼也礼不失已亦不失人是故已重人亦重若生之结袜吾见其自轻而轻人耳虽然释之当景帝初惧以前过诛用王生计卒见谢斯岂其所谓计邪盖黄老之术如此
  周公何以称大庙于鲁封鲁公以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曰生以养周公死以为周公主公羊传文公十三年
  日格子曰此封国之变也周公之功大矣周公封鲁公嗣礼也周公相鲁公封亦礼也周公拜鲁公安得不拜鲁公拜周公亦安得不拜礼之变盖如此
  梁王归就国而梁王闻其议出于袁盎诸大臣所怨望使人来杀袁盎袁盎顾之曰我所谓袁将军者也公得母误乎刺者曰是矣刺之置其剑剑著身视其剑新治问长安中削厉工工曰梁郎某子来治此剑以此知而发觉之发使者捕逐之独梁王所欲杀大臣十馀人文吏穷本之谋反端颇见太后不食日夜泣不止景帝甚忧之问公卿大臣大臣以为遣经术吏往治之乃可解于是遣田叔吕季主往治之此二人皆通经术知大礼来还至霸昌廏取火悉烧梁之反辞但空手来对景帝曰何如对曰言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其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以伏诛死梁王无恙也景帝喜说曰急趋谒太后太后闻之立起坐飧气平复故曰不通经术知古今之大礼不可以为三公及左右近臣少见之人如从管中窥天也史记梁世家
  日格子曰经术与文吏异乎权轻重于骨肉之间唯知道者能之程子论薄昭之死可以决斯议矣
  始大臣诛诸吕时朱虚侯功尤大许尽以赵地王朱虚侯尽以梁地王东牟侯及孝文皇帝立闻朱虚东牟之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史记齐悼惠王世家
  日格子曰朱虚侯章吕氏婿也独能深惟大义毅然倡之当是时㣲章刘之安否未可知也其欲立齐王亦岂大失哉及事定之后顾坐是以绌其功疑生于嫌虽文帝不免焉良可惜矣程子谓人臣之义王陵为正愚于章亦云
  窦太后曰皇后兄王信可侯也景帝曰请得与丞相议之丞相亚夫曰髙皇帝约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今信虽皇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景帝黙然而止其后匈奴王徐卢等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劝后丞相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景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亚夫因谢病景帝中三年以病免相史记绛侯世家
  日格子曰营门不得入亚夫于是为真将军争废栗太子封王信徐卢等亚夫于是为真宰相
  王太后在民间时所生子女者父为金王孙王孙已死景帝崩武帝立王太后独在而韩王孙嫣承间言太后有女在长陵武帝使使往先视之在其家武帝乃自往迎取之诏副车载驰还直入长乐宫行诏门著引籍通到谒太后曰女某邪曰是也为下泣女亦伏地泣武帝奉酒前为寿奉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以赐姊史记外戚世家
  日格子曰事至武帝无善处者矣为景帝为王太后者当若之何君子作事谋始立后天下之大事也而可不谋乎纳之非所纳也立之非所立也始之不谨如此而欲善其后乎
  窦长君少君上书自陈窦皇后乃厚赐田宅金钱封公昆弟家于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县此两人两人所出㣲不可不为择师傅宾客又复效吕氏大事也于是乃选长者士之有节行者与居窦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史记外戚世家日格子曰此可为保全外戚之法
  赵简子死未葬中牟入齐已葬五日襄子起兵攻围之未合而城自坏者十丈襄子击金而退之军吏諌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壊是天助我何故去之襄子曰吾闻之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使人治城城治而后攻之中牟闻其义乃请降淮南子道应篇
  日格子曰襄子不厄人于险仁哉叔向之言乎然仁之施自亲始葬五日而起兵抑何不类也盖晋之习于墨久矣襄子之信襄公犹其信叔向也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子墨衰绖败秦师于殽获孟明西乞 白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乌乎文王之因垒尚矣一言之仁成则襄子败则宋襄公然则君子之观人岂可以成败哉仁有同功仁有同过
  赵王遣相如奉璧西入秦史记蔺相如传
  日格子曰赵王知相如之必能完璧乎曰不知也相如能知秦之必归璧乎曰不知也然则何以使相如以死殉璧赵王以意气任相如璧完而相如归赵重矣璧不返相如死之赵亦重矣国埶之重轻于是系焉是行也良亦幸哉虽然璧之重不重于相如为一璧而失相如是以士予敌也士亡则国随之何璧之守哉古人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予亦曰国无衅得璧其衅赵王知是庶几免夫
  秋七月辛丑盟吴晋争先吴人曰于周室我为长晋人曰于姬姓我为伯乃先晋人左传哀公十三年
  日格子曰滕诸姬也薛异姓也诸侯相朝长滕侯礼也吴四夷也晋中国也两伯并㑹先晋侯礼也
  王之在随也子西为王舆服以保路国于脾泄闻王所在而后从王左传定公五年
  日格子曰子西负其让节故欲济难以权可谓心乎社稷者矣虽然礼固有重于亡国者不可斯须去也是故子西非纯臣也王孙由于尝告之曰脾泄之事余亦弗能也其所以讥切之者至矣仲尼曰彼哉将不以是哉
  曹操幼子仓舒卒操伤惜之甚掾邴原有女早亡操欲求与仓舒合葬原辞曰嫁殇非礼也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公之所以待原者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若听明公之命则是凡庸也明公焉以为哉操乃止通志魏邴原传日格子曰徇葬非礼也魏颗能违乱命于其父嫁殇非礼也曹操不能克私爱于其子此亦可以观人矣原能辞殉而不能舍掾以去其视管宁能无愧乎
  初郑公子兰出奔晋从于晋侯伐郑请无与围郑许之使待命于东郑石甲父侯宣多逆以为太子以求成于晋晋人许之左传僖公三十年
  日格子曰身从其奔而心从其宗从晋伐郑而无与围兰之处兹变也其可也
  公如齐齐侯请飨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飨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子仲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家子乃以君出左传昭公二十七年日格子曰飨名而燕非礼也燕而宰献且终之以媟非礼甚矣子家其明于君臣之分乎其明于男女之别乎不然既谢飨而复以君出何其果也
  㑹公主薨悰久不谢文宗怪之户部侍郎李珏曰比驸马都尉皆为公主服斩衰三年故悰不得谢帝矍然始诏杖而期著于令唐书杜悰传
  日格子曰斩衰三年子为父也妻为夫亦然以驸马都尉而为公主服之则何谓也唐太宗礼遣其女正千载之谬胡为而有此制哉不然则髙宗以后或有变焉者至是犹未之复尔
  公衍公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为之母曰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三日公为生其母先以告公为为兄左传昭公二十九年
  日格子曰有一乳二子疑所长者或曰长先或曰长后夫生也者生也生先矣而曰长后可乎
  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太叔子羽谓子产盍求而与之子产曰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请诸子产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世有盟誓以相信也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母乃不可乎韩子辞玉左传昭公十六年
  日格子曰韩起求玉子产弗与既而买诸商又辞弗敢闻其辞可能也其贞信以忠不可能也抑于是而得处商人之道焉而商人之事上亦可谓有礼也已
  梁天监初齐临川王献所生妾谢墓被发不至埏门萧子晋傅重咨礼官何佟之佟之议以为改葬服缌见柩不可无服故也此止侵坟土不及于椁可依新宫火处三日哭假而已帝以为得礼二年何佟之议追服三年无禫尚书议并以佟之言为得隋书礼仪志
  日格子曰卫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韩子谓自启至于既葬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又谓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临川王之于妾母无亦酌此而为之乎何佟之议何其过也
  度支奏误渍为清枢宻承㫖孙隐中足成之上怒推按谪罚之唐鉴宣宗九年
  日格子曰汉石建误书马字惧获谴死不失为醇谨之臣唐宣宗按罚孙隐中足成度支奏清字为渍不免为苛察之君君臣之道固不同也虽然石建之过藉用白茅之意也充孙隐中之心则将无所不欺矣书曰刑故无小岂谓是邪
  帝以朝长乐宫数跸烦民乃筑复道武库南叔孙通谏曰此髙帝月出游衣冠之道也子孙奈何乘宗庙道上行哉帝惧曰急坏之通曰愿陛下为原庙于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乃诏有司立原庙汉书惠帝纪
  日格子曰洛周公为天下营也文武庙于斯礼也汉立原庙于京师于所幸郡国斯异于洛之庙矣书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其原庙之谓乎
  故事凡欲立皇后皇子必先以金铸其象而占之以铸成者为吉魏书后妃传
  日格子曰大事稽疑龟筮至矣铸金人敞俗也敝俗行之君子无论焉虽然龟筮无心故能决大疑金人之铸事出乎工工人之中宁无为奸利如毛延寿者乎要之事不师古未见其可也
  臧氏之母养公者也君幼则宜有养者大夫之妾士之妻养公者必以其子入养臧氏之母闻有贼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公羊传昭公三十一年
  日格子曰养公者公与其子孰重以国则公重以子则公与其子等尔然则为臧氏母者奈何臣固有以身徇国者矣况于子哉
  太史公曰国之将兴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贤人隐乱臣贵使楚王戊母刑申公遵其言赵任防与先生岂有篡杀之谋为天下僇哉贤人乎贤人乎非质有其内恶能用之哉史记楚元王世家
  日格子曰有其内而能用贤古之人则然也史迁及此亦有见哉
  古者臣有大丧则君三年不呼其门已练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亊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闵子要绖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盖善之也公羊传宣公元年
  日格子曰臣有大丧已练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公羊曰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予曰臣辞之礼也礼即人心者也
  晋师之救郑者至曰请战庄王许诺将军子重谏曰晋大国也王师淹病矣君请勿许也庄王曰弱者吾威之强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令之还师而逆晋寇庄王鼓之晋师大败晋众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庄王曰嘻吾两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还师而佚晋寇公羊传宣公十二年
  日格子曰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楚庄之于晋郑也有之而伐陈之从义大矣虽然其犹在秦穆之下乎秦穆之悔过圣贤之地也









  学史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