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化书

化迹总诗

缘事将成信有时,人能宏道复何疑。
不因百尺楼工毕,争得多生事迹垂。
典实任从机炫耀,始终庶可见云为。
从今又被人间世,传出淸河百首诗。

第一元命化

混沌初分浊与淸,东西分野景鲜明。中含太乙氤氲气,吾已潜符造化情。独占宫辰双女上,专司火德五行精。率然自厌居荒落,脱蜕终期道果成。

余本吴会间人生于周初,迄今七十三化。前降《内传》‘化’字,世人误传作‘代’字今正之。 按《大洞经》序: 帝君于周武王乙 巳岁生于吴会,即今平江是也。

第二流形化

遁迹灵岩不记秋,目光开闭自刚柔。吞霞满腹无饥渴,养息潜真任去留。数足转形归孕乳,时来随分事王侯。会稽胜地堪扬化张氏生身世属周。

余方游人间,忽至会稽山阴,见一隐者,年五十许,具香灯,仰天而祈。时仲春丙夜,天文焕烂,张翼二宿,昭然在上。俯而听 之,隐者姓张适符列宿。余于是生焉。

第三生民化

北堂一夕梦吞珠,隐隐襟怀震夙初。厥月诞弥延穀旦,灵光充满耀蘧庐。俨思不与群儿戏,嗜学仍于百虑疏。耆旧相逢每相语,谓吾他日是洪儒。

张氏出,黄帝之子名‘挥’,始造弦矢、张罗网世掌其职。子孙因 以张为姓。显于吴。

第四易俗化

吴因泰伯遗风后,一变民情似岛夷。翦发务从安泽国,文身将以御蛟螭。性情不愿随时俗,冠屦惟思习礼仪。始也亲朋嫌矫节,终焉乡里翕从之。

余之乡翦发而文身,盖便于入水,而习成夷俗也。余既成童矣,心所不乐。乃寻冠履,自习礼文,内外莫不以余为异。及其 久也,从余化者,十有七八焉。

第五稽古化

三吴僻处在天涯,文物无称少丽华。帝典未尝传远裔,皇坟那得布农家。幸因肤使传缣素,顿令卑情识制麻。从此一方弦诵美,区区风教已堪夸。

余乡距京周甚远,文物无称焉。一日有耆旧谒吾父者,口诵唐虞大训数篇,曰有中国使人传此。予好之,就彼习焉,随口 记授无遗。于是邑人愿学者从予习之,皆以余为师。

第六奉真化

寂寂茅茨昼掩门,行人稀到水边村。深耕偶得黄金像,久瘗(音意埋也)犹纒紫葛根。不忍鉟音披镕亏体质,聊将焚献度朝昏。送归海峤𧟄灾沴音利阴阳不和也,一境生灵赖此恩。

余之居事畎浍,忽于锄下得一金像,顶冠如崇山叠翠,被服如霞绮舒丽,绀眉月面,俨然慈祥,凭几巍坐。荷花为台,高尺许,重钧馀。初未知为何神。询之故老,或曰元始天尊像也。昔夏禹理水,冶金以为神物,用镇方岳。岂此像之类乎?吾家素贫,虽迫于衣食,不敢起鉟镕之心。一日,海风翻浪,远近奔骇,非人力可支。予谓众曰:‘家有金像,得之傥来,今为众舍之,以祈海若,冀其安息。’乃率众乘高,以像投狂澜中。俄而风止潮回,一境获免。邑人以是为德也。皆以糗粮布帛为谢。拒之不能。自是温温然,家道苟合矣。异时,记忆投像之所。踪迹之。砂碛有光,掘之旧像仍在。归,筑宫室以安奉。邦人敬事之。

第七甯亲化

母氏劬劳岁月深,风寒暑湿久相侵。医巫胗音轸脉皆无效,针音针灸攻肌殆不任。剔骨和羹偿宿愿,吮音允疸出血本诚心。分明夜听神仙语,二纪延年表至忱。

余既冠,母氏六旬矣。少时勤于织纴、饮食失时,常致疾疹。逮至衰暮,重之以六气所淫,遂成疸疮,举发于背。始以巫觋音檄祈祷,中更医工砭剂。月馀,皆不效。予不离卧内,日夕省视,未尝解衣而息。计穷矣,乃为吮疽,大出脓血。疾少间,医曰:‘疽根附骨,未易出也。’越三日,复吮之。忽觉口中充满,吐而视之,有膜如绵纩,脓乳如米粒。母氏渐安。而以病久食少,复成羸音缧音债。医曰:‘此痼疾以人补人,真补其真,庶可平复。’予因夜中自剔股肉,烹而供之。忽闻空中语曰:‘上天以汝纯孝,延尔母 二纪之寿。’翼日勿药,果符神告。

第八幽婚化

婚对由来不等闲,此生奇遇是前缘。灵骸不朽如相待,淸梦重游岂偶然。嗣子已堪传后业,芳魂俄复掩重泉。壮年顿绝阴阳事,众议称余骨是仙。

吾少也贱;性静而寡合。年逾冠矣,未有室家。非特良媒之不至,抑亦子无好逑之心也。向因母氏婴疾,以未见孙息为恨。予亦有不孝之忧。一夕,梦至一林麓,孤塜巍然。傍有一门,一女子靓音净妆坐其中,顾予而语曰:‘君非张善勋乎?’予讶其以名见斥也。请问其由。女曰:‘妾与君居,鸡犬相闻,乃仲氏也。曩者妾之叔父与君会,谈君之美,以为好学尚礼,古君子也。议以妾归于君。吾父以君貎异寝而难之。然妾之慕君心已一矣。后许于锺安孺。锺,富家子而淸议无闻。妾心耻焉。由此得疾而终。今三年矣。妾之来此,以君之故。君曷为我图之?’予悸音忌而寤。月馀;再梦如初。暇日,因与友人仪坚成纵步寻幽。忽至一所,宛然梦中境也。方告吾友。共讶之。塜中人出,呼子为郎,盖梦中所见者也。仪实仲之舅家,因走告仲之父母。迎女 以归,卒为婚姻云。

第九渊石化

春光淡、淡景迟迟,春水溶溶淸且漪。罗绮岸边揺倒影,神仙种里悟前知。白纹细篆成渊字,靑石图形似小龟。生子立名符感兆,贵知天与自无私。

仲氏婚三月,乡人士女已嫁而未孕者,相与临神潭,摸石得石者宜男,得瓦者宜女。盖旧俗也。仲与游人中。吾母谓仲曰:‘潭水静深,黝然莫测,宜从上流浅处求之。’仲方徘徊潭中。忽起花沫如吹。仲以手扪之,得一石,大如鸡卵,六出如龟状,靑而白纹,隐隐如‘渊’字。感而有孕。既生,名之曰渊石。方龆音迢音衬,仲忽告予曰:‘吾儿真似君者,宜善视之。妾与君世缘尽矣。’ 语毕而逝。予乃不复再醮。

第十驯雉化

天摧地裂情堪拟,荼毒无门救二亲。负土培坟酬怙恃,寝苫音占枕块益悲辛。黄泉路隔嗟何及,白雉情伤亦自驯。礼制三年心罔极,节哀于以率中人。

余年三十有六,岁在作噩音谔,疫毒流行,人无免者。乡邑萧条路无人迹。予父八十有五,母七十有三,盛暑中皆得疾,同日而逝。于是自持畚音本音插,以经营大事。乃于墓傍倚芦枕块,以终三年。常有白雉一双栖于林上。每遇祭奠,飞鸣而下,俯 仰咿哑,如欲言者。及终制而去。

第十一回流化

垒筑坟冈不惮劳,何期平地发波涛。松楸欲变无何有,棺椁犹忧不可逃。大《洞仙经》除厄难,真金圣像镇鲸鳌。秋霖已霁湍流息,喜见平田广且高。

余考妣坟冈,去居之南才百馀步。盖一时匆遽卜之云吉,自以为便于省视,初不遑他恤也。葬之五年,坟西三十里洪水暴发,平陆成溪,以坟为岸水澒音汞不竭,势颇浚急。吾心惧焉。欲攺卜之,无及矣。乃斋戒守坟,日夜诵《大洞经》不辍,并取家藏金像而严事之。期于无虞。次年,秋雨霖霪,傍溪涌涨,数流为一。吾益恐。及水落视之,则坟前溪谷变成坚埆,广一里馀,自是松楸,无害矣。 《大洞经》序云:三真人授文昌《大洞经》金 像授法箓,行持屡获感应。

第十二降瘟化

双亲之死为瘟灾,切骨衔𡨚痛且哀。生育恩隆情不匮幽冥路隔愤难开。神兵执崇明中现,法箓传真梦里来。落笔神符救民瘼,岂容五鬼暂徘徊?

余之二老皆死于瘟,时盛暑婴毒,荼苦滋甚。每念瘟疫之酷,恨之切骨,而幽冥路殊,力不能报。心常怏怏。比因坟岸回流,实自《大洞真经》金像之力。于是益勤持诵而敬事之,冀获阴祐,以治瘟鬼。又三年,忽梦所事金像语予曰:‘《大洞仙经》尔熟记矣?《大洞法箓》尔未见也。今当授汝,以治邪魔。非惟可以契汝初心,亦可佐天行化,助国救民也。’袖中出书示。予拜而受之。既觉,书在枕前。其一曰《大洞箓》又一曰《大洞法》因开箓读之。至‘天驺甲卒,一万人度’之句,忽风雷昼瞑,金甲朱绶者无数,列于予前,俯而听命。一人持红旗立于众先,白予曰:‘愿听使令。’予方恍惚不觉,厉声谓之曰:‘吾要尔等治瘟鬼。此乡张屯使家阖门病瘟。为吾驱来。’语毕,一持旗者领百馀人入其家。俄顷,执鬼五人出,有䝉虎皮者、冠雄鸡者、貎若犬者、若鸟鸦者、若驴马者,所执有水火、羽翣音接、金凿之具。予怒而叱之,将灭其形。彼乃有辞曰:‘弟子元伯等岁运所生,岁气所成,所游有方,所病有人,阴谴重者受其灾,天命绝者至于死。亦非弟子等敢私。若䝉真官赐以寛贷,此后愿听约朿。遇行瘟,见真官符箓所在,即不敢至矣。’予因依法授以教敇。而去闾里 有病瘟者,与之符法,皆得全活。

第十三好生化

风寒暑湿因天变,飮食兴居病在人。黄帝脉经详子母,神农药性辨君臣。按摩针灸随轻重,补泻推移审故新。但得天命无横夭,勤劳不惜此心真。

余以法箓救人疾疢音称众矣,远近之人踵门求治者不可数计。其有染瘟病者、著邪祟者、受疟厉者、逢殃魂者、遭鬼击者、犯凶神者、遇恶气者,一一全活。然有脏腑、寒𤍠、虚实之不齐,饮食、起居、劳佚之各异。或因喜怒哀乐而感于内,或因风寒暑湿而受于外。此皆岐伯神农氏之学,非道家法箓之事也。人有恳于予而不能全其生者,予实赧然不足。于是讲究脉理,玩味药性,讨论五行之胜复,习熟五针之迎随。勤苦六年, 始造其妙。自是天命未尽者无,横夭矣。

第十四天官化

作善家庭祗自怜,不期声誉乃喧传。名闻王国心无愧,位列天官事有缘。六气和平方晏乐,万民疾苦易安痊。当年称职吾何力,君相明良化使然。

余活人众矣,或闻于君上,方以砭剂为事;而又为京周所知,驿召至都。既以国君所荐,又历试之,以予为医师,掌万民之疾苦,隶于天官。予甘心焉。于是教戒徒属,使勤其业。盖成王之世也。时王畿丰稔音饪,六气和平,民少札瘥之疾,良由上德 之所致。予得以称职焉。

第十五荐贤化

人之有善如吾有,已达仍思未达人。大智潜心能创物,仙方治疾可通神。推贤汲汲诚无隐,自代区区意本真。奏彻宸聪䝉异赏,骤陞谏列作臣邻。

余之属有疡音羊医公孙智叔者,赋性慈慧而记问详博,深明百药之性味,创造丹砂、雄黄、矾石、磁石、石胆,为五毒之剂。其说盖取丹砂养血而益心,雄黄长肉而补脾,矾石理脂膏而助肺,磁石通骨液而壮肾,石胆治筋而滋肝。外疗疮疡之五证,内应五脏,拘之以黄堥音谋瓦器,熟之以火候。药成傅与敷同疡,无不神效。乃以其法著于典则。予自以为不如彼,而位居予下,因举智叔自代,以兼予职。未几,上躬不豫,须有疽生,一夕决溃,厥势危殆。以前药传之,应手而瘥。于是智叔始有医师之命。王以为直情无隐、所荐得人,宜膺上赏。迁为司谏。

第十六格非化

太医活国理非轻,瞑眩输忠政乃成。形迹相忘宜自释,枢机不密祸由生。微言忍使彰君恶,削藁何妨隐直名。但得圣朝无过举,不辜荣禄是真情。

王若曰:‘咨尔善勋,直情无隐。朕念良医活人,太医活国。今寘与置同尔言路,以旌汝贤。汝其以救疾之心救正吾失。呜呼,惟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汝往钦哉,毋易所守。’予三辞而后受之。既与七人之列,日近淸光。虽君相圣明无大过失,而予忧君忧国之心,一步趋、一食息,未尝少懈也。成王幼冲之时,听政于周公。及亲政事久矣,尝有不平之语。予恐左右得以乘间也。每以君臣始终、祸福几微为戒,而谏章屡焚,人无见者。故公之东征,虽有四国流言召公不悦之隙,而 终能保全者,予亦少有力焉。

第十七荣归化

十年[月x无]仕抛桑梓,一旦荣归复里闾。嗣子丱音惯童惊弁服,田园蹊径讶邱墟。游仙梦觉空劳扰,涉世情疏自卷舒。再识北窗春睡美,任从鸡唤五更初。

子在京周十年,久违桑梓,倦翼思还。每念怙恃无恙,时身在草莽,及怙恃既失,乃受荣禄。虽食稻衣锦,何乐之有?一日见周公《䲭音笞音嚣之什》,恻然有感。于是起归与之叹。告老乞骸之请数上,始从其欲。公乡大夫设席东门之外。既归,里人迎 候。子乃自近郊舍车而徒。乡曲以子为荣。

第十八敦宗化

宗人本是一根生,贫富诚难较重轻。禄廪傥来何足吝,亲朋至此若为情。死生并与周婚葬,俊秀仍须为作成。他族闻风喜相效,三吴渐有义庄名。

张有数族,居多贫窭音巨。予归之后,遍求访之。幼者已壮,壮者已老,死生荣悴,恻然可惊。其贫不能自振者,犹故也。于是兴起义庄,以渊石主之。贫困者,周给之;疾病者,医药之,男女长成者,婚嫁之;子弟俊秀者,教养之。他族闻风翕然相效。义庄 滋广,习俗渐美矣。

第十九归寂化

闻说西方大圣人,苦空寂灭以为真。行歌自信浮云喻,坐想徒劳梦幻身。得诀坦然超彼岸,忘言聊以谷吾神。从兹始悟归根理,南北东西任屈伸。

余之在朝,闻方外之言曰:西方之国有圣人古皇先生者,不言而自化,无为而自理,以慈悲为主,以方便为门,以斋戒为常,以寂灭为乐,视死生如朝暮,等恩仇如梦觉,无忧悲喜愤之情。盖知浮生不久求于无生者也。予尝慕之。及辞荣而归,道逢隐者行且歌曰:‘朝阳之暾音吞,触石生云。初焉仿佛,已而缤纷。随风而出,荡漾无垠音银。俄变化以归尽,杳不知其所存。伊仕者之利禄,忘其劳而骏奔。忽暮景之见迫,畏大限兮逡巡。将投足于幽趋,为异类兮芸芸。’予闻之始也,驻车而留听;少焉,凭轼而敬礼;终乃下车而泣,谢谓之曰:‘适领妙理,深契愚衷。愿惠格言,以度残喘。’乃于通衢,百拜而力恳之。行歌子仰天而叹,指予以心印,授予以正诀,曰:‘此西方圣人古皇先生归寂法也。子能念而习之,可度生死,死而不亡,证无量寿。若果终于彼岸,则可成正觉。如止中道而废,则犹能择地而处,可为神仙。’予受教焉。于此尘缘既毕,百虑顿灰。时丁丑仲秋会集亲友,留颂而逝。颂曰:秋风瑟瑟,秋月白白。得吾之真,知 身是客。

第二十君山化

君山一境最淸幽,鹤驭徊翔为少留。湖景分明从昼夜,林光踈密任春秋。无身不顾千年药,有道谁贪百里侯。极目烟波供受用,饱听款音袄音霭看夷犹。

余既迁化,将往西方。适至洞庭君山之上,爱其胜景因少留焉。予时上无君相临制之威,下无血属系累之念,超然物外,独往独来。水光山色,四时可爱,吟风弄月,此乐何穷?追思前事,殆一梦耳。方且仙游胜侣,朝夕往还,不闻尘境之劳生,但见洞庭之真逸。久之,有二靑童自天而下,敬宣帝旨,以予为 君山主宰,兼洞庭水治。

第二十一感生化

神职君山岁月遥,洞庭深邃绝尘嚣。偶嗟泣涕无从出,己觉悲魂不可招。换舍投胎缘未足,拖泥带水恨难消。玉壶不肯藏春住,漏泄阳和见柳条。

予在君山久矣。一日春水初生,湖口有大舟舣音拟岸、刲音奎羊酾音诗酒、呼号而祭者,其声哀婉淸切。予闻之,不觉情感迫而听之。一妇人年三十馀,体有涂光,三酹音类而祝日、良人不幸,得罪于君,远窜南荒,死于瘴疠。家乡万里,旅榇难归,日月不居,行将卒哭,重念家无。兼侍堂有二亲,有子在腹,未形兆朕。若山川神灵察我夫名以忠获罪,怜我姑嫜暮景无依,今临蓐有期,为垂阴佑,使得一男子,以续张氏。则妾之性命虽不保,犹无憾焉。予在云路中,不胜其悲,涕泗从出。忽身堕妇怀,懵音猛然无觉。久之,闻人语曰:是男,是男。予开目视之,身在盆 浴中。盖已生矣。

第二十二奉先化

厉王监谤众心离,先子忠言履祸机。流󰚄早知将易位,逆鳞悔不听防微。录孤圣泽曾无间,美谥英魂更有辉。径陟谏垣承世职,人言有子可传衣。

皇考讳无忌,归葬河朔。母黄氏,慈祥明辨,笃于教训。凡乳哺偃息,寤歌之次,必以《诗》《书》语言,诱习邻儿;与余嬉戏,则以泥土绘帛,结朿设像,以为古人,称扬故事。或为君臣朝会;或为父子告戒,或为师徒训励,或为朋友接陪。每事指陈,俾予晓习。世故十岁,始就外学,名予曰忠嗣,追先志也。既长而冠,王父平子,字余曰仲。母氏严三加之礼,西序答拜,因泣谓余曰:尔父曩事厉王为保式,常諌王恶。而王性多忌,耻闻其过。諌者必诛。久之至于监谤。罪死者众道路相语以目。人不堪命,百姓离怨。乃以疏告王,愿王攺行,除监谤之令,以通下情。王不听。于是流于番禺。既而不禄,天下𡨚之。今王行仁政,诏先朝臣子死以非辜者,咸录其后。汝其往哉。余乃诣京师,登肺石以自明。有诏追复皇考官,谥之曰献。法曰:忠必告上曰献。 仍以余为保氏,奉先臣之职。宣王之时也。

第二十三孝友化

长兄不幸身无后,同气由来本一支。母氏悲伤情有感,楙阳立继理为宜。北堂既慰慈亲念,幽壤终为死者知。丧礼尽于王父母,扬名孝友显当时。

余兄允思不幸早逝,弗及见之。余年既壮,有二子,长曰然明次曰楙阳。楙阳早慧,见怜于曾大父。长至之前夕,家庙祭奠,余母哭之哀,因言亡兄绝世。余请以楙阳继之,俾承其后,以慰母心。王母赵氏八十而终,王父以哀废食,寻亦不起。余以孙承子,服斩衰音催三年,哀毁尽礼,闻于中外时以‘孝友’称余, 字而不名。

第二十四沔水化

[狂-王+奇]欤吉甫气飘飘,勋望才猷冠圣朝。经武纬文心固美,征西伐北地方遥。镐京飞语兴谗谤,沔水声诗托讽谣。君宰相欢功烈盛,赖余忠諌息语妖。

王有贤臣尹吉甫,文武兼资,缙绅所慕。国家中更板荡,四夷交侵。及王即位,北伐四征,以复文武之境。吉甫尝任专钺之命,惟子与王居。吉甫居多大略而忽细,故王之左右多不悦者。于是谗谮迭兴,王亦未免于疑。方其在镐,有飞语闻于王。余为多方解释,意犹未明。余为《沔水之什》,王听之。洎音既吉甫归,功烈既成,君臣胶固,中兴之绩,视少康高,宗为优焉。

第二十五白驹化

圣虑忧勤既有初,一朝德色沮嘉谟。贤才遁去嗟黄发,诗什形容咏《白驹》。朿帛自兹通下国,群贤俄复集东都。皇家招隐兴王化,良自忠言劝用儒。

王以大业克济,普覃异恩,升余为大夫。于时四方无虞,王心稍怠。一日,师氏韦仲将谏,章方上,天威肃震,置韦于理。于是道德之士、老成之人,有翻然而去者,余心忧焉。乃作《白驹》之诗,以为讥剌,劝王留意贤才,宽容受諌。使有位者无去志,已去者冀其来归,隐迹者期于愿仕。诗闻于上,上意感焉。于是诏告在庭,责躬悔过,复韦之职,朿帛弓旌,日遣无虚。未几,淸 议归美,士风蔼盛,天下复见成康之化矣。

第二十六举仇化

先君饮恨下黄泉,在礼仇家不共天。已死风成无所及,后人温叔乃为贤。只知所举惟才日,岂忆无辜被谮年。上亦昭情知此事,何妨中外任喧传。

先人之死,盖出于南风成之谮,朝士之所悉知。终天之恨,余未之忘。风成死久矣,有子名温叔,有才而贤,尝以国子肄业于韦师氏。余以问韦。韦谓余曰:风成之子,好学无厌,语言可法,容止可则,当今贵游子弟中未有也。天道难知,不意风成靑蝇之行有子如此。盖瞽鲧生舜禹之比,他曰必为大器。予虽有不共戴天之隙,而闻其善行,心尝悦之。余既陞大夫,保氏阙人,诏许举所知以自代。余荐温叔。王听之,卒善其职。

第二十七恤孤化

寿夭前途不易知仲将方艾遽倾危。一身永逝嗟无后,五女皆孤益可悲。纳采问名如父在,贽羔奠雁及婚期。死生不变论交日,泉下幽魂亦展眉。

师氏韦仲将与余为联事,相知且久。一日,宫车夙驾,出于虎门。仲将欲有所陈,既前而却忽偃于地。卫士掖而起之,盖已奄奄矣。归而告殂。韦氏无子,唯女五人。长者以寡而归宗,次者及笄而未聘,幼者已十五。韦以忤于王,暴卒禁中。既无恤典,五女何依,余为备礼而嫁三人,其二幼者,寄膳于司谏高之 量家。俟其长也,纳为然明、楙阳之妇。

第二十八慈训化

守志当年正妙龄,期颐耳目尚聪惺。缘深不惑旁门法,心着常持《内观经》。花落花开根永在,月圆月缺体空灵。临终切切垂慈训,证位仙阶达杳冥。

母氏早年守寡,享寿百岁而视听不衰。盖由平日常持《内观经》,䌷绎意义,晚有所得。一日,余方退朝,趋而过庭,呼余而坐,两孙侍,喟然叹息曰:‘吾与汝因缘相际,得为母子。汝且华顚,吾老可知矣。我念人之在世,生灭无定,暂来还去,如亏盈月,如开谢花。今世之生,乃前之死。前若无死,今何以生?今日之死不明,后日之生奚保?若解知身是妄,直须谨守真常。但能性定命坚,所谓旷劫不坏。有功行者超升上境,无恶业者不失人身。忍于梦幻之中,更结𡨚仇之果?吾将永逝,勿用深悲。临别之言,切须专听。’语毕俨然,隐几而逝。后再以童女得道, 乃生天上,是为妙惠真人。

第二十九尽忠化

夺哀变礼从王事,为感君恩念旧臣。切諌区区还不听,忠怀历历竟虚陈。靑宫本乏元良德,白首羞为謟媚人。尽节九泉吾不恨,尚忧周道寖沈湮。

予有齐音咨衰之忧。上有旨夺情,辞者再三,不得已而从。事礼之变也。上即位之久,倦于政事。一时旧勋,如尹吉甫、召穆公、南仲方叔,或以病废,或以物故,惟余为老臣。上初以宫涅为太子。余力谏之,不能移其爱。卒立之。及王弃社稷,嗣王亲政,淫酗暴虐,余又谏之。王以余恃先朝之旧,且衔前疏,怒形于色。余[~乞]骸家。居一日,有使赐酒。余拜受之。饮毕,有后命。余惟尽忠于国,初不以一死乱吾之真,然尚忧周道不振,有失文 武之基绪尔。

第三十栖真化

再出头来事愈多,几回欢笑几悲歌。忠臣忧国嗟无及直语逢嗔可奈何。远望松楸惭白发,悔贪禄廪受丹科。雪山一境非尘世,来此栖真得也么。

余生于斯世,而坚守古道。既有言而不用,又获罪焉。魂无所归,情犹不己,哭于宫帏者三日。王闻之,以余为妖。乃命庭氏率其属,以弓矢望声而射之。余无身矣,射余何为。于是望故家而䩄与见同典甚,辞王国以远游。一意西方,历岷峨,背井络。蜀之西陲有山名‘飞越’。余以先世生于吴会,与越为邻,俯而察之,名同俗异。又望西极一山,高广殆百馀里,盛暑之时,积雪凝寒,非尘境也。山神白辉曰:‘此名雪山。往昔多宝,如来修行于此,八年得道。又西极真人久住于此,因而证果。大夫仙风凛然,盍留于此?’余听而止焉。无几,帝有旨,以余为雪山大仙。

第三十一山王化

北违京镐千馀里,西望岷峨万点山。荣辱己抛罗网外,是非不到水云间。力诛白虎遗星石,匣锁靑龙莹月环。南面称王朝北望,有烦帝旨为重颁。

余方留雪山,而被大仙之命。旋有旨,以蜀门行化,乃返,鹤驭而来东北。见万峰靑翠,绝境可爱。久之,山神公元长等五人来谒余曰:‘某等职隶于斯,近见真官丰神严峻,目有光芒,謦欬之音,震响岩谷。岂非天人乎?此间自武王伐纣,微卢、彭、濮诸国之长、佐蜀君主大军北向实经于此,逮今三百馀年,路僻人稀,未有贵显者来。真官势焰若此,幸示其来。’余告之实。山神曰:某等亦厌人间,游于斯者也。此山隶蜀帝所治,名之曰‘剑岭’。其势北距终南,西接岷峨,南通卭徕,东挹巴庸,广袤音茂周匝,殆千馀里。此山为要地也。自山王白峰主托孕为蜀太子,且百年矣,居未有王。真官既圣人之裔,淸明在躬,积德累行,忠孝全节,神游于此,行藏有数,宜少休焉。兼剑岭之下近有白额大兽千馀岁矣,负此山嵎,以人为食。真官既尝为天子大臣。则山川之神,皆尝听治者。又玉旨来此,自可号召群灵,呼吸变化,役遣幽阴,驱除此虎。亦助天好生之事也。余信之。乃矫宣帝旨,召集千里之内山川鬼神,咸来听命。谓之曰:‘帝有玉旨,以白虎害人命,吾为此山王,董尔众灵诛灭之。用命者世享血食。否则,天有威刑。’众曰:‘唯谨听令。’予乃仰观周览,现相变化,自现身与山等,拔一孤竹,叱化长剑,屏翳号风,雨师淸道,挥剑一呼,响震山谷。虎亦怒气成云,目光出电,跳梁反复。吾身当之,众刄并前,毙于刀下。又于血污中获一圆石,状如坠星。公元长识之曰:‘此虎威也。’余佩之,百神慑畏。功成,因奏帝。先陈矫诏之愆,次及集功之语。帝因以余为蜀 北门山王。

第三十二刑赏化

幽明政治虽殊异平直存心理则同。孙涤衔𡨚当雪耻,宜肩力孝未酬功。严刑不恤笞鱼背,保奏终期彻帝聪。小大神灵皆敬畏,淸明天地荡皇风。

余既即真,为诸山之王,凡所部山川水旱、丰凶、妖祥、功过,皆得与闻。而平治之靑黎山神高鱼生部民孙涤女,方婚之夕,鱼生悦慕,因拘其魂而乱之,为邻封白池龙神所察。余觇之,与女俱讯。既伏其辜,归其魂,女乃苏。鞭鱼生背三百,黜其职。山下有故孝子吴宜肩尝为父疾刺血写《楞伽经》四卷,寿终三年,未有所受。余为保奏,以代鱼生。帝报曰:‘可。’自是小大之 神,咸加敬畏焉。

第三十三存褒化

褒侯以女媚幽王,王宠褒兮坏纪纲。黜子屏妻天所厌,诛良害善鬼为殃。岳灵迁怒情虽快,褒国平民理可伤。奏达上穹符允报,遗黎仁寿遂延长。

幽王始娶申侯之女为后。后贤,有子宜臼,嫡且长,仁孝之风见于岐嶷音逆。及褒侯以姒进,遂宠姒而疏后。寻以姒有子,乃废申后,以姒代之。姒生子,王名之曰伯服。意谓伯者,上无长也,服者,天下咸服也。于是逐宜臼,立伯服为太子。大臣谏者九人,悉族之。秽闻于上。帝俾西岳为孽,以警于王,山川鬼神从而不甯,三川皆震,山摧水壅,势皆逆流。岳神者,盖白帝标矩之降灵也。从而震怒,移檄汉沔。褒斜山神,欲湮褒邑。褒与蜀接境。余讶其太甚,即上奏言治:‘褒侯固不足恤,国人何辜?请赦之。’有旨言:‘金天之神,擅檄所治,薄责之。’褒邑之民,免于湮垫。厥后犬戎伐周,弃汉沔。褒邑地隶于蜀,皆帝意也。

第三十四回风化

恶人行恶自招凶,孝子严亲意不同。为食成仇情已甚,回风反火势方雄。满怀侠气犹能吐,刮面狂飙音标讶自攻。留与世人为鉴戒,要知聪直现神通。

剑岭之南民李辕,孝于母。薄暮,有客投之。辕方烹鸡具食,客以为相馈,喜形色言。少顷食至,乃脱粟饭也。客不举化音比。辕曰:‘家有老母,病起思肉。适之司晨,不及供客矣。’客赧然扬袂而起曰:‘女以吾为未尝食肉耶?’不揖而出。夜阑,因风纵火,以烬其居。时方岁寒,草木黄落,烟焰蓬勃,势不可向。辕负母而出,仰天号呼。余适游其上,大不平之。因吹气成风,使虐焰自反。客执燧犹在手,燎其须眉,欲走而迷,顚仆音赴火中,仅存其命。讯之,则曰:‘某侠士蒲光度也。今夏缘都人士女浣花嬉游,有友因醉而触。良家为人所辱,滨死。某以解纷之故,投入水中,几致不救。䜣于有司。于是亡命,周流半载。昨寔馁甚,心怨于子,方[执/火]音泄草。时如有人叱之,火及子家而为风所吹。今即 死矣,不作无名鬼,因告之。’语毕而殂。

第三十五明𡨚化

须知人命重如山,莫把形疑作等闲。毛氏丧身犹未雪,良能滥死岂容还。腾魂附体明𡨚狱,执贼求情伏巨奸。艾敏一言其利溥,享人血食免惭颜。

逾剑之北三百里龟山之下民何志淸,有男无方,娶鱼山侯釜之女。逾年,釜得疾,势急。女告于姑,请以归。甯许之。与其夫偕往。至中途,记忆奁箧中有黄金耳珰音当二垂,欲持以随备父急难,行速而忘之。欲归而复取,则曰西矣。俄无方之弟良能踵后而呼,携耳珰至曰:‘㜑有不豫,遣我呼兄,且令附嫂所忘之物。兄嫂至姻家,兄可先归,㜑已禺音鱼望矣。’无方日:‘弟与嫂行,吾将归以省母。’无方既别移时侯氏悔曰:‘妾家不十里可到,无劳叔相从也。’良能信之,遽与嫂别,既还而夜深。翼日,侯讶其女已约归而来迟,遣人迎于路。乃见女死而无首。釡疾革而亡。其家告于所治。何氏以幼子而鞫之。月馀,狱成。良能自诬:‘别兄之后,逼嫂以非礼,不从,而杀之。其首不存,殆为虎豹食之矣。’将就戮,良能怨泣。龟山之神艾敏来告:‘予察之得实。盖有强贼牛资与妻毛氏有所忤。资路逢侯劫,而逼之,取侯之衣,与毛相易。毛与侯年相若也。枭毛之首,携侯与俱。予为追毛之魂,附资之体,藉资之口,吐毛之词,自陈而得实。’ 资赴于理,女归于侯。良能免焉。

第三十六苴邑化

含灵最贵莫过人,不易修持得此身。既会胞胎当爱䕶,却缘衣食使沉沦。伊余幼幼情何异,天地生生本自均。从此一方风俗变,刈音异兰凶衅免伤神。

剑北百里折而东之两舍之馀,有邑曰苴饶,地瘠人贫。编户有子,甲则蓄之,乙则或否,至于丙丁,则不举矣。盖啬于衣食,以便目前而不恤其后也。张千十,富室也,租其田而食者八十馀家。授田之日,即与约,有男子力能耕获者留之,厥后所生,断不容留。率以为常。千十有二子,长者有废疾,不任事;次子三岁有癎音闲,医卜、巫禁皆不能治。祷邑之神公孙掌,十日不苏。掌告于予,请救之。予从焉。询其所以致殃之由,盖前后租民不举之子四十有奇,冥漠无归,共为崇焉。余梦其妻李氏,且言之故。李氏虽言之,千十不悔。余乃遣功曹荀明传余之语,使幼子言之曰:‘弃人之子,犹吾子也;爱汝之子,犹他子也。汝贪人之力。恶人之冗食以耗其谷。今四十馀命迫于汝子,行且死矣。’千十自怨自艾,叩头出血,请命于余。余为戒之,使攺其行。千十从之,其子乃安。自是一邑之人,重惜人命,生 齿渐蕃矣。

第三十七拯溺化

秋雨霖霪久不休,三江相合势同流。镜潭壅溢深无极,城雉倾摧急可忧。白马遗黎诚善俗,黄高仁政乃贤侯。柏坚一喝波涛息,谁谓惊湍敢败丹。

白马之邑有民八百馀,所都当三江之口。秋雨霖霪,三月不止,东西二谷与,江俱涨,咽于灵岩峡口,卒不能泄。波涛泓浸。居民昏垫,有鱼腹之忧。邑神柏坚来告曰:‘白马小邑,旧为岷属,今附庸于蜀。邑侯黄高仁而爱人,乃者天作霖雨,害其粢盛,三江环合,邑人之命不保。’余以封疆所治,与坚俱行。既至,则水势壅溢,比常十倍。民人搅扰,若蚁移穴。城雉所存,十月五六,幼者携持而不息,老者弃置而待毙。子心悯焉。于是以柏坚传帝旨,敕水润下,俾安故流。今所谓喝河神者是也。自 是一邑之人数千之命,免于沉溺之患矣。

第三十八雨谷化

人言阴德如何种,举事先存为众心。许氏赈饥将竭产,罗家闭粜不容针。积而能散天之道,富乃成贫鬼所侵。一死一荣端有谓,苍苍造化意何深。

巴西大邑富者百有一二,贫者力作。度曰:蜀帝初立,岁大荒歉。帝虽奉养菲薄,勤心为民,而德馨未著,馀殃未衰。巴西之民,死于阻饥者尤甚。邑有富农罗密闭粜,而义士许容竭产赈贫,来者无穷,力不能继,终夜炷香,祈天请祐。邑灵和来孙以告。余奏上。帝有旨,取罗所蓄之谷凡五千斛,雨之。余乃敕谕风师发罗之屋,谷随风旋,自空而雨,各以色聚,遍于郊衢。一邑之人,无不饱饫。罗之蓄藏,一日而尽。邑人感许之惠,往往酬还;幸罗之灾,从而称快。蜀帝以容为邑佐,密闻之,自经。

第三十九曲雨化

苴郊之北巴江西,中有龙山险可跻。民质素来全孝敬,岁荒久矣望云霓。曲施嘉泽成秋实,免使遗黎病夏畦。自此迁居来者众,老人扶掖幼提携。

苴邑之北、巴江之西,有龙山焉。龙山之下,居民三百户许。望帝之初,全蜀亢旱。邑神苏公长不忍遗黎死于凶岁,引咎自责曰:‘臣所部民,少壮力作,老者休息,非不孝也;征徭不寛,未尝敢怨,非不忠也;春耕夏种,必祭天地,视田之美,画以方隅,许为粢盛,非不敬也;既有所收,未敢先尝,非不顺也。有民忠孝敬顺如此,而旱暵音罕为灾,曾不我遗,是臣之罪也。吾为达天听有命,许地祇自理。’余乃并苴邑之工,借巴江之水,曲施雨泽,三日而止,一方有秋。邑人名乡曰嘉泽,他居有迁来者 渐众矣。

第四十殒贼化

孝妇劬劳为养姑,冰淸一志为无夫。铅华不御从人讶,针指为生乃自娱。礼葬哀深方复祭,愚民白昼辄穿[穴/人/月x(巡-⻎)]。不惟正节䝉神祐,兼示贪残被鬼诛。

汉水之滨孝妇曰杨靓音净中,衣冠之后也。适寒士雍有章。有章早逝,靓中矢言不复他适。及囊箧罄空,家无兼侍,姑老且病,媒妁日至。靓中曰:‘人之所慕,色与财尔。妾家素贫,方丁大祸。今好逑之人不己意者,以妾年齿未衰、气血尚盛、身无恶疾,唯此为求尔。妾岂忍弃晚年之姑、忘结发之夫,革面而事他人乎?针指小巧,素所不废,为人缝缉浣濯,粗以自给。妾与姑老焉不得己?则待姑百年,攺卜未晚也。’乃自断发丧面,不御铅华,以妇工自给。如此六年姑死。礼葬之,三日复祭。里人助者百数。有盗乘其出,逾墙启钥,尽携所藏。靓中未知也。家有土地白致一,与邑里正神康潮生,欲治之。适会余来褒中,就以报。余遣阴兵三十人执盗于市,举扬所窃,历告于人曰:‘此节妇杨氏之物也当还之。’己而举手向口,自啮音孽十指尽 而死。

第四十一北郭化

人之嗣续贵非轻,只在心田种果成。欲速区区还是拙,招尤累累岂能平。栽培卉木姑为喻周恤孤穷俾用情。贵子承家号神保,乃知报德自分明。

蜀都北郭民王尚忠,富而无子。行年四十,心忧而计速,广求妾媵音孕,终无所出。又取本宗之子,以为继绍。然资性险急,妾媵少不如意,则鞭笞之,转易之。养子有违教训,则复逐之。用心愈急,为计愈疏。岁月因循,行将半百。于是大设供具,延请群望,觋祝巫歌,月馀不已。余因化一居士语之曰:‘栽植桃李,既培壅之,又灌溉之。日月未久,剔其枝叶,以冀速长,复移其处,加以粪壤,时令未至,拨其根荄,视其坚否。见其种植,枝叶润茂,又复取之,弃其旧土,又复移易,用心过勤,终不成实。可谓知乎?’曰:‘不可。’余曰:‘汝之求嗣,何以异此?吾今劝汝,甯汝身心,攺汝前行,寛人之力,容人之过。婢妾可蓄者留之,不可蓄者嫁之。宗人之子,既舍所生,呼汝为父,坚汝初志,略其细故。汝室有子,无萌弃心。脱人之死,济人之急,周人之穷,悯人之孤。一志行此,听命于天。若此三年,必有善报。’语毕而隐形不见。尚忠信之,以为神告。厥后嫁婢一十三人,所养二子皆为娶妇,指受别业,使为久计。葬贫人父母五十馀丧,成贫男女八十馀婚。三年之后,果获贵嗣,名曰神保,长而克家焉。

第四十二反火化

兄弟从来本一支,如何邻壤便相窥。苴侯要利情难测,蜀主敦宗自不疑。烈熖亘天方可畏,雄风刮地返遭危。空中明语垂端的,始信神明不可欺。

蜀主鱼凫有弟葭萌,封之于苴,是为苴侯。久之苴遣使求贿蜀主不应。于是遣人焚蜀府库,火势孔炽。余闻之,命风师返火,明言苴之无道。须臾苴之行人,皆死于火中。自是苴蜀交 攻者三年,竟不胜蜀。

第四十三平苴化

苴侯立国号葭萌,不念鱼凫是弟兄。戈甲相侵民横死,封疆密迩事虚争。更因信使谈形势,现出神兵示重轻。葭邑一朝心伏义,免教涂炭及黎氓。

苴蜀既交恶,干戈相争者,久矣。蜀主厌之,遣使庄苏议平。苴侯不听。庄苏因言蜀之兵众,手指西隅。予因现神兵而儆之。苴侯疑其袭已遂,乞盟焉。使者言之于王,王为余立庙于都 之北。

第四十四费丁化

生前直道虽罹祸,身后遗灵耻括囊。君宠五丁忘武备,余方三狄抗封章。只因运土增𡚱墓,不信谈兵拒敌疆。谓我妖言何足较,从而毁庙又奚伤。

武都山精化为女子,色美而艳,蜀之所无。有闻于王。开明王遂见而悦之,纳以为𡚱。未几,物故。王念之不已,筑墓使高,以示不忘。武都长人费氏五丁从而媚王,以大力负武都山土增垒之。不日,墓与山齐。王名之曰‘武担山’谓𡚱死而怀土也。既而王亲信之,宠用之,旦侍左右,曾不暂舍。王亦多力恃勇,既得五丁,自谓空拳可以格戈㦸,奔走可以敌车骑。于是不修边备,至撤亭障,罢烽燧。余既为之神,享其血食,且强秦接境,虑有不测。乃化为文士,自称北郭张生,叩阍上书。其略曰:臣闻专德者昌,专力者亡。昔尧舜禹汤之治天下,在庭之臣,姓氏昭然,未有以力为专者。且匹夫之勇不可以为恃,绝人之技不足以威敌,恶来飞廉无救于商辛,羿射奡舟竟死于非命。近世三狄长人多力,卒加诛剿。今边隅费氏昆弟五人,初无道德,以力为任。王以其身材长大而贤之,乃不修武备。臣以为费氏之力,一可当十,以至百人为敌,力无施矣。若以置诸台皂音皂,列为仆御,俾其裸股肱、执射御,奔走从事则可。若以为折冲邻国则不可。要其所比不过赤、白、长狄三者之如也。臣愿谨先王之庆基,严强秦之边备,无以匹夫之勇而弛三军之令。王不悦曰:‘汝諌吾谨武备而诮吾养材士,是欲猎而废鹰,警盗而废犬也。’余力辩之。时五丁在前,恃王之宠,欲来见辱。乃隐而不现。五丁以余为妖。又曰:‘此殆北郭张仲 子也。’于是毁余庙。余亦不较焉。

第四十五石牛化

巴蜀相攻蜀富强,秦人贪蜀巧思量。非干孝惠兴谋善,自是开明用意荒。砻石为牛山下立,镕金作粪尾边藏。好财不听忠言谏,凿路兴兵致后殃。

周室寖微,诸侯互相侵伐,巴蜀交隙。秦与蜀邻,惠王用司马错计,启谋吞蜀。而蜀道险甚,行兵无路,乃于秦蜀之境,[金x隹/同]石为牛,形制既大,置于草中。又铸黄金为饼,置之尾下。如此者五所。阴使人伺之。月馀,金饼为人取去,旋复置之。所取既频,蜀王知之,使人临𦲷之。数月,得金千馀斤。乃命五丁开凿险路,兴兵五千,牵挽石牛以归。方发兵日,余复化形为儒者,以仲弓、子长为名,诣阙请见。王许之。余乃上疏言:开路非便,获金非利。王笑谓余曰:‘天不爱道,地不爱宝。吾以社稷之灵,石牛粪金,自入吾境。黄金,至宝也,可以富国,可以强兵,可以寛民。先生疑邻国之诈,诚过计焉。岂有捐金数千而设诈乎?先生少迟之,石牛行且至矣。’余仰天而呼,澘然出涕。王以余为 不祥,左右掖余出。余从而隐焉。

第四十六五妇化

秦人贪蜀欲并吞,崄道开成入蜀门。尚恐石牛彰诈计,更将宗女许新婚。不思大国难为偶,妄谓诚心有所存。逆耳故知辞枉费,忍持缄默负君恩。

石牛既归,秦王日:‘此用之开路则可矣。若牛归而无金,则吾计败矣。’乃复遣人与蜀约婚,曰:‘秦与蜀邻亲仁而善,邻礼之常也。吾有宗女五人,请嫁蜀王。王其纳之。’蜀王大悦。余闻之, 叹曰:‘彼强国也。此物奚宜至哉。’王乃遣五丁迎女于境上。王方自备千乘候于北郊,以伺音容。余乃于卫士中现儒生像,自陈上疏諌之。王怒曰:‘汝非北郭张仲子乎。谗言见侮者三矣。’敕左右兵之余。乃现忿怒之像。卫士惊溃予获免焉。

第四十七显灵化

忠怀不忍秦侵蜀,力諌吾君反被嫌。怒像本期邻敌畏,大身俄为玉音潜。路还七曲行方彻,山压群灵命尽殱音尖。从此一隅知敬仰,剑南声势已炎炎。

五丁既迎秦女以归,蜀人万众,小大欢悦,尽昧于祸机,以非为是,以祸为庆,众人之常见也。余乃于剑岭之阳,化大身像,横截于路,意谓秦女畏骇,可以回辕。秦蜀之人,观者骇异。或于𫍢𫍢中听有玉音若曰:‘天之所废,不可以兴,蜀王是也;天之所兴,不可以废,秦王是也。子诚忠矣,如天命何?’余乃收缩。会五丁识之,曰:‘此必北郭神张仲子也。我将搏而食之。’万众呼声,震动山川。五丁逐余。余乃经山腹行,路成七曲,将入洞穴,为丁所及,持余甚急。余不得巳,化身百倍,任其摇曳。寻以首穿山顶,回光返顾,以震荡之。山随身动,五丁与秦女俱至岩下,山摧势逼,于是五丁五妇皆陆沉焉。尔后蜀并于秦,吾 亦无憾。

第四十八大丹化

老氏中原厌甲兵,西升甘作化故行。云间车骑排千里,所在神祗送十程。杀命心公𡨚自释,吞丹志一体斯轻。乾方不是潜真处,却住坤隅慰众情。

余以蜀亡,社稷变置,百灵废祀,血食无归,神游崆峒,聊以休息。忽云衢间旌幢车骑,过者三日。山灵相谓曰:‘景象如此,殆有圣贤经过。’巳而老氏将左右二真人自东而西。余列拜于西岳所部诸地祇,中西岳有令、诸地祇皆拜送十程。余在翼䕶数。一日,请悃于老氏,具陈往昔在蜀功过。老氏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尔既公于心,三諌于蜀。尔之功也。五丁五妇,虽死于汝,以公存心,亦非过也。既有功于蜀,今国号虽秦而井邑仍蜀也。尔宜永享蜀祀,以慰斯民。乃命徐甲取囊中药一粒,授余曰:‘此大丹也。汝宜饵之。大者与道合,真丹者与心为一尔。后五通具足,非汝夙昔之比。中原扰扰,吾甚厌之,今将入西域行化。三百年后,西方之教法盛行,当来中国,尔宜信 之。’余敬受焉。

第四十九巴都化

大凡临事莫欺心,心境才昏祸必侵。巧计受诛夸幸械,厉声决狱逞胸襟。鞭笞二百难轻恕,受痛三旬可自斟。庙貎重修非所望,祇将真道报知音。

秦既并蜀,使张仪虏巴王而取其地,因以巴都为郡。久之,巴都守相伊庭仪以太守疾摄事。郡民张威家奴万贞投井而死。狱威月馀,不胜棰楚,诬服曰:‘实威杀而投之。’盖万贞先有所犯威尝挞之。不三日,贞窃其赀,欲逃他所,为威所觉。贞臆度不免,乃自尽其命。实非威杀之也。狱成,威之子闻之,以大珠百枚遣人献于庭仪。庭仪谓用事者曰:‘汝属医者,别日但以小箧作封药来,虽在客前,无忸怩也。’其家甚喜。至日,候门献之。庭仪适会客十馀,方具酒肴。医者至,且延之坐。末酒三行,医起,以献药为言。伊受之。方入中溜,旋悔之曰:‘事有不明,恐招谤议。’命出之,封题如故。伊复命医者开箧取药,犹恐事泄,分献众客。翌日,以威之款伏辜,卒䧟大辟。威之子行哭于市,仰天呼𡨚曰:‘还有神灵察此𡨚抑否?’余见之,夜追庭仪及威之父子、医者魂来,讯之得情。庭仪曰:‘珠实某取之,箧中之药,乃素所备者。珠方入而易之。既受其珠,复畏太守知之,故不敢易其款。’余命鞭庭仪背二百。明日,所讯之人寤,言皆同。方共讶之。俄闻庭仪疽发于背,号呼月馀乃死。威之家为余 立庙,一郡之人从而见敬。

第五十婆娑化

人之生子要尊亲,自幼劬劳育尔身。冒姓固知羞见问,所生甯可弃其贫。官中被罚情难忍,梦里遭笞痛亦均。一旦𡨚人成父子,乡邦风俗可还淳。

巴蜀二郡之境有山曰婆,娑山神辕安行来至巴郡渝水之上,见余曰:‘某之所治,居民勤而信,孝于祖祢,敬于鬼神。事无大小,占之于龟筮,云吉乃敢行焉。山王尝总蜀神,今巴、蜀、黔、汉,列为四郡。秦人税之,一概为蜀。某之所治,王盍临之,’余以非公事,不敢轻往。一日安行又至,曰:某之所治,有民周符,本辕氏子,某之族也。去车从袁,俗省之也。符之生,日时皆恶,乃祖忌之,命勿举。其父平叔不忍弃之,乳养于外,三岁正旦,拜诸孙中。翁乃大怒,诟其子曰:‘汝欲以此凶命之子杀我耶?’平叔提携而出。适友人周甯之相遇于途,且告之故。甯之曰:‘我未有后人,今鞠养之。他日吾室有所出,则还君之姓。’平叔与之。自后周日益富,袁以家祸连绵,贫甚。及周有子,而前约不复讲矣。甯之既亡平叔时往访符。或告之急则亦相济,至于数四。平叔私计,以为符实己子,且尝念我。乘间为符言其始末,会符之弟来适,闻平叔之语,叱平叔出。明曰,投牒于官以平叔之言不直,笞之。平叔炷香于顶,以告安行,且言:‘子敢笞父安行知其详,念非符本心,未有所裁。王为决之。’余乃与安行偕往,夜梦于符,见已之初生及王父不举之语及乃亲乳养之事。梦未毕,哭而起,欲自决。又以形于公牍牵制于弟,隐忍间,余复梦中责其不即听从,笞之百下。符既觉,达旦不寐。明日,拜于袁氏之门,谓平叔曰:‘符不早悟为大人遗体,今神来见责,挞我几死。今悔矣。且周氏自有子可承祭祀,符已不愿预其家产。惟父之是从。’乡人以为贤。周子筮乃分赀与符, 任归宗。袁之夫妇,老且有托焉。

第五十一戒龙化

周既为秦九鼎迁,诸龙听命海神前。辄因争道宣馀忿,不顾殃民有重愆。指石为盟心可信,仰天设誓语无偏。从兹岸浒耕桑者,无复横流浸溃年。

靑衣之水自西而东,与岷江相会。秦既并周,九鼎西迁。诸山之衹,会于岳灵;诸川之龙,朝于海若。所以听革命而效灵祉也。二龙俱东相值,于江合之中流,争先以行气,不相下,鬬于江渊。二水俱壅,波涛横涌,民居其浒者,千有馀家。一旦浸溃,奔避无及。怨苦之声,达于四境。余适见之,先遣阴兵万众障其狂波。余造水中解纷,谓之曰:‘维新之命,易我旧德。馀忿不忘,百灵尚然。何独二君今以争道而鬬,祸及居人,向非吾兵障流,则此邑之民,靡有孑遗矣。且上帝好生,后悔何及。’二龙曰:‘敬受教令。’既遣俱行,且约归而戒之。及朝宗回日,余与之尸事,仰天设誓,东西二大石,叱之使起。须臾,两石峙而立。余复戒之曰:‘二江之龙,言归于好。天地为质,斯言不渝。若二石 合而为一,则今日之盟可寒。’诀别而归。

第五十二凤山化

千重肌肉受胞脂,十月怀耽岂易哉。情实片言违主意,羁栖两纪受身灾。不因梦里腾云去,争得山边避雨来。子母如初天理在,晚年甘旨且相陪。

果山之隅富人王基,五旬无子。一日,醉饱形言,睨其妻曰:‘人之欲富者,生有衣食之养,死有祭祀之归。今富而无子,安用富为哉?’妻安氏亦巨室也,生平不字,性严而姤,闻而自愧。乃出妆赀,买柳氏女,以奉良人。逾年有娠,安喜甚。早夜焚香,祝于天地。每以王氏续嗣为请。知柳有娠,即以已之衣饰与之,至于防护、飮食寝处,无不经意。临蓐之月,前期请女医以为备。既分娩,果得男子。大喜。儿之乳哺襁褓、大小便利,皆自洗濯,视其子犹已生也。夫君贤之子百晬音岁,名曰宜寿,亦安之意也。寻别召乳妇,专饲养之。语柳曰:‘吾与汝,主客也。汝至吾家,飮食受用与吾无异,盖以吾儿之故尔。儿将周晬矣,吾将择媒嫁汝,为良人妻也。’柳乃号泣曰:‘非所愿也。愿与宜寿相处,死而后已。’安不悦曰:‘汝欲与我为代耶?’寻挞之。即易其衣装,食以粗粝,视之如犬豕,呼则以畜名之。力作辛苦,毕责于柳宜寿三岁,一日走柳怀,相向而泣。柳曰:‘我以儿故,饥寒苦辛,无所恨也。迩来月馀不见儿,而儿忆母否?’宜寿亦哭,声闻于外。安往视之,夺儿出,持梃[棰-垂+乖/土]之,甚苦。时当寒月,尽裭其衣,夜屏之外。及旦,呼里胥而逐之。基以重伤宜寿之心,劝留之。安曰:‘我与此畜势不俱存。今欲以此畜为妾,则我且死;必欲留我,则无容此畜。倘移时不决,则我且求死于君前。’基不能拒,与柳所服裙钗,俾𢹂而为赀。安乃夺之。柳以久于饥困,憔悴骨立,鬓发童秃,身肉枯黑,人无取焉。乃行于城郭,捃音窘食自养。适王之族有徙居通州者,挈柳偕行。年馀安知之,贻书诘责。又被逐焉。既无所向,乃以薪水力作,糊口于人。厥后两周星纪,宜寿父母皆死。巳亦有子十岁,名知微。忽告其妻康氏曰:‘我家生理颇丰,无不足者。惟我所生母不知存殁,日夜愁苦,我今三十而已华发,伊此之故也。’既以家务委其妻曰:‘善视吾子,我将访母,见而后归。’乃出而北行。凡遇井邑,触处徘徊,淹留道途,俄而经岁。宜寿每出行路,哀哭摧毁,日唯一饭,菜米而已,诚动幽明,所至神祇,为之感格。巴渠二江相合之地,有凤凰山,余徜徉焉。见一老妪负薪行烈日中,挥汗不已,息于松下,南向长号曰:‘宜寿,宜寿,吾儿徤否?母困极于此,儿安得而念之?’余闻之,有所不忍。呼里域独孤正而询之,正曰:‘是王宜寿之所生母也。’时宜寿久外其家,促归,已返中途。余为梦之。宜寿目见所生母在家之日、苦乐之详及路中相见之处。明日,大喜曰:‘神明告我,子母相见有兆矣。’乃复北首,所经山川道里,皆梦中境也。行三日,到凤凰山之下。方炊,暴雨忽至,行人莫进。良久,一村妇负薪而八,见宜寿揖之。宜寿 心动,询之,乃其母也。迎而归之。柳年八十而卒。

第五十三鱼腹化

生身为女已卑微,况被狂夫掠卖之。飮泣父亲成瞽废,积忧母氏似痴迷。异乡苦乐诚难测,一命存亡不可知。直待昝音攒元彰报应,临终方悔没便宜。

蜀之生民,二男四女,故其俗以女为卑。涪水之滨,富民任盈,年老无嗣。唯一女,爱之,名宝珠。年十五,随邻伴遨游蚕市灯下稠人中,迷路,为恶少昝元诱之。父母重赏,寻访月馀,已为元所卖于夔门矣。父哭之失明,母艾氏心气成健忘。如此十年,百计求之,了无音耗。盈闻七曲之灵,乃肘行膝步,号泣见投,愿一见珠而死。余悯之。乃敕八功曹将三百阴兵,方圆千里四外求之。或见珠于夔之鱼腹,负汲而哀。询之瀼龙,乃得其实。余乃夜梦于盈,自七曲而南,沿流下之,直抵夔门,见女与语。女亦梦见其父。既明,盈谢而去。使人相之,尽如梦中所行,乃见焉。珠初为人婢,主母恶之,而棰挞过甚。又转他家,前主倍取其值。又三年,复为邻子诈欺曰:‘尔父求汝,令我与汝来。’又转之他家。前后四主矣。珠今在张白家,主母忌人有孕,而宝珠怀之,恐得罪欲赴于江,而如有人难之。父闻珠声音,目乃有见,俱诣其主,赎身以归。母亦疾愈。昝元者,老矣。余乃遣功曹监治之,日挞三百。凡月馀,抉其两目,乞丐于市,自陈曰:‘宝珠之失身元之罪也。今为七曲张王治,我良苦且死矣。’ 于是逾年而殂。

第五十四口业化

人生口业报非轻,莫把邪言作课程。妄语以虚为实事,绮辞增百作千名。血随砭石流无已,罪积阴司贯已盈。犁舌不须求地狱眼前公案甚分明。

龟城之民祝期生有口才而习。下人有生相不具者,讥笑之妍美者,亦疵毁之,愚昧者,轻侮之,智慧者,亦品评之;贫者,鄙薄之;富者,亦讪谤之。官僚则播其阴私,士友则发其隐曲。至有门第才具出已之右、无可议论者,则曰:乃祖微人也,乃父,鄙人也。或曰:其母家,工商也;其妻家,驵侩也。或曰:厥弟不良,厥子不肖也。凡所知识,皆不逃于贬剌之中。此犹细故也。人小有过,则既传扬之,又增饰之。以无为有以一为十,以疑似为端的,以偶然为故犯,以不得已为优为,以错误为情实。至于面折之,窘辱之,又从而告讦之。非徒待他人如此也,虽已之族党,亦不免焉。目其父母为顽嚚,目其兄弟为管蔡。非止于身为之也,或教人兴讼、已则解释之;或教人诅骂,已则辨证之。所习既久,不知其非。中年得舌黄之疾,使人砭剌出血。势少间。不数日,又作。寻复治之。大约一岁之间。疾五七作。每作,不下出血一二升,率以为常。一日,因与其徒话鬼神幽明之故。自天之雨旸之不时、地之丰俭之不一、鬼神之受人享祀、祖祢之邀人奠酹,皆诃骂之。余适与江渎会语,闻其多口。余方窃笑之。里域真官虞奇叔曰:‘此特万分之一耳。’因备举而详言之。余乃遣功曹缪真持之,使自以手探舌出,以爪犁之,涎血淋漓,如屠狗彘,流溢于地。观者千百。使自宣其过曰:‘人之口业,不可作也。’如此月馀,舌枯遂,不能食而死。

第五十五东郭化

工作虽然为得财,也须择术目量裁。减轻添重由心造,提后推前以意猜。业熟两眸皆瞽废,艺精五指尽伤摧。三年阳责人为鉴甯免鞭魂死后灾。

蜀郡士薄水浅,民生其间,率多慧黠,有智数,多机变,巧于求利。阛阓之徒,虽一钱物,皆有赝音雁伪。东郭人黎永正,本工轮舆,厌其作重而货迟,乃改业治斗斛,寻又治权衡。逾年,人有以深斗、重秤而为嘱者,倍取其值而与之。其欲减勺为升、减合为斗、省铢为两、省两为斤者,亦如之。永正又能作空中接󰆷之秤、折底陆梁之斗,小民不顾报应者,以为便于日用,往往求之。一日,司察神紏奏有旨,以为用之者固非,而作之者尤甚。俾所在神祗阳警而阴理之。余乃遣里域神段彦梦挞永正虽悟未悔。既以声名渐彰,求者愈众。贪其工直,夜以继日,使其目力昏暗,以致曚瞽。年方四十,妻弃而他之,二子生而亦盲。又以久业于此,不欲顿废。既以失明,别无生理、乃至以手为目,揣摩广狭,臆度长短,锯斧钉锁,冒险施用。左手五指,朝伤暮残,脓血甫干,肌肤未平,寻复被苦,指节零落,不能执持。行哭于市,人既识之,皆无恤者,饥寒切体。如此三年,使自暴白其过而死。二子相继以殍。由是所用之者,因少戢焉。

第五十六牛山化

积善须逢善果圆,恶人还值恶因缘。公平苟信无凶报,惨刻苏珍惹祸愆。但种稻粱先满地,莫忧荆棘后参天。请君试看檐头雨,滴滴相承不肯偏。

蜀郡涪音浮音妻二水相会旁有牛山。山之阿井邑系衍邑之吏苟信、苏珍,所居比邻,而每事相反。信以公恕,珍以深刻;信以廉节,珍以贪墨信以倜傥,珍以阴谋,信以推诚无隐,珍以匿怨深中;信以语言必信而不轻诺,珍以胁肩谄笑而无情实;信奉母以孝而教子以严,珍待父不敬而纵妻犯上;信少求而俭用,珍奢费而无馀;信和同上下而无怨言,珍以巳律人而少许与;信掩人之过而省言,珍发人之私而多口。乡里公私,皆以信为贤,以珍为邪,且以珍之敢为,而不能与之较。岁终,邑人大集会,酒间,乡老周同举手示众曰:‘秦有二水,曰渭与泾,一浊一淸,皆赴于河。发源既殊,波荡不反。三尺童子见水之色,皆能以泾渭名之,盖以清浊取之也。在人亦然。’方语未毕,珍乃面颜俱赤,投袂而起曰:‘苟君是渭,珍是泾矣。’珍与苟信,联事而切邻。珍之所为,唯信熟知。今信播扬珍恶,使乡老于广众中以水比喻,珍将报信以明心。信实未尝以告人也。自尔,珍每见信,必眦睚之。虽礼文相接,而中实仇敌也。又尝教其子明能伺苟信子仪真之便,且将杀之。次年春,祈蚕行乐,明能与仪真并行江际,且语且笑。明能有恶心,而仪真未悟也。乃恃力推堕仪水中,仪真急挽其衣,与之俱坠,出没于浪花间。余与诸龙君皆预供神之席,因敕二江龙往拯之。郪涪二君雅知二子之详,乃携仪真近岸,而转明能于渊会。珍见之,褰裳而往,复取仪真挤焉,旋为仪真牵挽而入。观者如堵,呼笑腾沸。余不平之,乃使郪龙曳珍之足,沉焉。仪真得无恙。珍之父子皆溺。万人两两相谓曰:‘孰谓龙天八部有私乎?信与珍,祸福不在他日也。盖信之善果已熟,而珍之恶 业方盈焉。’

第五十七天威化

妇人植性固多偏,孝谨诚勤岂易全。宿业虽应雷斧祸,今身幸有事亲缘。亘天虐熖俄回息,卷地威风忽变迁。马氏焚尸支妇免,乃知舆议合于天。

郪邑民支祖宜,其妻喻氏,年二十五。有姑黄氏,八十病,目无所见,性褊急,喜洁难事。而喻以少年勤廉,恭顺能逢迎,三年无间言。其夫因酒误触人仆,堕两齿。求免,行责入财自赎。以𣈥随赀入之,喻无悔。一夕,梦里域追逮,责之曰:‘汝前生为比邻牟容之妻。年三十,病殗音嚈音叶逾年。汝之姑七十馀,煮糜供汝。汝以口苦厌食,嫌其太频,哭而叱之者数四。及临死之前一日,对姑呼天曰:‘年七十者不死,我方三十而使之死,天乎,天乎,胡不平?’汝家司命闻之于天。帝有旨,令焚汝尸,而汝气已绝。事未之行,案牍仍在。凡三十年为一世。今当结绝汝宿业所应者,死于雷斧之下,来日竣之。以汝今生且孝,故先期告汝。’喻惊而寤。中夜坐而号泣。良人有家干,出外未归。姑曰:‘汝以吾儿破汝嫁赀,谓终身不可偿耶?’喻曰:‘无之。’侵晨沐浴新衣,拜其姑曰:‘新妇三年,事姑无状,今请假暂归。恐不测身死,不复来归,婆好将息。’姑讶其言不伦。归别父母,所言如初。自炷香立于屋南大木之下,仰天而祝曰:‘新妇之死,宿业当尔,有所不辞。重念夫贫姑老,晚年失妇,谁为供事,一也。父母自小教训,今被天诛,为父母之辱,二也。身有孕既七月矣,万一得男,支氏有后,三也。今二事皆不可避,独有支氏无后尔。乞少延三月,分娩而死。’时大暑中阴云昼晦,风雷交至。里域为余言之。余知其心,乃为奏之。有旨,取里中凶逆者代之。富人张实妻马氏淫悍悖逆,事姑无礼,制其夫如奴隶。余即遣里域同雷火神治之。俄,喻氏无恙,而实之妻焚焉。

第五十八尚义化

昆弟由来一父生,至亲安可便无情。李华待蔚真堪尚,雍涤欺源太不平。折臂舆情知显报,表闾公议得嘉名。因令薄俗成淳厚,雁序怡怡免竞争。

傥水之濒邑吏雍涤有弟源,亦事于官。每为涤所窘,源以长事之,怡如也。涤源同娶梁氏二女,家私微芒必较。久之,涤源为仇雠,妯娌为𡨚对。雍之父母,不能制也。乃议析居,欲留源之房。涤不许。俾源夫妇出,一物不与,责以岁时供奉。无几,路逢源窘,以不拜辄棰之。既伤,复讼于乡,大夫诘其辞理。涤乃不直。涤之妻造源之门,曳乃妹出,亦棰之,曰:‘法有长幼,终不主幼而笞长也。’乡议不与之。儒家李华父晚景有爨,婢出一子,临终嘱华曰:‘汝以为子。’华泣对曰:‘儿母虽贱,华之同气也。’他日,华教养之,使之成材,昭穆有序。天可质也。厥后名之曰蔚,尤钟爱之。既长,为名士,为之娶妻。华有子弥明,先生于蔚十岁。自蔚甫能言,使弥明拜之。及长礼待,次其父一等。华与子及蔚均为乡人所举。达之太守,上之春官,论定以弥明官之。弥明失言于蔚,华乃挞之。弥明服义。寻以家赀尽付与蔚曰:‘吾弟主之。弥明自有禄养矣。’乡人以为贤。秋社集,余在祭焉。乡人以雍李相况为薰莸。涤闻之,骂坐,复曳源击之。余不平之,乃使直事紾其臂而折之。涤妻寻亦疽发于手。如此三年,公私俱废,生事寥落,父母相继而亡。涤与妇乞丐而死,乡 人以为不义之报。太守旌华之闾,曰‘尚义’。

第五十九旌隐化

世情习俗最移人,日用尘劳丧本真。守道牟君天所祐,轻身苏子鬼犹嗔。至言传诵为规范,庙食兴崇致奂轮。蜀士始尊中国教,俗儒一日变真醇。

蜀自秦并之后,中国文物之盛,先王大道之化,渐有习之者矣。而淳厚之风未振,嚣浮之徒竞起。余恐伤风教,有意欲化之。一日,巴郡宕渠士人牟麟好学不厌,而乐于教人;守道廉退,非有大故,不出户庭;岁时起居,有受谒,无出谒,贫甚而未尝怨尤。郡守温瑀辟请为从事,既不起。丞于扆往邀之,接语移时,所谈皆因时顺变、善身避世之语。扆欲致守之意,而辞不得达,卒罢之。扆以告瑀,瑀嘉其节。苏尚功者,尝学于麟,未终其业。开门授徒,以师自任,而性好奔竞足迹不少安,求请省问,奴颜婢膝,为麟薄之。或以麟意达之者。尚功踵门而辩之。麟亦自以为尝教诲之,犹执先觉之义,而语之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夏之言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孟子之言也。子之所为,吾实耻之。尚功自恃年少,拳勇击麟。余适见之,乃化一儒士,为之解纷,顾众而谓之曰:‘人之寿天穷达,有命在焉,非人为也。奔竞无耻,不知命者也。命之所无,求之何益?不当求之,偶有所获,以为求则得之,求益于得。是不知道者也。苟不知命,且不知道,则所守既丧,放辟邪侈,至于不义不忠不孝,皆由此也。二子所为冰炭,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观者骈阗。或问余曰:‘尔为谁。’答曰:‘余所谓张仲子者也。’众惊愕相视间,余隐形不见。自是远迩闻之。若尚功之 徒改行,有淳厚之风焉。渠人为余立庙。

第六十祐正化

谋他财贿已非宜,况复萌心苦见欺。正女一言祈响报,吉人尽室免倾危。俄惊缧绁皆离体,寻使凶强总磔音窄尸。福善祸淫天理在,非余受祭报其私。

北郭富室智全礼,仲春修祀,一室尽醉。暴客王才者,约其徒三人,谋劫之。是夜未央,推户直八,䌸全礼家男女良贱九人、婢妾七人。唯全礼之妻与二女未系之。既取其赀,将乱之。全礼之妻惶惶乞怜,幼女舜华年十五,与其姐舜英,抱母而泣。才欲逼之。华骂曰:‘饿贼犯吾家,张神君未知汝也?’语毕,其家司命崔瑄与智之祖祢,告急于余。余乃遣功曹辅兴领阴兵百人治之。所䌸全礼以下,绳皆自解。尽执其贼,翼日,告于里 正,闻于郡。悉诛之。

第六十一杀生化

蠢动含灵皆有命,贪生畏死与人同。因思骨髓脂膏味,俾在砧刀鼎镬中。不顾𡨚魂随影响,只知滋味润喉咙。杜章享尽前生福,业果成时报不空。

卭有杜章,望帝之友也,生于富贵。父祖好宴会,习以为常。凡烹割之事,章躬亲之。及长,自持门户厨馔无虚,日脍炙方离口,刀杖巳在手矣。后以灾祸相继,家道零替,无以为生。为人屠刽,以就口食,所取人财,名‘过命钱’。又以饮啖兼人,饕餮成疾,才方饱满,寻复中虚,而性嗜肉味,日常不足。及以取鱼、以弋弹雀、所见飞走,皆萌杀心。中年,生五子,皆无指,口累所迫。过命之赀,不足度日,恓惶无聊。寻有癞疾,肌肤破裂,脓血流溃,见者揜鼻矣。自是饥火所烧,复受疾苦,投井自尽,为人执之,极口辱骂。于是仰天呼𡨚。余见之,讶而问里域主者。孙洪叔言其详,且言此人禄尽而命长,尚馀五年。余既知其造业之由,又悯其受苦之酷;且岁月方遥,恶其日夕怨苦天帝。乃遣功曹易其心志,使之以手揭疮皮以自食之,又以指染脓血,吮咀求味,宣言于人曰:‘毋作杀生业,以我为戒。’如此逾 年,以准未尽之数。命断而死,诸子皆殍焉。

第六十二酷虐化

公孙武仲处心廉,鞭挞诸胥失大严。资水赖恩还纵吏,酷民诛取郤无厌。化身戒励诚惟一,改行寛平利可兼。裁抑有馀增不足,吏民两邑惠俱沾。

牛鞞音悲邑令公孙武仲,治邑以廉,而待人不恕。左右之人,小有过失,笞一二百。莅邑逾年,而胥吏无全肤。吏怨之。资水邑令赖恩,性贪吝,以苞苴为常。日用饮食,岁时衣装,取给于胥。吏以民事造庭者,无问曲直,悉付之狴犴音岸。恣吏诛求,意足乃已。吏意未厌,则迁延岁月,置而不问。民怨之。余以二邑之吏民被苦,乃化身为蜀郡丞长孙义,行诸邑,观风俗,劾音核武仲之虐吏、赖恩之酷民。二令叩头乞免。余戒励之,寻隐而不见。后知郡丞初无行邑之事,二邑咸以为神而敬信之。武仲 改而忠恕,恩亦变而廉洁焉。

第六十三悯世化

周室隳颓为不仁,苍姬一旦变嬴秦。惨刑暴戾无和气,诈计穷兵又几春。不忍中原罹此祸,愿开方寸济斯民。上天有旨垂俞允,雨后乾坤又一新。

予尝仕于周,以忠尽命。血食于蜀,未几,蜀八于秦。已而周丧,天下皆嬴氏矣。秦任刑法,视民如草芥。秦衰而干戈又起,中原涂炭,于斯久矣余以久处静境,思以拯斯民之苦,乃飞章上闻。帝从之,若曰:‘白帝子游人间久矣。而暴于杀伐。今已遣赤帝子代之矣。汝以本司火德,今当应世,以为赤帝子之后。’ 余受命焉。

第六十四咸阳化

护持全蜀幸优游,应世情牵强出头。被𧮂不成膺继统,杀身空与结𡨚雠。封王缘薄终何益报母心酸未肯休。那得身为率然相,尽吞诸吕祛幽忧。

余之恳于上天,将以化身援天下于涂炭之中,跻斯民于和乐之地。奈何帝命以余为赤帝子之后。玉音可畏,余不敢抗。静言思之,非所望也。俄有九天监生大神逼余受生于云霄间,下视咸阳,火秦之后宫阙鼎。新汉帝方与戚姬晤语,监生谓余曰:‘此所谓赤帝子者也。今为汉帝矣。’余纵目间,为监生大神所挤,堕于帝侧戚姬之怀,恍然而觉。帝以余生骨相、相肖、举止可喜,名余曰如意。余虽孩提中,而本志尚坚,语言顾盼,尤惬帝意。帝尤钟爱,每以余兄为不类,薄之。晚年,欲以余为太子。既不果,帝万岁后,卒为吕氏所杀。余母之死,尤被酷毒。余深悉之。方冥冥间见母受苦时,思得复为率然之相,尽吞 诸吕而后巳也。

第六十五卭池化

恃势凌人不可为,无辜母子被诛夷。衔𡨚入地至极矣,不共戴天良久之。诸吕后身同一邑,双亲乞命在斯时。海波平陷四十里还我当年受百罹。

余自罹吕祸之后,神游冥漠,又无职守。尝畜宿愤,思欲报之,已往修侦,不复问焉。虽诸吕死拘幽冥,造业深重历年甚多,逮再生亦久,遂访西湖之滨,有邑名邛池。邑令吕牟,吕后之后身也。邑人多吕氏,葢宿业相寻,诸吕造业之党也,萃于穷荒。余母夫人亦生于彼,复为戚氏,以前生享福太过,至此而贫悴。所嫁张子,年老无嗣,夫妇以芟刈为业。一日,野外相顾而语曰:‘生身窘甚,辛苦自养;暮年力衰,将不免于沟壑。今六十而无子,是天将杀之耶。’乃相语割臂出血,𤃉厂心于石凹洼去声中,以石覆之,拜天而祝曰:‘人皆有子,惟我独无。今血气薄少,不能施化,愿此石下倘有动物生焉,亦遗体也。’余识母氏,心惓惓焉。一念感之,从而寓之。明日,二老复来,揭石视之,血化为蛇,金色,寸长。余所为也。母收养之,逾年顶上出角,腹下生足,能变化。每天欲雨,余为助之。身既长大,腹量宽迈,见羊豕犬马,辄食之。邑令有马,色洁而骏,牧于水际,蹄伤吾足,因拘而噬之焉。葢吕产之报身也。邑人皆知余,详访于余家,而不获逮。余父母入于囹圄,责以三日,求余无状,将见杀焉。次日,余化儒生,谒令解之。令曰:‘张老夫妇,家养妖蛇,食人六畜久矣。今又食吾马。吾将杀之,为民去害。张不见听,是彼自为妖也。今必戮之。’余曰:‘物命相偿,宿业所致,遇彼吞噬,亦非偶然。今君为畜而杀人,岂令尹之事乎?’令叱余使退。余复语之曰:‘君有死气浮于面颜,宜善自爱,他日无悔。’语毕,余隐形不见。令之左右皆以余为妖。余乃奏天称𡨚,陈以前世子母无辜死于诸吕,今适逢之,愿与之较。辞上而未报。因变化风雷,呼吸云雾,白昼而暝。一邑之人相视而语曰:‘汝头那得为鱼?’以手相扪头面而泣。一夕,扬海水以为雨,灌注城邑,周四十里皆陷。余以身载父母而出焉。时孝宣之世,今所谓䧟河者是 也。

第六十六解脱化

嗔恚之心莫易生,此心生处是无明。只知直理堪平诉,不得琅音辄径行。谪受大身遭𤍠恼,填还𡨚债慰群情。世尊一语消除业,郤得当来面目成。

余前以吕后𡨚对奏帝,未报而擅行之。虽一时快意,宿愤顿消,及心定气平,良用深悔。翼日,玉音荐降,以海神晁闳劾余擅用海水,䧟溺平民五百馀户,以口计之二千馀命。除里域所具余前身仇对八十馀人半在城隍、半居附郭外,其馀生齿皆系夭枉。帝命赐谴,以余为卭池龙,而夺其神职。且使天吏监临,不得干预雨泽,羁囚于积水之下。连年旱虐,水复为泥。身既广大,无穴可容。烈日上临,内外𤍠恼,八万四千诸鳞甲中,各生小虫,咂啮不已。宛转困苦,不计春秋。一日晨凉,天光忽开,五色云气,浮空而过。中有瑞相,绀发螺旋,金容月莹,现诸胜妙,希有光明。山灵河伯,万象稽首赞叹欢喜,声动天地。复有天香缭绕,四合,天花纷堕,随处生春。余乃耳目聪明,鼻观通彻,心淸口润,声音发扬,仰首哀号,迄垂救度。万灵诸圣、道卫先后咸谓余曰:‘此西方大圣正觉世尊释迦文佛也。今以教法流行东土,随教化身,将往中国。尔既遭逢,宿业可脱。’余遂起改悔心,生悲愍念,身自踊跃,入天光中,具陈往昔报应之理。世尊答言:‘善哉。帝子。汝于向来孝家忠国,作大饶益,又复悯世,生护持心。因果未周,仇敌相争,以人我相肆,兴残忍,迁怒于物,业债当偿。今复自悔,欲求解脱。汝于此时复有前生𡨚亲之想,与夫嗔恚愚痴念否?’余闻至理,心地开明,内外罄然,如虚空住;无人无我,诸念顿息。自顾其身,随念消灭,复为男子,听佛宣说,得灌顶智,得大辩才,得神通力,得圆 满相。龙天八部,皆大欣悦。余皈依焉。

第六十七仁政化

嗔业焚如障最深,坚持铠甲莫容侵。疮伤尔体犹吾体,痛切他心似我心。吏既不欺终干蛊,民知相爱自甘临。淸河薄誉缘斯得,歌咏谁将和舜琴。

余既离恶趣即得善生,受形于赵国,为张禹之子,名勋。既长,为中正所推,为淸河令。寛明自任,人不忍欺,待吏如僚友,视民如家人。吏有失谬者,定正之,弛慢者,勉励之,卤莽者,教诲之;贪饕者,廉察之;诡诈者,诘难之;不用诰诏者,免去之。惟曲法戕民、以白为黑、事干人命者,使自理之。辞穷心尽,然后付之于法。若初情可悯者,犹宥之。失出之罚,余所自当不敢辞焉。民有争财贿者,以义平之;争礼法者,以情喻之;为贼者,使偿其赀;伤人者,使庭拜其敌;奸及杀人者,付之于法。其本心可恕者,犹出之。容恶之谤,亦不敢辞焉。以是一方之内,雨旸以时,蝗蛊不作,偷贼相戒,而出境奸邪,革心而改行。为政五年,怨怼不闻。而民为之歌曰:‘吾有师,师严而不慈,教我恕我,张君能之。吾有友友,信而不戒,亲我正我,张君是赖。我有亲母,恩掩于义,张君似之,柔而有制。我有亲兄,实殷于情,张君似之,和而不争。’后为太守,责以趋进。余解组焉。时乃章帝 元和之末也。

第六十八幽明化

尽心于道道斯行,笃志求仁仁自成。性定乃能通昼夜,神全方可治幽明。林宗奖拔存公议,帝旨传言无隐情。三纪辛勤多懋绩,不妨阴隲相群生。

余以先世善政有成,根业滋茂,天年甫尽,即遂受形于顺帝永和间,载生斯世。所谓强孝仲者,犹不忘于故称也。复为郭有道之所品题,虽不登显代,浮沉里闾,而上帝有旨,俾余日应世务,夜治幽明。凡人之屈伸冤枉。阴德隐谋,余皆知而籍之。以至鬼灵邪祟,无不预焉。如此三纪,幽明兼济,人鬼皆利。余 有功焉。

第六十九筹帷化

襟怀有武且兼文,一寸心田万象分。宝运将开司马氏,兵谋聊赞邓将军。出奇间道行吾计,尽瘁沙场佐帝勋。史氏简书还阙逸,何妨筹画世无闻。

余以善功世修,渐复神职,而命债未偿者,犹不吾置。复生于河朔,少负气节,眼见世变,尝以功名自期,乃为大将军邓艾见知,辟请为从事。凡所举谋,余必预焉。及伐蜀之年,余为行军司马,劝艾以间道出奇,以省锋镝之祸。入蜀深境,遇诸葛瞻,许以封王琅邪。瞻不之听。至于交绥,瞻之中坚,余所当也。忽有流矢星飞集于余体,瞻方就擒。余欲营救之,而疮甚矣。 盖向者卭池未偿之报也。可不戒哉。

第七十如意化

帝手何年自执持,玉京一旦赐于余。指挥行阵阴兵出,顾揖仇雠恶意移。利器寻常为伴者,旧名时复自呼之。从兹所向皆如意三界神灵谁敢欺。

余既满前缘,诏诣玉京,洗除业籍,鼎新神位,俾余永福坤维。帝又以所执之杖赐余。帝旨若曰:‘咨尔孝仲,万灵之雄。忠孝余节,世资尔功。赉汝斯杖,无所不通。’又曰:‘此如意也。’余以杖 契宿名,欣然受之。

第七十一丁未化

越裳西畔金山色,越嶲南边近海涯。醉眼醒看新日月,间心犹爱旧烟霞。元辰司命专丁未,赵国中兴显故家。火德佐王十万祀,始从今日拜真嘉。

余以宝杖自随,无适不可。因念前生西湖之隅,复经从焉。越裳之西越嶲之南,两越之间有金马山,胜境淸绝。张老夫妇,余累生之父母也,于是生焉。时晋武帝太康八年,岁值丁未二月三日夜子刻。以甲子考之,则其时已属辛亥日矣。帝命 以余为丁未阳官、本命元辰焉。

第七十二水漕化

梦里为龙为帝王,多生习气未能忘。笑他酒馔修淫祀,书我官衔牒水乡。风雨声中奔卫子,桑麻阴下舞商羊。职司全蜀幽明事,七曲迁居道路长。

余巳长成妻男具而孝敬不衰,见乡人以旱祈雨于土木,余笑之。盖余尝以梦报矣。一日水际自书官衔移文,海神乃见使者告余,以有形而来,自周为人,迄今显化七十三矣。乃呼余为运判,促上白驴。风雨声中,顿失乡地。入大穴中,宫庭明厂。父母以下,血肉皆在。一夕雨泽大作,遍全蜀之境。寻有旨, 以余总护全蜀幽明之事焉。

第七十三桂籍化

儒家桂籍隶天曹,得失荣枯数莫逃。梦契真诚题义显,榜随阴德姓名高。封妻荫子由寒裔,曳紫腰金自白袍。为报鸡窗无寐客,勉心文行莫辞劳。

帝以余累世为儒刻,意坟典,命余掌天曹桂籍。凡士之乡举、里选、大比、制科、服色、禄秩、封赠,奏予乃至。二府进退皆隶焉。

第七十四孝廉化

经术谈王辨异同,孝廉特地起遗风。江甯玉玺皆天命,日丽重光显帝功。马化已知兴晋室,蛙尊谁为属刘聪。跨驴直入西凉地,游戏随机现六通。

余慕释氏,韬光禅寂。建兴中,悯边戎窥伺朝纲,非命世英雄弗能反正。会元帝,建策南渡,绥抚江左。而白麟玉玺见于江甯、临安,日有重轮,皆中兴之象。予改日作儒士,跨一白驴,往 河西应孝廉,谒张轨焉。

第七十五感时化

拟陪乡士献能书,喜遇姚苌古亦无。欲激颓波专号令,敢摅忠节委均输。不堪狙诈为三俊,笑倚鸿图应一呼。兴尽先期归蜀地,轺车枉驾访君卢。

余建兴末,作儒士,称谢艾,跨驴入西凉。张轨以予为主簿。张重华嗣位,时石季龙使将麻秋侵寇不已,凉州震动。府司马张耽言于重华曰:‘议者举将,皆推宿旧。且韩信、穰苴,皆非旧将,尽明公之举,惟材可任。主簿谢艾,兼资文武,委以专征伐之。事庶几可也。’重华召艾,问以计策曰:‘耿弇不以贼遗君父,黄权愿以万人当寇,乞假臣数千人,为殿下吞之。’重华大悦,以步骑三万人,令艾讨之。麻秋率大众以御之。艾乘轺车,冠白帢,鸣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矟音槊龙骧三千驰击。左右大扰,劝艾去。艾不从,下车踞胡床,指挥处分。贼以为伏兵发也,惧不敢进。秋军乃退,艾乘而击之,俘斩甚多。秋乃匹马宵遁。季龙闻而叹曰:‘吾以偏师走九州,今以九州之力困于重华,真所谓彼有人焉。’继而往关中,与姚苌为友。欲激颓波,以正风化,奈何纵暴之君,竞起废弑。然苌虽少而多谋略,又况宿有契好,故作密友。久之,余厌处凡世,思归蜀峰。约苌曰:‘苟富贵,无相忘。’后苌以龙骧将军使蜀,至凤山访余。余礼待之。假以‘铁如意’,祝之曰:‘麾之可致兵。’苌疑余。余为之一麾,旗帜蔽天,戈盾戎马万馀,列之平坡, 今试兵坝是也。后苌以符坚死,即帝位,国号秦焉。

第七十六神扶化

淸河为晋拯艰难,堪笑符坚逞厥奸。帝命神孙摧北敌,祖为贤相起东山。濳机胜败知前定,报捷音书谩往还。试问八公诸草木,史中功烈甚班班。

余父淸河府君,念晋氏皆黄帝之裔,其后陵迟,欲降生于世而匡救之,禀玉晋而生于谢氏。于建兴中,故府君携余二子曰渊石,曰懋阳,递生于诸谢。余父高卧东山,为苍生而起。二子乃、石也。符坚拒权翼等谏,率兵九十七万,东西万里,水陆齐进寇边。孝武皇帝方将谋帅,余父曰:‘惟兄之子可当此任。’即遣石及子琰等,都督水军七万,拒坚于寿春坚登城而望,晋军部阵其严,望八公山上,草木皆类人形,顾谓符融曰:‘此亦勍敌也。’后淝水𨚫阵,大破之。北军皆惧。桓冲在荆州遣援。余父怡然不变,止冲之师。冲笑,料其必败。及破贼书还,无喜色,人服其度量而胜负之数已素定于胸中。嘻哉, 余之家世,显忠勤诚,无愧于信史焉。

第七十七诛暴化

祸福之机本在人,只因现报与前因。贪污贿利欺君命,刻剥脂膏虐下民。榷货王仔生犊尾,刷钱马谔化猪身。从兹警悟堪为戒,一念才亏即有神。

余仕晋之后,兼治幽明。时蜀之导江王仔者,永和中任帅幕吏,被檄督榷课盐于潼川。而王躬诣井所,召民强与约,率令倍差认课。当取五千斤者,辄取万斤。又约来年所输不满额者,籍其家。王心知其不能如约,规欲没入之。使官自煎。既复命,帅以盐数倍增,喜之。余闻其苦民,故阴治之。是夕帅冯迁梦王仍来谒,而公裳下有牛尾,方惊悟。有婢亦魇音掩,及苏音苏,言适王仔者来,公裳下有一牛尾出。再四言,其榷利贪污之故,今生蜀之属邑田迁家。翼日,遣人访之,果如所梦。又益昌马谔者,同为帅属。每出部邑督钱,惟以多为贵,不问额重轻、虚实、嬴缩,必得为期。且以此自负。蜀人苦其虐,号曰‘马刷’或以王君牛尾警之者,马曰:‘正使见世尾生,亦何必问?’余闻其暴虐如此,闻之上帝。继而病卒,七日之中,其家作荐福,闻棺中有声,意其再生。亟开棺视之,则巳变为一猪矣。急掩而葬之。时天气晴爽,丧车才起,天雨如注,送者皆不可行。及墓次, 水已溢矣。此可为贪吏之戒。

第七十八明经化

铜川蓍筮久濳心,道学儒宗已陆沉。天假仲淹重振铎,文追孔氏复铿金。儒风欲系唐虞化,大雅全排郑卫音。董氏庶几颜氏子,升堂窥见室之深。

余久处穹昊,帝以中国道衰,欲王化之复行,故命余生铜川家。知隋运将终,吾道未济,退居河汾间,修先王之业,制礼以节情,作乐以和俗,恢刑政以防其非,崇祭祀以介其福。祖述周孔,取则轲雄,九年而成经也。其馀五常之教,于小子何述焉?复以礼乐之学,付之董常,惜其不一用于太宗之朝。悲夫。

第七十九护圣化

渔阳鼙鼓扣长安,此日明皇幸剑关。若听九龄摅谏论,岂劳七曲重跻攀。不因儒士为亲谒,安得銮舆复远还。万里桥边迎禁跸音必,谁知虚位紫霄间。

余自汾阳傅道,厌于死生,再奉帝命,辅唐室。故命长子渊石生于清河氏之家,即九龄也。明皇时李林甫之谮毁肃宗,而帝赖之以不易。至于议论风生,首登七宝山,坐有文场战帅之雄、应制走丸之辩。后渔阳之乱,明皇幸蜀,登剑岭而观中原,叹曰:‘吾听九龄之言,不至于此也。’余因至万里桥,以儒生谒帝。帝曰:‘乡非北郭张生乎?’余曰:‘然臣闻元载孔升天,虚位久之,以待陛下也。’帝默然后。肃宗收复京都。韦见素迎帝归阙。封余为左丞相,而余密卫銮舆,至咸阳。帝移大内安颐,遂辟谷。张皇后进樱桃、蔗浆等,悉不食。常玩一紫玉笛,自吹数声,有双鹤下徘徊于庭。帝谓宫妾曰:‘吾奉上帝命,居元载孔 升天也。’令具汤沐,复就寝而升化矣。

第八十明威化

影响昭昭理可寻,性天岂与物交侵?眼根所着无非色,身业居多莫匪淫。四举不沾天子禄,一生虚负状元心。李登狂妄终除籍,果报徒嗟罪障深。

唐李登者,年十八为乡贡首。自后凡十年一荐,名愈下,年几五十,不第。一日斋沐,诣叶静法师。具告曰:‘登自十八岁叨冒乡荐,凡经四举,不登一第。何罪至此?幸法师入冥,为登勘当此生如何?’法师诺之曰:蜀之梓橦有神曰北郭生,掌文昌职,贡举司禄之官,必能知之。吾当为汝扣之。一日上章,道过治所,谒余。法师曰:‘士人李登者,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生,凡四举不登。此人果何如?’余命一吏示籍对曰:李登初生时,赐玉印;十八岁,魁乡荐;十九作状元,三十三,位至右相。缘得举后,窥邻女张燕娘。事虽未谐,而系其父张澄于狱。以此罪,展十年,降第二甲。二十八岁得举后,侵兄李丰屋基而夺之,至形于讼。以此又展十年,降第三甲。三十八岁得举后,长安邸中淫一良人妇郑氏而成。其夫白元之罪,又展十年,降第四甲。四十八岁得举后,盗邻居王骥家室女庆娘。为恶不悛,已削去籍矣,终身不第。法师辞退,以是语登。登无以对,一夕愧憾而 死。后之士夫可不戒哉?

第八十一济顺化

绵绵唐祚欲倾摧,叛逆陵迟䧟北台。逼胁乘舆临草莽,争驱甲胄走尘埃。天恩昭显精神会,帝室重兴雨露来。桔柏津前新应诏,虬铓谁信作良媒。

唐乾符中,岁荒河南为䧟者甚众。尚君长伏诛尚让等推黄巢为主,反长驱江陵,渡江为患,入淮北,攻河南数十郡。次䧟洛阳,破潼关。僖宗播迁入蜀。巢犯阙,遣朱温等攻凤翔,至潼关,追僖宗。乘舆夜遁出凤翔,余以儒服见帝。帝夜行马骇,余以所乘骑奉帝。帝乘之。余捧足拥马,密布彩云卫帝。腾空弥明,露云微开,令帝下视,见凤翔军与巢军战于龙虎阪,若蚁阵也。帝曰:‘此何所也?’余曰:‘此乃空际。’帝惊叹曰:‘卿非北郭生张孝友乎?我非卿,岂料此生耶?’余奉帝至劎南复道,帝疲甚,欲少憩,命余股以枕之,熟眠。林叶风声,帝忽跃起曰:‘巢军至矣,鼙钲音征近也。’余曰:‘非也。乃林叶风声。’久之,从驾宿卫始及,讶帝行之速也。帝至桔柏津,约曰:‘我有一女,乃兴唐公主,最神慧,奉卿箕帚可乎?’余曰:‘臣幽也,何敢奉承?’帝曰:‘勿固辞也。’遂封吾济顺王,亲至庙奠献,解劎为赐仗。余剿贼后,宋文通等斩巢首送成都。帝还阙,则兴唐公主从而殂矣。余命阴兵 迎公主,归七曲焉。

第八十二济迷化

救世乖讹物理衰,神人淆混化尘微。庸愚指我为妖妄,䝉昧嗟余拟是非。匝地乱云多雨潦,亘天烈熖示光辉。孙樵始信英灵著,从此寰中显福威。

五季中进士孙樵者,性尚刚介,不与群居,𧦄斥佛老,著无鬼论。自陇之蜀,过祠下,侮辱无礼而去。扺于山阴,天忽昏晦,风雨如撒,行者不可进。欲投邸而不可得,遂呼曰:‘此乃北郭生张君,如果有灵,则指涯涘如何?’余命佐神举火,一二示之。樵尚笑曰:‘庙奴诳我。’再呼曰:‘神既在,何不为我止风雨,使我能抵于平陆,如何?’余笑曰:‘子所过神庙,必狎侮,指以为妖,笑以为诬。今悔之何及也?’余示之以炬火数百,山川明朗,可容行 李。须臾,风雨顿止。翼日,留记于庙焉。

第八十三证果化

色空归性湛然明,乐道全真显妙因。拯溺大施康济力,活人广布惠慈仁。三千果证如来号,八百功成大士真。不动戏游三昧地,坤维重显福生民。

余从释地,顿超不二法门,居淸凉宝山,仍司民疾苦。时蜀人苦于湍流,自遂城至涪江,水溢抵于城隍,人多漂荡。又苦疫疠、痼瘵音渍、痈疽之疾。余化里神,为作篙师,拯合溺者,凡数千人。又化太医生,亲为诊候,全活者众。会鹫峰古佛,纪功录行,为余授记,作是言汝于当世作佛,号安乐不动地,游戏三昧 定慧王菩萨,释迦梵镇如来。今证斯果焉。

第八十四明良化

艺祖开基妙若神,义钦逊德不劳兵。终南翊圣会全璧,汾晋西祠巳结缨。十策条陈裨献纳,两朝燮理致升平。明良庆会应非偶,炳炳丹靑显令名。

余方居不动地,精修妙行,而八纮音横云扰,世变轮回。适奉玉音,五星聚奎,有兴宋之语。遍敕诸灵,出以应运。故翊圣降于终南张守真之庐。及晋祠有崇德之聘,余遣次子曰懋阳,生于淸河,曰齐贤,布衣十策,历相两朝。佐神独孤,生于寇氏,曰平仲,力辅章圣,策功澶音蝉渊。基二百载,太平之治焉。事载国 史,所验不诬。

第八十五忠显化

圣明天子出乘干,孽党何能撼蜀权。均倡悖徒凌郡县,顺连叛寇汗山川。不烦兵刃交锋战,立见王师奏凯旋。知道剑关神有力,徽章溢美备人天。

余方以海宇淸甯为喜,而淳化年间,均顺僭叛。王师讨之。主帅王继恩、雷有终,祝吾丐灵。余命崔瑄李懋以阴兵助雷有终擒贼。至利州,贼固垒不下。一卒于军中呼曰:‘梓橦帝君遣二将,助阴兵百千,今奉天敕剿汝,可速降。’而贼以劲弩一箭中呼者履。其卒去箭无恙。又厉声自若,预言贼䧟之期,及叛平有恩,荣以英显之号。上帝嘉余弭变,能免杀戮,俾专轮回 救苦之司,开便宜都督之府,总三界六天之阴兵。

第八十六圣治化

太平风化乐唐虞,致治馨香等太初。率服四夷明德教,奠安百姓法规模。挈裘提领知贤相,错节盘根见大儒。子舍辅成元祐政,著书谁用鉴寰区。

皇朝一祖四宗,垂拱太平。余奉玉旨,以长子然明生于司马氏家,名光,尽诚于馆著古今历代史,以鉴于世,辅宣仁圣。烈皇后拥少主,不出帘帷而天下治。当时庶政聿修,咸谓德合天地,道通神明,而积仁累德,澟澟乎,庶几周召之列焉。

第八十七武烈化

猱猾交驰寇陇西,秦梁几陷孰排挤。高宗侧席方求策,诸子宣灵已挽𫐐。木马汗流知助顺,朱幡火烈示端倪。两兼吴蜀回天统,皇寿重延日月齐。

余以朝廷承光大之休命,尊峻极之崇阶,地广三代,威振八纮。忽女真有燕山之围,方贼起江湖之衅。三辰错乱,师旅并兴。女真无厌,窃我神器。二圣北狩,百姓流离。于是相聚雈音完苻,猬毛而起,攻城剽邑,流血成川。炊者不及析骸,食者不遑易子。亿兆空怀主之念,九牧大勤王之师。猱音牢猾狼贪未已,再兴西北之师,逼于秦梁,几陷王师。乞灵于祠,然余已应化淸河氏之家久矣。余之五子,长曰渊石,即竟也,次曰懋阳,即贽也,三曰窦、曰贯曰质。统佐神崔瑄、李懋等。奉上帝命,悯其一方,敕令助国。即以神兵现满山川,金人惊骇而遁,木马有 汗流之珠。陇西获晏安之福,以迄于今焉。

第八十八兴国化

朝廷中否甚伤情,事业班班可访寻。政在平江扶大宝,兵亏陕右本天心。便宜坐使两蜀静,升陟恩流三峡深。要识此回神异处,柩中全体土无侵。

余以仙释交修,不欲出生死地。而靖康有阳九之厄,帝有恩言,命余靖难。乃于绍圣丁丑,托化张浚,立一世之英表。平江复辟,圣天子垂统四十馀载,至富平之败,非浚之失,乃天也。隆兴甲申,浚死,葬于衡阳。子栻杓欲更葬于蜀,既启棺视之,威容俨然如存。合郡士夫,观者如堵,以手加额者众,随而掩之,倘非余神化,安有此也。余生领天子之权于蜀,殁掌文昌 之命于天。其功绩不忝矣。

第八十九止足化

玉册褒扬赐宠光,尊隆师傅总元纲。积功惟喜修天爵,被命甯辞抗帝章。莅事惟勤居太极,贡贤是任主文昌。锡民五福期康乂,非特区区一雨旸。

余隆兴之岁,奉玉音加秩,若曰:‘文昌者,教化之本原,实传列圣之业,儒士者,道德之渊薮,宜推一德之忠。播告诸天,亶孚有众,惟文昌司禄主者,职贡举真君、卫民少傅、灵应帝君。张某,德被万物,威形四方,粤自有生,显从浩劫,顺考古道,鉴观人文,照临并日月之明,发生赞乾坤之化。是以教耕稼而民人育,每裁制而自优,修礼乐而政事康,果猷为之不谬。干戈载戢,阴阳常和,水土既平,休祥时格,托之庶务,试之诸艰,皆济济以可观,每多多而益办。昔自水漕,今莅台衡,尚持拔苦之心,誓拯倒悬之厄。厥有成绩,巍乎难名。察乎九十馀化之行藏,命编诸册,著以万二千端之行节,岂曰空文?顚则持而危则扶,恶以惩而善以劝。下民允赖,惟乃之休,况复恢龙汉之图书,阐鸾台之典则?欲分身而显化,率诸圣以混融,万范开张,三界均利,宜加峻位,俯叶舆情。名跻南极之尊,礼绝星联之上。於戏,跻三阶而下太乙,允彰应物之符;敛五福而锡庶民,式赖师言之佐。谁其能者?汝往钦哉。可特加金阙昊天太师,紏察三界祸福之事。’余辞表略曰:‘满盈之惧,上渎莹聪,温厚之辞,时纡训诰。意敢怀于不敏,欲犹冀于必从。申谢伏念,臣德薄位尊,言轻行寡,徒以效诚之决,未怀引退之私。兹遇盛时,重叨异数,岂不侈高上之赐?其亦畏至穷之灾。恭维天尊上帝,道善贷以亶成,明容光而必照,护以小疵之失察。其由中之言,方将曲致于施仁,夫亦何嫌于迁令?’余再三辞 逊而受之,兼司四方祸福,所以分身应化焉。

第九十真元化

物有濳通信可知,几回利济惹闲非。观风陇蜀存真寂,掌籍南昌应事机。金阙锦囊宏帝道,紫阳玉箓振霄晖。更生为显昌黎事,别有精言示福威。

余自兴国之后,游神附鸾,宏显箓法。幸遇圣朝仁化,神真降灵,故三神所授《大洞经》、箓法三宗,复传于世。昔贺达授姚伟而仕至大夫,朱道元授朱涣而官至淸近,刘若拙授周良辅而高中科甲,黄若水授苏轼而为两制文臣,刘浩然授虞允文而为中兴宰相。是皆范文儒,昌道命;可不侈其传乎?乃演是箓于宝屏之鸾,而降《淸河内传》。并委刘安胜与其子当程允洽,及其兄兼善、计府、何敦信、卫丹、李茂等,设坛于诚应楼,发扬七十三化之本始,以待智者。而涪之乐温、龙门韩申之者,乃宿契也。其孙坤臣病笃,叩余甚力。即授以符药,复遣治病功曹,应感更生,仍𢌿法箓。今涪夔之间,灵应昭昭,真元验 焉。

第九十一诛逆化

密承帝旨下苍旻,昭示尘寰祸福因。燮理玑衡明察访,斡音莞旋纲纪妙经纶。王生易木雷诛魄,徐子贪金命殒身。罗巩未还先告卒,只因不早葬双亲。

余被命迁师相之职,专生杀之柄,司祸福之事,采访善恶。乾道中,蜀之中江王千者,其父母自买香木棺,以备身后。千易以杉木;已而货之,再易以株板。及母亡,则留株板自用,但市松棺敛葬。余察知之,将王千以雷击死,倒植其尸。其子哭而扶,尸仆地。日正中,雷震挈其子于五里外。洎后回见父尸,依前倒植。凡两[瘵-示+土]皆然。遂于棺上斵一窍以竹标之,方免震出。同时新都丞徐谦者,被檄充勘官,宿犍为境上徐氏家。主人前一夕梦神人谓曰:‘明日有徐侍郎宿汝家,宜善待之。’神人乃吾所遣佐神也。至晚果有徐从政踵门,遂具盛礼。及回,复梦曰:‘徐子此回受五百金,枉七十人命,天曹已减三十年寿,官止此矣。’徐氏乃不礼之。丞讶问其故,语以梦中所报。丞愧形于色。回任改秩,未及拜,命卒于邸中,年三十四。闻者莫不惜之。又梓潼县罗巩者入上庠,过祠下,默祷于余。余梦告之曰:‘子已获罪于天曹,宜亟还乡,前程事无复问也。’巩恳曰:‘平生操履,俱无过失。愿闻罪由。’余曰:‘子无他,惟父母久不葬尔。’巩曰:‘家有兄弟,何独归罪于巩乎?’余曰:‘以子习礼义,为儒者,故任其咎。其馀碌碌,不足责也。’巩既寤悔恨,治装还乡。同舍惊 问,巩以梦告。未及家而卒焉。

第九十二㧞苦化

漠漠幽都未有涯,今来古往几遗骸。皇穹有命司藏[瘵-示+土],神化无方广葬埋。玉历纪功颁玉册,瑶华锡命步瑶階。逍遥金阙宏慈悯,一视同仁无等差。

古史曰:枯骨不知年数,尚感文王之葬,童子结伍以卫鲁国,犹存孔子之谟。今天下多遗骸暴露,甚至有父母而不知葬,略无恻隐之心。况于他人乎?余游神察访,深为惕然。适奉玉敕,俾司焉。余力为开诱,凡暴露而得埋葬者甚众。功闻于上,时上天开化十九年、下世大宋中元甲子绍熙六年正月初一日,三淸至尊在玉淸圣境九霄梵炁之上,大会九天十极,考校功过。无上至尊金阙昊天玉皇上帝总领三界群真,诸天列曜,地水众圣,上朝三淸。尔时元始天尊登命金阙侍中九天司马储福定命真君,开碧玉宝笈、流霞丹匣,出万天素威功过玉历,考校诸天诸地、水界阳曹升真得道以来功过大小。以余自龙汉初劫化九光之始,育黄之秀,神一挺生,已三千馀化,迄于周武王之乙已岁,乃符火德,降生于淸河氏。九十馀世之尽孝尽忠,百千万化之积功累行,当次天帝之位。于是诸天行举,三界推尊,颁降玉历,下示金阙。乃命玉宸左侍瑶华内院翰林琼章学士、诸天真君,撰制玉册。以是月十五日,进封帝号曰:‘无上大罗天开化十九年正月十五日,金阙玉宸瑶华内院三天门下都省,一炁分形,化生四灵。天道,无形无名。始靑肇判,挺生圣真。乾坤并德,日月并明。天上天下,莫不孝钦。唯昊天金阙太师,紏察三界三教祸福事,九天都督大使,判桂禄嗣籍。上仙元皇真人张某,黄孕质,炳灵张翼之精;梵炁通灵,妙证虚皇之果。植立古今之名教,弥纶天地之璇纲;全十华十德之太,朗八景八真之妙善。分身应化不,外乎忠孝之两端;救劫度人,必本乎慈仁之一念。九十生之功成行满、三千劫之道备德高,坤维宏福惠之恩,乾造赖赞襄之力。善盈玉历,名涣瑶穹。当位帝真,式隆宠号。谨遣金阙侍中玉宸左侍淸学士、无上上德真君甯洪,赍捧金书玉册,特上尊号,进拜南极长生真王、九天定元保生扶教开化主宰、波罗尼密不骄乐育天帝、救劫大慈悲更生永命天尊、上极先天地。道蕴黄,生一炁以化三才,混合空洞,证十通而成万行。离相消尘,扶教定元,下制延康之浩劫;保生行化,俾超晖景之太霞。位峻九天,职隆三界,丕阐慈悲之行,大恢生化之原。持檀炽音,领苍胡宝。功高莫议,德盛难逾。合示嘉尊,幸毋谦逊。仍冀同符大道,劫劫长存,普福生民,巍巍其大。龙章昭锡,永秘都。谨言。’于是余以是日,受徽号于玉宸金阙七宝琼台之上、昊天至尊御殿典仪,赐羽葆霓旌、九龙玉辇、九凤琼舆,冠通天十二旒之冠,服衮日月山龙华虫之服、圭朱履。所居之宫;一曰紫微垣文昌宫,在赤明和阳虚明堂曜天之间;一曰玉霄綘宫在波罗密不骄乐育天之上。宫阙巍峨,皆大晖华炁、明扬龙光;赤城丹台、金墉玉树,灵风自鸣紫云常护。余钦奉册命,峻迁天真,愈怀恐惧。乃作慈悯而自誓曰:下土众生,不知因果,不识罪福,多迷正道,多入邪宗,展转沉沦,无由出离。又值延康末劫,魔鬼流行,人民受祸,剥烂生根,诚可哀念。乃以孔孟伊周之学、道德仁义之教,综以仙释之灵通,显以桂籍之功用,设为四科,立为九等。表吉凶悔吝之机,彰善恶祸福之报。或兆于梦,或著于籖。分身应化,救劫保生。嗣是之后,文武医卜、士农 工贾,凡一民一物之枯荣贵贱,皆隶余之造化焉。

第九十三福泸化

烟横泸水碧涟漪,杀业谁知会遇时。山寺刽身徒愤愤,岳灵阻报且迟迟。傥存忠厚佛三昧,不致仇连李万儿。张信复归王吉手,彼冤此报罔逾期。

绍熙中泸帅张孝芳者,为卒伍张信等所谋而致叛,信为同伍张昌杀之泸遂平定。此乃绍圣中。秭归一僧,俗姓廖,名慧觉居,山院蓄赀甚厚,醵钱作断瘟水陆。继而草寇李万儿者,率众欲劫之。初不知其僧设阱于四垣,遂尽䧟之。惟李万儿数人,僧与其徒刽而食之。后李万儿等图报其𡨚。岳灵曰:‘汝报之未可,此人有为众作福之缘未艾。更一生可也。惟汝尚有所杀王吉,必报汝也。’自是僧慧觉生淸河家即芳也,万儿即张信也吉即张昌也。其报昭然。余遂与英烈统理神卫,泸 而平焉。

第九十四昭明化

昔从太极肇羲皇,神性随机云水乡。九十四回彰变化,三千馀行露微茫。双峰为建初宅,七曲周游参宿方。聊附飞鸾明此意,出书重训藉揄扬。

余以天命荐隆,位登金阙,逍遥紫虚,游神察访,而世变愈降。偷薄鄙诈之风,在在皆然。况劫难将兴,未易消弭。乃寓鸾显化,少变污风,小回大劫,如昌之龙。因普之万松、雅之百丈、遂甯之蓬谿,皆敕余分遣仙曹,为应化之坛。故在蓬谿则解序《玉经》,在万松则书降宠号。又巴陵运腾里人杨思作文昌星席,以朱章感诸真具集。余拉崇应,游神降福,因览双峰真神仙窟宅,遂请于帝,立昭明应化鸾台,以示四民休征。仍为余父初大帝化建寓室,而韩震巽亦乐施田焉。飞鸾开化,于 斯为盛。凡有见有闻者,莫不知也。

第九十五亨屯化

五劫将终三卯兴,妖氛只恁惨参辰。开禧方弭包羞否,绍定重基构难屯。谩向吴山寻活计,不堪锦水已胡尘。天颜未允寛分奏,此际应知有大钧。

延康禾劫,蜀有三卯之屯,开禧丁卯,逆曦僭扆。余不忍生灵荼毒,预禀天敕,遣皛音杳然山神降生为安丙,同崇应帝,削平此乱。故余垂鸾,示以安丙二字。是以杨李诸人得以成事,而祸不及民。绍定辛卯,蜀变甚惨,皆人心不古。有以召之,余屡请玉陛。天怒震动,不允奏闻。乃遣凤凰、土地生于余氏,曰玠、尹,正西陲以苏蜀,困时号小康,皆余救劫之功。迨至乙卯,世事日非,奈数不可挽,主宰无功,雷杼不可以复居矣,遂有三 潮之命。悲夫。

第九十六安南化

六丁五未数相仍,井络参墟总弗庭。雷杼不灵逾一纪,鳌山分化恰周星。泸川复正车书旧,巴峡重羞黍稷馨。天道恶盈应未泰,江南生聚苟安甯。

余由周迄今,炳灵剑岭,迩自三卯,雷杼不灵,星周一纪,月寓千江。虽无地可居,幸有天可依。亲奉玉旨,暂宅鳌山。而六丁五未之数难逭,蜀之诸郡,俱有变迁。是以巴蓬利阆,莫不北首。余与崇应、昭惠,奏移整于泸,以全蜀本,渝嘉以下,苟活生 根,皆余三神之力也。

第九十七复古化

摩围胜地耸金莲,真宅甯亲显后天。胊音渠水规恢修礼典,鹅滩助顺洗腥膻。大开复古康民化,誓作分身救劫仙。一十七书堪范世,飞鸾演化示真诠。

余三潮宅真之地,数罹劫变,再奉天敕,移鸾于黔。遂以云龙山摩围之后洞,为甯亲之宅,以驻神跸,分遣仙官,随地炳灵,为国宣劳,不一而足。赵定应以功业著,夏贵以‘如意’显。如开州之复、鹅滩之捷,皆余阴相也。又命曹光、颜奕、李白、苏轼、黄庭坚诸仙,假金莲石葛,傍岩钻火,镕雪烹茶,著经述仪,开复古大,化出一十七书,以寿衣冠之脉,以植纲常之教,以昌文儒之命,以衍上帝一十七光之休,而永亿万世之真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