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筹 文始真经言外经旨
九药
作者:陈显微

  药者,杂治也。凡三十一章。

  关尹子曰:勿轻小事,小隙沉舟,勿轻小物,小虫毒身,勿轻小人,小人贼国。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天既无可必者人,人又无能必者事,惟去事离人,则我在我,惟可即可,未有当繁简可,当戒忍可,当勤惰可。

  抱一子曰:此一篇皆药石之言,所以谓之杂治也。盖人之处世,未能去事离人,则应事接物之际,一动一止,有吉凶悔吝存焉,圣人欲人避凶就吉,免悔吝之虞,故垂药石之训,使人服膺而对治之,非大圣大智,其孰能如是哉?

  且夫天既无可必者人,人又无能必者事,其敢轻小人轻小物轻小事哉!孔子曰:“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其就义若渴者,其去义若热者”岂可测哉!世之轻小人易小物忽小事,而至于败国亡家丧身失命者多矣,故圣人谓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无非自小以至大,自微以至著,而不敢以其小人小物小事而轻忽之也。圣人之待小者且加之谨,况其大者乎!

  天下之理,未有当繁之事以简能了者,亦未有当戒之事可以强忍为之者,亦未有当勤之事可以慵惰成之者,故圣人于世惟可则可,惟不可则不可,故于事无可无不可,初何固必哉!是知圣人虽日应事物,而不着事不着物,而我在我矣。

  关尹子曰:智之极者,知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辩之极者,知辩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之极者,知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

  抱一子曰:天下之理,争之则不足,逊之则有余,圣人之大智若愚,大辫若讷,大勇若怯者,岂姑为是伪行哉。盖知夫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辩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耳。传曰“其愚不可及”,则智不如愚。“十语九中不如一默”,则辩不如讷,“柔能制刚,弱能胜强”,则勇不如怯。

  关尹子曰:天地万物,无有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我非我,我不得不养。虽应物,未尝有物,虽养我,未尝有我。勿曰外物然后外我,勿曰外形然后外心,道一而已,不可序进。

  抱一子曰:善应物者无物,善养我者无我,有物则不能应物,有我则不能养我,何则?物非我物,我非我我,才外物便是外我,才外我便是外心。若作内观其心,外观其形,远观其物,则分心、我、物为三,未免序进也。道一而已,直下便见,不劳分别,一空总空,何必序进哉。

  关尹子曰:谛毫末者,不见天地之大,审小音者,不闻雷霆之声。见大者亦不见小,见迩者亦不见远,闻大者亦不闻小,闻迩者亦不闻远。圣人无所见,故能无不见,无所闻,故能无不闻。

  抱一子曰:人有所见,则有所不见,有所闻,则有所不闻,非神有所限而精有所量也,用吾精神,不得其道耳。殊不知凡天地万物之妙者,皆吾之神,凡天地万物之有者,皆吾之精,夫如是,则圣人无所见,乃能无所不见,无所闻,乃能无所不闻。学者知之乎。

  关尹子曰: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钟,或爱鼓,是执一声为耳也。惟圣人不慕之,不拒之,不处之。

  抱一子曰:是章又释前章之旨,圣人虑学者不知无所见无所闻为大也,故以所见所闻喻之。如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色,而视其物者,执某色以拘其见,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声,而听某响者,执其声以拘其闻。惟圣人则不慕彼之声色,亦不拒彼之形响,惟不处吾之见闻,则吾之见闻大矣。

  关尹子曰:善今者可以行古,善末者可以立本。

  抱一子曰:学者欲行古道,必善今俗,欲反本源,须知末务,苟生于今之世,而违今之俗,则害生矣,只知有本源,而不知有末务,则难立矣。故圣人和光同尘以善今,泛应曲当以善末者,乃所以为行古道,立本源之地也欤。

  关尹子曰:狡胜贼能捕贼,勇胜虎能捕虎,能克己乃能成己,能胜物乃能利物,能忘道乃能有道。

  抱一子曰:贼以狡胜,虎以勇胜,固矣,然则己以何克哉?己者,我身也,克者,能胜也。知我身本何物,则知所以克之之道矣。学者当观我本无己,因七情六欲缘合而生,欲克我身,先克情欲,前章不云乎,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此圣人成己之学也。既能成己矣,然后能利物,苟有一物存乎吾前,则为物胜矣,焉能利物哉?既能成己,又能利物,可以造道矣,然则道可忘乎?道未能忘,焉能有道?

  关尹子曰:函坚则物必毁之,刚斯折矣;刀利则物必摧之,锐斯挫矣。威凤以难见为神,是以圣人以深为根,走麝以遗香不捕,是以圣人以约为纪。

  抱一子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以深为根,以约为纪”,皆《老子》之言也。《关尹子》复以函刀凤麝以发明老子之旨,使学者尽守柔取虚,韬光无藏之理,以曲全免咎而已,岂非药石之言乎。

  关尹子曰:瓶有二窍,水实之则倒泻,闭一,则水不下,盖不升则不降。井虽千仞,汲之水上,盖不降则不升,是以圣人不先物。

  抱一子曰:夫滴水于瓶,闭一窍而倒泻不下者,何哉?盖水之气不宣达而上升,则水亦不能下降矣。与夫井之水,俯而汲之,水可上出,不汲则亦不升矣。圣人怀道抱德,人能升进上求,则必俯而接之,不求则无由与之矣,此不升则不降也。圣人怀经济之心,虽才超伊吕,非侯王屈己降志,亦无由而强化矣.此不降则不升也。瓶以升而后降,井以降而后升也。坚人取物为则,迫而后动,感而后起,此圣人不为天下先,乃所以为天下先也。

  关尹子曰:人之有失,虽己受害于已失之后,久之,窃议于未失之前。惟其不恃己聪明而兼人之聪明。惟其无我而兼天下之我,终身行之,可以不失。

  抱一子曰:使睿智聪明如虞舜,犹不自恃而舍己从人,况余人乎!人于既失受害之后,平心自思,公言自议,所以受祸之端皆恃一己之聪明,罔人忽理而致之也。既知既悔,聪明何恃焉?往者不可追矣,而来者犹可为也。惟屈已持谦,以贵下贱,不恃己能,不执我见,纳天下之聪,收天下之明,兼天下之我,用天下之智.终身行之,故无再失。如勾践保国于会稽受辱之俊,秦穆纳言于崤函败师之年,皆其类也。

  关尹子曰:古今之俗不同,东西南北之俗又不同,至于一家一身之善又不同,吾岂执一豫格后世哉。惟随时同俗,先机后事,捐忿塞欲,简物恕人,权其轻重而为之,自然合神不测,契道无方。

  抱一子曰:随时同俗,先机后事,捐忿塞欲,简物恕人,是数者,与孔子《翼易》:随时同人、知几成务、惩忿窒欲,易简恕忠之言略同。而学者不知,谓道家之学独尚无为,是则将谓圣人执一豫格后世,圣人何心哉。古今四方,一家一身俗尚虽各不同,而圣人权其轻重而为之制,可从先进则先进,可拜下则拜下,惟其无可无不可,所以合神不测,契道无方也。孔子不云乎?“窃比于我老彭”,然则孔老之道其可以异观哉。

  关尹子曰:有道交者,有德交者,有事交者。道交者,父子也,出于是非贤愚之外,故久;德交者,则有是非贤愚矣,故或合或离;事交者,合则离。

  抱一子曰:道交者,圣人也,德交者,君子也,事交者,众人也。圣人之交,抱道德之至纯,故天下和同,譬如父子天亲,不但以是非贤愚而离间也。若夫贤人君子之交,必以德义相合,声气相同,故贤则亲、愚则疏,是则合、非则离,不出乎贤愚是非之域矣。小人之交,非势利不交也,有故而合,有故而离,庄子曰“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其斯之谓欤。

  关尹子曰:勿以拙陋曰道之质当乐敏捷,勿以愚暗曰道之晦当乐轻明,勿以傲易曰道之高当乐和同,勿以汗漫曰道之广当乐要急,勿以幽忧曰道之寂当乐悦豫,古人之言学之多弊,不可不救。

  抱一子曰:古人之言教,不止一端,在当时有禽滑釐、宋鉼、尹文、彭蒙、田骈、慎到、慎到墨翟诸家之学,今其言不传,至孟子之时,止有杨墨二家之言,则知禽宋尹彭田慎之言,至关尹仲尼之时,已拒绝之矣。敏捷者,如今之禅学问答,所以尚口捷给也。轻明者,如今之腾身踊跃习观之类也。和同者,如西域教之六群和合也。要急者,如今之参一句话头以求顿悟也。悦豫者,如今之放逸旷达,逍遥自在也。是数者,虽非当时古人之教,而其事大率相类,学之多弊,亦不可不救也。

  关尹子曰:不可非世是己,不可卑人尊己,不可以轻忽道己,不可以讪谤德己,不可以鄙猥才己。

  抱一子曰:非世者,世亦非之,祸也;卑人者,人亦卑之,辱也;遇轻忽而能忍,自以为己有道,浅也;遇讪谤而不辫,自以为己有德,骄也;至于逢鄙猥之人,自以为己有才,缪也。是五者皆学者之病也,宜自药之。

  关尹子曰:困天下之智者,不在智而在愚,穷天下之辩者,不在辩而在讷,伏天下之勇者,不在勇而在怯。

  抱一子曰:人之多智多辩者,病也,人之能愚能讷者,药也,智不能困天下之智,辩不能穷天下之辩,以智攻智,以辩敌辩,如以火止火,以水止水耳,奚益哉!昔南唐选博学辩给之使使本朝,我太祖选不识字至愚至讷武夫对之,使辩博之使技无所施,即此道也。

  关尹子曰:天不能冬莲春菊,是以圣人不违时,地不能洛橘汶貉,是以圣不违俗。圣人不能使手步足握,是以圣人不违我所长,圣人不能使鱼飞禽驰,是以圣人不违人所长。夫如是者,可动可止,可晦可明,惟不可拘,所以为道。

  抱一子曰:天下道术,或尚晦,或尚明,或尚动,或尚止,皆自然之理也。圣人观天之道,以时吾神之晦明,察地之利,以宜吾形之动止,近取诸身如此,则远示之人,亦莫不然,是则神宜明则明之,神宜晦则晦之,形宜动则动之,形宜静则止之耳。吾之手不能步,足不能握,犹鱼不能飞,禽不能驰也,天犹不可使冬莲春菊,地犹不可使洛橘汶貉,而况违我所长乎!而况违人所长乎!苟违其形神之所长而强为之,斯害也已,道安在哉。

  关尹子曰:少言者,不为人所忌,少行者,不为人所短,少智者,不为人所劳,少能者,不为人所役。

  抱一子曰:多言则为人所忌,多行则为人所短,多智则为人所劳,多能则为人所役,皆悔吝也,可不谨哉。

  关尹子曰:操之以诚,行之以简,待之以恕,应之以默,吾道不穷。

  抱一子曰:应事接物,不可不诚,不诚则丧德,故于诚则操而存之;不可不简,不简则劳神,故于简则行而宜之;不可不恕,不恕则忿不惩;不可不默,不默则机不密。尽是四者,吾道何穷哉。

  关尹子曰:谋之于事,断之于理,作之于人,成之于天,事师于今,理师于古,事同于人,道独于己。

  抱一子曰:谋今之事,当以今之事为师,如善弓者,师弓不师羿,善舟者,师舟不师奡,其则不远也。断事之理,当以古人为师,古之圣人揆理曲尽,非今人所及也。事作于人,不得不与人同其好恶也,既谓之事矣,作之于人,成之于天,在我何敢固必哉,若夫道,则在我独行之而已矣。

  关尹子曰:金玉难捐,土石易舍,学道之士,遇微言妙行,慎勿执之,是可为而不可执,若执之者,腹心之疾,无药可疗。

  抱一子曰:学者得一善言,闻一善行,则拳拳服膺而勿失,可谓好学矣。殊不知此可以成德,不可以入道,道则灵台皎洁,一物不留,庶可唏觊[1]。若遇微言妙行,执之于心,是为腹心之疾,无药可疗。何则?土石易拾,金玉难捐,微言妙行入人心府,终身不忘,昔人谓“一句合道语,万劫系驴桩”,信哉。

  关尹子曰:人不明于急务,而从事于多务、他务、奇务者,穷困灾厄及之,殊不知道无不在,不可舍此就彼。

  抱一子曰:心外别无道,道外别无心。是道也,散在万物,而聚见于人心。是心也,昭昭于日用之间,起居食息,无不在也。故心为学者之急务。古人修心,无剪爪甲工夫,盖时不待人,不容缓也。苟得其修,大而化之而为圣,苟不得其修,则流之于卵胎湿化。举睹世事,复有大于此者乎?世之学者,贱常贵异,急于所缓,缓于所急,贪多尚奇,而从事于外务。纵使得之,遇穷困炎厄,且不能免,况度世乎?南华有言“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其舍此就彼,弃重就轻,倒置如是。悲夫!

  关尹子曰:天下之理,舍亲就疏,舍本就末、舍贤就愚,舍近就远,可暂而已,久则害生。

  抱一子曰:此章又重发明上章之旨,谓学者亦有舍亲就疏、舍本就末、舍贤就愚、舍近就远,而于道有所得者,可暂而已,久则害生。

  关尹子曰:昔之论道者,或曰凝寂,或曰邃深,或曰澄彻,或曰空同,或曰晦冥,慎勿遇此而生怖退。天下至理,竟非言意,苟知非言非意,在彼微言妙意之上,乃契吾说。

  抱一子曰:自古圣贤立言垂训,所尚不同,同归于道,有言凝然寂默者,有言澄湛虚彻者,有言空无大同者,有言晦冥息灭者,学者遇此,勿生退怖,道不在言意,言意岂能尽道耶,在彼微言妙意之上,乃契圣人之说。

  关尹子曰:圣人大言金玉,小言桔梗芣苢也,用之当,桔梗芣苢生之,不当,金玉毙之。

  抱一子曰:圣人之言,精者如金如玉,粗者如梗如苢,昔人谓细语及粗言,皆归无上道,有因粗言而悟道者,有研细语而不悟者,如用药之当,服草木生之,用之不当,服金玉毙之,安取乎药之贵贱哉,惟其当而已矣。

  关尹子曰:言某事者,甲言利,乙言害,丙言或利或害,丁言俱利俱害,必居一于此矣,喻道者不言。

  抱一子曰:道与事不同,事则有利有害,故言事,则有某言中利、某言中害之理,至于言道,则终无某言中道,某言不中道之理,故善喻道者不言。

  关尹子曰:事有在事,言有理,道无在道,言无理,知言无理,则言言皆道,不知言无理,虽执至言,为梗为翳。

  抱一子曰:道与事相反,如水火昼夜之不侔也,学者言道如言事,则误矣,言事则事有所在,故事之言有理也,言道则无在无不在,则道之言安有所谓理哉。若知夫道无理可言,则言言皆道,不然,则虽执至言,为梗为翳而已。

  关尹子曰:不信愚人易,不信贤人难,不信贤人易,不信圣人难,不信一圣人易,不信千圣人难。夫不信千圣人者,外不见人,内不见我,上不见道,下不见事。

  抱一子曰:学道自信门入信,信苟不笃,道无由而入矣。然而信圣贤易,信狂愚难,信至狂愚,则吾之信可谓笃矣,然吾之所谓信者,非世人之所谓信也,世人之所谓信者,信之信也,吾之所谓信者,不信之信也。若夫不信狂愚之人,则世人皆能信吾之不信也,至于不信贤人,则世人未必信吾之不信也,况乎至于不信圣人,则岂世人信其不信者乎,又况乎至于不信千万圣人,此则世人尤所难信之法也。惟能信吾不信千万圣人者,其信可谓真信矣,斯人也,其亦外不见人,内不见我,上不见道,下不见事者哉。

  关尹子曰:圣人言蒙蒙,所以使人聋,圣人言冥冥,所以使人盲,圣人言沉沉,所以使人喑。惟聋则不闻声,惟盲则不见色,惟喑则不音言。不闻声者,不闻道、不闻事、不闻我;不见色者,不见道、不见事、不见我;不音言者,不言道、不言事、不言我。

  抱一子曰:昔有学者问于其师曰:有一人,负盲聋喑三者之病来见于师,师何以发药?师曰:汝近前来。学者近前而立,师以掌示之曰:此何物?曰掌。师叱出曰:汝非三种病人矣。噫,是人闻师语而近前,则不聋矣,能见掌,则不盲矣,曰掌,则不喑矣。然其人始发问端,似知此理,及乎被师一勘,则本情露矣。《参同契》曰:“耳目口三宝,塞固勿发通。”《阴符经》曰:“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与此同旨。呜呼,安得不闻声、不见色、不音言者,与之默会哉!

  关尹子曰:人徒知伪得之中有真失,殊不知真得之中有真失,徒知伪是之中有真非,殊不知真是之中有真非。

  抱一子曰:天下学者皆知伪得之中有真失,伪是之中有真非,故求真得以为得,真是以为是也。殊不知道无得失,无是非,才有得失、有是非,则是事也,非道也。若人学道而忽遇异物异景,而横执以为真得真是者,往往多遭魔摄,而不悟其为真失真非矣。

  关尹子曰:言道者如言梦,夫言梦者曰如此金玉,如此器皿,如此禽兽,言者能言之,不能取而与之,听者能闻之,不能受而得之,惟善听者,不泥不辩。

  抱一子曰:此一喻最善,与人说道,诚如说梦。说者曰:吾梦极富贵。听者曰:吾且不见,吾且不知。说者曰:吾真有是梦,不可不信。听者曰:吾既不见不知,何以生信?说者不能取而示之,则曰听者不智,听者不能得而见之,则曰说者不实。如是则说者言之不如不言,听者听之不如不辨。昔人谓“知道易,不言难,闻道易,默会难”,故善听者不于言下求道,惟默会其言外之旨可也。苟泥其言而辨其实,乌足以为善听善学者哉,关尹子特于篇末垂此章为训者,盖欲学者观此玄言不泥不辨,惟领悟其言外之旨而已矣。

  关尹子曰:圆尔道,方尔德,平尔行,锐尔事。

  抱一子曰:道不圆则不神,德不方则不正,行不平则不常,事不锐则不利。关尹子述微言妙义既终,又虑学者或志道而忘德,或立德而遗行,或积行而废事,是则知务本而不知务末,未有不因末而害本者也。世固有因事之失而亏行者,亦有因行之亏而损德者,亦有因德之损而妨道者,学者岂可只知从事于道,而不资德行以相扶助哉!又岂可只知积德累行,而遇事不加之谨哉!世亦有志于道,而阐提德行与夫失业废事者,安知圣人立言垂训,体用毕备,本末具陈,如此详尽耶!噫,关尹大圣人慈怜后世之心至矣,尽矣,不可思议矣,学者可不勉旃?

  1. ‘晞觊’,疑当作‘晞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