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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参政

  李参政至,性修洁夷淡,年几强壮,尚为布衣。开宝中,有省郎典齐安郡,至依门下为学,读书著文,夜分不寐。一夕,有二女子盛冠服,鸣佩珰,揖李而坐,容态殊丽,风度婉约。李恍不知其所从来,因定神肃容,熟视而问曰:“鬼邪?仙邪?”答曰:“奴非鬼也,乃仙之流亚也。”少时,出户不见。自此,月三至,或饮之以酒,或啜茗而去,谈幽显之事,辞简而理明。守将受代,二女复来,谓李曰:“与君款奉三年于兹矣,见君居常以礼自持,未省一言及乱,器识洪厚,终当远到。然君前世曾为商贾,负人息钱甚夥,以贫不能偿,故今世俾君羁蹇于壮岁。”因出书一封与至,曰:“俟改元太平乃启,不尔,当有祸。”既而太宗践祚,改元太平兴国。启其封,见“太平兴国二年,李至第二人及第”。既而果然。后历清显,入参大政,拥旄巨镇而终。乐京著作尝言。

梅侍读

  侍读梅公询,端拱二年第进士。清裕有才,早厕文馆,坐在人洎滞者数十年。景德中,尝梦与一士人,年甚少,共射一石牛,梅中胁,少年者中首。至祥符中,真宗东封,询被选于太平顶行事,宿斋其上。是夕,燔香再拜,默祈将来通塞之事。既寝,梦牛马羊布野,有二牛斗于前。一人被冠服,前谓牛曰:“伺吕公再入中书,斗亦未晚。”牛遂解去。其后自尚书郎带职知濠州,吕申公以太常博士通守郡事,仪状酷似向梦中所见。又守倅之居花圃中,各有一小石牛。梅因省前梦,厚结于申公。宝元中,吕公入相,擢梅为天章阁待制。其后申公自北都再持政柄,梅已为枢密直学士,判审官院,又迁为侍读学士、郡牧使。是岁十二月得疾,出守许州,以至捐馆。梦中所见牛马,乃郡牧使也﹔二牛斗者,其年岁值丑,十二月又丑也﹔二牛者,逢二丑而疾作也。神先告之矣。

  评曰:“君子居易以俟命”。语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明富贵贫贱,以时而来,不可规图而取。梅公早预俊选,屯蹇不振,年始从欲,方遇知己。官历两省,职居禁近,拥旄巨镇,克享遐龄。始否终泰,岂非命耶?

韩宗绪

  韩宗绪,龙图贽之子,以父任补将作监主簿,皇祐秋镇厅预荐。偶于相国寺资圣阁前见其家旧使老仆,呼谓曰:“若非某乙乎?死久矣,何得在此?”曰:“某今从送春榜使者。”又问:“榜可见乎?”曰:“有司收掌甚密,不可得而见也。”又谓曰:“汝能密询有我姓名乎?苟无,亦可料理否?”仆许诺试为尽力。又问:“复于何处为约?”仆云:“复期于此,他处难庇某之迹。此地杂沓,人鬼可得参处。”他日如期而往,仆果在焉。遂开掌,见己之名在片纸上。揭其下,乃田宝邻也。仆曰:“此人明年当登第,官甚卑。郎君亦自有科名,但差晚耳。况身已有官,故得而易之。若白身则不可。”因忽不见。明年,韩登第,曾以兹事说于亲旧间。治平中,韩玉汝龙图与供备库使段继文同使契丹。至雄州,段尝为雄之监军,雄之举人皆上谒,田宝邻刺字厕焉。韩见之大惊,与段尽道所以。段复以韩事本末语之曰:“遂斋戒,夜醮,作奏诉于帝。”木炎尝侍父官瓦桥,备知之。熙宁中,炎登第,为岳州巴陵簿。县令王泽尝谈怪异,王云:“应举时,闻州东有一人常入冥,言人吉凶甚验。遂率同人数辈就问之。其人在小邸暗室中,既见,遂以将来得失叩之再三,不语,俄又面壁而坐,云:‘田宝邻公事至今未了,安敢有他科场事!’不知田宝邻何人也。”炎方省向者韩、段之言。宝邻以累举特奏名,其后,官甚卑。

南州壬子

  虞部员外郎杜公彬,罢滁倅,至阙奉朝请。一日,游景德寺,访朝客不值。方假笔札以志门,偶狂僧严法华者自庑下直揖杜君。杜雅闻法华言事多中,因以平生未然之事咨之。僧夺笔索纸,杜以刺字之馀授之,大书云:“南州壬子。”杜不测其旨。后数月,授知漳州。到州阅图经,则陈氏伪据日,目漳为“南州”,杜叹讶之。自揆以为“壬子”者,有土之号,岂隐其为州之意邪?后岁馀,杜终于任。其子煜用浮屠法作七斋,饭僧次。煜因言及法华之事,取其书以示群僧。因观其壬字中一书差长,若壬字,遂以甲子推杜君卒之日,正壬子也。其子煜言之于魏泰,并出其书。

李侍禁

  李侍禁齐,善袁、许之术,士大夫多喜之。有别业在华阴之东郊。其妻先卒,买一妾,生二子,一男一女,李既死,二子始髫龀。长男年二十馀,乃嫡室所出,与其妻谋曰:“二子长立,当有婚嫁之费,且分我资产。能致之死地,家资悉我有也。”自此二子衣不得完,食不得饱,笞骂挫辱,无日无之。俄得疾疫,遂绝其药膳,虽杯水亦不与。相继皆物故。妾不胜怨愤,日走伏齐垄,号哭以诉。数月,妾亦死。有邻家子于阒巷见齐手携二子,妾亦侍侧,顾谓邻家子曰:“我长男不孝不友,虐杀弟妹,又令此妾衔恨而殁。若可语之,吾亦诉于阴府,不汝置也。”邻家子知是鬼,将走避,因忽不见。邻家子遽来告之,亦不之信。一旦,其妻具酒肴,会亲旧女客于中堂,厥良独坐书阁下。乃父自外至,数其罪,以杖击之。坐客闻其号呼,悉往视,但见仆地叩头服罪,言虐杀二子状。数日乃死。其妻后数月亦死,田宅家赀悉籍没。噫!李齐之事不诬矣。世之人父死而谋害幼稚,以图资贿者多矣。目睹数族,虽不若李为鬼灵,但见其身夭折,子孙沦胥,以至无立锥之地。李齐之事,足使狠子庸妇闻之少警其心。董职方经臣亲见兹事云。

李氏婢

  贾国傅大冲,尝说:有李某屡典郡,既卒,家人归京师旧居。有老婢,凡京城巷陌无不知者,家之贸易饮膳衣着洎亲家传导往来,悉赖焉。邑君爱之如儿侄。明道春,方淘沟,俾至亲家通起居,抵暮不归。数日寻访无迹。邑君曰:“是媪苦风眩,疾作,坠沟死矣。”即命诸婢设灵座祭焉。家之吉凶亦来报,邑君泣曰:“是媪虽死,不忘吾家。”明年春,自外来,家人皆以为鬼也。媪拜曰:“去岁令妾传语某人,至某处,风眩作,堕沟中。某人宅主姥见之,令人拯出,涤去秽污,加以药饵,得不死。某誓佣一年以报。今既期,即辞归。”往询某氏,果然。是夕,有青巾男子见邑君梦,曰:“我清卫卒也,向死于巷左。昨闻宅上失女使,设位以祭,遂假其名窃享焉。今闻已归。”乃拜辞而去。

李比部

  李比部从周,景祐四年随乡书来京师,与数同人僦舍于麻秸巷。尝五鼓而兴,将谒亲知于远坊者,始启寝户,即踣于地。奴仆扶视,气息殆绝,至巳午间,始惺然,曰:“初启关,见一鬼戴短巾,衣绿宽衫,黝面于囟,状若祠庙中所谓判官者,以气嘘之,如霜风之切骨,遂昏然,亦不知委顿于地也。”明年校艺不利于南宫。

胡殿丞

  胡殿丞偃,潭州人,至和中授峡州签判,待阙荆州,僦居于公安门内,暇则坐于厅戺间。尝有持刀镊者,比日过门,植足注视,良久乃去。胡异之。一日,呼与小儿剃发,因问曰:“汝常顾吾门内,何也?”曰:“有一亲识,姓某,在峡州为吏,兼管冥曹,事多而身劳,欲公垂庇,是以日踵门而不敢言。”胡未之信。及至任,聚群胥,出姓名问之。有一人前曰:“刀镊汉竟多口。”胡屡询以冥司所职,但云未可轻泄。居无何,胡以先人忌晨,饭僧课经,具疏焚楮泉。迨明日,其吏至案前,以手就怀,探昨日所焚疏示,若新写者,已而灰灭。且曰:“殿丞见迫,不敢隐,然某已得罪,而殿丞亦不免减禄算矣。”数日,吏暴卒,期年,胡以病废于家。得之李林秘校云。

谢判官

  谢判官,平原人。宝元中,尝为曹州观察推官。视事未几,一夕,梦老父引之入大第中。家颇豪盛,奶媪抱婴儿,饰以文绣。指谓谢曰:“此君之后身也。”谢问:“此何郡?复谁氏之家?”老父曰:“成都府陈郎中宅也。赀产甚丰,君心乐乎?”谢亦颔之。既寤,甚不怿,谓妻子曰:“吾其死矣。”日处致后事。既而秩满,复调棣州判官。到官数月,又梦前老父复引至昔之第,有小儿衣纨绮,戏阶下。指谓谢曰:“此前日之婴儿也,今始五岁,尚未语。”既寤,谓家人曰:“今日之事,必不可免。”居常戚戚不恰。考满,又将赴调,复梦老父导之入门,见昔日之儿冠绯帽,紫袍银带,立于堂戺。顾谓谢曰:“此子已读书矣,若其谢我。”觉,大恶之。月馀,病卒。其子讷,庆历六年登进士第,亲说如此。

刘观察宅

  京师保康门有刘观察之别第,每僦于人。翰林学士曾布,嘉祐丙申之冬,以乡贡将试礼部,僦此第以居。一夕不寐,闻厅中有人呼曰:“太尉来!”既而又有若往来问讯,切切细语,或如传授指令,皆以太尉为称,历历可审。甚讶之。翌日,究其宅之坊曲地里,则韩通之故第也。通尝为王彦升族于斯第之下。进士魏泰得之于曾子宣云。

柴氏枯枣

  邢州城东十馀里,周世宗之祖庄也。门侧有井,上有大枣一株,世宗时柯叶茂盛,垂荫一亩。恭帝既禅,枣遂枯死。明道中,枯卉复生一枝,长一丈馀,蔚然可爱,井中水如覆锦绣。柴氏惧,遂塞井伐木。明年,诏求五代帝王之后。柴氏自邢、蔡、虢等州诸族被甄叙入官者,三十馀人。井枣之祥,亦非虚应。

僧缘新

  武陵郡西有佛庙,曰栗园。院主僧畜一犬,几十年。一夕,梦犬语云:“累岁荷畜养之恩,今当与堤头杜翁家为男,故来奉辞。”僧既觉,不以为意。黎明,侍者以犬毙闻,因大惊,乃策杖至堤头。杜迎门谓曰:“何出之早也?”延僧坐。僧曰:“昨夕檀越家岂有子孙之庆乎?”翁对以媳妇夜生一男。及询以何由而知,僧遂以梦告。翁亦骇异,因许之为浮屠,令以披缁剪发,法名缘新,鼎人率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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