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右史文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三 中华文库

张右史文集第三

　赋

　　　哀伯牙赋

伯牙鼓琴后世无知我哀伯牙似智而愚天

地之间四方万里知尔琴者一人而已锺子

既死其一又亡欲弹无听泣涕浪浪己奏己

闻欲语不可逼塞满懐无所倾写抑黄华

巷里曲入邑娱邑入国悦国回视伯牙面

有矜色夫至伎者必不和众人之耳而媚

众耳者又善工之深耻违众者常孑孑其无

与而冒耻者乃身安而𫉬利则亦安知夫至

萟之非祸而庸工之非祉也嗟夫将为至巧

者必无頋于终身之无与则至巧之于人乃

不祥之上器不祥之器终身而不知则伯

牙者乃后世之深戒

　　　石菖蒲赋〈有序〉

岁十月冰霜大寒吾庭之植物无不悴者爰

有瓦𦈢贮水斗许间以小石有草郁然俯窥

其根与石相结络其生意畅遂颜色茂好若

夏雨解箨之竹春田时泽之苗问其名曰是

为石菖蒲也考诸本草则所谓飬性上药仙

圣之己试者也因赋之云

岁寒风霜水落石洁大木百围僵仆摧折有

草于此寸根九莭曾是莫伤菶然茂悦若处

广深隐奥宻而不知户牖之外平地尺雪也

将糜而饵之𥝠其益于我躬则不几于夺也

若致之吾前仪之以自修兮庶乎比徳之

琚玦也

　　　病暑赋

皇昌运之元祀兮予出守乎清颍之区背国

门而骛兮弭揖乎太昊之墟方炎夏之𨺚

赫兮闵时泽之不濡魃乘时而行虐兮盗威

烈乎旸乌驾毕方而荧惑兮回禄为其前

驱烬所及于一燎兮何有瓦石与璠瑛丰𨺚

致其㣲阴兮飞廉荡覆而无馀野曈曈而扬

尘兮何萧艾之芬敷龙矫首于下泽兮仅

自免于槁枯乌呀咮而飞兮兽逃穴而深

居嗟人胡独不兮无乃欲息而驱昔蕲

小之秋筠兮因冰而玉舒效功于么么

兮曾何足以宁吾躯饱风而为蜩兮又欲泳

水而为鱼出寒泉于深井兮竭筋力于辘轳

不计腹之所受兮尚问山䓖趜麦之有无辞

曰阴阳循环靡穷极兮时至而变有常则兮

融液金铁烁山石兮谨视其报在朔易兮玄

阴大冬冰雪积兮无畏其机偹其极兮𥙷完

裘戒纺绩兮保我岁寒以终吉兮

　　　喜晴赋

积雨𥘉止万境声干星汉昭回夜客高寒晨

𧺫载欣朝晖在门𧺫往従之清明肃然蚓安

其穴蜗不遗涎还开通于𣻉𣺯失沮洳之垫

昏列缺弭鞭丰𨺚偃麾义和缓辔而安行背

扶桑而天　　大田之多𮎰乃愀然而兴

哀𦕅雷霆之一嬉遽下𡈽而罹灾诏龙蟠使

伏燔息愤怒之喧𬯎曰余悔祸于斯人劳苦

雨师以一杯惠我农师岂不休哉

　　　山赋〈𭔃嘉甫〉

山岩岩兮其下有人佩玉而握珠刻意鲁

叟之古不习世儒之臆书我顷见之于宛

丘貌秀晰而眉踈别去忽兮几时面苍瘠而

垂爱徳器之老成资巧于璠玙问所与

之为谁亦黄槁之仙癯禁八马之超骛同刍

豆于群驽时慷慨而长鸣耻贱工之附舆我

行世之多艰三年困兮江湖幸天恩之放还

过都梁兮踌躇奉两月之周旋越长淮之驰

驱屡饮我于山间出翩跹之两姝舟师告余

以当行具篙楫于斯湏岁方暮而寒骄犯冰

雪于野墟云漫漫兮垂天风栗栗兮切肤稚

麰翳于宿莾妍柳秀于群枯泛羽觞之清冷

𦕅覧物以为娱思佳人兮天末望莫见兮愁

予

　　　秋风赋

张子夕坐于堂之轩有风飒然来自西方

感乎人心异于寻常𥘉披偃乎草木亦従动

乎轩𥦗张子曰是风也所以成岁而佐阳者

乎时也朱火就谢七月始凉既导迎于肃杀

又介绍于雪霜其中人也万窍洒然汗泽为

干纎𫄨鲁缟不胜其单其加物也未败其形

先伤其情未陨其生先夺其英使之嗒然委

者见于颜色黎然槁者动于声鸣吾尝中夜

而听之淅𤁋飕飗群动百䖝怨泣悲吟感人

忡忡者秋之声旦𧺫而望之清明高洁者秋

之容于是庶草效实九榖献功既狝于野又

尝于宫感天时之不留念岁律之将穷张子

曰吾何为乎戒裘以偹𫿞冬而已

　　　征赋〈赠张嘉甫〉

予文穷而莫讳兮頋四方其何母宁征于

江右兮毛上膏其可食抱朝暮之胜气兮西

山吾以为宅风予帆于昼日兮余朝发于赤

壁摽玉垒之下流兮逝飞于一息迅沮漳

而横入兮汇扬澜于左蠡嬣吾目　无恨兮

涛猛兽以噬狞霁光风于木末兮俟馀波犹

未肯平迷失道而问津兮　　　御于朱明

就渔父而陈词兮余非湘累之独醒文告予

以不治兮樵舍而自成破陇𤱔而溢流兮

石险狠而当道岂舟人之肃洽兮艇触拨而

欲倒繋余车于桑本兮予犹可以徒行夷予

灶使不得炊兮余犹可以乞邻四厚玉之弥

漫兮予骚骚无以为家虽斯人之可懐兮鸟

犹长鸣以叹嗟黄蒲田之所横植兮岁有秋

而登场既狼戾而竭邻兮己独赋乎廪仓𩜹

上方之玉盘兮上曰饱斯人之徳岁协洽而

蕲兮味柔嘉余得未食染予旨于𪔂兮岂不

同此臭味使持节于十郡兮民　得此父母

頋余懐之仓卒兮谓一寒之何故虽解衣推

食兮曰此小惠汝弗徳我我九世之良医兮

药神膏而可以破汝肠赋九言而九顿首兮

度百世而足用阅一世之风波兮曰馀皇吾

以为归宿

　　　碧云赋

蹇临髙而延瞩怅天邉之碧云缅不知余何

思情坌至兮𦆯纷懐幽兰之令姿方扬灵乎

上春頋来者之非其人使𭧂露乎埃尘我有

㫖酒与子殷勤终阔莫致实劳我神白日西

驰去故就新𤼵采舒光念当及晨

　　　三酌赋

出公门而偃𥝠酌㫖酒于良辰缅再酌而三

釂恍如对乎佳賔畏局促之伤懐𦕅流畅乎

心神惩𮎰湎乎无𥮅悠然合乎礼文荡志文

史晤言诗书世醉不足我醒有馀頋妙物表

韬精道枢𡨋㑹独谁知我娱

　　　人日饮酒赋

岁后七日其名为人爱此嘉名酌酒欢欣岂

木竹之始和生庶彚而施仁又曰人者三才

之中将中和之肇布易𫿞杀之馀冬也乃命

妇子班坐行觞酌己相祝寿考无强有否必

㤗无穷不通请观庭下之枯折霜霰消而敷

荣羽䖝感阳而群嬉况乎云间之飞鸿于是

三酌既醉喜有所得安局促而不叹悟𠋣伏

之无极

　　　吴故城赋

乱吾舟兮大江夕余济兮樊口登武昌之故

墟吊西门之衰柳出东郊而眺访遗城之

培𪣻嗟颓墙之迤靡业已半乎耕耨杂谿涧

而沮洳稲冉冉而将秀曰是呉王之故宫兮

昔孙仲谋之所有当弊汉之委地群𠒋聚而

啄割紫髯之永圗独穴据乎江右岂无意

于雍洛易虚夸为善守观其作都于武昌夫

何险陋而即安是为大江之上流兮于偹敌

焉不繁頋诸将之凡才岂𡊮曹之敢班欲身

当中原之一面兮事便时利一苇济乎涛澜

当是之时两观万雉缥阙门内拥燕赵之

客外屯𧴀貅之军笙磬钟鼓之喧阗旗斾车

马之𦆯纷固已包𫎇川泽震耀山原安知夫

千载之后陵谷易位夫何遗珠与弃玉頋此

遗墟之将圮于是与客休于祠宫披樵苏之

㣲路嗟牛羊之入室固牲酒之不具与客愀

然三叹而去

　余近读曹植诸小赋虽不缜宻工致悦

　可人意而文气踈俊风致高逺有汉赋馀

　韵是可矜尚也因拟之云

张右史文集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