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都南京告全国同胞书
作者:蒋中正
中华民国16年(1927年)4月18日于南京特别市
中华民国十六年四月十八日在南京庆祝建都大会发表

    我们中国国民党的目的:是本着三民主义,为中国全体人民利益,为中国全个民族谋解救,且为世界各个民族求平等的。我们国民革命的工作:是要以实力打倒军阀和帝国主义,扫除国内外一切黑暗横暴势力,为中国求独立自由平等;这也是世界革命一部份的工作。

    多少年来,我中国民族无时无刻不在帝国主义压迫之下,侵略我们的领土,破坏我们的主权,霸占我们的关税,操纵我们一切的经济和政治的生命;甚如前年的五卅惨案,擅杀我们的民众,受这种不平等条约的束缚,这种次殖民地的待遇,中国还能算是独立自由平等的国家吗?

    帝国主义利用军阀的暴力和愚蠢,以宰制中国,使他们的兽性发展到不可遏止的程度。最初则为权利,数年一战,近来则每年一战,一年数战,连年不息,社会残破,民不聊生。以一国的生命托在无办法、无知识、无人性者的手里,这种民族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我们国民党 孙总理手创中华民国,为欲挽救中国的危亡,使中国全体人民都能够满足他个人生存的条件,于是立了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定下了国民革命的计划。不幸他以四十年奋斗的辛苦,为中国民族而死,把国民革命的艰巨交给忠实的国民党员,真正三民主义的信徒,全国革命的民众。

    中正从事国民革命,誓师北伐以来,无时无刻不本着先总理的主张而奋斗。我国民革命军是为全体民众谋利益而争生存的,所以我们的武力不但是民众化,而且要使他成为真正的民众武力。

    赖民众的帮助,国民革命军节节胜利,首先肃清湘鄂,打倒顽梗军阀吴佩孚;次奠赣闽浙皖,扫除狡黠军阀孙传芳;续清沪宁,大创残暴军阀张宗昌。如川、如黔、如滇、如陕、如甘,莫不在国民革命军义旗之下,北洋军阀的残馀势力,已经像冢中枯骨,扫荡起来也如摧枯拉朽。国民革命军所行所至,处处得人民合作;人民对于军队,是箪食壶浆;军队对于人民,不但是秋毫无犯,而且爱同手足一样,所以处处都有“党军可爱”的话。

    不意寄生在国民党中的共产党员,蒙着国民党的招牌,借着国民革命军之掩护,处处扩张他们的势力,运用他们的阴谋,实行他们的破坏的恐怖政治。他们知道国民党在政治上依著建国大纲、建国方略是有具体办法的,所以利用官僚政客、流氓暴徒、浮嚣少年,擅行生杀予夺之权,使我们政治上束手无策。他们知道国民党是注重农工,对于社会经济是定有演进的程序;于是他们又利用那班人来挟制,压迫真正农工,一面排斥国民党员参加农工运动,一面又以摧残农工之名,来破坏国民党,弄到农工利益,毫无增进,农工痛苦,日甚一日,以同归于尽的手段,使中国社会经济完全破产。谈到教育,则知识的提高和普及,是他们利用群众的最大障碍,所以湖北省党部有“读书就是不革命,不革命就是反革命”的口号。在他们统治下的湖南、湖北,教育几乎全部破产。谈到外交,则破坏我们国民党首先单独对付一国的策略,必要造成帝国主义者目前一个坚固的联合战线,使中国处处皆敌,然后可以投入一个特殊团体和特殊国家的圈套。至于我们的党务,他们知道我们是主张“以党治国”为救中国唯一的出路,所以钻进国民党来扰乱我们的系统,离间我们的同志,利用我们的党贼,一方面盗窃把持所谓中央机关;一方面用尽方法,盘据下级党部,压迫我们的真正党员,排斥他们去工作,以实行“金蝉脱壳”的毒计。至于军事,则他们看见军事进展很快,恐怕国民革命就会成功,立将从事建设,以后没有他们发展的机会,所以离间我革命军人,破坏军事行动,扣饷扣械,无所不用其极。这些情形,都详于中正“谨告国民党员书”里,大家可以公看。总之,他们假借名义,无恶不作,于实行其大破坏后,由国外团体统率他们利用的无业流氓的实行专政,所以长江一带都有“党人可杀”的话。

    难道可杀的就真是国民党的人吗?这要请全国国民认个清楚。中正不能说我们一百万国民党同志之中,个个都是纯粹的;但是真正国民党员,自有确定的主张,不能任挂羊头卖狗肉的共产党去蒙混的。若是国民党员不根据三民主义的主张,他不是跨党分子,就是本党叛徒,不但人民愿意杀他,就是本党也要严重制裁他。关于这次中国的大改革,国民党的立足点至少有三种和共产党根本不同的地方。

    现在共产党破坏国民革命军,破坏国民党,破坏中国的阴谋毒计,事实一一暴露。最初他们还假借混杂他们的分子,由他们操纵把持的所谓武汉中央,来欺骗恫吓我国民党同志,来欺骗我全国民众。现在我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不忍国民党危亡,毅然揭举武汉所谓中央党部之非法与卖党的行为,改正党务;同时敦促我国民政府委员在南京就职。定都历史上,为我中国民族争独立自由而前仆后继以建设之都城,此后乃能永奠。主持党国中枢的,又多为老成硕德,数十年前从事革命,为思想界前驱,而全国久已属望的先觉。党权既经恢复,中正谨率我全体国民革命军人,誓死拥护我纯粹国民党能为全国谋利益之中央,听其指挥,完成国民革命,除我民众痛苦。愿我全国民众之不愿将中国亡于军阀、亡于共产党者,一致来做有牺牲性的拥护。 现在国民党内“护党救国运动”,真是风起云涌,可见党员真正的意志,不容他人压迫,不容他人强奸。我国民党的态度,已经昭如青天白日,全国民众还能说是不认识国民党的真面目吗?认识以后,有不愿做亡国灭种的,还不同国民党共同奋斗,解除自己的痛苦吗?

    中正有一层极沉痛的意思,告诉我全国民众,就是:在现在国际的环境和国内急转剧变的情形,在中国的各个阶级不能不赶快觉悟,以严密的组织作积极的适应。大家不是知道人家骂中国人“一盘散沙”吗?要争中国民族的生存,就在先解决这“一盘散沙”的问题。全国民众积极的自主的组织起来,是救国的天经地义。我农友工友当赶快组织起来,援助国民革命,不要受共产党的欺骗,运用你们自己主持的组织,按著 先总理民生主义所定的步骤,为你们自己谋永久可靠的利益。商友们赶快组织起来,以经济的力量来援助国民革命,不要眼光浅短,以为现在还是和从前一样可以不问政治、社会的环境,开门做生意就可以完事的;不可以有更浅短的眼光,以为工人的痛苦可以不问,工人生活不须改良提高,便能长治久安的,赶快要自动的扶助工人,使工人得到良好的生活。就是所谓知识阶级,也应当放弃你们安乐椅上的生活,积极的一面为青年思想上作正当的指导,同时为群众谋享受到普及的知识;一面运用你们专门的知识和技能,来参加国民革命,同时做建设的工作。中国近几十年国民心理的病根,就是那种消极麻木的态度;大家现在赶快自觉自决的组织起来罢,积极的干罢,组织就是你们的权力,干就是你们的生路,依著三民主义以促成国民革命,来谋中国民族的生机。

    (一)我们是谋中国全民族的解放,所以要各个阶级共同合作,不是要一个阶级专政,使其他的阶级不但不能解救,而且另添一最残酷的压迫的阶级。我们诚心的主张“农工商学兵大联合”。我们深信中国不需无产阶级专政,我们更深信中国如有无产阶级专政,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专政”,是“流氓的无产阶级专政”。况且我们为应民众的要求而革命,他们是为革命而造无产阶级,务必破坏,大家无家可归,不能生存,他们的目的方可达到。

    (二)我们认定中国民族当有处分自己之权。自己利害,祇有自己知道亲切,自己能通盘打算:“东交民巷的太上政府”断不能代以“鲍罗廷的太上政府”。我们于自己解救之后,当为其他被压迫的弱小民族谋解救,我们希望中国民族有为人类奋斗之光荣,当参加世界革命;但是我们国民革命也是世界革命的一部份,应当赶快完成。我们要有独立自由平等的资格,去参加革命,我们不当被人“拉夫”一样的去革命。

    (三)我们既为解除全国民众的痛苦来革命,所以必须于革命过程之中,力谋减少民众所受的痛苦。我们希望军事早日成功,从事建设事业,使社会有正当发展的道路可达;而共产党则力谋将所有社会基础破坏,用大破坏来造成大暴动,用大暴动来攫取政权,虽然死了三万九千万人,来造成一千万人共产党的中国,做外国特殊团体的工具,也是他们所不惜的。

    当年 先总理允许容纳共产党,并不是以整个的共产党放在国民党里面;就是他们所谓“联共”,也是假托名义的。 先总理允许容纳共产党分子,不外两层意思:(一)为预防共产党在中国祸患起见,想以三民主义融化共产主义,与以思想上之感化。(二)对共产分子有愿从事国民革命的,给他们一个努力的机会;并不是要他们来篡窃党权,破坏国民党,推翻三民主义而宰制中国的。就是 总理的联俄政策,也祇是因为苏俄当日为“以平等待我之民族”,方才联他,并不是要请鲍罗廷来破坏国民革命,做太上政府。联俄政策永久维持与否,其关键不在中国,在乎苏俄是否能以平等待我为断。若是苏俄不变他的政策,我们仍旧是愿意和他联络的。世界上祇有以主张来定政策,断没有以政策改变主张的事。

    大家不要以为国民党和共产党分裂是国民党内部的问题,让国民党自己去解决。有一个痛心时事的朋友说:我们反对共产党恐怖政策的举动,还嫌早了一点,不是因为共产党的罪恶没有暴露,乃是因为神经麻木的中国民众不受到十八层地狱的痛苦,不会觉醒的。果然如此,那中国祇有亡国,中国民族也没有被救的价值。但是我想中国人一定不会麻木到如此,共产党在湖南、湖北还没有实行他的政策百分之一,大家已经觉得不能聊生;在上海、杭州还没有实行千分之一,大家是已经提心吊胆,疾首痛心。广东、福建各处工人农民告苦的函电,已经雪片飞来,大家难道真是麻木到头杀下来才想起叫痛吗?况且现在国际的情形,能够允许中国再做一个极大的试验,不有极惨痛的局面发生吗?他人不惜以中国全体人民的生命幸福为孤注,难道中国人民真是这样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幸福吗?亲爱的全国民众,大家可以觉醒了。设如中正任大家常受军阀的压迫,帝国主义者的摧残,或是因为国民革命而将中国暗送给共产党的恐怖政治去处分,是中正蔑弃革命军人的天职,为千秋万世的罪人。若是我国民党员与国民革命军人为全国民众去牺牲奋斗,但是你们还是袖手旁观,等到大局弄坏,又唤事不可为,那你们不但是中华民族千秋万世的罪人,而且没有面目去对得住自己。现在拥护人民去自由的作正当发展,是我们国民革命军的责任;领导你们去组织,去满足各个生存条件的,有我们真正三民主义的国民党;至于澈底的觉醒和努力,还在你们自己心上。

    共产党造作种种谣言,因为中正反对共产党而诬为“摧残民众”、为“新军阀”,这点要请大家细心考察,不可被其蒙蔽。暂行监视共产党员的行动,是因中央的揭发,是因为他们实际的破坏军事进行;为保障我数十万革命军人的生命和数万万民众的痛苦,不能不在军政时期的紧迫关头,加他们一点活动上的障碍,这是革命的军事需要。我们不过监视他们,以待军事结束,并不要危害他们的生命,兴什么所谓“党狱”。至于改组共产党把持的工会或农会,也是根据这个意思,并且让真正的农工有自由发展他们组织的机会。至于上海总工会纠察队,持机关枪、迫击炮等利器,以围攻军队,意图变乱,则属战时军事范围;况且四月十三日纠察队围攻第二十六军第二师司令部,当场擒获九十馀人,其中有四十馀人即身带直鲁匪军派遣的符号,可见共产党祇要能够破坏国民革命,什么军阀都可勾结,什么手段都可使用。从上海总工会搜出种种文件,我们方知道他们极危险的阴谋。说道是摧残民众,则我国民革命军人祇有上起绑来,先请民众枪毙我们;何必再教我们为民众作战,我们也无心为民众作战。总之,国民党反共产党,不是反农工。现在正是真正农工自己起来组织最好的机会,我们奋起罢,为你们自己的利益起见,组织是不可少的。你们现在不坚固组织起来,将来他人一定冒你们的名义来组织,借此挟制你们。已经参与组织的农工,不要灰心,要知道以前的黑幕和他人欺骗你们的情形;不曹参加组织的农工,不当害怕,当知道共产党把持的局面打破以后,正是你们安心组织的时候。若是在我国民政府及国民革命军所辖范围以内而因防制共产党而波及真正农工者,尽可向政府及总司令告发,莫不尽法惩办。

    至于他们诬中正为“新军阀”,更是恶毒可笑。世界上那有为主义而战的军阀,真是千古奇谈。军阀把持的是地盘;我国民革命军打倒什么地方,就让什么地方的人民去统治。军阀要的是财产;中正转战经年,一身以外无长物。军阀爱惜的是自己的生命,断送是将士的生命;中正则自北伐以来,每每身先士卒,早把生死置诸度外。军阀取给的是帝国主义者;中正则从未得帝国主义者的一枪一弹和一文饷项。我国民革命军转战几千里,是为主义而牺牲的,不是为中正个人而牺牲的;中正以此勉我北伐将士,我将士以此督促中正。像这类的诬蔑,不祇是诬蔑中正个人,而且是诬蔑我国民革命三万多死难的烈士。中正如有不当,愿束身受纯粹的国民党与民众之严重制裁;共产党纵否认其所谓奴隶道德的人格,中正自有人格以听后世之公论。

    我国民党是负责的政党,所以我们不许共产党混杂在里面,作不负责的大破坏。我们“以党治国”的主张,自有苦心精义。思想可以随时任意的发生,政治却不能随时任意的供人试验;因为国家存亡,人民的生命经不起离开现实的试验。政治不是群言庞杂,各衷一是可以解决的;必须有一般艰苦卓绝的人,抱一种慎审考虑适合国家情形的主张,统一坚强的意志,作联合的战线,才可以产出一点良好的结果。代议政治已经在中国试验得失败了,因为一般人民缺少政治的训练和纪律,若是再召集一批八百罗汉来托以国命,而不与以公正的主张和严密的制裁,纵然他们不是由贿选产生,也一定是蹈以前代议式政治的覆辙,将国命作急性或慢性的断送。在中国意志和组织都是散漫的国家,运用尤其不能灵敏。我们以党治国,不但以党的主义、政纲和训练,对于有政治觉性的人,定下了共同认定的步骤;而且于国民制裁之外,更加一层党里的制裁。“三民主义是惟一的救国主义,是适合中国情形而产生的,是整个的,为有机体的,是应当同时实行的,断不是舶来学说所能比拟;而且博大精深,尽可容政治思想眼光和能力的人去发挥贯澈。”我国民党是中国惟一的政党,这不是我们国民党员自己阿谀的话,大家不见过各种政客团体的阴谋组织,并且受过他们的痛苦吗?他们配称政党吗?不是自夸,中国有那个党能有国民党这样伟大坚确的主义和政策,有几十年艰苦奋斗与中华民国不可分离的历史,有一百万比较有训练而且奋发有为的党员,有历史上伟大的领袖供我们精神上的寄托;纵有人要从另外组织小党做起来救中国,不但事实上不能做到,而且中国焉能等到那缥渺不可知的时候。我们以党治国,不是说凡中国的事,就要国民党包办,乃是按照国民党的主义政策和纪律,领导大家去救中国。我们不像共产党那样偏狭,纵然不是国民党的党员,不但容忍他们,而且还要和他们推心合作;况且国民党是公开的政党,随时可以加入的,祇要不是存心投机、有意跨党而能实际为党国努力工作的分子,我们处处欢迎。以前因为不明国民党真实态度而游移的,现在见着真正国民党态度鲜明,至此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地方?大家不是要为中国求条出路吗?何不努力参加国民革命工作,成一坚固不破的联合战线。

    极明显的,现在中国民族祇有三条路走:一条是还到军阀治下,任他们勾结帝国主义,无办法、无目的,为争个人权利而连年战争;一条是跟着共产党走,受国外特殊团体的指挥,以实行赤色恐怖的专政,不按环境的情形,将中国全部破坏,人民痛苦不堪,以后还是没有出路;一条就是国民党三民主义的堂堂大道,以有步骤的政治,由中国民族依自己的意志,用自己的力量,谋自己利益,求自己的解救。若是大家不愿意中国亡于军阀,亡于帝国主义,亡于共产党的恐怖政治之下,现在正应该一致努力的参加和拥护国民党,完成国民革命,解救中华民族,由国民革命去达到世界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