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愧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八十四 中华文库

攻愧集卷八十四

　　　　　宋　　　楼　　　钥　　　撰

　祭文

　　祭叔父彬州〈代工部〉

呜呼我父是生五子惟我与弟年差无几幼则同队长

则共被矫矫三兄雍熙同轨岁星一周沦谢相继雁序

雕零门户亦替相与为命二人而已平生宦游动则千

里晚食祠禄俱还桑梓筑室比邻为终焉计弟室先成

如跂如矢我家未就犹费经理寓止外舎相去密迩有

景共赏有酒同醉杖屦相过中有真味所期百年同此

燕喜弟抱㣲疴时作时止我官于朝祖饯如礼执手郊

原勉进药饵时得安书亹亹盈纸犹子来调得官辟水

弟虽卧病颇亦自慰归侍十日遽已疲瘁医祷百端竟

以不起呜呼哀哉才术之施十不一二两宰剧县一佐

边垒精明绝人所至可纪莅官行法治家处已内外斩

斩无小不治谓宜进用以继先世天乎不淑遽已亡矣

吾之干禄聊复尔耳为饥所驱未免漫仕又谓小别不

甚为意安知数旬便隔生死心摧肝裂哀泪如洗使吾

之心知其至是虽有万锺讵肯舍尔他时赋归浮湛闾

里只影翩然宁忍念此今也死不得抚其棺葬不得临

其隧向风长号不知有生之为美㫖酒嘉殽遣子以祭

情伤不文姑寓哀㫖呜呼九京其有知乎犹以少见吾

手足之义

　　祭安康郡俞夫人〈蒋参议母○代工部〉

起于名门作配君子壸助之贤辉于彤史惟子惟孙斑

衣盈门子列朝行孙秀而文岁时上寿簪笏相映家庆

成图一时之盛年登八十胡不百年日月云吉将祔九

原〈某〉等相与有连事契不薄哀以送之奠此清酌

　　祭伯母冯恭人〈同兄弟〉

巨族之胄华宗是归婚好益缔室家具宜事夫如宾捧

案齐眉抚族以和恩爱无亏秩秩子舍兟兟孙枝抚循

鞠育夫人是依季父游宦十年秉麾夫人从行鱼轩生

辉方期来归慰此离思亲戚团𪢮情话嬉嬉何意中途

一疢寖危继以讣闻举宗伤悲灵轝西旋郊迎奔驰不

觌温颜徒瞻灵旗涕洒百行何悲如斯矧此仲春窀穸

有期嘉殽在俎㫖酒在卮情寓于文灵其聴之

　　祭王枢密〈刚中○代仲舅〉

猗欤王公生宋八叶身历四朝险夷一节贯穿百家艺

苑耕猎其在江湖名已超躐出陈治安为天下甲道山

峨巍金门岌嶪鳯掖优处螭蚴独摄大哉王言与典谟

接坤维谋帅公论谁协帝曰汝谐往即功业蜀道之难

扪参仰胁尊为忠臣叱驭不慑朝无顾忧威动边堞奉

祠以归高卧乡邑东山雅志鸥盟不歃边尘忽惊骑𡏖

四匝羽檄星驰军书夜急尺一趣还承明再入首定国

是终始坚执忠肝义胆越见眉睫臣主相遇神㑹气合

樽爼折冲丑虏震詟智略纵横闗机开阖王师増气一

月三捷侵疆复归信使响答遂登西府以赞调燮人皆

谓公行矣爰立大厦梁栋巨川舟楫辅成太平光明炜

𤍞天何不憗变生呼吸人之云亡孰不呜唈天子震悼

为辍朝集见之恨晩用之无及存殁哀荣赠赙杂沓钥

列官于朝莫拜马鬛灵舆启途丹旐帖帖哀以送之千

载一诀

　　祭郑衡州〈若容○代仲舅〉

呜呼衡州才大屈宋笔擅雕龙词高吐鳯妙年驰声出

冠乡贡吾州多贤不利首送惟公开荒径挹晁董吏事

精明万口归重亨途方辟八骏飞鞚䜛口含沙巧发奇

中退坠诸渊公不为动天定胜人复为时用惟公之文

盍仪禁从清庙作歌追配雅颂骥足方驰三刀形梦悠

然漫仕无所修综闭阁却扫胸次空洞至宝横弃称屈

弥众公乎云亡乡曲嗟痛来祖公丧为之一恸

　　祭赵路钤〈不枯○代仲舅同乡人〉

惟公派出天潢生长昭代政宣隆平出入广内艰危奋

忠脱身骑𡏖卒归行阙官以寖大来归四明逾四十载

待人谦恭处身静退莲社从游今为前辈樽酒相过雍

容贵介扬清歌以欢洽谈中都而感慨盖今日宗室之

遗老犹使人识承平王孙之故态也年逾七十风度不

改郊庙侍祠峨峨冠佩属近行尊富贵未艾一疾困之

遽至危殆呜呼安闲一堂真率高㑹忽焉陈迹乐不可

再相与设奠以致哀尚英灵之如在也

　　祭徐少卿〈子寅○代仲舅同乡人〉

惟公骨相奇庞徳量汪汪和而知介圆而能方早继家

声明习宪章旋自幕府径登朝行乃分左符乃奏明光

留屯之策结知寿皇委寄日隆宠赉相望富贵逼人进

用未央赋归十年林壑徜徉汉东天台尤称循良持节

逾峤澄按南邦云胡不淑季子夭伤情钟弗堪公亦云

亡归途千里两旐飞扬行道霣涕而况州乡〈某〉等从游

日望归艎兹登公门穗帷在堂遗像如生奠此一觞相

向失声尚其来享

　　祭赵恭人〈王滁州之室○代仲舅同乡人〉

呜呼彤史不书女教不修闺门之间动多悔尤贤哉夫

人独异辈流天予淑质婉嫕和柔不虐不妒不忮不求

事姑以孝与物以周举无间言丰裕优游宜备五福益

高春秋胡为累年心熏百忧使君既亡二子不留驯致

末疾遂不可瘳〈某〉等辱在亲党具聆芳猷设奠一哀非

为膳羞尚尔后人壸彝是收

　　祭袁通判〈章○代仲舅同乡人〉

呜呼惟袁氏四世五公盛于东都五世登科望于乡闾

惟吾叔平尤为耆儒少鸣胶庠文高行孤中年漫仕日

著令誉晩益倦游有宅一区安贫乐道随时巻舒古所

谓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者惟公

兼之而有馀寿登八帙皤鬓霜须出则舎车而徒字则

蝇头细书外和内刚不可得而亲疏劳谦终吉矢死弗

渝进不闻吕父之卜猎退不见申公之安车禄不及子

二孙蚤孤养不至于列鼎仕不过于题舆人或不堪其

忧而公处之则晏如也沈疴来侵水已浮肤天不慭遗

奄归泉途识与不识闻者叹吁惟余齐年往来舒徐凡

我同社视公步趋有几有杖有琴有壶载平时问字之

酒奠今日一束之刍欲写余悲言与泪俱呜呼尚复有

全徳笃行博物洽闻之君子如吾叔平者乎

　　祭魏丞相〈代王知道〉

呜呼惟公盛徳不可涯涘虽欲屡数莫究一二窃窥绪

馀盖本实地故其设施不诬不伪少而笃学寝食不置

壮而从政动施实恵其奉太夫人也既备于色养又及

手足之爱以承其意其事明天子也既尽于辅赞又罄

启沃之忠以顺于外敌再犯境淮甸鼎沸见大夫无可

使者召从幕府张旜出使所谓飞矢在上行人在下而

公神色不动讲解而归和议至今南北之人受公之赐

者又不知其几也晚居碧溪不渝东山之志潭潭之居

固已因其旧而山林日涉随其高下盖天作地藏以为

公宴居之计益览载籍出入释老触物而咏遇客则醉

其雍容萧散野老争席风流醖藉有晋宋之风度则又

其馀事也人皆望公再登端揆使其小却犹当出侯藩

方使万物为之吐气不然处之林下尚可以典刑于善

类天不慭遗奄弃尘世诗不云乎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其公之谓乎〈某〉等先祖诸父俱托夙契来官异县获拜

簪履怜其孤㷀视犹子弟引而进之极力于嘘枯吹生

之际头颅如许莫报洪施再拜公前俯伏流涕呜呼公

乎尚歆此𬞟蘩之意

　　祭王令人〈代陈阁学〉

惟陈氏世家闽中我先少卿兄弟始徙鄞川叔父之外

他无期功之亲族犹未大也迺岁在丙戌余得庶子是

时年方壮而处贫不得已鞠于赵氏迨今十有九年夫

人无恙时屡以为言谓赵氏有子可以归矣庚子之秋

既哭子曅因念夫妇俱涉半百而子姓凋疏兹有意请

于赵氏因仍至今夫人忽以疾亡而言犹在耳此子已

不得逮事于生前岂应更缓于今日二子巩芾扶灵轝

以东卒哭在迩且将卜葬以十二月戊午之吉命子归

伏丧次使执丧如礼以成夫人之美意以广陈氏之嗣

续又以全诸子手足之爱且俾无忘赵氏抚育之恩夫

人有知尚临此言呜呼尚忍言之

　　祭刘宜人〈代陈阁学〉

呜呼夫人之徳柔恵淳直夫人之福康宁戬榖相夫而

夫闻于乡教子而子显于朝年益尊而无一事之遗家

愈肥而无一毫之骄自奉至约以施则饶言无枝叶闻

者意消母仪妇则真可以表仪于闺阃盖八十四年处

之如一朝晚岁尤盛贤侯宴喜安舆徐行去乡密迩千

骑奉迎金章拱侍含饴弄孙斑衣济济乃开庆筵大集

珠履欢谣杂然洋溢千里云何不淑祸福伏倚内外䀌

伤几为罢市夫人之身固无憾矣他人为婿犹曰半子

我婿王氏维子是似抚爱之辱今逾三纪室人云亡神

伤未巳夫人讣闻痛哭流涕效官词掖欲归无计丧不

得摩其棺而一恸葬不得临其穴而尽礼敬状行事不

敢溢美虽已大书特书而淑徳懿行终有不能尽言之

愧也二甥东归致奠甚菲东望长号灵其歆止

　　祭王参政〈之望○代曾吏部〉

惟公负卓荦不群之才养刚大不屈之气富闳深自得

之学奋经纶四海之志出其绪馀十不一二盖文章直

欲追两都之风而政事已足绝俗而惊世矣正色立朝

官曰谏议明白贤佞公非公是振举纲纪使君子有所

恃而小人有所畏督师淮堧长城千里雅歌投壶坐却

敌骑进参政机人谓且相而翩然去之高蹈赤城视富

贵如脱屣东坡先生称张文定公曰上不求合于人主

故虽贵而不用用而不尽下不求合于士大夫故悦公

者寡不悦者众然至言天下伟人则以公为首者岂公

之谓耶〈某〉登公之门俯仰二纪假守海邦猥继英轨欲

一拜公于床下而公已属疾欲见不遂巍巍巨公何恙

不已人之所以期公者未艾也而泰山其頺千丈松崩

闻者为之流涕呜呼吏民方相与泣于甘棠之下亟遣

薄奠以寓千里去思之意尚当力追公于步趋之馀庶

乎不为九京之愧也

　　祭刘衢州〈朔○代曾吏部〉

呜呼天之生贤其啬已甚锺山川之灵委造化之和不

为不靳予之以贤授之以才而独短其命伯牛之疾颜

渊之夭岂独其身之不幸人物器业有如公者倏焉夺

之苍苍者又何其太忍耶呜呼我公受天异禀当今人

才在第一品处之孔门未必不升堂而在寝居之庙堂

上可使藜藿之不采下可使斯民之奠枕南宫一鸣万

口皆噤风节日新利害益审激贪立懦论议鲠挺不事

孙刘身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小试两州皆足以追

龚黄之遗轸三仕三已重以疾病正路坦坦孤踪凛凛

四方属心谓公之未达者天将降以大任孰知夫堂堂

王佐之才百不一骋而遂至于陨乎呜呼公之纯孝温

凊定省鹤髪在堂公必不瞑公之友爱不见畦町十年

相望俱负重名于时忽相从于九原此尤荐绅韦布之

所悲哽也〈某〉慕公髙风岁月良逺假守东嘉方视公以

为绳准惟兹邦人崇仰最谨君子服道德之教小人怀

抚字之政讣音一闻哀感万井诗不云乎人之云亡邦

国殄瘁要当为天下惜尔何止于海隅之一郡耶

　　祭王詹事〈十朋○代曾吏部〉

惟公行出乎诚学根乎经髙见逺识特立独行射策论

事仲舒贾生面折廷诤汲黯王陵功成羽翼政如神明

人或一得公集其成公论之兴公为主盟事失其平公

为权衡一有抑扬人为辱荣一有去就国以重轻人亡

一鉴梦奠两楹明主震悼善类失声天亦惜之为之陨

星〈某〉昔拜公屣履以迎公去不回谁其典刑往哭不可

郡绂是萦设祭道周酹公之灵精爽凛然尚其顾歆

　　又〈代莫守〉

呜呼〈某〉之于公殆有夙契稽山定交岁逾一纪晩寮青

宫益敬益畏道义相勉草木臭味哭公之丧义如同气

兹焉假守实公梓里九京不作何所则视公虽云亡道

在百世尝录遗事上太史氏盛德大节略具是矣呜呼

我公诗不云乎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奉以周旋未敢失

坠视焉如生庶几无愧欲酹宿草相望一水驰奠告哀

澘然出涕

　　祭薛寺正〈代曾吏部〉

惟公学博而知约行髙而不孤政严而无苛论正而不

迂求之海内未见其比意者天生斯人其必将回狂澜

于千载之绝学建功名于万里之亨途才小试而夺之

苍苍者又何其忍乎公之守吴余在故庐我来剖符公

归里居固尝服髙风于践履之旧聴宏论于謦欬之馀

方将日亲直谅多闻之益尽读箧中未见之书曾不见

于几日惊死生之顿殊寓哀情于短章洒衰泪于生刍

呜呼吾老矣不知馀生尚复见人物如公者乎

　　祭郑司法〈颉○同官〉

呜呼德升止于斯乎早名荐书而不得上太常之一第

晚历曹掾而不能脱七阶之选途欲试无所有衔不袪

旁观者为之叹息而君处之则裕如也方其酾酒剧谈

裁烛赋诗精神爽拔不见衰相谓当收功名于桑榆孰

谓夫江风匽薄得疾肤腠一入膏肓而不可除方瞳了

然强忽笑语凛如对面而葢棺事定青衫已上于画图

矣呜呼倡酬之诗易而为哀挽之歌清饮之樽今而酹

祖奠之刍德升尚能饮而聴之否泪尽词殚空相与望

君于路隅君则已矣有子是似古人所谓非在其身在

其子孙者其在斯人欤

　　祭陈司户〈僖〉

惟君之家世笃儒学君之皇考尤号渊博噤不得施晚

而君生谓兴吾宗教之以经龆龀秀发书无不读中童

子科老生嗟服游学十年暮盐朝虀乃登上第乃瞻龙

飞得官户曹千里跬步云何不淑至此大故君之于家

孝友天成收恤孤露纠合宗盟君之于文亹亹不倦自

公之馀手不释卷君之于义勇于敢为亲旧有急匍匐

救之积是三者宜其逺到壮年长才废于中道峨峨闽

山灵轝何归归旐翩然云胡不悲惟我同寮周旋最乆

菲奠荐诚疚心疾首

　　又〈路祭〉

呜呼武仲学甚富而命甚奇也气甚髙而位甚卑也天

畀之以才而不与以时也又啬其寿使不及四十之期

也一疾困之遽成九原人皆悼其不幸而同寮之心又

何其悲也诗盟文㑹书名居以为永好非君主之而谁

也青衫画图宛宛乎君之芝眉也炎天赫曦道阻且长

丹旐翩然君将安归也官则有守欲送不可惟君家暑

行之无恙犹可以慰我之思也祖奠于郊向风长号不

可及已呜呼武仲知乎不知也

　　祭汤宁海〈烈〉

惟君之资如玉之粹惟君之辞如绮之丽来宰宁川政

尚平易悃愊无华弹琴而治兹方及瓜束担归计奇疾

困之一旦长逝囊无袭衣室有孤累吏民兴哀几于罢

市矧同王事休戚所系不图善人忽焉隔世虽有菲奠

不得自致君其归乎望望挥涕

　　祭陈安人〈詹事良翰女兄旌表门闾○同守倅〉

台之著姓朱陈是推既生自陈朱子诚归一门孝友累

世不亏夫人赞之室家具宜之死靡他面割耳剺夫人

视之妇道与稽夫人之姑年登期颐孝养既勤寿祉孔

齐夫人之弟名德峨巍同气是似为家门楣月评升闻

宠光陆离旌表髙门彤史有辉〈某〉兹叨假守钦叹壸彝

思播清风以励幽闺爰设菲奠来瞻穗帷节孝有闾过

者式之

　　祭刘天台〈孝㦂○同守倅〉

名父之子徒劳州县悃愊无华夙宵不倦平易近民民

罔怨咨生无赫赫死则痛之知君清贫赙赠加厚知君

无归谋葬山阜更率同僚奠此一觞君而有知庶其来

享

　　祭周侍郎〈代侍从〉

惟公惟识渊冲智略辐辏悃愊无华持心近厚趋事赴

功力瘁心疚险夷屡更介然有守五溪深入四蜀奔奏

给饷数年简在斯乆擢主大计亨途方骤云何末疾遽

启足手位不称徳年不及寿急义首公可以不朽信息

从班于公何有天其或者欲昌厥后〈某〉等为僚属耳底

蕴未究忽拜穗帷孰不疾首乃陈斯殽乃酹斯酒矢哀

以文公乎知不

攻愧集卷八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