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孝宗皇帝 下 宋宰辅编年录
卷十九 光宗皇帝
卷二十 宁宗皇帝 

    淳熙十六年 己酉

     用实录修

    三月甲寅,前宰相史浩授太师 自太傅、保宁军节度使致仕、魏国公,授太师、依前官致仕

    制曰:朕钦承内禅之丕基,寅绍中天之景运,行庆施惠,方布令以惟新,褒德录贤,在疏恩而宜渥。眷时元老,历事三朝,盖揖逊之再逢,盍优崇之特异,诞扬显册,播告昕廷。具官史浩忠肃而惠和,寛闳而温厚,皇图首翊,独高夹日之功,揆路荐登,深慰作霖之望,功成身退,德邵年高,惟甘盘旧学之臣,既尊荣之莫及,迈郭令中书之考,岂寿祉之可量。肆是纂图,尤深注想,敬遵慈训,用举徽章,峻陞论道之班,俾正维师之位,宠仍兼于制阃,礼益厚于埀车,并衍真租,式昭异数。於戏!天下大器,念付托之匪轻,旧德元龟,方咨诹之是急,谅不忘于王室,必乐告于尔猷。尚罄厥诚,以答殊遇。
    光宗自乾道七年二月癸丑,自恭王立为皇太子,淳熙十六年二月壬戌,孝宗诏禅位,上即帝位。
    三月甲寅,太傅、保宁军节度使致仕浩,授太师。上既即位,诏求谠论,令学士院降诏:“卿被遇寿皇,亶为旧学,出入将相,宣劳二纪,当今耆艾,孰逾卿者?其悉条以上,副朕倾渴之意。”公封事数千言,皆当世要务。孝宗移御重华宫,以宴处清闲,思见旧学,上为颁诏,谕赐御札,绍熙二年二月,遣御药杨舜卿抚问趣行。初,重华之召,浩引辞甚切,孝宗谕曰:“今与卿皆闲人,当衣褐见,何必求免耶?”诏乘肩舆入隔门,仍命孙定之扶掖,特改京官,朝退,次诣重华,孝宗从容谓浩曰:“与卿复得相见,既无嫌疑,足可为度岁计,毋亟言归。”又顾浩曰:“卿辅朕初潜,亲遇朕建朱邸、陞储宫、登大宝,两居相位,三入经帷,逮今三十馀年,君臣相得殆非他人比也。”再对,奏:“陛下召臣,非徒使霑被宠光,亦欲少禆继明之治,敢为四说以献 —— 曰立天下之大本、平天下之隠难、收天下之人望、伸天下之直气。”谓教皇子、备边境、举人才、受尽言也。上埀聴奖谕再三。五年四月五日,薨,年八十九。讣闻,孝宗及上震悼,赙赠有加,诏太师浩身居极品,又系至尊潜藩旧学,赠恤之典,礼宜优异,特追封㑹稽郡王。宁宗皇帝登极,赐谥文惠,御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以赐焉,诏翰林学士楼钥状其行。

    五月甲午,王蔺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自太中大夫、礼部尚书除

    绍熙元年正月,以尊号册宝,加通议大夫

    丙申,周必大罢相 自少保、左丞相、益国公,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

    制曰:“三孤洪化,允资弼亮之谟,十国为连,更赖蕃宣之略。任虽随于内外,宠不异于始终,爰即昕庭,诞敷丕号。具官周必大量宏而识逺,德巨而材全,文高黼黻之华,学富经纶之妙,忠勤体国,孜孜而无不为,通敏济时,绰绰乎有馀裕。系天下之重望,结慈扆之深知,预大政而秉洪枢,迭司二柄,繇次相而登上宰,光辅两朝,舜傅有助于诒谋,益赞克禆于继治,肆升亚保,増峻元台,股肱良而庶事康,方观成效,纪纲张而众目举,甫立宏规,俄遽露于需章,愿亟还于相印,谕㫖丁宁而莫夺,陈情坚确而弗移,既雅志之重违,在茂恩而宜厚。是用付以长沙之巨屏,俾作牧于上㳺,宠以书殿之大名,仍通班于左棘,罔替眷懐之渥,式昭体貌之优,进退有光,观瞻咸耸。於戏!作舟楫汝用,惜不为于朕留,毋金玉尔音,尚素殚于我告。勉祇明训,益𢡟外庸。”
    必大自淳熙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十六年正月拜左丞相,是年五月罢,入相二年馀。时右谏议大夫何澹论奏左丞相周必大不公不平不正之罪有十,伏望亟赐罢斥。诏周必大弼谐初政,求去甚力,已除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殿中侍御史范处义复奏:“欲望因其辞免,特从所乞,并罢职任,以少保奉祠归里。”从之。绍熙元年十月,以少保、充醴泉观使、益国公周必大判隆兴府。二年正月,留正奏周必大再以祠请,上曰:“必大坚不肯出,此果何意?”正奏:“或为当时言者尚在,未敢轻出。今与除职奉祠,又恐或招人言。”胡晋臣言:“祖宗时,前宰相在外奉祠,未有不带职者。”上曰:“俟郊礼后旋议除职,乃所以保全之。”七月,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三年三月,复观文殿大学士。宁宗即位,除少傅、醴泉观使、益国公。
    少傅制曰:“朕祇膺骏命,寅绍丕图,旧弼偃藩,甫遂内祠之佚,霈恩进律,爰升亚傅之崇,乃辑群工,用孚涣号 具官周必大道隆而徳备,实茂而声闳,自有书契以来,悉能该综,首以词章之选,入践清华,西掖北门,周旋累岁,髙文大册,震耀四方,逮参秉于事枢,肆进专于国柄,谋谟经逺,任社稷以不疑,精神折冲,抚华夏而咸肃,久辞相印,起殿帅垣,乃为绿野之㳺,自适东山之志。眷冲人之嗣服,方歌求助之诗,想元老以兴懐,尝下乞言之诏,兹颁异数,就陟孤卿,夏篆通旜,班浸髙于左棘,衮衣赤舄,礼増焕于三槐,仍衍故封,并加真食。於戏!叹股肱之美,庸加二公洪化之名,进药石之规,式究致君泽民之蕴。尚孚明命,毋有遐心。”

    绍熙元年 庚戌

    七月甲寅,葛邲参知政事 自宣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除

    胡晋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自太中大夫、给事中、兼侍读除

    王蔺枢密院使 自知枢密院事除

    乙卯,留正左丞相 自宣奉大夫、右丞相,迁金紫光禄大夫除

    制曰:“朕绍承丕绪,躬覧万机,朝廷以正百官,允赖表仪之建,人主之论一相,尤嘉辅翼之勤。维时鸿硕之才,积有弼谐之效,肆畴重望,载陟上台,播锡制缗,亶孚朝路。具官留正性端而识迈,志廓而量夷,奥学逢原,究贤哲经纶之蕴,英猷致逺,达古今平治之方,自膺慈极之深知,遍躐中朝之华胄,出则颛临于藩阃,入则参掌于钧枢,维石之具民瞻,踵登次辅,飞龙之位天德,首赖成模。曁浸阅于岁年,罙究勤于朝夕,氓编辑穆,边琐晏清,以脩百度,则职业毕兴,以劭三农,则雨旸咸若,有嘉乃绩,宜服予恩。是用荣持魁柄之崇,就领冢司之重,代天理物,图成无改于前规,佐王均邦,颛任弥高于列辟,仍衍圭畬之富,申陪封戸之真,峻乃文阶,懋兹徽渥,并从舆望,式示眷怀。於戏!为政而执其中,朕每恪遵于舜命,作相而置诸左,尔思永靖于商邦。既能先正乎心术之微,故克尽合乎公道之美。勉祇丕训,益底茂勲。”
    正授左丞相、兼监修国史、提举编类圣政。时右相虚位,公屡以为请,上曰:“古者多任一相;今方责成于卿,宜体朕意。”公与同列奏事后殿,上谓:“公等可各具当今为治先务,数条来上。”公上疏陈五事,上深纳之,多所采用。八月,进呈安奉寿皇玉牒、日历,积阶授特进。先是,是年春,奏事留身,乞建储,上曰:“且待商量。”后累入奏,上虽纳公奏,未果从也。二年冬,上以心气不豫,未能视朝,时外议汹汹,公与同列间至福寜殿奏事,入则具言朝廷无事,以安上心,出则报行得㫖,合处分事与中外除目以安人情,岁则辛亥,葢初郊之季也。十二月,公爵进封申国公。三年三月,上病浸平,公恳祈归政,上力留公,台臣亦合辞奏,言近者圣躬愆豫,留某维持纪纲,忠勤备至;今陛下初御内殿,几务方繁,非宰臣求去之时,乞宣谕公,俾安相位,遂不得请。十二月,进呈安奉寿皇圣政,授公少保、卫国公,累辞而后受。四年,有李端友者,以椒房之亲,内批除郎,公以御笔缴还,上不纳,公执奏不奉诏,遂纳之御榻而退,三月,以葛邲为右丞相,四月,有㫖召姜特立,公言:“唐宪宗时,李绛不与吐突承璀共立于朝,特立向知阁门事日,臣为右相,尝列其招权之状,特立奉祠而去,已经四年,今既召还,臣合罢相,与李绛一同。”遂居家待罪,越七日,不报,遂出国门,乞解机政,奏言:“陛下近年,不知谁献把定之说,遂至毎事坚执,断不可回,臣居家八日,出门三日,并皆不报,此把定之说,误陛下也”云云,复不报,乃次范村僧舍,自是徂冬,凡五阅月,上寤,遂寝特立之召。公生日,遣中使持诏赐生饩如仪,于是寿圣皇太后年登八袠,群臣请上尊号曰“寿圣隆慈备福”,将以冬至恭上册宝,诏以公为礼仪使、摄太傅,令宰属谕㫖,使者相望,趣公以归,入见,上大喜,凡累月有疑而未决之事,数日施行殆尽,是日,车驾过北宫,时雪随应,以册宝礼成,授公少傅,进封鲁国公。 林大中状其行
    少傅制曰:“宅百揆以奋庸,莫重上台之任,立三孤而洪化,载崇亚𫝊之联。朕肇纂丕图,恭修庶政,既趣还于大老,爰特畀于隆恩,锡以言缗,格于公聴。具官留正器深识逺,才巨量宏,博极群书,贲古今而有用,迪知九徳,参上下以尽诚,繁机久试于登庸,成绩具宣于燮理,自持魁柄,久罄忠谟,勤劳先四近之班,进退凛大臣之节,瞻岩石之峻,方推师尹之贤,归衮衣之华,弥着我公之懿。属当临御之始,尤赖经纶之长,尧舜陈于王前,固非无道,萧曹安乎海内,实在同心,百度期于毕修,众职资于总领,念倚毗之滋厚,岂褒陟之可稽?是用升崇左棘之班,仍宅冡司之任,篆车加贲,庸新朝路之仪,茅社増光,并衍户租之赋,兹符佥议,匪曰私恩。於戏!左右得其人,方藉调娱之助,居处必以礼,尚殚辅赞之勤。繄在元臣,讵烦深诏。”
    五年正月,葛邲去位,时孝宗服药,上以病未能省觐,公与知枢密院事赵公汝愚等,日以为言。五月戊辰,孝宗疾势日亟,公与同列求对,侍从、台谏随入殿庭,力请过宫,上拂衣起,公引上裾泣谏,同列及侍从、台谏从至福寜殿门,上亟还内,公退,上疏极论今日亡国之事,其大有四,皆人所不敢言者。六月戊戌,孝宗升遐,癸卯,大敛,百官在廷俟𠉀成服,车驾未至,中外汹甚,公与同列谋请太皇太后垂帘,奏知寿皇之䘮不可无主,祝文称“孝子嗣皇帝”,宰相不可代行,乞降㫖立皇子嘉王为皇太子,权监军国事,代行祭奠之礼,太皇太后不肯,出与同列屡乞奏事,不报,乃入奏乞立嘉王为皇太子,言:“臣等伏见近日中外人情不安,兴讹造谤,无所不有。臣等朝夕思所以为镇压之计,莫先于重国本,宜早正储位以安人心。”又奏拟指挥,乞御笔批依,付学士院降诏施行,奉御批八字,公与同列即再请对,不报,乃复奏,言立储事不可缓,望睿明独断,速赐施行,至是奏凡四上,不报,公即出国门,上表乞致仕,其末曰:“愿陛下速回渊鉴,追悟前非,渐收涣散之人心,庶保灵长之国祚。”识者知公惓惓之忠也,越二日,太皇太后命皇子嘉王即位于重华宫,尊皇帝为太上皇帝,以公为大行攅宫总䕶使。
    初,公主议谓:“上皇以疾不能主大行皇帝之䘮,宜端黙三年,立皇子嘉王为皇太子,权监军国事。若终䘮后,上皇未有倦勤之意,则当复明辟。如议内禅,则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既而赵公汝愚欲因左司郎徐谊、尚书郎叶适,遣韩佗胄通巨珰张宗尹、关礼,使以内禅奏请于太皇太后,公谓:“建储降诏之命未下而遽及此,情礼未安,两宫父子之间,他时有难处者。”议论不合,入奏,复不报,遂力求去,及太皇太后命上即位,上顿首固辞,太皇太后令内侍扶掖上出帘,以黄袍加圣躬,上逊避,顾谓赵公汝愚曰:“恐负不孝之名。”群臣再三祈请,上却位,移时而不坐,其后侍郎郑言:“陛下自临御以来,不以天位为乐,而以未见两宫为忧,中外皆知陛下本心,非利于有天下。然上皇之心犹有未释然者,是以陛下未得尽子道也。”又言:“仁祖初建东宫,不以为喜,而以不得日侍帝后左右为忧,今陛下逾年于此矣,而问安视膳之敬,犹未获伸,谅圣情思慕之切,当又甚于仁祖。”上纳其奏,愀然久之,盖公之所虑者,在是也。
    先是,孝宗大渐,谓太皇太后曰:“宰相须是留某,不可轻易。”寜宗即位,入谢,太皇太后曰:“公公在日,只知重留丞相,闻已去,可速宣押。”乃赐御札入庚牌,逓遣内侍二员,水陆并进召公,且令所至劝进,公即同使者入见,贺上初登天位,诚为宗庙社稷计,上曰:“方赖协赞,以起治功。”是时,上居行宫,主大行皇帝之丧,公请车驾一出,慰都人之心,定寿康宫于南内,撤去所増禁旅,以安中外,悉从公奏也。辅臣皆次迁授,公少傅,公控辞不拜,章五六上,复言:“国步多艰,寿皇厌代升遐,上皇抱疾不出,太皇太后因立陛下以安宗社,陛下勉徇群情以登大宝,正宜遇事从简,示天下以不得已之意,然后可以立国,诚非颁行封爵之时。”上从公请。《行状》

    十二月乙酉,王蔺罢枢密使

    蔺自淳熙十六年正月除叅知政事,五月除知枢密院事,是年七月拜枢密使,是月罢,执政㡬二年。御史中丞何澹言中外喧传枢密使王蔺之弟 —— 莱,知池州贵池县,暴狠不法,凌蔑州郡,郡守张金乞行回避,语并及蔺,诏王莱降一官放罢,而蔺亦乞奉外祠,从之。三年四月,通奉大夫、提举洞霄宫王蔺奏以臣忧病之浸,乞收还除职帅蜀恩命,遂与职名,依旧宫观。先是,王蔺降充资政殿学士,至是复观文殿学士,寻又降充端明殿学士。四年三月,除知江陵府。宁宗即位,除资政殿大学士、知潭州。

    丁亥,葛邲知枢密院事 自叅知政事除

    胡晋臣叅知政事、兼同知枢宻院事 自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宻院事除

    三年六月癸卯,晋臣免兼同知,从所请也。

    绍熙三年 壬子

    六月辛丑,陈骙同知枢密事 自礼部尚书除

    骙,字叔进,台州人。

    绍熙四年 癸丑

    三月辛巳,葛邲右丞相 自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迁特进除

    制曰:“朕纂绍皇图,宣昭圣治,深惟辅弼之任,当尽忠诚之谋,爰简荩臣,要先心术之正,俾司宰柄,实赞政几之繁,肆擢自于元枢,汔奋熙于百揆,诞扬制綍,显告廷绅。具官葛邲博大沈恂,靖恭纯裕,学该行备,居循先哲之规,识逺用宏,动契经权之㑹,粤繇实茂,寖展谟明,稔殚政路之劳,升总事机之袐,副予隆委,逮此累时,嘉素蕴之既摅,允具瞻之攸属。兹懋经于邦典,适崇建于台司,宥密而单厥心,聿观成绩,弥缝而藏诸用,允藉宏猷,是用释本兵之权,居次辅之位,俾同寅于朝庙,期纳诲于夙宵,仍文阶采邑之増,示厚礼徽恩之备。於戏!观左右惟人之谊,固在于协心,思旦夕承辟之勤,勿忘于励志。无轻去就,以共图于治效,庶几休显,而克迈于前贤。尚服训言,式对褒命。”

    同日,胡晋臣知枢密院事 自叅知政事除

    陈骙叅知政事 自同知枢密院事除

    是年七月,通议大夫、知枢密院事胡晋臣致仕,寻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资政殿大学士致仕,告词略曰:“天赋纯诚,世推厚德,仁者必勇,立朝多蹇谔之风,正而不他,致主尽忠清之节。”谥文靖。

    同日,赵汝愚同知枢密院事 自吏部尚书除

    制曰:“西汉以同姓疏封,不在公卿之位,东平以至亲辅政,厥由声望之隆。惟我本朝,尤厚皇族,始则优加禄爵,曽弗任于外廷,后虽并用亲贤,亦无逾于法从。兹开宥府,盖得宗英。具官赵汝愚派出天潢,望高国器,早随寒隽,首冠于儒科,出在蕃宣,久临于蜀部,侍经帝幄,选士贡闱,皆故事之所无,在尔身而兼备。爰以枢极之寄,托之肺腑之亲,必有若人,乃堪大任,匪固私于异渥,将深慰于公言。噫!开国以来,未有今日非常之寄,本兵至重,当展平生有用之才,以増磐石之光,以壮维城之势。”楼钥词
    汝愚,字子直,开封祥符县人,太宗皇帝元子汉王元佐八世孙。祖申公不求,自南渡来,尝监饶之馀干酒税,后遂家焉。乾道二年,汝愚以锁试奏名,孝宗亲擢为第一。
    绍熙四年,以吏部尚书知贡举。公之为吏部尚书也,当光宗即位之三年,因郊感疾,而五日一朝之礼少辍,至诞节、冬至,车驾皆不过重华宫,公对便殿,极诚讽谏,光宗开悟,独惧孝宗意或不乐,乃谕公先以此意奏禀重华,公旧以宗姓,与嗣秀王伯圭善,乃力请嗣王调䕶两宫,于是两宫之情遂通,光宗乃率中宫俱诣重华,从容终日,都人大恱。是月,遂除同知枢密院事。《行状》
    方公自蜀召还也,孝宗内禅之议已决,圣意盖有所属,而殿中侍御史范处义忌之,甫入脩门而不果入。公尝以本朝名臣议论,自建隆以来,迄于靖康,以类编次,后成三百卷,遂奏请择其中尤切于治道者为百五十卷上之,孝宗尝谕宰臣周必大等曰:“治道尽在此矣。”洎公进登枢筦,故事诣重华宫,方叙谢,孝宗曰:“卿以宗室之贤为执政,乃国家盛事。卿在蜀时所进奏议极好,朕尝谓此书可与《资治通鉴》并行。”故尝易名其书为《治道集》,盖用孝宗奖谕之语也。同上
    监察御史汪义端奏:“臣伏见以降圣㫖 —— 赵汝愚除同知枢密院事。此国朝典故所未尝有也。臣详考得宗室之不为执政,祖宗法度守此至严,原始初之立意,决不茍然者;是以《中兴㑹要》具载绍兴六年正月内,高宗皇帝圣语有曰:‘唐用宗室为宰相,本朝宗室虽有贤才,不过侍从而止,乃所以安全之也。’又具载绍兴十四年十一月内,宰执进呈,乞以军器监子厚暂权吏部侍郎,宰臣秦桧有曰:‘今日宗室所宜崇奖,令聚于朝。’高宗圣语有曰:‘宗室之贤孝,如曽中科第,及不生是非之人,可置行列,如寺监、秘书省皆可处之。祖宗以来不用宗室作宰相,其虑甚逺,可用至侍从而止。’大哉圣谟!昭如日星,正今日所宜谨守而不渝。虽以寿圣皇帝雄略逺驭,立贤无方,唯才是用,唯于擢用宗室,则一守高宗圣训,未尝处之以为执政也。用宗室以为执政,尤失防微之意。陛下所以用汝愚者,岂以其曽为大魁,有异于其他宗室故,特越常彛而用之欤?臣谓科目高下,亦出于一时偶然耳;祖宗典故,乃一切不暇问,无乃酬之大甚而予之大过乎?崇宁间,有子嵩者,礼部奏名为第一,赐进士出身,除从事郎,职官差遣,是亦有科名矣,宣和间为侍从,以忠言忤权贵,出知淮宁府,适当靖康京都之变,慷慨誓起诸道勤王师,以复世仇,坚守淮宁,迄保境土,亲为书数千百言以责伪楚张邦昌,及奸臣徐秉哲等,遂翊高宗以中兴。高宗当扰攘之时,而遂任以本兵之柄,其谁曰不可?然而不过一除为徽猷学士,再除为端明殿学士而止,夫子嵩之科名,岂不少类于汝愚,而忠义功劳则过之,高宗未尝除为执政,圣虑可谓甚逺。”不报。义端更不赴台供职,遂除为军器监,义端辞,诏与郡。《实录》
    初,公之知贡举也,时监察御史汪义端为参详官,险薄专横,好为异论,公每抑之,故公同知密院也,公方援高宗圣训控辞,而义端挟贡闱私憾,论公新除不当,光宗为迁义端列寺少卿,而给事黄公裳复论义端,罢之,公愈不安,凡十三疏力辞,光宗于是谋之孝宗,乃宣谕宰执,令召当笔学士,申谕朕意,明言高宗圣训,所以沮秦桧之奸谋,故诏语有云:“若乃绍兴之故实,盖有为而言:况我寿皇之畴咨,欲播告于众。”盖述两宫之意也。公自初除,阅二十六日始拜命。《行状》

    七月壬午,赵汝愚知枢密院事 自中大夫、同知枢宻院事除,仍进封开国公。五年七月己巳,兼参知政事

    制曰:朕延登枢臣,方务亲贤之并用,擢专兵本,岂以日月而为功?式隆磐石之宗,益耸维岩之望。具官赵汝愚仙源有自,天分素高,发之以场屋之声名,博之以师友之问学,论思禁路,有真争臣之风,镇抚藩方,著古循吏之绩,望之堂堂,折而不挠,玄龄孜孜,知无不为,卓尔士夫之间,居然公辅之器,顷为储宷,已知许国之忠,兹贰机庭,尤见爱君之笃。俾陞宥府之长,密赞中扆之谋,増衍真腴,并昭异数。噫!三军五兵之问,虽未至于朝堂,一日万几之繁,正有资于帷幄。朕方越拘挛而图任,尔其勉忠力以赴功,惟既厥心,同底于治。楼钥词
    十一月,慈福宫册礼毕,转太中大夫。
    制曰:“迺十有一月癸未日南至,朕帅中宫,从以妇子,朝于重华,获陪亲尊,上显号于王母,惟一朝四世,非常之休,则亦二三股肱,克相孝治,以辑盛仪,可无茂恩,昭示褒律。具官赵汝愚任重而道逺,经明而行修,瞻言累朝,笃叙同姓。然自熙宁以进士对䇿,而卿始以谠议冠群英,自治平以儒臣本兵,而卿始以雅望位三事,卓尔不群,百年而后见之,朕甚嘉焉,属兹成礼,盍图尔功,维昔太任,仪刑姜姒,功在十乱,徳在二南,于是周公推本徽音,作《思齐》之诗以歌之,而仲尼定为六艺,𫝊信万世,朕今逮事过于成王,繄卿特书不在周公之下,畴劳进秩,实应经谊。噫!继自今卿其家人,陪朕岁上万年之觞,顾不伟欤?” 陈傅良词
    公在枢庭,毎进对,词婉而切,弥缝甚至,大抵多主调䕶,虽同列所陈不无扞格,及闻公奏,圣情即悟,屡有翻然夙驾之意,不幸闲言易入,作而复辍。五年五月,孝宗疾势浸剧,光宗方御后殿,丞相留公正率同列力请过宫,不从,明日,留公等待罪,光宗有㫖宰执并出,于是俱出浙江亭俟命,而留公径至六和塔,孝宗闻之忧甚,使谕宰执入城,且有始终扶持之语,公等乃复归第。六月戊戍,夜,孝宗大渐,光宗既不出延见大臣,宰执不得已退,率百官诣重华宫发䘮,是时人情汹汹,中外阻绝,无所用力,公遂与中书谋请宪圣垂帘,权主䘮事,宪圣问,知有典故,始𫝊㫖令朝廷施行,是日乃成服,于时事势危迫,思所以计安天下,无若建储,公与宰执同入札子,请早定储位,以安人心,不报,再请,乃付出批云:“甚好。”公再乞御笔下学士院降诏,但付出御批“历事岁乆,念欲退闲”八字,自是连日继请,降诏之命竟不下,数日,复奏,而牍尾有御批,留公大沮。七月辛酉,朝临,忽踣地,退,治去计。先是,孝宗疾势弥留,京口诸军妄疑朝廷秘不发䘮,欲相率缟素向阙,逺近惶惑,至是建储之请既格,而留公又欲引去,公自度不得辞其责,乃亟谋赞成内禅之举,公尝与殿帅郭杲论京口事,知杲忠实,可共谋国事,独患未能达意于杲,使备宿卫,闻工部尚书赵彦逾尝有德于杲,公亟使言之,杲欣然聴命,公即折柬报留公措置已定,愿少留,不聴,留公夜潜去,由是人心益揺,时慈福宫内侍张宗尹与阁门韩侂胄厚善,公乃使侂胄以内禅之议附宗尹入奏宪圣,宪圣宣谕,令公且耐烦,公心知宪圣有主张,意明日再遣侂胄,复申前请,侂胄又令宗尹附奏,亦竟不得要领,适遇提举重华宫闗礼,尝久事孝宗,礼问知公意,令侂胄少俟,即入泣告宪圣,以赵知院亦有欲去之意,宪圣大悟,遂命闗礼𫝊㫖,令侂胄谕公,所请甚好,甲子,禫祭,因请宪圣垂帘,公与同列奏,言请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宪圣称善,时关礼先以宪圣命,请上入帘下,宪圣劝上即位,上稽首固辞,宪圣命内侍扶掖出帘,屡以黄袍加圣躬,上屡却之,顾谓公曰:“恐负不孝之名。”公曰:“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万一有变,乱卒起,当置太上于何地?陛下尚得为孝乎?”上被黄袍,却去不坐,公率同列再拜称贺,乃引殿帅郭杲、步帅㶄仲入贺,杲、仲先退,如祖宗故事,分兵宿卫南北内,少顷,上诣几筵烧香,哭,尽哀行礼,久之,公等再三祈请,上始就御坐,百官起居,退,亲行禫祭之礼,顷刻之间,群情欣慰,中外俱定,光宗内出禅位手诏,丙寅,大赦天下。始,孝宗违豫,上下忧惧,兴讹造讪,异议沸腾,褒扬有归正人潜谋为变者,若非闻赦解散,必大贻朝廷之忧,于是人益知内禅之举为不可缓云。是月,权参知政事。行状
    公之迁知院事也,以车驾久不至北内,及武兴呉挺物故,未有主帅,日久忧惧,坚辞不拜,时朝廷将以长至奉上慈福册宝,而左丞相留公正以论姜特立,待命于郊,累月不召,右丞相葛公邲又方被论,请去,中书进拟差礼仪使,光宗面命公为之,公对:“册礼重事,故皆以宰臣为使;今陛下舍两丞相而用臣,恐事体太轻,非陛下严奉祖后之意。乞于两丞相中选差一人。”光宗许差留公,公即请降㫖,差中使宣押,及遣宰属往谕㫖,且请册礼前先诣重华,于是留公复相,长至前五日,车驾过宫,都人大恱,册祀成,有㫖趣召公受告,公复奏曰:“稽违恩命,臣罪大矣!然能用臣言,臣敢不拜。今陛下已过宫,留正已复相,惟是武兴久不置帅,恐贻朝廷西顾之忧,陛下除帅,臣即受告,不敢复辞。”光宗欣然许之,公乃拜命,竟以张诏代领武兴之军。

    余端礼同知枢密院事 自通议大夫、吏部尚书除

    端礼,字处恭,龙㳺人。

    绍熙五年 甲寅

    正月,葛邲罢右丞相 授观文殿大学士,依前特进,判建康府

    制曰:“咨股肱于揆路,实司庶政之权,付管钥于陪都,式藉重臣之望。惟时近弼,久位中朝,兹祈解于繁机,肆出膺于隆委。诞扬制綍,敷告廷绅。具官葛邲迪行忱恂,赋资温粹,早遇光华之治,浸预秘谋,雅输辅翼之勤,尤嘉旧德,逮遍更于二府,爰显陟于中台,休休有容,本务弥缝而藏用,谦谦自牧,乃希明哲以保身。虽叠闻议者之言,顾敢替相臣之礼,勉留备至,恳退弥坚,朕审其累奏之莫回,念其在公之尽瘁,用颁宸指,俾释宰司,书殿隆名,班特高于儒学,帅藩要地,任増重于居留,体貌斯全,眷懐惟厚。於戏!观纳诲之益,置诸右以俱宜,思告猷之忠,顺于外而勿怠。其承予命,往集尔庸。”
    邲自绍熙四年三月拜右丞相,是年正月罢,入相不及一年。时圣体违豫,谏官章颖论葛邲疏十馀上,俱不报,至是遂罢相,判建康府,寻改授隆兴府。宁宗即位,下求言之诏,自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除保信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后以赠少师、宁武军节度使、卫国公致仕,配飨光宗庙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