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二十九 广陵集 巻三十 附录

  钦定四库全书
  广陵集巻三十    宋 王 令 撰
  外域
  问外域之与中国抗甚矣大者并帝而争强扵其小弱犹以王自居令之而不肯听拒之而不可制国家四有天下东尽海浦南连交广西引羌巴北极并代中贯万里不为无地生口蕃衍载在簿籍者不可胜数不为无人鍜金挽革贡甲万里兽皮鸟羽胶漆丝枲随其所出交易扵天下以相为用砥砺剡刻日无休工其器错出扵州郡交输扵天府所在充塞不为无器拔距投石猿臂骈胁蹶强挽长射中飞鸟走及走马一作奔马一日令下则以身自试者无虑千万不为无士金角旗鼓进退坐作未尝一日废习不为无教因百年之安承既富之后以天下之力不为无备每一议据前世以占成败盈廷自天子谦谦大臣好问延及幽侧其披草莱奋岩穴自出者不可胜纪不为无谋以主对客以逸待劳以我之直加彼之不直不为无名然而师出无功遇敌辄挫顿重兵扵乆屯屈至谋扵成算外不得休内不得息财困扵重弊糓糜扵乆费中国力为之劳财为之贫而外域葢自若也以予考之自秦汉而下皆然其术不足道也自三代之时其详虽不得闻然其大略可举也予窃疑之方其盛时天子合诸侯以御冦攘其势固易为力与今无甚异也扵其衰末中国自相并伐方是之时如韩晋秦赵皆以国自立被兵终世然力亦能支之今反不然何也诸君子行且仕矣有如陪大夫之末议承朝廷之遗问其将何以计此诸君子幸明以示我
  肉刑
  问肉刑之用扵世今其明见扵书传者三代之法尔唐虞之世不可得而详矣故记说多谓起扵夏后之世而书亦曰象刑惟明故荀氏者谓非之曰象刑非起扵治古葢起扵乱今所谓象刑者象天道而制刑耳如使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诛赭衣屝屦以为戮虽尭舜之圣不足以治而适所以为乱其为论甚详世皆以为然而扬子云独曰唐虞象刑惟明夏后肉辟三千何不相从之如此诸君子之学其讲唐虞之治详矣肉刑之用否岂无说乎今日之学葢异时之用扵世之道也可无议哉
  税法
  问古者之税其法什一而民足后世之税加寛矣如汉文景之间或三十税一而民尚贫虽今亦然愿闻厚税而民富之道何术可行扵今薄敛民贫何由而异扵古此亦治道也幸无譲
  礼乐征伐
  问孔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自诸侯出此孔子之所以作春秋也以余考之扵春秋诸侯之变礼易乐者有矣侵伐围入者有矣斯皆孔子之意也至扵征则不言何也使当世之无是事孔子不应曰征伐自天子出有而不书孔子之意安在若曰征者上伐下敌国不相征则天王亦不称征何也愿试辩之
  言行
  问孝经曰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葢卿大夫之孝也昔孔子尝言矣陈蔡之大夫恶其议也至围之以兵将杀之其行也宋桓魋欲害之孟子行其礼扵齐王驩怨其简巳甚矣其人圣贤也或以言或以行其不得扵天下如此考其下贤士大夫见扵书传既尝位扵朝廷而亲信矣后卒以谗恶败者未尝不以言行也何独孝经之言然言圣贤者皆不能然也诸君子学且进以仕其为卿大夫何以自取扵孝而免扵怨恶余窃欲闻之焉
  为邦
  问颜渊问为邦孔子曰行夏之时乘殷辂服周冕乐则韶舞放郑声逺佞人夫夏时自汉固巳行之矣假如后之作者有乘是辂服是冕求韶之遗音而舞之斥郑声与佞人而逺之苟尽是道亦能致治如古之时否
  封建
  问周建子弟同姬姓者五十三国秦起周后谓周以封建失天下尽除前世之法虽子弟不得有土然传二世而秦亡汉监秦弊当世之士争以封建推言周秦所以长短者故髙祖文景之间子弟半天下后颇以败乱然断则复续与汉相终凡四百年由是晋宋隋唐之间言封建者益多晋取用之卒败隋唐之间名虽用封而实与周汉异矣然唐亦垂四百年故后世议者多以封建为守矣敢问周汉唐之君历年之乆秦之历年之短果以此耶果以此则周汉之君所赖者何事必不以此求破后之议者以何说夫封建同姓以自藩屏用求永世果圣人之意乎非圣人之意则周公为周而用之何也诸君明以教焉幸无让
  治效
  问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孟子曰有得百里之地皆足以朝诸侯有天下苟大国不过五年小国不过七年必为政扵天下自周秦而下汉唐之间仕者非经明行修世通以为不称而孔子之学大盛扵天下士之挟是道以进者世常至宰相大官方是之时时君世主皆巳统有天下号令兴废通行扵四海非如百里之小而朝诸侯之难士之大者出有为小者出有言其居朝廷甚者终身至浅少矣犹不啻扵七年五年三年而功效曾不见扵天下不知学古人者何失之也诸君子既学孔子行且进仕扵朝廷尝以思往者之失而有所得乎而令愿闻之
  赏罚
  问汤之伐桀其誓曰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武王之伐纣亦曰多功有厚赏不迪有显戮予以谓桀与纣天下之大恶汤武天下之至仁致其伐亦曰顺乎人而巳矣故书以谓东征则西夷怨南征则北狄怨曰傒我后后来其苏夫民望之若此故曰无敌于天下夫因人欲去而去之其势如以水灭火何独迫其人而用之狃之以赏罚其誓乃如此予窃惑之愿闻明教
  分田
  问分田之法计民之口以授食自五口之家逓而上至九口以为下中上凡三等其家虽授地不同固亦均矣自其外子孙之蕃过扵是者则有馀夫之田予尝考之扵书以周制言之其法甚备然皆地巳均定独馀夫之田因其食口之众而增之不知取扵何地以今视之上农之家食或数十人古岂无此邪其田亦何可胜给也分民以就田则父子相离如近郊逺郊之差葢相逺数十里况四封之内其逺有过甚者耶苟老者无以养则少者之居安耶诚使其往来无间则地逺有不胜者力从而废扵田则王政果何如耶诸君子博学知古其说如何
  税法
  问汉武外事四方馈饷赐予内兴宫室池台苑囿一切过古封禅巡逰招延方士祷祀非鬼求致神仙其费极甚以至扵不可胜算逮其末年财用大屈扵是用𢎞羊之计始榷酒以禁天下至唐天宝中天下大乱兵用滋广第五琦自蜀以御史使淮南始收塩利以禁民至其后以天下之财十分计之塩利占其六自是方镇稍稍自负其强阻兵以叛不复贡赋凡数十州方是时中国之费益多财赋之入日众至张滂王涯以茶亦可禁如酒自是山海之利无有在民者矣扵是赵赞复建杂税今之百物之征古未之有葢自赞发之虽然赞独用以资常平视岁之丰俭以为出入以便民不以给国家费也朝廷承五代之后百年以至今日天下既平四夷无事宫室苑囿不増祷祀一切如礼行在未尝巡逰天下一家贡赋非有缺亏凡唐汉之利皆尽用之而有司之费尚阙不闻富足何也夫承中国多事之后财力困竭之时一得其利犹用以济安有如平时兼用之而反有不足者今窃怪之诸君子以谓其弊安在思欲革而治之何法语曰好谋而成夫欲进而仕者谋国之道所宜谋也
  礼乐
  问礼乐壊扵世乆矣今其书尚存而可考然皆废不复举当世屡痛之岂惟今哉求扵前世自三代而后皆然也往者卿大夫或请扵朝士亦奋行扵家见者颇怪之甚者以为笑而皆不能明也况扵行之乎以予考之扵古葢三代异礼而乐亦不同也夫欲新一世之民而民不听乃欲家至而人观之使必置而用此耶近者尝作乐矣陈其器皆世所未识也按其声则宜审而莫辩夫兴礼之士皆独行以抗一世世亦不相为用反頋而笑之自缙绅之士且然而欲望下俗末流被服其风声不亦难乎予固疑其不然则礼乐何縁而变也诸君子当有以言之
  让徳
  问让者天下之盛徳而圣人之所推髙也然而吾徳当之圣贤固有其事而弗让也伊尹尝曰惟尹暨汤受天明命周公曰在予小子旦孔子曰文不在兹乎孟子曰舍我其谁哉葢吾徳当之圣贤固有其事而弗让也若尧以天下归之舜舜曰徳弗嗣舜以天下归之禹禹曰徳罔克然二圣人者若其徳诚不足以当天下之任则并时而在舜禹之上者谁欤苟无其人其伪让乎且尧之命舜以相天下而不闻有辞至舜命禹而以相让之稷契暨皋陶垂又让扵殳斨伯与益又让虞扵朱虎熊罴伯夷又让䕫龙而让其秩宗焉舜之命官必当厥徳而裁诸位者也四人者宜如舜之宅相而弗让可也反固辞者何欤然又终不闻易四人之位以遂其称如稷契䕫皋陶今犹见之书而列扵二十有二人之职至扵殳斨伯与朱虎熊罴又不见舜以垂益之推避而卒任其人以成其让道而列扵是职盖其才各称而不可易也然则四人者是伪辞欤孔子曰䕫逹乐而不逹礼而伯夷乃让以典礼焉又岂举尔所知乎或曰尧舜之朝其臣虽有盛徳犹不敢当盛位盖其道之素行也然伊尹周公登师保之位未闻稽首推避如古四人者孔子孟子自任天下之道而不曰有人焉语曰泰伯可谓盛徳谓其能以天下让也夫其能让则其不让者所不直欤不然则巳徳当焉皆宜固有其事而弗辞可也诸君幸详言之
  谋断
  问予读书至舜禹之盛亦可谓盛矣然其相告戒盖曰弗询之谋勿庸也或者以谓人之谋不相同乆矣以孔子孟子之圣避扵天下数独扵诸侯当世卿士大夫任朝廷之事者其甚则欲杀之其下犹以为迂阔无足用也故其自道曰莫我知也夫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众也使其谋之皆同问之皆得则其困不如是也昔汉文帝议以贾生任公卿在朝之臣讪之以谓年少其为专欲纷乱耳而贾生卒以是见踈唐宪宗将伐淮西裴度独持其议其他将相大臣皆以为未可而度卒有功夫二主固尝询之矣汉文询而从之则非宪宗询而不听则有功恶在其必询也其考扵诗亦患人谋之不同其诗曰谋夫孔多是用不集何是诗书之不相同也诸君子以谓如何
  徳禄
  问记曰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古之可谓大徳者谁欤非孔子伯夷柳下恵颜渊冉伯牛之徒欤然而绌扵鲁逐扵宋周旋扵天下应其聘者七十国卒以穷死位可必得乎饭疏食饮水曲肱以乐绝粮扵陈蔡禄可必得乎无仲尼则西山饿夫与东国绌臣名可必得乎伯牛夭颜渊短命以死寿可必得乎昔孔子之扵世亦曰无所必而巳矣今乃必得之何也或者以为此语指舜而言也夫既曰大徳矣则天下皆然也岂止舜一人哉诸君其明言焉
  民食
  问民食之制尚矣余考扵周礼廪人之职是其制曰凡万民之食食者人四釜上也又三釜中也又二釜下也说者以为此给万民粮食之法也谓四釜三釜二釜皆举一月云也夫年虽丰凶无常然民食多少固有常也亦可增减乎夫食二釜而足则多至四釜不亦过乎食二釜而不足则制民者下岁亦使民饥乎给食之法果何如也苟聚敛扵国则期扵民者逺矣出纳能无难乎苟散廪扵野期民扵近则吏职不胜其多也夫民食要为之制而巳耳使其蓄之有馀用之有节民自为藏良易也欲以千里之地天子为置吏而以时给之不亦难乎其扵食之不足则移民就糓必如斯言则遂空其地苟空其地则耕耨安得以时耶不空其地其移民之制何如哉古亦有行之者见扵书传者乎后世岁凶民之流亡甚苦矣在上者思以法制之而议者难焉诸君子学且进扵仕则可不思扵此乎
  兵法
  问世之言兵者不宗孙武之书则司马法也其道何足言哉然其谋人之国帅人之兵计利以去害其说亦有长者自武之后至今葢千有馀岁或未之能过也则其可无取乎其说曰兵乆而国利者未之有也予视后世良然间者西方亦常有事矣兵出三年而大臣忧顿兵费财非利就其臣伏辄释其罪而听从之盖朝廷经国恤民之制也以予考之扵古乃不然易曰髙宗伐SKchar方三年克之诗书载周公东征其久亦与髙宗无以异以二圣之智何其成功之缓也以后世计之兵乆而国不为利者髙宗周公亦不忧扵此乎固有忧而不得巳者乎岂圣人之兵与后世之兵有异也
  赋税
  问圣人职在飬民亦所以资民而飬也然而天下之广调度之烦赋之税之不适多寡之中是桀貊之道考之扵古葢有什一之法在焉此谋治体者所宜圗也国家承五季之弊驭四海之众旁连三垂延邪万里其间复有偏伯之地先朝纳土之后务在便安元元一从寛假是以税法虽存而重轻未适其中今一旦欲举天下之籍而均之然虑民心乆安重为烦扰至扵经制之方注错之术亦未知所从诸君讲学洽闻必有佳画悉心陈之庶惊䝉陋











  广陵集巻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