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文集_(四部丛刊本)/卷十七 中华文库
嵩山文集 卷十七 宋 晁说之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景旧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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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卷第十七
嵩山景迃生晁说之字以道一字伯以
新召公之不说类乎无上太甲以不顺伊尹而
放群叔才有流言而诛启行孥戮之刑以誓不
用命盘庚行劓殄之刑以迁国周人饮酒而死
鲁人不祯𠏉而屋诛敢于殄戮而刑足以服人
心股肱不喜而有刑以俟之先时不及时而杀
无赦为政事之典民或可咈之言或可伏之太
史内史可以为君之友而威不可讫老不足敬
祸不足畏凶徳不足忌其政之苛至于属妇纷
不可概予窃惧焉于是稽考古文错综残编博
于诂训谨诸时而明其本为之作传顾惟此经
秦火煨烬之后孔壁朽折之馀孔安国初以隶
篆推科斗既而古今文字错出东京刘陶乃取
正扵杜林而传至唐古体隶篆势弥不能一明
皇帝雅所不好诏学士卫包悉以今文易之其
去本几何其逺矣今之学者尽信不疑殆如手
授于洙泗间不亦惑欤安国分尧典为舜典分
皋陶谟为益稷以立政先乎周官无逸后乎多
士谓旅獒为武王之史其失著矣曾未之省也
髙日肜日盘庚㣲子非全经洛诰之史序存于
康诰而召公之年见于洛诰泯乱隐晦尚复有
省之者耶惟是武成颇有为之次第者而武王
在商之行事序于归丰之后抑亦可欤溃溃然
率多牵合有幽都而有明都既命哲则命愚扵
成周说洛邑事虽曰穷经而类侮圣人之言者
好古之君子其亦有感于觚牍之残欤彼思颜
闵不没游夏更生者良有以㢤其如文辞明白
无劳训解或先儒已得于传〈一作之传已善〉不必枝叶
与夫脱简残讹徒穿凿云尔者咸悉置之绍圣
丙子冬十有二月望日嵩山晁说之序
易玄星纪谱后序
说之在嵩山得温公太玄集解读之益知扬子
云初为文王易而作玄姑托基于髙辛及太初
二历此二历之斗分强弱不可下通于今亦无
足议温公又本诸大初历而作玄历其用意加
勤矣然简略难明継而得康节先生玄图布星
辰辨气候分昼夜而易𤣥相参于中为极悉矣
复患其传焉骈委易乱岁月斯久莫知其躅手
欲释而意不置乃朝𥮅夜思取历与图合而谱
之于是知子云以首凖卦非出扵其𥝠意盖有
星候为之机括不淂不然古今诸儒之失则多
矣如羡凖小过而以凖临则失之是时水泽腹
坚已终于临上六而小过初六用事矣或者以
羡凖解尤非是夷凖豫而以凖大壮则失之是
时始电终于大壮上六而豫初六用事矣应凖
咸而非离沈凖观而非兊惟震离兊坎是谓四
正卦易所不用则玄亦无所凖矣且玄既不凖
坎震而乃独凖离兊邪永凖同人而非𢘆先此
凉风至常已凖𢘆継之以白露降度乃凖莭今
永当寒蝉鸣则凖同人岂可汨乱后先乃复凖
𢘆扵后邪疑凖贲而非巽盖鸿雁来而翕凖巽
玄鸟帰而聚凖萃群鸟养羞而积凖大畜雷乃
收声而饰凖贲矣疑当蛰虫坏户则又可汨乱
后先乃复凖巽邪或者以疑凖震尤非是此难
与诸家口舌辩而按谱以视之则彼自屈矣此
谱之所以作也睟凖干而在地中则无当于干
沈凖观而在人中则无当于观守再凖否而无
当于否驯凖坤而星穷候尽则无当于坤将凖
未济而析木之已终星纪之未建则火不能降
以济水水不能升以济火此玄又以明易之阴
阳进退盈虗之几者也惟坤既无当于卦则亦
无当于爻以示为用者八十而一则虗也虗一
者即虗五也易天地五十五之数与夫大衍四
十九之数复七日之数其所以虗而无用者坤
以藏之也阴虗无用而运行无疆阳则始终変
化而不息故疆凖干而为冬至之终睟又再凖
干而为夏至之始与驯之凖坤者不同也易干
坤之辟阖乃著易以頥中孚为一气玄则始之
于中终之于养通而候之则养退乎一日中进
乎一日易之岁功乃建中先乎周以明中孚之
生复迎先乎遇以明咸之生姤易之月纪乃正
易三百八十四爻以直日而夜藏其用玄七百
二十九赞则各分昼夜而用事易之日法乃全
曰中曰更曰减是谓三玄而三易之相荡乃不
诬凡此之类若玄之异乎易者而于易极深研
几之功则大矣如养为阳而中不为阴𤕠为金
而羡不为土之类则又若玄之自相诡异者然
変化之微于是乎在学者按谱以视之则皆易
了矣图历所用斗分自有强弱不能同并古今
诸家异同之说悉以著之学者可自考焉顾仆
之愚何足以与此然用意专而𥝠窃好之以俟
将来之知易者呜呼苟不明乎易则亦无以玄
为而不通乎玄者则又乃徒为易也可不勉诸
今之学者知尚其辞耳而莫知其辞之所自来
宁顾此邪或曰欧阳公不读玄而扵易何如曰
予非欧阳公奈何大观四年庚寅十有一月庚
寅甬江官舍嵩山晁说之序
京氏易式序
说之元祐戊辰仲冬在兖州初学京氏易乃据
其传为式以便其𥝠何敢视人其后江淮间有
好事者颇传去今三十年矣既校正其传而前
日之式亦不得不修定也惟是其已出者殆未
容改过奈何益知昔人自期死而后传其所著
之书其用意深矣嗟夫按式以求传因传以明
易可不敬诸政和六年丙申闰正月三日戊戌
嵩阳晁说之序
太极传后序
仆年二十有四偶脱去科举事业决意为五经
之学不専为一家章句也是时王氏之说列于
学官者既尊而又日有新说至自金陵学者耻
其得之后也从而士子又务为新异之说寒士
非其党者莫能向迩以一言也仆恨焉岂无古
人之师乎果于易得孟喜京房郑康成虞翻关
子明之徒使小王之说不得一日容也虽然因
是数家异乎王氏则有之其于圣人制作之本
意又不知果否合否如何逮绍圣戊寅邂逅洛
阳杨老朝散贤宝语及易而异之良非仆平生
所尝闻之之言也恳从杨老有求乃得康节先
生自为易图二虽輹轮俱存而杨行年将七十
中风语音清浊不端无由诘问二三年少在旁
难以其哂笑仆独敬杨之老而尊其图谓必可
入也杨且指乾坤坎离四卦为仆言曰得是四
卦则见伏羲之易矣而文王易在其中也越明
日如迷人识归路有感于二图可指循环无方
体也杨老曰吾昏病而忘之已久今日因子之
言则如初授此圗时也自是入洛与先生之子
伯温逰得先生之遗编残藁宝而藏之服勤不
知昼夜二十年间辄作易传四种名曰商瞿传
视其有师也无何靖康元年丙午冬金贼猖狂
至南京所为啇瞿传者与平生衣冠五世图书
悉以灰烬既而避难高邮从亲朋之请追作易
传数帙未有条理建炎二年戊申正月真州巨
冦遽至而髙邮之传又复灰烬是时老病之躯
存于灰烬之外者幸也乃避地海陵病能饮食
而于易则曰不能可乎益为亲朋以追作𧺫是
年四月十八日辛未讫七月一日癸未凡用七
十有二日藁草具或忘其旧或得厥新凡六卷
名之曰太极传又有外传一卷因说一卷备为
易一家之书后有好古识変之君子恐未必以
仆言为妄作也呜呼吾道其亦艰㢤其亦艰哉
八月二十五日海陵旅次嵩阳景迃生晁说之
记年七十
止观妙境辩正序
予自洛郑间至四明闻天台之教而喜之一遇
延庆明智讲主立公之论辩而疑未几倾心愿
从事焉然其书万千百言浩然若巨浸之波涛
难为舳舻之功虽有头数义目而森然如上穹
之万象孰为盈缩伏留𥝠窃病之明智曰是何
忧思之过哉吾祖以一药愈万病一句折群言
厉痾立成玉雪之肤而鼓篁悉叶清商之律其
唯十章乎十章亦伙矣又乃辟而为十境十境
逺矣运而为十乘十乘或其劳矣安而为观不
思识一境惟是智者之一境荆溪因文字而示
三境惜乎晚出好哗或执为语见而荡为义路
区区昼夜分文析字正堕古人多盐少豉之讥
予每闻其言欲以笔墨记之内顾未究其学不
敢自诬颇疑明智有所著之书问焉笑不复答
久之乃见摩阿止观妙境辩正一编于其学徒
伏读累日乃叹其既妙于讲论又善乎著述不
矜不耀之为难也余之知若人者甚微其所不
知者尚多也哉乃责其学徒曰若辈得珍羞而
闭门不以饱满众人欤乃请余序而刋诸板顾
予何知焉窃因是书将忘智者之一宁论荆溪
之三㢤盖一源为观不思议境而𣲖之为三曰
性徳修徳 学者当守一源而澄清乎抑亦
浮其𣲖而泛滥乎且其一云者不得已而指之
也又从而三焉果不得已乎抑亦可以已而不
已乎荆溪之义例又于是境立五例四意学者
何谓独谨此三而慢五焉与四乎果徔荆溪之
笃论乎抑亦因文字而不得已乎请以荆溪之
语语乎荆溪不曰性修不二乎孰谓荆溪而自
矛盾乎要当师智者一人观不思议一境是乃
为辩正云尔冝先之以智者及荆溪之书次以
广智及正公义公诸之说终之以辩正使学者
得以考焉政和元年辛卯十一月癸未嵩山晁
说之序
仁王䕶国般若经䟽序
陈隋间天台智者逺禀龙𣗳立一大教九传而
至荆溪荆溪复又九传而至新罗法融传理应
理应传瑛纯皆新罗人以故此教播于日本而
海外盛矣属中原䘮乱典籍荡灭虽此教是为
不可亡者亦难乎其存也然果日将出而晓霞
先升真人应运而文明自见我 有宋之初此
教乃渐航海入吴越今世所传三大部之类是
也然尚有留而不至与夫至而非其本真者仁
王经䟽先至有二本众咸斥其伪昔法智既纳
日本信禅师所寄辟支佛髪答其所问二十义
乃求其所谓仁王经䟽信即授诸海舶无何中
流大风惊涛舶人念无以息龙鼍之怒遽投斯
䟽以慰安之法智乃求强记者二僧诣信使读
诵以归幸二僧死于日本至元丰初海贾乃持
今仁王经䟽三卷来四明于是老僧如恂因缘
得之其文𩔰而㫖微言约而意广以秦译为本
义势似观心论䟽实章安所记智者之说也恂
道孤而寡偶学古而难知食贫而力不足无以
为此经毫髪之重每指而叹曰其来晚而〈一有学字〉
艰如此宁封野马而饱蠹鱼不能下几案以视
人呜呼此䟽曾不得辈行于三大部中而匿光
瘗彩犹若海外之逺欤恂今年七十有六岁乃
一日抱之而泣曰殆将与吾俱灭耶吾前日之
志非也过嵩山晁说之曰曷不为我序而流通
之说之自頋何足以与此亦尝有言曰智者若
生齐梁之前则逹磨不复西来矣尽法性为止
观而源流释迦之道囊槖逹磨之㫖今方盛于
越中异日㑹当周于天下岂独是书之不可掩
哉頋予老不及见之为恨姑序其所自云尔政
和二年壬辰四月癸邜朝请郎飞骑尉赐绯鱼
袋晁说之序
不二门指归叙
天台之教著明于法智而法智晚出髙弟曰南
屏瑧瑧在熙宁中尚无恙予时随侍杭州与群
儿辈游南屏而不知有瑧也逮今将四十年白
髪飘零宦游明州遇瑧之髙弟如恂始知有瑧
而恨前日未尝游南屏也年少不知好而老大
自伤者可胜言哉恂今年七十有六岁矣志刚
而气明议论慷慨不少下人特推功于其师每
喜道其当时徔学艰勤之状且不讳其诃斥诲
责之语得非所志者笃而所得者深欤瑧之善
固使人不能忘愈久而益亲耶今予将西去恂
乃出南屏门人所记不二门指归一篇曰久不
以视人冝为序以布露之序虽不足与知颇喜
瑧得名既高而兹又有以副其名慰后生之望
予亦恍然如前日与瑧接而不复恨矣因念四
方游客临浙江至南屏者不乏人而能知瑧者
㡬何人哉实待此书发之欤彼为天台之学者
尚何言耶辄书其所感而序之云尔政和二年
壬辰五月癸亥嵩山晁说之序
纪赠法智诗序
今天台教观之徒称四明尊者追配古人其言
为国中之法也可谓盛矣说之自北方来闻而
异之究其名氏是谓法智礼公于是乎矍然嘉
叹曰此我髙祖文元公与杨文公之所称者欤
我虽昧于天台之学未读法智所著之书而固
已得其人矣既而法智世孙明智立公视以高
僧简长等纪赠诗二十三首曰吾祖法智得名
凛然至今者盖有所自矣当是时翰林主人
晁公杨公所贻之文既已流传矣其辈行中声
名人篇章之美又如何㢤然是诗吾俱法智初
不自有之乃落于杭州式公不知其历几岁凡
传几何人然亦复还归于法智之旧室亦可叹
矣将移于石欲得以序之说之以谓法智逺处
身于东海之陂而名声振耀于京师既久而弥
隆其颂徳辞翰散而复合亦可以为修徳之劝
也后有揽其所感可胜言㢤呜乎景徳祥符之
风此亦非其躅欤政和元年十月庚申具位晁
说之叙
韩文忠富公奏议集序
韩文忠富公之孙曰直柔问说之曰古今诸公
奏议必有序焉何也曰古今诸公之奏议无待
序以𩔰而序所以尊乎奏议也如乐作磬玉未
振而柷木先之直柔曰吾 文忠奏议之序愿
有请于子说之于是悚栗失据莫敢为言而
直柔请益坚乃谢之曰命为它文或敢而序韩
文忠之奏议则孰敢以是一语逡巡十年直柔
既以其奏议十有三卷归说之又宠之以名人
所传公全身之像使读其书想其人庶几乎体
物不遗也已说之毎置公之像室中如左珩右
璜以承大祭无端之心不敢以发既久乃斋戒
而为之序曰上帝降灵之生公也实左右我
国家治隆甚盛之际古之所谓社稷之臣者或
拨乱以创业或扶危以中兴而公乃与之埓者
何耶盖抱王佐之略者不必当楚汉之厄怀文
明之徳者无待躬洙泗之㳺譬如天之有斗有
汉森回在上曷知其所以然哉公实左右我
国家治隆甚盛之际也然其功高绩著谤䜛出
入者不一而任大图永又复异同艰难之多也
天其或者以此视天下之才而耸天下之善使
公为之表欤姑循其迹而言之人孰不仰公使
虏之功上乃拜公枢宻副使而公力辞之不肯
拜至和之末请立 皇嗣之功彼天下之人或
未知闻也公于褒进司徒则一命而不辞使虏
之功公既耻以受赏且终身未尝一出诸口而
青州救灾之功则公平居喜为人道之庆历间
石介固以公方䕫契矣公事它人宜何有而𫿞
事王沂公慕叹之至死不哀公之知人荐士有
至将相者矣晚于青州得一老儒生刘概荐于
朝则叹息欣喜若平生未尝得士者呜呼公之
所以自处也逺矣岂观之所觏而闻者可听欤
则是书之所载可以论闻见之功而非闻见之
所及者莫得而载也且公于 仁宗时言犹雨
露也陨而为天下泽其在 英宗时言犹海潮
也震天地转山石孰不骨骇胆逝而敢抗之与
其在 神宗时言犹鳯鸣也律吕于九霄之上
而馀音千里之逺至于百世之后犹有遗叹焉
英宗一日因公进除目而震怒响满一殿掷除
目榻下公慨然搢笏拾除目执之进曰前日陛
下在藩邸时喜怒犹不可妄况今即天子位窃
以天子亦有怒焉出九师以伐四夷否则陈斧
𨱆以诛大臣今日 陛下之怒不为常事除目
也必以臣等有大过恶可怒者何不斩臣以谢
天下 英宗为之霁色温言公进说犹久之不
已是则海潮不足谕也 神宗即位之初想见
公颜色制异礼以处之 上见公首及边事言
条目颇多公曰 陛下临御未久臣愚以为首
当推恩恵布徳泽且二十年未可道着用兵二
字若干戈一兴上贻 圣忧下竭民力愿匆首
先留意边事万一戎狄渝盟人神共怒为应敌
之计可也 上问所先当如何公曰阜安㝢内
为先 上曰 臣须尽忠节无隐情公曰臣一
人之忠无益也须是天下守官皆尽忠则治矣
今两府大臣犹有不得竭其所知者唯事目前
常事况在逺臣小臣且治道至简易徒为繁劳
何补公又曰闻近日守道者多不得安希进者
往往得志愿 陛下精别流品无使忠耶溷淆
小人渐进此系治乱之大者公又曰 陛下好
用人伺察内外事臣恐赏及奸憸罚及善良矣
此大系天下休戚不可不〈今上御名〉公又曰内外事
多 陛下亲批虽事事皆中亦非为君之道况
事有不中咎将谁执必至请属交走货贿公行
此致乱之道何太平之敢望公又曰近日事渐
有更张此必小人之献说也小人唯喜动作生
事若朝廷守静则事有常法小人何所希望愿
深省察无致后悔公又曰天下财用不充执事
者必多经画唯省不急之务则无不足之虑百
姓无暴敛之苦公又曰 先帝自藩邸入継大
统唯纳諌一事上类 祖宗今 陛下奈何负
先帝耶 上有不世之度每却大臣纷更之说
则曰富某手䟽又将至老臣无所告诉唯是仰
屋窃叹是公之斯言频为 上发也不犹九霄
鸣鳯之祥耶若其雨露之泽天下者尝胜言㢤
说之品下质薄不足以议公之仿佛窃以其所
闻著之增是书之功尚期后之人因是而得公
也欤公有老宾客魏冝者尝为说之言公每闻
人语及北事便变色若愠不欲闻者说之异其
言而三叹息之以告冝日世之人或以北事首
公之传者何耶姑极夫众人之闻见欤且尝鄙
杨子云扵孔子论鲁侵𭛌矣其敢论赐币于公
乎冝以告公之子绍庭者有徳之君子颇以说
之言不谬则直柔之请实有所自云冝又问曰
或以寇菜公之功方公如何曰菜公之功擒虎
也天下之勇者能之公之功则旅九山而陂九
泽不知其何徳也并记焉唯是晚年道徳之
学非性命之理所能名而岀扵天人之际者又
何得而之及其任大图永与嘉祐岩廊大臣
异同之谋虽或闻之孰敢载之后世抑有传欤
果无传而已乎有识之士必有抚是书而恸哭
者宣和元年己亥十一月四日丙午朝散大夫
提㸃南京鸿庆宫嵩阳晁说之序
崇福集序
曾内翰子开为说之言异时大夫学士以西京
石氏比晁氏今晁氏乃以文华称何也说之退
而伏念我家之前文有作也得时其在廊庙在
北门左西掖在东观国人誉之是为国中之士
棣棣然于𥝠门何有譬如贵大裘者不珍豹袪
也其后子孙坎𡒄失职而流离饥饿者有之或
发为凄凉苦辛之言则人以为怨否则慷慨泾
渭之言而人以为谤于斯怨谤之闻喧然得名
盖可惧而不可乐也譬如矜豹袪者宁识大裘
之陟降㢤先人新郑公之第三子咏之之道实
穷而以文华称者如或使其不失世职则杨文
公称吾文元公深得代言之体而谓河宗新祠
碑自唐中叶之后未睹斯作者今复有一杨文
公为斯人以击节也吾文庄公在翰苑一夕当
将相五制国史称其褒戒各得所宜嗟尔后之
人徒有才思健于涌泉也耶皇祐中吾金紫公
自秘阁出知怀州宋景文公赋诗送行云读尽
黄香未见书今斯人抱简扵管库之中而勤呻
吟扵岐路之际为可惜哉治平初吾新郑公以
秘书丞知河间县温公送行诗称文元公名徳
为人物之师以丹穴况吾家恨新郑公羽毛短
而文采奇也若为今日而兴叹则又如何哉其
孤公迈公昻公逸相与涕泣而言曰不死徒读
祭礼耳不若收拾吾父之遗藁次第之虽不足
以尽吾父之奇亦庶几使耒者感叹有属也是
岂为不寿而谁与穷者既而得十六类三十五
卷乞说之为之序说之曰尚忍序汝父之文哉
不得已上以道世德而下以勉汝曹云政和七
年丁酉十二月己邜东里曾省堂序
文林启秀序
说之曾大父文庄公少因文元公而行辈髙与
一时文士周旋安知有刑名学而纠察刑狱判
审刑院知开封府振疑奋滞如狱具中不得死
者十人而法不胜情伏重罪者一二人其为学
士也一夕行王章惠陈文思张邓公章郇公盛
文肃公五将相制不废麻卷三𡔷之恨而先对
灾异者久之以手诏使陕西折夏英公韩魏公
范文正公尹师鲁田宣简公之谋遂叁知政事
上专以西事委之公尽瘁匪躬知无不言罢夏
英公陈恭公经略招讨使分秦鳯泾原环庆鄜
延为四路讫今不可改公陈边策于昊贼未叛
之前而卒如公䇿其招纳昊贼之时公薨矣悲
哉公以家族保范文正公擅遗昊贼书无它明
刘平石元孙战殁非降贼获褒赠辩宋莒公郑
文肃叶道卿龙图阁直学士吴安道非朋党不
以罪贬则公之姿度闳逺早擅岩廊之望焉者
扵是乎称也然公于学则微悉宻致与癯儒等
尝以文选续文选艺文类聚初学记文苑英华
南北朝洎隋唐人之文集美字粹语分百七十
有四门十卷名之曰文林启秀玩之发人藻思
目无遗物动涉芳尘如游玉田芝房其名曰启
秀冝也昔稽叔夜喜音韵学谢康乐疲于译梵
字颜鲁公老于韵海皆天下雄伟超杰之资而
谨小徳䋲墨不屑也吾曾大父何疑焉嗟乎今
之文务为髙论以扬子云雕虫篆刻借口而心
不知卫武公切瑳琢磨者何事其体物曲成则
又何如哉说之何知敢序之藏于家宣和四年
十一月十一日乙丑朝请大夫知成州晁说之
序
赵懿简春秋序
夫子自谓三十而立之后十年乃不惑实自志
学之后二十年也嗟乎学而不惑之难如此同
知枢宻院懿简赵公没身于春秋著春秋经解
十卷约而喻简而逹顾杜氏啖赵诸儒之例而
病之作春秋例义二十卷问者曰孰病曰病前
人有例而无义也曰孰谓义曰义正者为正例
犹岳镇之不可移也义変者为変例则沧海之
涵泳而靡常也俟其比偶其类右志而左物又
如九野之博而实其理众星之繁而丽乎文则
约且简者得以窥圣人之志也自啖赵谓公谷
守经左氏通史之后学者待左氏如古史记美
文章纷华而玩之不复语经扵斯矣公独扵经
先之左氏而不合则求之公榖又不合则求之
啖赵陆氏而逺独及于董仲舒近在 本朝诸
儒则独与孙明复辩其好而无党𢙣而无欲毅
然不惑于名髙者也黯然不惑于众而自信者
也公未著书之前有名世大儒为矫枉之论曰
隐非让盾止实弑中勇闻而乡风莫敢少异
公独叹曰予岂溺于三传者其如春秋重志而
察微何信简编而疑师授专耳目而忽志意最
学者之灾也隐虽非贤君而让国之志不可诬
也盾非州吁止非般则非实弑而加弑以笃为
人臣为人子者万世之忠孝众人之疑可也孰
谓君子而疑诸如彼之言则春秋开卷平读而
小子得之矣何为子贡闵子骞公肩子曽子子
石之徒惑焉学者徒知游夏不能措一字也已
呜呼公之于春秋笃好而勤力矣公早以濮议
名重扵天下其后论新法闲居终南之下者十
馀年晚由温公之言起废不三年遂与枢务皆
以春秋之学着之行事而未尝以所学一出于
口又何难邪世之人徒知公之立朝而莫知公
之所以然者积学于躬有在于此也公不究所
蕴而薨于位大夫学士悲之而幸此书之存焉
尔也说之元祐中以㛰姻之故辱公赐之话言
缪已窃为春秋学矣而不能公之问虽尝略睹
公之书而未之好也逮今三十馀年始知好公
之书而叹息涕泗有不可赎之悔则姑徔其诸
孙而序之以补墓铭隧碑之所遗云宣和五年
癸卯五月甲寅朝请大夫知成州晁说之序
威徳军节度使嘉国公诗集序
窃以 艺祖受天丕命臣妾万方干戈不试
太宗仁宗尚文崇儒不待浸昌荡然百年鲸鲵
一日悉仪孔鵉天下纯归王道大夫学士耻言
财利而识廉耻矧在宗室子孙冠婚车服饮食
纎悉毕仰县官殆不知其货利于我何为者礼
义积而文章出矣盖不知有一经之士而备五
经名目尚书始或尽瘁于所难而逺究科斗古
文篆籀徔 上之好而学虞永兴书往往逼金
石其飞帛则众且尽善矣是岂出于它哉不强
以法度不冒以官职人得日渴其聪明优游于
所好也 上以岁时锡宴广内用家人礼笑语
尽醉即席赋诗罚其未成者于时法度莫我阻
而亦弗官之吾荣也不知何事此风息宗子
翘然𨹟昔之人其言则髙矣有能不外慕不近
名兀兀若终身无恨者其惟故通州防御使赠
威徳军莭度使追封嘉国公令畯乎景升为人
孝友恭敬无他好而唯学之忘寒暑昼夜疾
病也居有髙楼程课不下手抄卷轴戢戢笋束
不知几十百之多也毎见而叹之曰少年举子
而发愤白首腐儒欲罢而不能其在王孙何有
抑可以观 祖宗之遗泽乎间取古今法书图
画自娱乐曰彼之所得亦吾所能也吾志之𡔷
吹有诗存焉吾诗之丹青有画存焉以故其诗
闲而有周不勤意而趣远若愿而无所求余每
谓前不亲炙于梅圣俞后不曲从于黄鲁直他
人未易景升之识也予交于景升父子间自予
抱病逃难逺旅海陵因其丹青而益爱其诗不
𡔷以吹而忘吾干戈垂死之厄爽然自位于升
平之时也子子笈请予题于编首其可辞之建
炎二年三月二十三日
汝南主客文集序
士有有其实而名不与之俱或得名一切而违
其实方以耻我乃𣣔以我荣诸此人君当宁日
以求士而左右大臣蔽之之术也或有千百而
一自逹于人主前者不蔽之则忌之幸得逃罪
谴者鲜矣无曰此细事也实世之治乱兴亡系
焉说之徔世父新知蔡州故尚书主客郎中生
知所学少有辞赋声名出诸生上其仕既久矣
大臣方平居无心于除吏时每见公曰诏刋七
史公也且复叹曰礼乐终梁绝文章过魏残真
是绝唱是公礼部优等奏名时所赋诗也公释
褐以甲科为常州司理叅军时知州事陈公襄
四先生之一也肇兴学校躬横经为诸生以讲
勤甚而王平甫以布衣专主说书有霍汉英李
公弼者豪英不特为东南之秀也且以头角诸
生数百人公有职事在学校诸生徔公有闻见
服膺无异辞嗟夫公少仕以文学着也如此逮
公三年免䘮之后始有新学而先王之经亦以
新名之公自伤焉乃为青州寿光县主簿或不
以簿书勾考待公者几希时清献赵公帅青公
独叹曰吾不得于簿而淂于厚矣清献公初入
境时荐公为州教授时相滋不喜曰赵阅道以
谓文学士也公自兹久于粗官而甘心焉亦绝
口不为人道简编中一字居无几何 上念髙
丽表章美可观诏掌髙丽书状者〈今上御名〉其选无
自屈宰相谓公乃可奉诏于是公复以文学称
或谓公是行也有母老可辞而公白相府曰幸
与髙丽王并通闺籍頋书状官礼𢾗如何非
不荣斯赏格懋也盖前未有以朝臣职是行焉
者公乃复兴刀笔吏游而钱榖得意少年谓公
易与也公出有使节郡符入而闲居挂冠黙以
文章事付诸后进意若讳其少时所能者茫然
自不省平生藁草尝有无也公季子谦之年十
有三岁窃有志焉如人适好而勤收拾无逺
迩唯恐公一字留落也乃得公诗若干杂文论
表章若干定着为若干卷以待后之揽者泰山
或有不见者而岩为万国之尊则自若也东坡
为兵部尚书公丞大仆以事谒省部时天寒甚
东坡命酒手以觞公公色动若不自安东坡叹
曰何姬公三十年时今乐府辞盛于诸公间窃
与游焉孰谓公嗟咤至是乎公与豫章黄鲁直
周旋而唱和多矣齐鲁彼此者果孰为笃论也
公于一世交逰真得泛焉而亲焉者以有徳归
范彝叟而心向之馀则寜轻富贵而不忌语言
以轩轾一坐若无人焉者难谓公以他人并范
也公之不愧屋漏则然矣而扵屋漏有愧者果
足以知之乎惟知公于士泾渭源委湛如不可
荡漾然后知公之文先灌后索云谦之与说之
同避地海陵偶兵火未服两骖时难忘五世承
平图书之好乃请说之序公见存之集何以辞
公讳端仁字尧民未得知蔡州未果行以疾卒
谨题其集曰汝南主客集建炎二年戊申九月
十六日徔侄具官说之谨序
卢沃字子献序
四明卢沃少字天启长为古学所志简易忽叹
曰古之人名若隐而𩔰其字抑而不侈孔门弟
子如何我岂不愧诸乃请更字于嵩山晁说之
说之谢曰子穷无以饱妻子朝夕而寒不敢辞
作为文章数百千轴而冩无纸笔意欲领略上
极太史公之所不载下尽欧阳公之所遗使经
纬不相杂糅视彼父康成而兄子〈今上御名〉者欲唾
而奴之尚谁可与朋侪孰不能一官而彷徨十
年无路以进今幸得试礼部冒霜雪绝江淮辛
苦数千里之涂书一束外艰得一钱乃无世俗
觊觎之色而思古人之似耶甚哉子之进矣子
谓高宗传说启心沃心之事岂有异哉是君之
所冝望于其臣者而臣之职当然也为人臣而
苟知所职则有死无不言矣学者误谈信而后
谏相率为容身持禄之计不知所谓信耶若彼
孟子所谓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者孟子周
流不遇疾愤群小在位一时之言身无自恕曰
我欲献忠如非大人何不过时有难易子如与
房杜王魏为僚事太宗则进说何难或不幸而
同诸邺侯宣公区区剀切徳宗斯诚艰矣然又
有难者我 艺祖谓人君以纳諌为羙何如自
不为非不劳臣下諌诤当是之时虽赵韩王无
谋谟之迹诛卢绛而诸将征伐愈武不用杨徽
之而群臣徳业益厉子之献纳于斯时弗益艰
欤子仕矣愿且勉诸无谓传岩一老曰能敢字
子曰子献政和元年辛巳十一月辛丑序
周元仲字序
为刘向之学说灵台之诗曰灵善也积而为灵
虽然文王之台沼兴囿非文王自名之也而名
之者谁欤贾谊谓文王于斯民爱敬之至也谊
与向为齐鲁韩三家诗固不与今毛传同也凡
为神灵之说者自毛公始欤有元有㑹有运有
世是乃律暦之所肇易春秋之所归上古而来
千万亿岁不必乎人之闻今日而往千万亿岁
不待乎吾之见了然指诸掌而不遗者吾康节
先生主斯学也泰州周灵运请字于予以一字
表其名曰元岂不曰元者善之长也君子体仁
足以长人乎元仲孤立少知所尚雅好北方之
学其当勉于斯欤宣和庚子冬至后二日辛酉
嵩山晁说之序
陈键字子感序
陈延孺名其子曰键是子思肖其名来乞字于
族舅晁伯以父曰君子自重则威以毛髪之身
独立于四海九牧之上及其务学也徒步千里
从师洒扫应对为作都飬不忌不惮曰吾将无
所不学矣太史公于晏子愿执鞭吾夫子之御
则未尝人其人也舅学易知其所以然者心思
不萌而为作不立而名曰寂然不动一身为天
下之大键也无物以感我而无物而不感宇宙
豁如也鬼神昭如也前日之键今日之通也字
汝曰子感汝勉之建炎元年十有二月二十九
日真州江岸序
周与可字景夏序
海陵周与可字徔之问嵩山晁说之求易其字
曰我于兹未安也曰子未安子夏之论交乎噫
子夏之论交当时见隘于子张今日为东坡先
生玉石之亦不幸欤谨稽诸夫子主忠信无友
不如已之言而得师于三人行之中好恶惟乡
人之道义而是非之则其与可而拒不可者非
子夏之言也实本诸夫子之道也盖言有近乎
尤而卒无所戾者子夏之言是也言有听之若
可喜而究之亦无以异乎前人者子张之言是
也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贤则于人无不
容不贤则不足以自容一已亦徒异乎子夏云
尔若是时子夏与子张面辩以一言则千载好
憎门阑不分矣东坡先生于子夏取其与不取
其拒惟子张之是不知不能者受我之矜焉则
内愧而去者不少矣其拒斯人也亦不浅矣敢
字子曰景夏复古也易同人初九同人于门无
咎子夏以之上九同人于郊无悔子张以之大
有九四匪其彭无咎子夏以之九二大车以载
有攸往无咎子张以之其所以安身崇徳而无
咎者实不甚相逺也其在后世而敝则子张者
公孙𢎞也子夏则汲黯也子纯明而自信不妄
与人交必知所择焉建炎二年戊申七月十七
日旅舍序
观弟字盥道序
观之弟字盥道予语之曰全乎观而知观乎我
以观物物以观我二者或与或求而观之义成
矣犹之临也我以临人人复来临我或与或求
而临之义成矣卦各专一义未有如临观同一
义而异用也汝欲全乎观之义其唯盥而不荐
乎我以盥观人人不待吾荐而观之则吾以神
道设教而不吾难省方观民设教而不吾劳今
字汝曰盥道汝知临观独以两卦成一义乎临
之二阳自乎复之一阳初成于下天下之至安
也体易之君子则危之曰至于八月有凶可保
天下自临而泰也二阳一交而观始于上五変
而观终乎上二阳穷极而将否天下之至危也
体易之君子则安之明吾易平危而倾易之道
独以神道设教而教行于宗庙之中曰盥而不
荐有孚颙若天下不复否矣汝知我以盥观人
人不待吾荐而观之乎非不荐也不待吾之荐
而先有得于吾之盥也观吾之盥而得之者不
必待乎吾之荐而可以语几也知几则知神而
吾之神道可以设教矣盥而玉瓒大圭荐而玉
豆雕篹二者一废则宗庙之中教而不设矣王
者亦将无以保宗庙而宗庙不祀矣非特荐之
不观而盥亦莫吾观也有观而无教则何贵乎
观教之不设而有观则何贵乎观或曰诚而不
物或曰内心之绝外心皆庄老荒唐不设教之
弊也汝其逺而斥之观之为卦是谓巽之一也
二阳一扵上而无所事下求于四阴不敢安其
所观惟君子为能无咎是谓坤之四也四阴盛
于上而有与乎二阳人人各安其所观其进而
上者为王国之賔巽过乎南极而首乎奎逺乎
云汉岁星不沴镇星而俱顺坤穷于北极而中
乎危云渐降将及于地镇星不沴于岁星而俱
顺固多危矣天地之道俱危如此则天下之道
安得而不危然上下顺而安天下之危者君子
不敢尸之而称先王其设教不自乎朝廷而本
诸宗庙则以天下之至危而成天下之至安者
其惟一日之盥乎汝之于德当如何
送屈用诚序
屈鼎画山水当时与范寛齐名其后范之名日
盛而屈或不得与良可叹也㢤范之笔突兀而
易识学者自谓易为范也屈则沈毅横恣几绝
来学之路非笃志老于其事者鲜不忽诸如纪
真黄懐玉商训辈皆学范而大得名者未知有
一人称屈之徒也惟是其家子孙自致身于遗
踪间而珍之不肯少贬扵众好也孙用诚者得
其法为多老矣衣食贫所踬毎为人作其老阿
父画遇十人而九不顾用诚曰柰何要当疗饥
寒扵速售者无如许家父近之为许道寜云尔
劣为许家父画视一人则十百人争赏之恐不
淂用诚叹曰吾虽饱于许家父暖于许家父其
如吾志之饥且寒何复恐地下无见吾老阿父
之面目也以故栖栖岐山下东未尝至咸阳宁
论京师贵人之媚㢤予前年道扶风偶见用诚
之屏障而多之力致之于同谷初为予作画犹
是许家父也予斥之曰老处士非蓊云屈郎之
孙也乃瞿然亟作其老阿父八幅而告归予勉
之曰尔祖卒年九十有四岁未死前数日犹画
不已尔年方将七十岁未冝自怠也古今学士
大夫或遇不遇于一时而遗恨于无穷者正如
尔祖与范之盛衰也画知有吴而不知有张书
知有王而不知有锺儒生持子书而不读孝经
可胜道哉可胜道㢤岁暮冰雪用诚复徒步还
岐山下予亟序以送之可为我示令君吕二十
一郎是一门四相家必有以感于予之言宣和
癸邜十二月三日嵩山晁说之序
送王性之序
酸枣先生五世孙铚字性之晚相遇于睢阳方
款遽以别且祝之曰子于兹无留也行子之志
如古之人恶山不深而林不宻也南山北山之
外又有南北而无垠至于上援北斗而下酌桂
浆徜徉其身者如何㢤肯少自窘束而辱于人
邪又明日来告行则执之曰子无往也古之人
升车命仆将驰四荒而下堂见虿出门触𧒒巷
有蚰蜒邑多螳螂自大雅之君子靡所止疑云
徂何往固已然矣子姑坐子实有德于我也子
前日为我言曰孰不知有资治通鉴㢤苟不先
读正史则资治通鉴果有何邪予于时坐不得
安席而欲起以拜子也予早游温公之门与公
之子康公休缔交义笃公休尝相告曰资治通
鉴之成书盖得人焉史记前后汉则刘贡甫自
三国历七朝而隋则刘道原唐讫五代则范纯
甫此三公者天下之豪英也我公以纯诚粹识
不懈昼夜不时饮食而久乃成就之庶几有益
于天下国家之大治乱不自辜所志也其在正
史外而有以博约之楚汉事则司马彪荀恱袁
宏南北朝则崔鸿十六国春秋萧方等三十
春秋李延寿书虽无表志而可观太清记亦时
有足采者建康实录犹桧而下无讥焉尔也唐
以来稗官野史暨夫百家谱录正集别集墓志
碑碣行状别传幸多存而不敢少忽也要是柳
芳唐历为最可喜呜呼孰敢以佻心易谈㢤予
因子能独识于暮境而辄以厥初之所闻为子
谢也譬如杜诗韩笔谁不经目惟小杜为能愁
来读之也苟不上自虞歌周鲁商诗下逮楚骚
建业七子陶谢颜鲍阴何以观杜诗则莫知斯
人平生之所用心也或不极六艺九流之华实
而纵之以屈原宋玉司马迁相如仲舒贾谊刘
向而自谓真知韩者亦未可信也子必有感于
兹矣行何适而不安哉秋风方起为旅饭自爱
九月八日箕 晁说之序
送郭先生序
自古经解之士多而著书之士寡扬䧺死与当
时章句之徒并而时著玄乃所以明易也是故
学易者不可不学玄知玄则知易矣说之髙祖
太师文元公自国初为闻人仕宦极礼乐文章
之选逮 仁宗即位始𫉬如请致仕著书于八
十岁之馀其书凡三十有四卷而十卷名之曰
法藏碎金录今行于世其肯熟读酷好者有二
人焉一曰穷悴之世为儒不肆其𦙄臆禅侣不
𥝠于宗𣲖道人能厌飞链者其二曰得意方𩔰
仕而中道逆风垂翅乃惧富贵而恐无以胜忧
患者与夫白首谢事得归而未有以忘平昔之
豪习而自胜杜门者必吾祖是书之好也若慧
林觉海冲老每举扬是书以勉其学徒文潞公
奉之终身笃名理之谈则未易可必以待之也
临卭郭先生敏修早出游中州与公卿大夫周
旋得是书而三叹息焉自谓吾淂异人而师之
其语微妙奥宻不若此之璀粲光明可以众共
之也先生曰夫予之所以生生者智水不可不
崇而礼火则卑之也此卦之所以既济也其崇
其卑至于效法天地而与乾坤并列乾坤泰否
既済未済皆一卦也三十辐共一毂则六十四
卦同为一车之辐也生死之徒十有三而乾坤
之一二离坎之六七则共为一辐之运万里也
先穷易明老氏书常以是说著神悟隐沦二书
多论神仙飬生事每恨巴蜀僻陋不得与上国
之礼文乃以法藏碎金委乡人刻之版久矣今
幸见其著书主人之孙子晤语如故旧则吾之
所得者多矣说之起拜而谢之曰先生何之也
先生曰吾将自睢阳道襄汉藏妻孥于临邛之
故山明年复出将访子于江湖间说之瞿然乃
未死尚为明年人耶临岐复何祝于先生之言
以送先生行九月十一日国安堂老法华序
文集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