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明实录/世宗肃皇帝实录
卷之三
卷之四 

正德十六年六月辛巳朔,大学士杨廷和等疏请崇 圣学,以隆 圣治。言:

“人君之心,惟在于养,养之善则日进于高明。君心日进于高明,则治化可跻于太平矣。尧、舜三代之君所以养心者,必先务学,学必待讲而后明,必资人而后成,是以立师、傅、保之官专为论道讲学之职。
“伏惟 陛下,嗣登大宝,一月以来,用人无不当,行政无不宜,群小远斥,积弊一清,天下闻之,皆忻忻然有太平之望。又闻视朝之暇,端拱文华殿以观书写字为事,外廷闻之,亦皆举手相贺,尧、舜之圣复见于今日。只今夏日昼长,阅览章奏,多有馀闲,敢请日讲 《祖训》一二条,臣等直说大义,明白开具揭帖,或三日、或五日,恭诣便殿进呈,以为 圣学万一之助俟。 
“ 武宗皇帝山陵事毕,即开经筵,慎选儒臣中学行纯正者,取经史诸书,分直进讲。遇有疑义,随赐质问。则蕴于心为 圣学有日新之功,施于政为 圣治成富有之业, 宗社万万年无疆之庆端在此矣。”
 上深然之,以疏留览。

○壬午,升户部左侍郎郑宗仁俸二级[1],以九年考满也。

○户部覆巡视京仓御史陆翱节冗费疏:

“其一,总督京仓等官牧养牛、羊、鹿、豕、鸡、鹅等畜,千百为群,借言岁贡,寔乃率兽食人,上方玉食,何藉于此?宜悉从停革。
“其二,每仓除经历仓官外有攒典五六人、月粮人一石,军斗六七十人、月粮人八斗,每岁通计支粮六百馀石,而所守不过千石。宜将各仓馀粮一一查明,挨年坐放尽绝,攒典送部,军斗发回该卫。以后如有仍前故留、剩馀迁延日月[2]者罪之。
“其三,各仓军斗设有定数,各厅给役亦有定额,近乃差占十九,巡警尽废。宜申飭令典,自钦定给役名数外,悉收回各仓防守。
“其四,运粮抵京,旧规户部委主事监收,后监督太监违例搀收,纳贿通奸,减放斛面,比支放亏数,则以泥土乱草入之,伤军甚矣。宜遵旧规,专委主事监收。
“其五,先年漕规,每粮万石入银百两,谓之筹银,盖以守支官攒军斗岁久贫乏,以十年为率,每年每廒给筹银十二两以苏其困耳。今守支不过六年,而筹银仍如旧数,又病民矣。宜量减其半。又运船到京,每起进果子银十八两、贽假二疋[3],皆总督厅攒典罗志恃势为奸,运官患之。请一切禁革,罗志下法司逮问。”
“其六,各仓经历等官宜听巡按御史考察,岁终具贤否送吏部。
议上,俱从之。

○四川松潘卫熟番八大禳等作乱,指挥同知杜钦讨平之。

○癸未,敕谕礼部:

“朕即位之初,重念守边官军勤劳,宜加赏赉,自辽东至甘肃缘边一带官军每人赏银二两,差给事中、御史分投前去,会同镇巡等官取勘的数,公同唱名给散,不许头目人等总领侵欺。恁礼部便会同兵部查见在各边官军实数,还会同户部查照诏书,于内库抄没银两内关运支给,如敕奉行。”
既而查核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山西、陕西、宁夏、延绥、甘肃诸镇官军共三十七万一千九百六员名,给赏银七十四万三千八百一十二两。

○户部覆浙江抚按勘议湖州府知府刘天和所奏均派田粮事,言:

“浙江起运粮原额内坐派京库折银米六十万五百石,每正米四石折银一两。盖以官田租重,民困于征输,用此调停尔。浙赋唯杭、嘉、湖为重,湖视二府尤重,官田亦唯湖最多。
“正德元年,巡挼浙江御史车梁奏将京库折银米优派四万石于湖之官田以纾其困,并湖原额均派折银之数共十七万石有奇,赋称平矣。至四年,布政司议以折银米概派官民田,湖民田少,赋反增重。
“请自今浙省京库折银粮石一以官田为准,湖仍优派四万石如正德元年例。
从之

○陕西贼田迪、陈克己、李金鱼等聚众为乱,流劫邠州、宜君等州县,巡抚右副都御史郑阳讨平之。

○御史胡㓗劾奏太监陈贵、牛广、赵隆、张奎、浦智[4]、李镇交通江彬,搜括奇货、美女,蛊惑万乘,毒痛四海;都指挥马炅进妹禁闱,僣称后舅;参将石玺伪充扈从,结党为奸,俱罪大恶极,乞正刑典。

得旨:贵、广俱降左监丞,外宅闲住;智、镇俱降右少监[5],南京新房闲住;隆、奎发 孝陵充净军;玺、炅充广西南丹卫军。

○詹事府掌府事、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刘春卒。

春,字仁仲,四川巴县人[6]。成化二十三年一甲第二名 [7]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弘治四年,升修撰充东宫讲读官。历升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在内阁专管诰敕,掌詹事府事。
至是卒,录春宫讲读劳,诏特加祭二坛,造坟安葬如例,赠太子太保,谥文简。[8]
春志行端洁,德量醇厚,有古人风。子彭年登进士,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夜二更,火星犯右执法[9],又有流星,如鸡弹大,赤色有光,自雳霹行,至羽林军没。

○乙酉,大学士蒋冕疏乞休致, 上温诏慰留,不允[10]

○陞广东都司都指挥同知甯漳为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董祯为都指挥同知,署都指挥佥事陈镇杨宪各与实授,录苏峒青龙冈擒斩山贼功也。

○诏复南京中府经历杨美璜原职,仍命吏部量加升用。

初, 毅皇帝驻跸南都,江彬差拨旗牌官校分守南京各门,复索各门钥于中府,美璜坚执不发,彬诬以他事下南京法司狱。
至是,刑科都给事中刘洙等为之申雪,故有是命。

  ○丙戌以原任都察院右都御史陶琰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处地方。

○陞原任湖广道监察御史[11]余珊于江西、原任山东道监察御史[12]李翰臣于河南、大理寺左寺副孟廷柯于四川、原任南京云南道御史[13]范辂于福建,俱按察司佥事。

○陞山西按察使[14]张琏为四川布政使司右布政使[15]

○工部都水司郎中杨最言:

“宝应县氾光湖[16]西南高,东北下,往来粮运等船入湖行三十馀里始出东北堤岸,去湖面仅三尺许。每雨潦风急,辄至冲决。不惟粮运阻碍,兼塩城、兴化、通泰等州县良田悉遭渰没。请如昔年刑部侍郎白昂修筑高邮康济河例,专敕大臣一员加修内河,仍将旧堤增石积土以为外堤,一劳永逸,可保百年无患,是为上策。
“其次,莫如照湖𫭢[17]密次,桩栅数层以为备塘,砥障风波[18]而旧堤重加修葺,亦可支持数年。若但如年例修补漏缺,苟冀无事,一遇淫潦骤发,即无所措,其手足策之下也。”
疏下工部议覆,用其次策。

○丁亥陞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邹文盛为户部右侍郎。

○调四川按察司副使张思齐为山东按察司副使,管理霸州兵备。

霸州旧有兵备,后裁革。兵部言:“霸地多盗,兵备不宜省,但旧管一州六县,今宜如御史欧珠议,割天津为界,自河西直抵紫荆关通属之。”诏可。

○戊子,江彬伏诛。

彬,万全都司蔚州卫指挥使也,性黠悍,然实无它材略。
正德壬申,以大同游击随总兵官入讨畿内盗贼。事平,乃要结钱宁入豹房。时 毅皇帝好武,彬因时时谈兵事且高自称许,遂有宠,赐姓朱氏,与 毅皇帝同卧起,或时搏虎为乐。又取辽阳、宣、大延绥四镇兵入内教场操练,都人号为外四家。于是彬自立西官厅[19],自为提督,益树党,援引边将神周、李琮等同入豹房,朋奸蛊诱,导 毅皇帝驻跸宣府,兴建宫殿,号为家里,封彬平虏伯。自是乘舆北幸,经大同抵榆林,且骎骎议南巡矣。
会宸濠反,彬因请 毅皇帝亲征,彬扈行,以劲卒自卫, 驾离都城甫一日,江西捷已闻。比至南京,彬复导幸苏浙湖湘等处[20],虽未果往,而远迩闻之日夕汹汹,凡群臣所上章疏一切匿不奏。
及 毅皇帝寝疾豹房,彬犹改团营为威武团练营,自提督兵马。中外恇惧,谓彬必为变。会 毅皇帝崩, 慈寿皇太后亟命执彬下狱,法司鞫反形已具,请亟诛以泄神人之愤,命磔于市,并以其奸状及处决图形榜示天下,其党神周、李琮,子勋杰、鳌熙[21],家属汪和[22]、许宣等皆斩,籍其家黄金十万馀两、银四百馀万两,它宝玉、杂物不可胜计。

○户部覆御史甯钦奏:

“国家攒造黄册[23]事例,凡各里旧额,人户除故绝并全户充军、不及一里者许归一里当差,馀剩人户发附近外里附图编造。
“先年,攒造黄册之时,当事诸臣拘泥旧册格眼,不肯遵照前规,将消乏里分归并,致各州县以逃绝人户或捏诡名,或立女户、或父子兄弟析分户籍、或里分实在二三十户虚填一里、或排年实在三四五户虚填一甲,节年逃亡逋欠及势要奸民、飞诡税粮负累赔补、小民丁产不敷,亦行窜避,以致逋租日多,里甲日耗。
“今当攒造之期,宜申明前例,通行天下郡邑,每里务以实在人户一百一十户为准。如有消乏,许以附近流来有司、军卫人丁及军民、官员事故遗下家人、子弟寄居、日久置成家业者补入。又不及额,许以相近外里归并,不许仍前捏立诡名、女户及将逃绝人户凑数虚填。庶几官民两便。”
议上,从之。

○永乐初,开设坝上等御马草场于顺天府所属玉田、顺义等州县凡十九处。正统、弘治间,俱尝差官勘量[24]地界、立封丘、写图本,以杜侵冒。至正德四年,刘瑾用事,任太监谷大用、李锡及诸管马房员役,将界外田土不分钦赐勋戚庄田及军民屯粮地亩,混同侵占,另立封识。旧制:“草场子粒比依勋戚庄课,每亩岁征银三分。”至是,则横敛百出,而军屯民税犹办输如故。瑾败,大用、锡仍用事,畿民甚苦之。及 上登极,军民累累陈诉,而诸勋戚亦各言其状。

户部议覆:“差科道及本部属官各一员吊取马房地里图本,督同所属州县官及地方原主人等沿丘履亩[25],照依正统年间原开顷亩四至筑立封丘[26],界外所侵各审付本主。以后草场子粒听本部监督主事征收,在官召买粮草,该监员役不许干与。其太监谷大用、李锡及把总指挥刘成等赃罪听差去官勘明参奏,依律重究。”
从之。已而,给事中郑自璧又备述内官、内使及诸庄头、人役侵削小民状上奏。诏:“各役悉付差去,勘官拏究,仍令访诸征粮内使以名闻。”


○己丑,升陕西按察司副使孙修为山西按察司按察使[27]、河南布政使司左参议李元为山西布政司右参政、原任云南道监察御史徐文华为陕西按察司副使。

○大学士杨廷和以疾乞致仕。

上曰:“卿忠清公正,功在社稷,朕新嗣服,宁可一日离左右,累疏引疾,岂元臣体国义耶?鸿胪寺即便往谕朕意,所辞不允。”

○诏发内库银二十万两于宣府、十三万两于大同,从户部覆巡抚、宣府都御史李铎等请也。

正德末年, 车驾频幸宣府,饥馑相继,官军俸粮经年未支,饿莩遍野。 上即位,铎初赴任,未及视事,先言之[28],而给事中张汉卿并以宣大二镇为言。户部覆铎等议,遂有是命。仍许彼处有该抄没入官银两并家产、庄田、地土俱令抚按管粮官会估变卖,尽留本镇充赈。

○贵州思州府见天上有红焰火团,自南飞,过北而去,天鼓鸣,良久方息,镇巡等官以闻。

○庚寅,兵部左侍郎杨廷仪以疾求去,许之。

廷仪,大学士廷和弟也。先是,御史方凤劾其奸佞贪黩状, 上以廷和故优容之,而言者不已,廷议自知不为公论所容,遂谢病去。

○诏都察院申明 累朝禁例:凡都城内外诈冒皇亲、太监名目拦截桥道,私开店舍,指称内府包揽钱粮者,令巡城御史及厂卫缉捕究治,枷号发遣。仍行南京及南北直隶、浙江等处抚按官一体禁约。

○辛卯,户部覆巡视库藏御史郑维新疏,称:

“甲字等库自正德五年起,逓年寄库各项钱粮日久未收。各该原解在逃、行提未到,皆由该库重索分例,积年揽头诓骗,致累管解人员。况经年久,本人存亡未知,亦无文册可据。宜通融议处,将前项寄库钱粮会官尽数盘验[29],堪用者秤量入库,不堪者封识在官,查照本部原发劄单数目,分别已未完足,行各该抚按究理归结。仍敕内库官奉公守法,以后但遇各处解到钱粮,不拘多寡,务要三日内会收,不许仍前纵容揽头,库役刁难需索。如违,听巡视科道官参治。”
得旨:“俱如议行。”

○壬辰,钦天监漏刻博士朱裕奏:

“我朝百务皆有成规,独历法未暇修正。虽以大统为名,实授时之历。且自元及今二百四十馀年,历岁既久,积数渐差,推算连年日月交食分抄,已有不合时刻,遂至爽忒。
“臣尝与中官正周濂具奏,乞欲增损修改。奉钦依:‘今后如遇日月交食,还依古法推算,如或未当,暂免参究。礼部仍于本监官生内选精通历学者四五员名,与周濂、朱𥙿等各以新法推算,彼此参验。待日后累算无差,再行具奏。’臣等仰遵 成命,参验分杪时刻,委有不协。洪武中,漏刻博士元统亦言历法当随时修改,以合天道。洪武去元甚近,已欲修改,乃今岁差愈多,况本监观象台晷表尺寸不一,难以准测。推算历数,用南京日出分杪,似相矛盾。
“伏惟 皇上图新治化,敬天勤民,历象为急,乞敕礼部详臣所言,会举洞达天人、精究理学大臣一员总理其事,及铸立铜表,考四时日中之影[30]。仍差通晓历学官生前往河南阳城察旧立土圭以合今日之晷,及分立圭表于山东、湖广、陕西、大名等处,以测四方之影,然后将内外晷影、新旧历书错综参验,撰成定法。庶几合朔得真,交食不谬。”
诏下所司知之[31]

○夜二更,流星如鸡弹大,赤色有光,起奎宿,行至近浊没。

○癸巳,以禫除,遣英国公张仑致祭于 兴献王。

○辽王宠涭薨, 上辍视朝三日,赐祭葬如例。

○大学士杨廷和复上疏乞休,温诏慰留之,仍断来章。

○南京大理寺左评事林希元条陈君道急务六事:曰务正学,曰亲正人,曰用旧臣,曰清言路,曰急交修,曰持久大。朝廷大政二事[32]:曰辍内臣机务,曰罢内臣镇守。

其清言路云:
“今之给事中、御史,即前日之谏官也。今所弹劾钱宁、江彬、张锐、张忠辈,即前日之权奸也。宁等播弄威福,流毒四海,几二十年,当时未见有一人言者。今始历数其罪,搏虎围圈之内,三尺童子皆笑其无勇矣。又如王守仁等亲夷大难,厥功不细,张永、张忠掩而取之,又妄获平民以邀功于时,纪功科道寂无一言。
“今始甄别功过,以明公论,不遇今日,臣知功过终不甄别,公论终不明也。当言者不言,不当言而言,鸱鸮不搏而搏鸾凤,豺狼不问而问犬豕。毁誉任情,是非失真,使清议化为浊议,言路转为冤门,抑已久矣。
“今者, 陛下广开言路,此辈乃欲乘时要誉,哓哓争先,不顾前后,不量缓急,不问已行未行,各逞琐见,无关大体,又且自相矛盾,愈多愈赘,他人见之已厌观使, 人主将何所折衷而取信乎?
“臣思往时言路之官特立者,皆以忠获罪去位,有识者知不可为,亦先引云。今所存者,皆苟且富贵之人也。乞敕吏部、都察院将见在给事中、御史通行考核,凡在 先朝不能尽职者,随其轻重,分为等第,量为黜调,更求能者以充其位,仍将臣黜退以谢言官,则言路清、国是定矣。”
其急交修云:
“臣观今日之事,有似于名胜而实不足,曰进君子而实德之士未尽用,曰退小人而奸邪之党未尽去,曰去宿弊[33]而积弊未尽消,曰行新政而新政未尽举。内帑发矣而国计尤未充,租税宽矣而民力犹未𥙿,则亦徒有治之名而未有其实也。
“臣愚谓今更化之时,正宜上下交儆,以修职业,勇往直前,力行果断,不宜怠缓狐疑,坐失机会也。”
其持久[34]大云:
“ 太祖高皇帝酌百王而立法,后世不无渐失其旧,全赖中兴之君整顿修复之。今诏书所更革者独正德间事耳,以前初未之及。至于言者请去东厂诸事, 陛下又委之旧规,不知此近时弊政,非我 圣祖旧制也。果是旧规,则 祖宗之法固有万世所当遵者,亦有不可尽循者。今于所当遵者不难更改,至于不可尽循者乃欲守之而不变,是岂善守 祖宗之法者哉?
“臣愿 陛下勿尽泥旧规,凡自宣德、正统以来,随时更置、间有不利于国、不便于民者,俱照更革正德年间事例,尽与除去,以复 太祖之旧。”
其辍内臣机务云:
“司礼监得预机务,非我 祖宗之制也。昔晋侯[35]以赵衰守原谋之寺人勃鞮,后世犹议其非,况以机务之重,使内臣亦得预闻,则天下事皆其掌握,王振、刘瑾之祸可谓殷鉴矣。
“自古人主轻变祖宗成法,假借威权,其后乃至自欲收之而不可得,是以明哲之主谨之于微,防之于渐,盖虑太阿之柄一释而不可复收也。
“今 陛下已大奋乾断[36],诛黜奸党,然不辍其机务,譬犹秽草恶木根株未除,终当复生耳。昔 孝宗皇帝常欲行之而未果,遂有近年之祸,天下以为惜。愿 陛下乘此事机,永拔祸根,毋使后之惜今,亦犹今之惜昔也。”
其罢内臣镇守云:
“寺人之职门庭,是司边关镇守,亦非我 高皇帝旧制也。臣伏读诏书‘自正德以来,额外添设各处守备、非我 列圣之旧者,悉皆取回。’臣敢因此以广 圣意,请自宣德以来,法外所设各处镇守、非我 祖宗之旧者,皆可取回。信如是,则生民之患十去八九矣。”
既而通政司办事进士周祚等言:“臣等接送题奏,见顷来章疏纷纭,无如希元所陈者,乞留神省览,见之施行。”希元复自以为言,乃下所司议。议上,优诏嘉纳焉。


○号 武宗毅皇帝山陵曰 康陵。

○改义勇中卫为 康陵卫。

○南京户科给事中陈江上言:

“南京除 孝陵、江淮、济川等数卫[37]外,馀卫各有快船二十只或十七八只,每船轮编看守[38]军甲、馀丁十四五名。其初打造,官给银百两有奇,本船军甲、馀丁仍出银如官给之数,方克完造。
“及至起运装载,内官差占繁多,往来不息,水工柁手俱系军甲、馀丁雇募供给,为费甚巨。其船大约三年即坏,仍责军甲、馀丁修理,计所费又如初造之数。修理三次,方许更替。故虽殷实军丁,无不破产逃亡者。以致册籍空虚,营伍困瘁。
“乞敕南京兵、工二部议其初造须官给全价,比其修理,估定价值,官给其二,军丁佐其一。庶苦役调停,逃亡可免。”
又言:“南京长安东、西安、北安等门,内官、内使克减上直军人饭米[39],私役卖放,每日守卫不及一二十名。禁卫严重,岂宜疏纵若此,乞严行禁革。”
诏下所司议闻。

○甲午,降光禄寺少卿贾启为直隶徽州府推官、鸿胪寺丞卢永春为直隶徐州同知。

启,先任御史,因纪录大同、应州功次陞前官。
至是,查革冒滥,遂以原任御史调外任。永春偶宣奏声劣御史王以旗等,因并紏其由传陞进用,故亦出之。

○前军都督府带俸西宁侯[40]宋恺卒,祭葬[41]如例,以先任南京协同守备,奉祀孝陵有劳,特加祭一坛。

○巡按辽东御史杨百之条陈治辽五事:

其一,请罢各处分守内臣。
其二,谓各边管粮郎中职任甚重,必妙简有才望者充之。果有声绩,宜破格超授。庶几人思自励,且于边务有禆。
其三,请于开原特设兵备副使一员,凡地方兵马、钱粮、词讼、奸弊悉听整理。
其四,谓辽东五路钱粮百十馀万,郎中一人不能综理,请如宣府例,各路俱设府通判一员,以司出纳。
其五,谓临阵斩获首级,不许私相买,卖条例甚明。臣自至境,遇有斩获审验,多系奏带参随人员及地方都指挥、千百户等官,而伴送夷人、鸿胪通事间亦有之。盖由辽东寇少,易于获功陞级,不过名和买则受速利,故宁冒重禁而不顾也。请明著为例,凡获功不愿陞级者,官为赏银五十两,不许仍前和买,并攘夺冒占,违者罪如律。
诏所司议闻。

○乙未,纵内苑所蓄禽兽,仍禁天下不许进献。

○户部覆给事中徐景嵩条陈计处御马草场四事。一曰责内臣以专牧养。二曰置廨宇以处部官。三曰兼委任以重牧地,言:“本部所委监督马房主事,凡一应事务俱当管理。宜申明职掌,令其不妨原务,兼督官旗人等,将原马房、牧地查明顷亩,设立封堆,开挑濠堑,时常踏勘,科道官一年二次巡视。”四曰遵诏旨以清马数,言:“各房马匹数目平昔内官占护,不容查考,任意开报,冒支刍粮,恣其侵克。若使马数可查[42]则诸弊自消。宜遵诏旨,行巡视科道查各房实在马数,造册奏缴,仍行各养马官员每月造册送本部下粮厅并委官主事处,以凭会计。”

诏悉从之

○礼部奏:“七月初一日孟秋,时享 太庙,恭遇 武宗皇帝梓宫在殡。按《礼》:‘宗庙之祭不以丧废。’惟先期致斋,鸿胪寺免请陞殿,太常寺止具本奏知。至日,乐设而不作。”

从之。

○陞浙江按察司佥事刘大谟为陕西按察司副使、原任南京礼科给事中徐文溥为河南布政司左参议。

○命法司审录系囚。

自宸濠、钱宁、江彬之狱被累诖误者亡虑数百人,会暑雨疫疠大作,瘐死者甚众。给事中许复礼、御史陈克宅咸以为言,故有是命。于是法司录上无辜得释者二百四十四人。

○御史范永銮言:

“往者,刘瑾、钱宁、江彬相继擅权,奸民乘隙,多将军民屯种地土诬掜荒闲[43]及官田名色投献,立为皇庄,因而蚕食侵占,靡有界限。旧租正额外多方掊克,苛暴万状,畿内八郡咸被其害。
“请敕户部差官一切体勘,系民者归民,系官者归官,应输租课有司代收。交纳事竣,仍绘图造册,缴部备照,永杜后奸。”
诏所司知之

○正德十四年宸濠之乱,江西遂废乡试。濠平,给事中王纪请次年举行,不报。至是,巡按御史唐龙请于来岁开科年依额倍取。礼部覆议,从之。

○巡按直隶御史曹轩劾奏:“南京司礼监已故太监廖堂依附刘瑾、钱宁、江彬、夤缘镇守,黩货殃民,弟侄廖鹏等冒滥锦衣官校诸不法事;并论:“南京守备太监廖銮为堂谋主,同恶相济,宜寘重典。又言:“南京监局门关窑库内官增设太多,滥受民词,占役军匠等弊。乞将廖堂坟祠赐额看扫军校与诸冒滥官秩、并正德年来投充神帛堂匠役、及各衙门办纳月钱者尽行追究改正。仍将廖銮明正典刑,以为奸党之戒。守备、守把额外新添内臣,已蒙恩诏取回,其额设存留者仍乞甄别臧否,严明简选,异日有如前恣肆者必罪不宥。庶恶党尽绝,奸弊永清。”

上悉嘉纳,命亟行之。

○四川抚按官奏剿天全六番招讨司乱夷,斩招讨使高文林,擒招讨使高继恩。

诸夷 [44]初与芦山县民争田构衅,知县屠峦处置失宜,遂致叛乱。用兵数年,至是始平。

○丁酉,查革锦衣卫冒滥旗校三万一千八百二十八名。

○大学士毛纪自陈乞休,温诏慰留之。

○发内帑银三十万于甘肃、宁夏、延绥三镇以年例久欠、地方饥窘、从各抚臣之请也。

○户部覆本部主事张淳甫处置马草疏,言:“马房草场地土之数目、钱粮之出纳俱不经本部查考,以致滋弊。今冗差内官既奉诏裁革,宜令本部该管主事将各牧地通行清查,每马房量留数顷以为晒晾马匹之用,其馀俱令军民佃种,亩征银三分,候秋成时照依时估召买草豆。”

议上,从之

○戊戌,敕巡抚江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郑岳赈恤被灾地方。

江西自宸濠之乱,又值大水,岁比不登,民多流亡。正德间,守臣以状闻,户部请遣两京堂上官一员前去抚恤,议入,不报。
上登极,始下其议。户部以该省被灾经年,遣官恐益缓,请遂敕抚臣行之,故有是命。

○礼部言:“今月二十四日, 武宗皇帝百日礼,宜释服如常。查得 孝宗皇帝百日,因 梓宫未入 山陵, 上仍素翼善冠、麻布袍、腰绖御西角门视事,不鸣锺鼓[45],文武百官素服、乌纱帽、黑角带、皂靴朝参。今 武宗皇帝梓宫亦未入 山陵,请如前例。”

诏可

○兵部请下御史汪渊裁革各处镇守等内臣疏,命府部大臣及科道官会议。

得旨:“免议。令司礼监简汰其无良者代之。”
于是,御史杨铨复极言内臣镇守之害,因劾奏:“江西烧造太监丘得前在凤阳夺取民间女子,杂以倡优,号为进奉,荧惑万乘,请寘之刑典。”
下其章于所司。

○诏司礼监裁革南京内府各监局官员。

初,诏书裁革额外多正德年间添[46]内臣,止开内府各监局,皇城、京城各门,不及南京。
至是,南京工科给事中王纪等以为言,因及太监张锐管东厂时占中两淮、长芦引盐,招奸商王四等乘势坏法,积缗钱数百万计。锐既正法,宜与钱宁辈一体抄没,兼逮四等以泄中外之愤。 上纳其言,故有是命,并敕都察院速具四等罪状以闻。

○己亥[47],复除原任山东道御史凃敬于河南道,以丁忧服阕也。授庶吉士史于光为吏科给事中,王邦瑞为广德州知州。

邦瑞,有姑配伊府光阳王,王薨,无嗣。旧例:‘文职有王亲者,不得陞除京职,已亡故无出则不禁。’邦瑞亦援例自理,所司仍外补之[48]

○原任福建按察司副使唐泽服阕,复补原职。

○赏哈密卫新袭左都督把的孛剌及从官彩币、织金袭衣、靴袜有差。

○戮宸濠逆党刘吉、何镗等二十六人于市。

法司既会审江西狱,拟刘吉、涂钦、熊绶、黄瑞、李世英、熊僚、葛江、丁璝、谢天一、闵念八、熊十四、杨清、秦荣本构反谋,何镗等十三人临时从逆,俱凌迟处死。
吉等仍缘坐家属,籍没家产。其吴松等二十五名系谋反知情故纵,胡节等二十名系谋反同谋者,子孙弟侄及同居之人俱斩决不待时。其馀应充军及给付功臣家为奴等项有差。
得旨:“凌迟重犯即时处决,仍绘形榜示天下。其斩罪诸犯姑监候,馀俱依拟。”

○庚子[49],升山西道御史李稳为浙江按察司佥事。南京兵部右侍郎黄瓒应诏自陈乞致仕,许之。

○土鲁番、撒马儿罕、哈密诸夷使假进贡名在京商贩,有留会同馆三四年者。至是,诏礼部申严旧例,禁诸夷不许私出馆外,勒期遣还,仍治诸私通交易乃诱引纵容者罪,其曾经犯罪夷人来贡者敕边吏勿复纳。

○辛丑,改南京刑部尚书金献民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升兵部右侍郎李钺为左侍郎。改工部右侍郎[50]吴廷举为兵部右侍郎[51]。改抚治郧阳、右副都御史王懋中于南京都察院、协管院事。

○陞致仕广西按察司副使刘潮为本司按察使,仍致仕。

潮在广西曾计擒巨贼[52]韦朝威,抚按官上其状,兵部议破格超用,未及行,潮以考察落职。
至是[53],援佥事高宾等例乞追录前功,故有是命。

○壬寅,吏部奏革正德年间传陞、乞陞中书科、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少卿等官朱天麟等一百二十七员,罢黜停降有差[54]

○复除云南道御史屠侨于福建道,以丁忧服阕也。

○南京户部尚书邓璋应诏自陈,乞致仕。许之,令驰驿归。

○满剌加国遣使赍金叶、表文及方物来贡,给赏使臣,并回赐国王、王妃如例。

○命南京前军都督府署都督同知马澄南京大教场坐营管操。

○以大宁都司都指挥佥事申锡充参将,分守保定地方。升守备岷州,指挥佥事黄宰为署都指挥佥事、充右参将,分守延绥东路。以陕西都司署都指挥佥事刘谨[55]充右参将,分守宁夏东路。

○诏归回回女你儿干等八名于甘州。

正德末,镇守太监王欣奉旨简进者也。

○后军都督府经历孙玙先任山西泽州知州,倚附权幸[56],赃贿狼籍,抚按屡劾之,俱不问。至是,巡按御史张鹏复以为言,令逮玙付山西巡按御史鞫之。

○御史李美等请肃清奸党:

“在内如太监张玉,假采办进贡之名,于兰州等处织造各样织金大红 [57]绒假殆及数千,需索毡帐、帏幔之类糜费巨万。
“焦宁、吴亮诱引 先帝,崇信番僧,盖新寺于禁地,尊胡虏为法王;首倡取佛之名,大遂刘允之恶;夹带违禁货物不止百艘,勒取官民银两动以万计。
“高忠、赵俊起盖豹房,开张酒肆,滥造海子船而蠹耗内帑之财[58],营造镇国府而拆毁官民之舍[59]。此皆在内遗奸,号为金刚老儿当者也。
“在外如中军管营指挥华勋营谋将领,滥受蟒衣,凡江彬之恶逆皆其主谋,竭天下之货财半归私藏。
“千户等官刘江、王章与逆彬有乡土之私,诱 先帝为宣府之幸,盖行宫、进女乐,黩溷于禁闼;开皇店,放皇债,贻害乎地方。
“千百户等官江梅、张镗、蒋英、王通、张永、张徤或充外四家头目,或为提督府主文,隐匿章奏,共蓄无君之心;擅开边隙,咸图冒功之赏。管操西墙,纵军劫掠;扈驾南征,黩货害人。此皆在外遗奸,号为把总大管家者也。
“俱乞明正典刑,永除祸本[60]。”
得旨:“各犯诱引蛊惑,情罪深重。张玉、焦宁、吴亮、高忠、赵俊姑从宽,俱发南京 孝陵充净军;华勋、刘江、王章、江梅、张镗、蒋英、王通、张永、张徤,在内者著锦衣卫拏送法司,在外者巡按御史提解来京问。刘允取回,仍责开具随去番僧名数以闻。”

○癸卯,以辽东饥,发银二万[61]两赈之。

○陕西抚按官奏:“米脂县四月初七日酉时分,西北方有星大如斗,随有红光一道,约长三丈馀,半空冉冉,转动向西北,移时变白气而㓕。”遂劾延绥总兵戴钦[62]、宁夏副总兵路瑛等贪纵,乞斥之以答 天戒。

辽东抚按官奏:“该镇五月二十二日,有星大如杯,尾长丈馀,光如月,自东西流,如箭而坠,于时天鼓鸣者三。考之《祥异志》:‘奔星所坠,其下有兵。天鼓之鸣,亦主暴兵。’ 即今全辽饥困,虏警甚急。乞速赐赈发,以拯危边。”
章俱下所司。

○命宁晋伯刘岳后军都督府佥书管事。

○甲辰,大学士蒋冕、吏部尚书石珤各乞致仕,不允。

时御史张鹏疏评去留大臣贤否,谓冕当罢。御史赵永亨亦诋珤不可典铨衡。 上以其妄言诘责之。冕、珤遂各上章求去。
于是六科、十三道交章论辩,谓二臣不宜去,朝廷御史言非是。 上乃命鸿胪寺官以公论谕二臣供职,冕犹不出。

○赠前巡抚江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燧礼部尚书,谥忠烈;前江西按察司副使许逵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谥忠节。建旌忠祠于南昌,命有司春秋致祭,仍各依赠官品级赐祭葬,荫一子锦衣卫世袭百户。

宸濠之变,二臣同时死义,久未褒录。至是,礼部遵诏以请。 上嘉二臣精忠大节,诸恤典俱视部拟加厚焉。

○御史孙孟和言:

“近据顺天府东安县等处人民纷纷奏诉太监张锐、刘权、张忠、赵林及锦衣千户谷良等强占田地,吓骗财物,霸住房屋,准折妻女及减价抑买等情。访得诸奸恶违法事情似皆实有,然此一民事耳,至累累蓦越赴京,上干 天听,恐将来闻风效尤,长健讼之风,为陵替之渐。
“臣愚请敕下都察院通行直隶真定等处抚按官,备行所属州县,一应皇亲、内臣、功臣、锦衣、总兵大臣田宅除两平置买照旧外[63]。其馀不分已奏、未奏,但有侵夺等项,逐一退归原主,原价短少者增之,具价取赎者还之。如有怙恶不服,径自拏问参奏。其应抄没犯人田产,审明果系在前侵夺抑买,一体给主管业。可以息讼端、召和气。”
疏入,令都察院议闻。

○御史范永銮奏陆完、王琼之狱事涉暧昧,请敕法司会廷臣辩明功罪,以公天讨。 上乃令三法司、锦衣卫再审鞫之。

○初,宸濠之乱,太监张忠闻濠已就擒,图冒其功,乃提兵急趋南昌,至则都御史王守仁已执濠赴南京[64]矣。忠失望甚,恚江西按察使伍文定迎谒,遂叱缚之曰:“吾且籍没汝。”文定骂曰:“五𢬵九族,为朝廷讨贼,有何罪?尔为 天子腹心,乃屈辱忠义,为逆贼报雠,于法当籍汝。”忠愈怒,以铜锤击之,文定昏仆,观者无不骇愤。文定畏其凶焰,屡求解任,不报。

至是,始以状闻,且言:
“忠昔与安边伯许泰、左都督刘晖至江西。忠自称 天子十弟兄,泰称威武副将军,与朝廷同僚晖称总兵官朱,系朝廷儿子,迫胁 天子,命吏稍咈其意,辄窘辱之。又诬指党逆掊克军民,诈称进贡,需索万状,计所罔利不下百万,比及脂膏殚竭,仓库罄悬,然后三人者始睢盱而去。以致饿莩遍野,盗贼纵横,虽锉三人万假不足谢江西百姓。
“今 圣明御历,大憝如钱宁、江彬皆已伏法。三人者寔其党与,倘漏于天讨,使藏其乐祸无厌之心,而处于反侧不安之地,恐其日[65]为国家大害。乞亟行诛绝,以快人心、消隐忧。”
又请发宸濠赃银还之江西以需急用,矜释濠党父兄子弟在隔别地方及不同居与谋者,并忠、泰晖所蔓延诖误中多无辜,亦请审释之。
章下所司看议以闻。

○丙午, 孝庄睿皇后忌辰, 奉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崔元祭 𥙿陵。

○户部覆御史陈实疏言:广东看守珠池[66]内臣不宜兼管地方事务。因论原管太监赵兰既被御史紏劾,宜先革回所,犯赃行广东巡按御史勘明具奏,以正国典。诏悉从之。

○命巡按广东御史兼管塩法,赐之敕。

○以兰州卫都指挥佥事周伦充左参将、分守延绥西路。

○发腾骧等四卫官舍都指挥吴瑄等三百二十名各回原卫。

瑄等原系金吾左等卫官舍,正德三年太监谷大用奏调顺卫入数[67]。兵部以其诡冒名籍,请旨厘正之。

○丁未,大学士蒋冕复上疏乞休,言:

“臣自今月二十一日以来连疏乞退,未蒙报俞。臣职忝论思,仰荷 皇上天地父母之恩,体貌异常,恩礼优厚,非百执事比。
“及近日温旨慰谕,不一而足,累遣鸿胪寺官宣谕亟出。臣祗拜殊私,终夕傍徨,不遑宁处者[68]。窃自揣度,才薄力小,无一可答殊眷耳。
“况 祖宗创造艰难,国家事体重大。朝廷四方之极,君心万化之原。必朝廷无不正而后可以正四方,必君心得所养而后可以成万化。 圣学不在于诗词章句,当致力于本原; 圣法不止于礼度文移,当深明夫体要。成宪必无一之不监旧章,必无一之不由初政善矣,而慎终之道尤难,大纲正矣而众目之举未易,天下尚多可虑之事。人心当先,不见之图,民困未必,尽苏边尘,未必无警。辅导密勿之地,一或任非其人而正大光明之业自此必为所累。
“伏望俯察愚衷,俾解重任,物还其分生,得遂于投簪,心匪无知,死不忘于结草。”
上优诏慰留之。

○顺天府通州知州刘绎[69]奏:

“近京地方,若皇庄及皇亲、驸马、功臣旧土大为民害。乞以皇庄田地尽付所在军民耕种,输纳国课,管庄内臣永为裁革。
“其或以皇庄建立以久,遽难议革,请先将内臣取回,凡皇庄田地明白开造册籍,附之所在官司管理,别差户部[70]主事一员专管督理,一应租税依期解送户部,转送内府。
“其勋戚田土亦乞差官查理,果旧额颁赐,听令管业照依。旧制,每亩起租银三分,此外不许丝毫侵削,佃户若系近来包占夺买等项,责令退还。”
章下所司议闻

○裁革僧录司左善世文明等一百八十二员,道录司真人高士柏、尚宽等,左正一周、得安等七十七员,教坊司官俳、奉銮等官苏祥等一百六员,皆正德间传乞陞授者也。

○京东盗起,流劫霸州、永清等处,命都督桂勇率兵捕之,仍敕涿州、河间、霸州、天津各守备、兵备官严兵慎守,以防奔突。

○戊申, 孝穆皇太后忌辰, 奉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崔元祭 茂陵。

○回夷于永死于狱。

上以永在 先朝出入豹房,诱引蛊惑,罪恶深重,特命枭首于市,仍籍没其家产。

○裁革山东濮州管马判官,以巡抚都御史王珝奏该州种马不及四百匹,例当革也。

○己酉,停陕西织造绒服。

○革真定等府抽印木植内臣。

山西筏木由滹泥河东贩,旧制:‘于真定府设税课司,十取其一。’该府委通判一员监收之,岁终内官监差官印烙,委官运纳通州张家湾砖厂以为常。正德间始差太监抽分,遂税及柴炭鱼菜,民不堪其扰。巡按御史宋钺[71]请遵诏裁革,且极言太监祖臣奸状。工部覆奏。
得旨:“抽分太监裁革,该府委官监收一如旧例。”

○坝上、坝东、坝北三马房领豹房发下牛骡无虑数十百。户部以刍牧不给,请以马给操军,牛、骡付顺天府估卖。已得旨允行。该监太监戴永称:“前项马、牛、骡俱已经印烙。”固留不发,且奏旧例并无以御马充军者。户部覆请。

上曰:“马已验收,免发。马房既无喂养牛、骡事例,岂可创启弊端?仍依前旨行。”

○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南直隶:江北、淮、扬诸郡俱旱,自正月不雨至于是月。福建福州等府亢旱,疠疫盛行,府县官病死者四十馀员,军民死者无算[72]

校勘记

  1. “俸二级”:阁本“二”作“三”。
  2. “迁延日月”:抱本“日月”作“月日”。
  3. “假二疋”:阁本“疋”作“端”。
  4. “浦智”:阁本“浦”作“蒲”。
  5. “右少监”:抱本、阁本“少监”作“监丞”。
  6. “春,四川巴县人”:阁本“春”下有“字仁仲”三字。《明史·列传第七十二》:“刘春,字仁仲,巴人。”,是也。
  7. “一甲第二人”:阁本“人”作“名”,是也。
  8. “赐祭葬如例”:自“赐”字起,至本页后一行“简”字止,阁本作“录春宫讲读劳,诏特加祭二坛,造坟安葬如例,赠太子太保,谥文简。春志行端洁,德量醇厚,有古人风。子彭年登进士,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明史·列传第七十二》:“赠太子太保,谥,文简。子彭年,巡抚贵州右副都御史。”
  9. “火星犯右执法”:阁本“法”下有“又有流星如鸡弹大,赤色有光,自雳霹行,至羽林军没”二十一字。
  10. “慰留不允”:阁本“允”下有“○陞广东都司都指挥同知甯漳为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董祯为都指挥同知,署都指挥佥事陈镇杨宪各与实授,录苏峒青龙冈擒斩山贼功也”五十六字。
  11. “陞湖广道御史”:阁本“陞”下有“原任”二字,“道”下有“监察”二字。
  12. “山东道御史”:阁本“山”上有“原任”二字,“道”下有“监察”二字。
  13. “南京御史”:阁本“南”上有“原任”二字,“京”下有“云南道”三字。
  14. “山西按察使”:阁本“察”下有“司廉”二字,误。
  15. “四川右布政使”:阁本“川”下有“布政使司”四字。
  16. “范光湖”:抱本“范”作“氾”,是也。
  17. “湖𫭢:阁本“𫭢”作。
  18. “塘砥障风波”:广本“砥”作“堤”。
  19. “彬白立西官厅”:广本“白”作“自”,误。
  20. 苏浙湖湘等处:抱本无湖湘二字。
  21. “鳌熙”:阁本“鳌”误“熬”。抱本“熙”误“颐”。
  22. “汪和”:阁本“汪”作“江”。
  23. “攒造黄册”:阁本“攒”作“攒”,下同。《明史·卷七十二·志第四十八·职官一》:“十年攒黄册,差其户上下畸零之等,以周知其登耗。”当作“攒”。
  24. “俱尝差官勘量”:抱本、阁本“尝”作“常”。
  25. “沿丘履亩”:抱本“丘”作“丘”。
  26. “筑立封丘”:阁本“丘”作“丘”。
  27. “为山西按察使”:阁本“察”下有“司按察”三字。
  28. “先事之”:抱本、阁本“事”作“言”,是也。
  29. “尽类盘验”:阁本“类”作“数”,是也。
  30. “考四时日月之影”:抱本、阁本“月”作“中”,是也。
  31. “诏下所司知之”:阁本“之”下有“○夜二更流星如鸡弹大,赤色有光,起奎宿,行至近浊没”二十一字。
  32. “朝廷大政二事”:阁本“朝”上有“曰”字,疑误。
  33. “去宿蔽”:抱本、阁本“蔽”作“弊”,是也。
  34. “持久”:影印本“持”字不明晰。
  35. “晋候”:阁本“候”作“侯”,是也。
  36. “以大奋乾断”:抱本“以”作“已”,是也。
  37. “济川等数卫”:抱本无“数”字。
  38. “每船轮编看守”:抱本“船”作“只”。
  39. “饭米”:抱本“米”作“食”。
  40. “西宁候”:阁本“候”作“侯”,是也。
  41. “祭葬”:自“祭”字起至次行“坛”字止,阁本作“命给祭葬,仍加祭一坛,以先任南京协同守备,奉祀孝陵有劳也”。“也”下阁本复有“荫工部左侍郎陈雍孙孟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郑阳孙渭,俱为国子生,各以三年考满也”三十五字。
  42. “若使马数可察”:阁本“察”作“查”,是也。
  43. “诬掜荒闲”:抱本“掜”作“捏”。
  44. “诸夷”:抱本脱“夷”以上十六字。
  45. “不鸣锺鼓”:抱本、阁本“锺”作“钟”。
  46. “额外多添”:阁本“添”上有“正德年间”四字。《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一即位诏:“一、京、通二仓水次仓、皇城各门、京城九门各马房、仓场、各皇庄等处,但系正德年间额外多添,内臣司礼监照弘治初年例查奏取回。”是也,当补“正德年间”四字。
  47. “己亥”:阁本“亥”下有“复除原任山东道御史凃敬于河南道,以丁忧服阕也”二十一字。
  48. “补之”:阁本“之”下有“○原任福建按察司副使唐泽服阕,复补原职”十七字。
  49. “庚子”:阁本“子”下有“陞山西道御史李稳为浙江按察司佥事”十六字。
  50. “工部右侍郎”:抱本脱“郎”以上十二字。
  51. “兵部右侍郎”:抱本“右”作“左”。
  52. “巨贼”:阁本作“僭号贼首”。
  53. “至是”:阁本“是”下有“援佥事高宾等例”七字。
  54. “停降有差”:阁本“差”下有“○复除云南道御史屠侨于福建道,以丁忧服阕也”十九字。
  55. “都指挥佥事刘谨”:抱本“谨”作“瑾”,阁本作“堇”。
  56. “倚附权幸”:抱本“幸”作“幸”。
  57. “各样织金大红”:阁本“样”作“色”。
  58. “内帑之财”:抱本“帑”作“外”。
  59. “折官民之舍”:抱本、阁本“折”作“拆”,是也。
  60. “永除货本”:抱本、阁本“货”作“祸”。
  61. “发银二万”:馆本“银”字残缺。
  62. “载钦”:阁本“载”作“戴”,是也。
  63. “除两平置买照旧外”:馆本“照”字残缺。
  64. “已执濠赴南京”:阁本“执”作“解”。
  65. “恐异日”:馆本“恐异”二字残缺。
  66. “广东看守珠池”:馆本“广东”二字残缺。
  67. “顺卫入数”:旧校改“入”作“人”,俟考。
  68. “不遑宁处者”:抱本删“者”字。
  69. “刘绎”:影印本“绎”字糢糊。
  70. “别差户部”:馆本“差户”二字残缺。
  71. “宋钺”:阁本“钺”作“越”。
  72. “死者无算:阁本“算”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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