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文集_(四部丛刊本)/行状 中华文库

宋故金紫光禄大夫左散𮪍常侍上柱国东海县

𨳩国伯食邑七百户责授静难军莭度使行军司

马徐公年七十六行状

公讳铉字𪔂臣其先东海郯人也周徳之衰王

以仁义所归者七十馀国乃逊于江淮之南㑹稽

太末里有庙存焉积庆所钟令嗣蕃衍故自烈考

已上皆生于会稽公所撰改卜合葬烈考太夫人

于洪州西山墓志详矣公与弟锴属烈考即世年

皆㓜稚太夫抚育教导资以生而知之咸以雄文

奥学克振令誉公未弱冠以释褐为校书郎直

　宣徽北院机命文翰寔专司之以〈御名〉宻称先主即

　位以本官直门下省赐绯试知制诰辞逹与雅智

　效勤恪嗣主𥘉拜祠部贠外𭅺知制诰后睹受命

　草诏者无所经据不根事实繇是驳议忤㫖左迁

　㤗州幕职途中诗云浮名浮利信悠悠四海干戈

　痛主忧三谏不从为逐客一身无累似虗舟满朝

　权贵皆曾忤绕郭林泉巳遍游唯有恋恩心不改

　半程犹自望城楼谪居三年嗣主知其无罪徴复

　本官仍知制诰公馀力攻书度越阳冰而与李

　斯为等夷著质论十四篇极刑政之要尽君臣之

际并传于世斯为不朽矣文书论议与故赠揆相

韩公同志齐名时人谓之韩徐及江淮之平建州

也而福州与越人拒命不服使陈觉冯延鲁招抚

之未报遂擅兴兵攻取时军帅不一聴而无上又

出不以律众败绩而退乃归罪二使将诛之时陈

觉之使国老宋公之所举也于是上表待罪盖欲

救解之遂械二使以归聴命公与韩公议赦此二

人则万姓谤讟之怨归于上二使首领之惠在于

齐丘辱国容奸斯为巨蠹遂同上书极言其罪追

正刑书克协众心式沮狂计嗣主亲批答䟽略曰

　昨陈觉之行实太傅举之矣及师败之后事下有

　司太傅无救拔之词有自讼之表以是之故得不

　再思何者先朝旧臣国家元老不唯举人偶失可

　得兴言直是谋之不臧亦未有加罪之理昔魏武

　帝乘䧏刘琮之𫝑将兼并呉国张昭时居朝右为

　呉老臣一旦𭄿请其君臣妾于魏此谋不以为拙

　以为拙乎赖周瑜軰力争而止之及魏师之败

　昭亦晏然自处呉大帝亦不之见责彼二子若

　懐愤悱之意戮之久矣此际长流逺郡斥为庶人

　五木被身一家狼籍永从流放与死何殊卿等忧

　国情深除姧意切诸所徴引批答未殚公与韩公

　同表谢略曰伏读批答曰卿等忧国情深除姧意

　切是陛下知其姧也又曰永从流放与死何殊知

　陛下必不用也既知而弃虽在何为公事君匪躬

　嫉恶好直危言危行始终不变率此𩔖焉寻徴拜

　中书舎人公尝诱掖后进茍有一善必延誉之洁

　已请益者亦诲导之不壬子岁翰林学士江公

　知贡举始以进士王克贞等三人及第尽复举场

　之故事独由公左右赞成之江公即长兴三年卢

　华下及第嗣主因问北朝取人何如卿此来江公

　对以北朝公荐私嘱相半若此来难以公道选材

　实无有此事嗣主甚善之中书舎人闻之以为皆

　大朝及第不本江公之意甚衔之时宰执皆非名

　第同力欲罢此科遂下制辍举焉明年公兼判

　文理院遂首言此事𦂯复不可遽止乃以进士张

　　仲尼　凤赋朱𮗚老子犹龙赋郭贲无声乐赋

　印葵石城虎踞赋写之以进遂下制云去岁所司

　上言暂罢贡举本难久废况以经年其诸色举人

　并宜依旧解送自此不复废矣公之为文长于典

　雅直而不迂以理胜为贵其武成王庙碑序末云

微臣学愧常师用惭兼偹承眀再入故无经国之

才宣室徴还幸对受𨤲之问将使延州聴乐长闻

雅正之声圯上受书世出帝王之佐蒋荘武帝庙

碑序末云微臣润色无功讨论奚取思问神于先

圣姑欲事君苟𫉬罪于玄穹容媚灶唯于旧史

想见英风适当罢𭛠之𥘉爰奉属辞之诰西州作

颂诚惭邑子见南国刋铭或望至尊所改又铭

末云谢傅长逝王公不作独我荘武先迂睿略斯

皆披文相质立言迈俗岂惟情见乎辞而已矣时

江南久兴建屯田楚州常州尢甚聚敛掊克之軰

侵夺射利民不聊生言事者累谏不聴洎国老宋

公上䟽主者坚执不易于是命公往察访一如亲

行可兴可废悉以便宜従事后奏公既行而群党

已切齿矣楚州非理迁入屯田之产业尽还本

户百姓讙哗感泣如释狴犴次至常州亦如楚州

处置协比众恶之徒〈今上御名〉以擅作威福征还私第待

罪苍蝇贝锦胶固组织诘难问状不容自理鍜链

深刻将置大辟其贬制乃张纬所草末云尚以年

龄方壮文学甚优特屈彝章宜从流放于是长流

舒州时弟锴任右拾遗集贤殿直学士亦贬秘书

𭅺分司东都公前左迁㤗州弟亦贬乌江尉及流

舒州亲友临江相送韩相有诗云昔年栖断此江

湄风满征帆泪满衣今日重怜鹡鸰羽不堪波上

又分飞在同城三年唯游覧胜境披玩典籍尤工

吟咏情性未尝以得䘮虿芥于方寸撰周将军庙

碑铭文宣王庙碑序乔公亭记九叠松讃皆足志

之文刻于贞石及量移饶州未登途而周世宗之

师过淮取舒靳公遽携家榜小舟由皖口归升州

公赋诗末云一夜黄星照官渡本𥘉何面见田豊

其情𤼵于中不顾言之太直如此明年授太子左

　谕徳未几复知制诰拜中书舎人通署中书省事

　时周世宗弭兵修好待嗣君以礼异数凡章表

　往复讨论润色多公所为及世宗崩𥙊文寔公视

　草嗣主嘉赏时人传冩为之𥿄贵侍嗣主殂于豫

　章护丧归建业后主即位官职如故而访闻询谋

　无改嗣王之道其知举也不独考其文章必先察

　其徳行故难于得人出群拔萃者最呉淑复以

　子妻之其所问䇿五道尽时务政理之要后主并

　亲答焉仍俾词臣悉对之后主以尚书省纲条弛

　紊官司怠乘积习已久思公正之人以紏劾提振

之徙公为尚书左丞逾月而罢以尚书右仆射游

公判六司拜公为工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寻

以宪署旷职法吏侮文非委直清不严肃拜公

御史大夫而佞用谗胜吾道不行于是奉身而退

拜兵部尚书知制诰翰林学士以先奉命修嗣主

实录乃专以属辞比事为务后主每有着述必令

公兄弟视草而后编录故杂说公为之序文集弟

集贤舎人为之序彼昔之二龙两𩦸乌足以方兹

令名焉王师之吊伐金陵也公急病譲夷请使于

天朝以释后主之前事辨疑分谤且服罪䧏名以

𨟎入为请庶不隳奕世之国祀巳行遂拜右仆射

同参左右内史事及觐

太祖敷奏忠悫执议诚信虽不得请

太祖亦甚嘉叹美其秉节无挠既复命自以不

副后主之望雪泣因譲不受其新命焉寻从后主

归朝授太子率更令

皇上登极素知公之文学优瞻久司教令特授直

翰林院学士院拜给事中侍从

銮舆下并汾袭伪之地巡狩魏博逐入冦之虏申

威耀徳因垒懐来告至䇿勲诏示填委虽翰林诸

　公尽熙帝之载而公亦与有力焉数年拜右散𮪍

　常侍庆恩升左散𮪍常侍末年公著静斋自箴

　书刋石寘于座石曰爰有愚栖此陋室风雨可

　蔽户庭不出知足为冨娯老以逸貂冠蜱冕虎皮

　羊质处之勿疑永终尔吉后之君子𮗚之有以见

　公名重益谦徳成蔵宻与其一无所鉴而窥冀所

　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不可同年而语矣惟公未冠

　筮仕名籍甚日彰夙习非聚学辨问之所克也

　禀心忠正治身俭约公家之事知无不为自㓜至

　老恶其聚敛贪冒未尝㣲寘于懐俸禄所入不问

　多少随时共意而已居处求安不务显敞但聊以

　蔽其风雨量家所受馀分贷亲故旧知寓止焉与

　人交有始有卒必诚必信久要不替虽中或不善

　人无间然𥘉与礼部尚书常梦给事中萧俨之

　为莫逆盖以二公常忿宋国老狃于缔〈太士御名〉之业包

　蔵凶慝每章言其罪公亦同力嫉恶先主嗣主因

　审度为虞故不任之以政及宋国老暮年因陈觉

　李徴古恊谋不𮜿贯盈事𤼵同时殛死嗣主追念

　常萧与公畴昔敢言果今日之速祸也时常公已

　卒因言曰梦锡常欲杀齐丘恨其诛戮不见于是

赠右仆射马后主従容言及此事公且曰梦

先卒不见齐丘之败嗣主已追赠矣唯臣与萧俨

之目睹朝典况臣尘忝官列八座矣独萧俨之往

为理官以赦前失贬黜吉州以老告退愿以臣今

所居官授俨之旌其先见后主由是召萧俨之至

建业以公所陈列慰劳特授工部尚书以年过悬

车𦤺仕居吉州给奉禄终身焉公于内外族视无

踈宻待之如一其有𡠉无告者皆纠合𭣣餋

家之有无随事拯济婚嫁视之如家人子虽谗口

谤议纷纭盈耳公自信不疑唯恤念旧是急不

　知其它及左迁邠岐亦垩此获谴矣有子曰夷直

　朗州桃源令先公疾卒女三人长适左赞善大夫

　髙〈御名〉交次女适国子博士呉淑先公卒次女㓜有

　才淑未笄而卒公享年七十六某年月日以疾终

　于邠州官舎恬然神气不乱唯禁家人勿哭以为

　怛化但嘱以殡归于洪州西山祔葬于烈考太夫

　人之墓即以某季月日洪州胡某以舟至京护载

　公之柩归西山従理命也公业𨺚儒行奉五常而

　不隳志向道风禀三宝而无玷故其立言蕴徳久

　而弥芳缮性𮗚妙老而益壮实古之人欤克播遗

　风允资鸿笔谨状

　徐公行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