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览1 春秋战国异辞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二十七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史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髙阳髙阳生称称生巻章巻章生重黎重黎为帝喾髙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拆剖而产焉长曰昆吾二曰参胡三曰彭祖四曰会人五曰曹姓六曰季连芈姓楚其后也昆吾氏夏之时尝为侯伯桀之时汤灭之彭祖氏殷之时尝为侯伯殷之末世灭彭祖氏季连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后中微或在中国或在蛮夷弗能纪其世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苖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芉 -- or 𦍋 ?氏居丹阳徐广曰在南郡枝江县熊绎生熊艾熊艾生熊䵣熊䵣生熊胜熊胜以弟熊杨为后熊杨生熊渠熊渠生子三人当周夷王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乃立其长子康为句亶王地志即荆州府江陵县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及周厉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后为熊母康徐广曰即熊渠之长子母康蚤死熊渠卒子熊摰红立摰红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而周人作乱攻厉王王奔彘熊勇十年卒弟熊严为后熊严十年卒有子四人长子伯霜中子仲雪次子叔堪少子季徇熊严卒长子伯霜代立是为熊霜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熊霜六年卒三弟争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难于濮而少弟季徇立是为熊徇熊徇二十二年卒子熊咢立熊咢九年卒子熊仪立是为若敖若敖二十年周幽王为犬戎所弑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古史考熊渠卒子熊翔立长子摰有疾少子熊延立宋均云熊摰有疾不传为后别居于䕫后曰䕫子
  若敖若敖二十一年周平王元年
  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立是为霄敖史楚世家
  霄敖
  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为鼢冒史楚世家
  鼢冒
  鼢冒十三年晋始乱以曲沃之故史楚世家
  楚厉王有警鼓以与百姓为戌饮酒醉过而击之民大惊使人止曰吾醉而与左右戏过击之也民皆罢居数月有警击鼓而民不赴乃更令明号而民始信之韩子外储左○按史记无厉王厉王疑即鼢冒
  楚人卞和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疑即鼢冒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王尹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文王一作共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王曰惜矣吾先王未剖石而斩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断者不可续何听之殊也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命曰和氏之璧新序巻五又韩子和氏
  蔡邕琴操 楚野民卞和得玉璞以献懐王此事或载厉王或作懐王然懐王之后无平王从厉王为是王使乐正子占之言玉石也以为欺谩斩其一足懐王死子平王立和复献之又以为欺斩其一足平王死子立为荆王欲献之恐复见害乃抱玉而哭涕尽继之以血荆王使剖之中果有玉乃封和为陵阳侯和辞不受而作退怨之歌歌曰悠悠沂水经荆山精气郁洽一作浃谷岩岩中有神宝灼明明穴山采玉难为功于何献之楚先王遇王暗昧信䜛言断截两足离余身俛仰嗟叹心摧伤紫之乱朱粉墨同空山歔欷涕龙钟天鉴孔明竟以彰沂水滂沛流于汶进宝得刖足离分断者不续岂不怨
  地志寿州卞和尝于荆山得玉璞献之懐王以为石也刖其左足未几复献之刖其右足及文王即位乃抱璞泣曰臣非悲刖也宝玉而题之以石真士而目之以诈所以悲也王使玉人琢之果得玉封零阳侯不就
  新序巻四楚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闗弓射之灭矢饮羽下视知石也却复射之矢摧无迹故诚心而金石为之开况人心乎据史记熊渠当周夷王之时若敖之六世祖也此熊渠子或别一人
  韩诗巻六楚熊渠子夜行寝石以为伏虎弯弓而射之没金饮羽下视知其为石
  鼢冒十七年卒鼢冒弟熊通弑鼢冒子而代立是为武王史楚世家
  武王
  武王十七年晋之曲沃庄伯弑主国晋孝侯
  十九年郑伯弟假作乱
  二十一年郑侵天子之田
  二十三年卫弑其君桓公
  二十九年鲁弑其君隠公
  三十一年宋太宰华督弑其君殇公
  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随人为之周请尊楚王室不听还报楚
  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蚤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男子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于是始开濮地而有之
  五十一年周召随侯数以立楚为王楚怒以随背已伐随武王卒师中而兵罢子文王熊赀立始都郢以上史楚世家
  文王
  文王二年伐申过邓邓人曰楚王易取邓侯不许也六年伐蔡虏蔡哀侯以归已而释之楚强陵江汉间小国小国皆畏之
  十一年齐桓公始霸楚亦始大
  十二年伐邓灭之以上史楚世家
  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捃菜二子出采见老丈人载畚乞焉不与搏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之公子搏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群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灭三行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舍之矣谢之军门之外说苑至公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以畋于云梦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保申諌曰先王⺊以臣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畋于云泽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期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匍伏将笞王王曰不榖免于襁褓托于诸侯矣愿请变更而无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废王不受笞是废先王之命也臣宁得罪于王无负于先王王曰敬诺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细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申曰臣闻之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益保申趋出欲自流于渊请死王曰此不榖之过保将何罪王乃变行从保申杀如黄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务治乎荆兼国三十九说苑正谏 又见吕览正谏如黄作茹黄箘簬作宛路舟作丹细箭作细荆
  幽明录 楚文王少时好田猎天下快犬名鹰毕聚焉有人献一鹰曰非王鹰之俦俄而云际有一物凝翔飘飖鲜白鹰见之便竦翮而升矗若飞电须臾羽堕如雪血洒如雨有大鸟堕地而死度其两翅广数十里喙邉有黄众莫能知有博物君子曰此鹏雏也始飞故为鹰所制文王乃厚赏献者又孔氏志怪
  文王污膺鲍申伛背以成楚国之治污膺陷匈也鲍申楚相淮南子说山楚文王好服獬冠楚人效之淮南子主术训文王一作庄王
  楚王欲取息与蔡楚王文王也息蔡二国名于是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妻之女弟为姨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而与王俱因而袭之楚王曰诺于是与蔡侯以飨礼入于息因与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吕览长攻
  列女传 楚伐息虏其君使息君守门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楚王出游夫人遂出见息君曰人生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臾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与其生离乎地上岂若死归于地下哉乃作诗曰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自杀息君亦自杀同日死楚王贤其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葬之与左传别 灭息在楚文王十年 按左传息妫不死岂别有夫人耶然大车诗亦不云息夫人所作
  王孙厉谓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义之道汉东诸侯三十二国尽服矣王若不伐徐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对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犹大鱼之吞小鱼也若虎之食豚也恶有其不得理文王遂兴师伐徐残之徐偃王将死曰吾赖于文德而不明武备好行仁义之道而不知诈人之心以至于此说苑指武
  淮南子人间徐偃王好行仁义陆地之朝者三十二国王孙厉谓楚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曰偃王有道之君也好仁行义不可伐王孙厉曰臣闻之大之与小强之与弱也犹石之投卵虎之㗖豚又何疑焉且夫为文而不能达其德为武而不能任其力乱莫大焉楚王曰善乃举兵而伐徐遂灭之
  韩子五蠹徐偃王处汉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割地而朝者三十六国楚文王恐其害己也举兵伐徐灭之
  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饶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不安不见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时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劝我为之吾所乐者先我行之与处则安不见则思然吾有丧焉必以吾时遣之大夫许诺乃爵筦饶以大夫赠申侯伯而行之申侯伯将至郑王曰必戒之矣而为人也不仁而欲得人之政毋以之鲁卫宋郑不听遂之郑三年而得郑国之政五月而郑人杀之说苑君道吕览长见荆文王曰苋嘻人名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养吾意吾所欲则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榖丧焉不以吾身逺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鲁庄七年申侯伯如郑阿郑君之心先为其所欲三年而知郑国之政也五月而郑人杀之说苑君道杜敖
  文王十三年卒子熊囏立是为杜敖杜敖五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与随袭杀杜敖代立是为成王史楚世家
  成王
  楚成王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结旧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地千里
  十六年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
  十八年成王以兵北伐许许君肉袒谢乃释之
  二十二年伐黄
  二十六年灭英
  三十三年宋襄公欲为盟㑹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遂行至盂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
  三十四年郑文公南朝楚楚成王北伐宋败之泓射伤宋襄公襄公遂病疮死
  三十五年晋公子重耳过楚成王以诸侯客礼飨而厚送之于秦
  三十九年鲁僖公来请兵以伐齐楚使申侯将兵伐齐取榖置齐桓公子雍焉齐桓公七子皆奔楚楚尽以为上大夫 灭䕫䕫不祀祝融鬻熊故也夏伐宋宋告急于晋晋师救宋成王罢归将军子玉请战成王曰重耳出亡居外久卒得反国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固以请乃与之少师而去晋果败子玉于城濮成王怒诛子玉以止史楚世家
  说苑 楚成王赞诸属诸侯使鲁君为仆鲁君致大夫而谋曰我虽小亦周之建国也今成王以我为仆可乎大夫皆曰不可公仪休曰不可不听楚王身死国亡君之臣乃君之有也为民君也鲁君遂为仆按公仪休相鲁穆公与楚成王异时人也此疑有误
  楚成王读书于殿上而轮扁在下作而问曰未审主君所读何书也成王曰先圣之书轮扁曰此真先圣王之糟粕耳非美者也成王曰子何以言之轮扁曰以臣轮言之夫以规为圆以矩为方此其可付乎子孙者也若夫合三木而为一应乎心动乎体其不可得而传者也以为所传真糟粕耳故虞唐之法可得而改也其喻人心不可及矣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孰能及之韩诗卷五 庄子作齐桓公事其文少别今并存之别卷
  楚成王登台临后宫宫人皆倾观子瞀直行不顾徐歩不变王曰顾吾以汝为夫人子瞀复不顾王曰顾吾又与女千金而封若父兄子瞀遂不顾于是王下台而问曰不顾何也子瞀曰妾闻妇人以端正和颜为容今大王在台上而妾顾则是失仪节也告以夫人之尊示以封爵之重而后顾是妾贪贵乐利以忘礼义也何以事王王曰善遂立以为夫人处期年王立公子商臣为太子后王又欲立公子职子瞀曰吾闻信不见疑吾惧祸乱之作也而言之于王王不应其以太子为非吾子疑吾譛之乎不如以死明之遂自杀君子曰非至仁孰能以身诫之列女传
  楚令尹子文之族子文为令尹当在成王时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召廷理而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懐心不公也岂吾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驳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縁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国人闻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党何忧乎乃相与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国法程廷理释之子文不听恤顾怨萌方正公平说苑至公
  潜夫论 楚斗子文三为令尹而有饥色妻子冻馁朝不及夕
  太子商臣怨令尹子上也楚攻陈晋救之夹汦水而军阳处父知商臣之怨子上也因谓子上曰少却吾渉而从子子上却因令晋军曰楚遁矣使人告商臣曰子上受晋赂而去之商臣诉之成王成王遂杀之说苑权谋楚成王时有朱鹭合沓飞翔复有赤色者旧鼓吹音乐朱鹭曲是也艺文类聚
  思革子尹文子叔儋子相与为友闻楚成王贤俱往见之至嵚岩之间卒逢飘风暴雨共伏于空柳之下衣寒粮乏自度不能俱活以革子为贤乃共以衣粮与之二子遂冻饿而死革子见楚王楚王知其贤陈酒设钟鼓而乐之革子操琴而作别散之音楚王赐之百金以葬二子琴操
  四十六年初成王将以商臣为太子语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齿未也而又多内宠绌乃乱也楚国之举常在少者且商臣蜂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也王不听立之后又欲立子职而绌太子商臣商臣闻而未审也告其傅潘崇曰何以得其实崇曰飨王之宠姬江芉 -- or 𦍋 ?而勿敬也商臣从之江芉 -- or 𦍋 ?怒曰宜乎王之欲杀若而立职也商臣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亡去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商臣以宫卫兵围成王成王请食熊蹯而死不听丁未成王自绞杀商臣代立是为穆王史楚世家
  穆王
  穆王立以其太子宫与潘崇使为太师掌国事
  三年灭江
  四年灭六蓼六蓼皋陶之后
  八年伐陈
  十二年卒子庄王侣立以上并史楚世家左传侣作旅
  庄王
  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諌者死无赦伍举入諌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鼓之间伍举曰愿有进隠曰有大鸟集于楚廷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举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淫益甚大夫苏从乃入諌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于是乃罢淫乐听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大说 是岁灭庸史楚世家 吴越春秋略同按大鸟之喻诸家所记甚多人异语异今备录之以俟考订
  楚庄王莅政三年不治而好隠戏士庆问左右群臣曰胡不入諌左右曰子其入矣士庆入再拜而进曰隠有大鸟来止南山之阳三年不蜚不鸣何也王曰子去矣寡人知之矣士庆曰愿闻其说王曰此鸟不飞以长羽翼不鸣以观群臣之慝虽不飞飞必冲天虽不鸣鸣必惊人士庆稽首曰所愿闻也王以士庆为令尹授之相印士庆喜出门顾左右曰吾王成王也中庶子闻之跪而泣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为豪矢而后为藩蔽王赐士庆相印而不赐臣臣死将有日矣王曰寡人居泥涂中子所与寡人言者内不及国家外不及诸侯如子者可富而不可贵也于是乃出其国宝璧玉以赐之曰忠行者士之行也言语者士之道路也道路不修治士无所行矣新序巻二又楚史
  吕览重言楚庄王立三年不听而好讔讔谬言也成公贾入諌王曰不榖禁諌者今子諌何故对曰臣非敢諌也愿与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设不榖矣设施也何不设讔言于不榖也对曰有鸟止于南方之阜三年不动不飞不鸣是何鸟一作祥也王射之使王射何意也曰鸟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贾出矣不榖知之矣明日朝所进者五人一作五十人下同所退者十人群臣大恱楚国之众相贺也韩子喻老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御坐而与王隠曰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子释之不榖知之矣处半年乃自听政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六而国大治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
  楚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人臣而遽諌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諌则死无赦苏从曰处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不諌其君则非忠臣也乃入諌庄王立鼓钟之间左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衽右朝服曰吾鼓钟之不暇何諌之听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执苏从手右抽阴刀刎钟鼓之悬明日授苏从为相说苑正谏楚庄王听朝罢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罢之晏也得无饥倦乎庄王曰今日听忠贤之言不知饥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谓忠贤者诸侯之客与中国之士与庄王曰则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侍于王尚汤沐执巾栉振衽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尝不遣人之梁郑之间求美人而进之于王也与妾同列者十人贤于妾者二人妾岂不欲擅王之宠哉不敢私愿蔽众美欲王之多见则娱今沈令尹相楚数年矣未尝见进贤而退不肖也又焉得为忠贤乎庄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而进孙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国霸楚史援笔而书之于䇿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韩诗巻二又楚史
  又列女传 庄王即位好狩猎樊姬諌不止乃不食禽兽之肉王改过勤于政事王尝听朝罢晏姬下殿迎曰何罢晏也得无饥倦乎王曰与贤者语不知饥倦也姬曰王之所谓贤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贤则贤矣未忠也妾执巾栉十一年遣人至郑卫求美人进于王今贤于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岂不欲擅王之爱宠乎妾闻堂上兼女所以观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妾闻虞丘子相楚十馀年所荐非子弟则族昆弟未闻进贤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贤路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恱明日以姬言告虞丘子虞丘子避席不知所对于是避舍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王以为令尹治楚三年而庄王以伯楚史书曰庄王之伯樊姬之力也述异记 楚庄王时宫人一旦而化为野蛾飞去
  楚令尹虞丘子复于庄王曰臣闻奉公守法可以得荣能浅行薄无望上位不名仁智无求显荣才之所不著无当其处臣为令尹十年矣国不加治狱讼不息处士不升淫祸不讨久践髙位妨群贤路尸禄素飧贪欲无厌臣之罪当稽于理臣窃选国俊下里之士曰孙叔敖秀羸一作才多能其性无欲君举而授之政则国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庄王曰子辅寡人寡人得以长于中国令行于绝域遂伯诸侯非子如何虞丘子曰久固禄位者贪也不进贤达能者诬也不让以位者不廉也不能三者不忠也为人臣不忠君王又何以为忠臣愿固辞庄王从之赐虞丘子采地三百号曰国老以孙叔敖为令尹少焉虞丘子家千法孙叔敖执而戮之虞丘子喜入见于王曰臣言孙叔敖果可使持国政奉国法而不党施刑戮而不骫可谓公平庄王曰夫子之赐也说苑至公又楚史
  孙叔敖沈尹茎相与友叔敖游于郢三年声问不知修行不闻沈尹茎谓叔敖曰说义以听方术信行能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伯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说义调均以适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归耕乎吾将为子游沈尹茎游于郢五年楚王欲以为令尹沈尹茎辞曰期思之鄙人有孙叔敖者圣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楚王于是使人以王舆迎叔敖以为令尹十二年而庄王伯此沈尹茎之力也吕览赞能
  荀子非相篇楚之孙叔敖期思之鄙人也期思楚邑名突秃长左轩较之下而以楚霸 淮南子孙叔敖恬卧而郢人无所害其锋
  地志河南期思城在今汝宁府固始县孙叔敖所产春秋弦子邑
  孙叔敖为婴儿时出游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归而泣母问其故叔敖对曰闻见两头蛇者死向者吾见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见杀而埋之矣其母曰吾闻有阴德者天必报之福汝不死也及长为楚令尹未治而国人信其仁新序巻一又见新书巻六
  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王知其可以为令尹淮南子人间
  庄王诛里史孙叔敖制冠浣衣里史佞臣恶人死叔敖自知当见用故制冠浣衣 淮南子说山
  史记循吏传孙叔敖者楚之处士也虞丘相进之于楚庄王以自代也三月为楚相施教导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庄王以为币轻更以小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言之相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几何须乎市令曰三月顷相曰罢吾今令之复矣后五日朝相言于王曰前日更币以为轻今市令来言曰市乱民莫安其处次行之不定臣请遂令复如故王许之下令三日而市复如故楚民俗好庳车王以为庳车不便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不可王必欲髙车臣请教闾里使髙其捆乘车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数下车王许之居半岁民悉自髙其车此不教而民从其化近者视而效之逺者四面望而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己之罪也说苑孙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轭在衡后务大者固忘小吕氏春秋 荆庄王好周游田猎驰骋弋射欢乐无遗尽传其境内之劳与诸侯之忧于孙叔敖孙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为故故使庄王功迹著乎竹帛传乎后世
  韩非子 孙叔敖相楚栈车牝马粝饼菜羮枯鱼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饥色则良大夫也其俭逼下
  孙叔敖为楚令尹一国吏民皆来贺有一老父衣粗衣冠白冠后来吊孙叔敖正衣冠而出见之谓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尽来贺子独后来吊岂有说乎父曰有说身已贵而骄人者民去之位已髙而擅权者君恶之禄已厚而不知足者患处之孙叔敖再拜曰敬受命愿闻馀教父曰位已髙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谨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说苑敬慎
  缯丘之封人见楚相孙叔敖曰吾闻之也处官久者士妒之禄厚者民怨之位尊者君恨之今相国有此三者而不得罪楚之士民何也孙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愈卑每益禄而施愈博位滋尊而礼愈恭是以不得罪于楚之士民也荀子尧问
  孙叔敖遇狐丘丈人狐丘丈人曰仆闻之有三利必有三患患一作怨子知之乎孙叔敖蹴然易容曰小子不敏何足以知之敢问何谓三利何谓三患狐丘丈人曰夫爵髙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归之此之谓也孙叔敖曰不然吾爵益髙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可以免于患乎狐丘丈人曰善哉言乎尧舜其犹病诸韩诗卷七 又淮南子道应语稍略 又列子说符语略同地志 孙叔敖为令尹筑芍坡大兴水利寿人至今德之
  叔敖相楚期年而楚国大治庄王以伯叔敖妻不衣帛马不食粟尝乘栈车牝马披羖羊之裘从者曰车新则安马肥则疾狐裘则温何不为也叔敖曰吾闻君子服美益恭小人服美益倨吾无德以堪之矣桓谭论国是篇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柰何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也亡乎我在我耶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知乎人贵人贱哉庄子田子方
  楚庄王问于孙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为国是也孙叔敖曰国之有是众非之所恶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独在君乎亦在臣乎孙叔敖曰国君骄士曰士非我无逌贵富士骄君曰国非士无逌安强人君或至失国而不悟士或至饥寒而不进君臣不合国是无逌定矣夏桀殷纣不定国是而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以不合其取舍者为非故致亡而不知庄王曰善哉愿相国与诸侯士大夫共定国是寡人岂敢以𥚹国骄士民哉新序卷二又楚史梼杌
  庄王学书于沈尹华昭釐恶之王好制使中谢佐制者乘间谓王曰国人皆曰王乃沈尹华之弟子也王不恱因疏沈尹华大夫曰中谢小人也一言而使王不闻先王之道令昭釐得行其私不可不审也庄王于是罚中谢而黜昭釐楚史梼杌 此条一作楚威王事见后
  楚庄王问詹何曰何隠者治国柰何对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庄王曰寡人得奉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闻身治而国乱者也又未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在于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淮南子道应又列子说符吕览执一
  詹何以独茧丝为纶芒针为钩荆筱为竿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汩流之中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楚王闻而异之召问其故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学钓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沈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沈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制重也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列子汤问韩子解老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鸣于门外弟子曰是黒牛而白题詹何曰然是黒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视之果黒牛而以布裹其角
  楚庄王见天不见妖而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予与此能求过于天必不逆諌矣安不忘危故能终而成霸功焉说苑君道
  楚庄王使使赍金百斤聘北郭先生先生曰臣有箕帚之使愿入计之即谓妇人曰楚欲以我为相今日相即结驷列骑食方丈于前如何妇人曰夫子以织屦为食食粥毚履无怵惕之忧者何哉与物无治也今如结驷列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殉楚国之忧其可乎于是遂不应聘与妇去之韩诗卷九又列女传
  楚庄王欲伐阳夏师久而不罢群臣欲諌而莫敢庄王猎于云梦椒举进谏曰王所以多得兽者马也而王国亡王之马岂可得哉庄王曰善不榖知诎强国之可以长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饮诸大夫酒以椒举为上客罢阳夏之师说苑正谏六年伐宋获五百乘史楚世家
  八年伐陆浑戎遂至洛观兵于周郊周定王使王孙满劳楚王楚王问鼎大小轻重对曰在德不在鼎庄王曰子无阻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王孙满曰呜乎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逺方皆至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桀有乱德鼎迁于殷载祀六百殷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必重其奸回昏乱虽大必轻昔成王定鼎于郏鄏⺊世三十⺊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楚王乃归史楚世家 绎史云折钩之语恐是太史公所增
  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谗之王恐诛反攻王王击灭其族十三年灭舒以上史楚世家
  楚庄王猎于云梦射科雉科雉一作随兕得之申公子倍倍一作培攻而夺之王将杀之大夫諌曰子倍自好也争王雉必有说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战楚大胜晋归而赏功申公子倍之弟进请赏于王曰人之有功也赏于车下王曰奚谓也对曰臣之兄读故记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争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发故府而视之于记果有焉乃厚赏之说苑立节 又楚史梼杌略同吕氏春秋 荆庄哀王猎于云梦射随兕中之申公子培劫王而夺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诛之左右大夫皆进谏曰子培贤者也又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愿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荆兴师战于两棠大胜晋归而赏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进请赏于军旅曰臣兄之有功也于车下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触死亡之罪于王之侧其愚心将以忠于君王之身而持千岁之寿也臣之兄尝读故记曰杀随兕者不出三月是以臣之兄惊惧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发平府而视之于故记果有乃厚赏之
  楚庄王好猎大夫谏曰晋楚敌国也楚不谋晋晋必谋楚今王无乃耽于乐乎王曰吾猎将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劲有力也罢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国以安说苑君道 又楚史梼杌其文辞全同
  淮南子 楚庄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诸侯
  楚廷有神白猿楚之善射者莫之能中楚王自射之搏矢而熙使养由基射之养由基矫弓操矢而往未之发猿拥柱而号矣发之则猿应矢而下王大恱楚史梼杌又吕览博志 幽通记曰养由基睇而猿号
  养由基射虎中石矢乃饮羽诚乎虎也吕览精通 论衡养由基见寝石以为兕也射之矢饮羽
  荆庄王命养由基射蜻蛉王曰吾欲得之养由基援弓而射之拂左翼王大喜列子
  养由基射杨叶去叶百歩百发百中人皆曰善有一人曰可教矣由基怒曰子必能教我曰非能教子支左屈右也夫百歩穿杨而不善息少焉气衰力丧弓拨矢钩一发不中百发尽息史周本纪
  楚雨雪庄王披裘当户曰我犹寒彼百姓宾客甚矣乃使巡国中求百姓宾客之无居宿绝粮者赈之国人大恱尸子
  淮南子主术训楚庄王好觟冠楚国仿之觟一作獬
  楚人有献鱼楚王庄王也者曰今日获鱼食之不尽卖之不售弃之又惜故来献也左右曰鄙哉辞也王曰子不知渔者仁人也盖闻仓有馀粟者国有饿民后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旷夫馀衍之蓄聚于府库者境内多贫困之民皆失人君之道故庖有肥鱼厩有肥马民有饿色是以亡国之君藏于府库寡人闻之久矣未能行也渔者知之其以此谕寡人也且今行之矣于是遣使恤鳏寡存孤独出仓粟发币帛而赈不足罢去后宫不御者出以妻鳏夫楚民大恱邻国归之新序
  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逮退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问曰王朝而有忧色何也庄王曰不榖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是以忧也其在中蘬之言曰中蘬与仲虺同汤左相也诸侯自为得师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为谋而莫己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群臣莫吾逮吾国其几于亡乎是以忧也荀子尧问
  楚庄王之时有所爱马衣以文绣置之华屋之下席以露床啖以𬃷脯马病肥死使群臣丧之欲以棺椁大夫礼葬之左右争之以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优孟闻之优孟者楚之乐人长八尺多辩常以谈笑讽谏 索隠曰优者倡优也孟者优之字也入殿间仰天大哭王惊而问其故优孟曰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礼葬之薄请以人君礼葬之王曰何如对曰臣请以雕玉为棺文梓为椁楩枫豫章为题凑发甲卒为穿圹老弱负土齐赵陪位于前韩魏翼卫其后庙食太牢奉以万户之邑诸侯闻之皆知大王贱人而贵马也王曰寡人之过一至此乎为之奈何优孟曰请为大王六畜葬之以垅灶为椁铜历为棺赍以姜𬃷荐以木兰祭以粳稻衣以火光葬之于人腹肠于是王乃使以马属太官无令天下久闻也史滑稽列传
  令尹子佩请饮庄王庄王许诺子佩具王不往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疏徒跣揖举手也曰昔者君王许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庄王曰吾闻子具于强台强台者南望料山以临方皇水名左江而右淮其乐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当此乐也恐留而不能反淮南子道德又楚史梼杌晋人伐楚见左宣九年当楚庄王十四年三舍不止大夫曰请击之庄王曰先君之时晋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晋伐楚是孤之过也如之何其辱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时晋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晋伐楚是臣之罪也请击之庄王俛泣而起拜诸大夫晋人闻之曰君臣争以过为在己且君下其臣犹如此所谓上下一心三军同力未可攻也乃夜还师孔子闻之曰楚庄王霸有其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敌国还师以安社稷以定民人其于霸也不亦宜乎新序
  韩非子 楚庄王欲伐越杜子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见百歩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𫏋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王乃止故知之难不在见人在自见故曰自见之谓明按庄王丧地于秦晋其事未闻
  楚庄王欲伐陈使人视之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王曰何故对曰其城郭髙沟壑深蓄积多其国宁也王曰陈可伐也夫陈小国也而蓄积多蓄积多则赋敛重赋敛重则民怨上矣城郭髙沟壑深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遂取陈说苑权谋 又吕览似顺 又楚史梼杌
  楚庄王伐陈吴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吴必夜至甲列垒壊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吴师至楚见成陈而还左史倚相曰追之吴行六十里而无功王罢卒寝果击之大破吴师说苑指武又楚史梼杌
  韩子说林下楚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陈陈未成也而吴人至见楚陈而反左史曰吴反复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可败也乃从之遂破吴军绎史云庄王时陈国道茀事废淫于夏南此云城髙积多非其时也至左史倚相尤非庄王之臣二事俱舛误姑存其说
  楚有善相人者所言无遗䇿闻于国中庄王召见而问焉对曰臣非能相人也能相人之友者也观布衣者其友皆孝敬笃敬畏令如此者家必日益而身日安此所谓吉人者也观事君者其友皆诚信有行好善如此者措事日益官职日进此所谓吉臣者也人主朝臣多贤左右多忠主有失败皆交争正谏如此者国日安主日尊名声日显此所谓吉主者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观友者也王曰善乃招聘四方之士以成霸功韩诗卷九吕览贵当新序巻五又楚史梼杌
  楚庄王赐群臣酒日暮酒酣烛灭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绝其冠缨告王曰今者烛灭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缨持之趣火来上视绝缨者王曰赐人酒使醉失礼柰何欲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绝冠缨者不欢群臣百有馀人皆绝去其冠缨而上火卒尽欢而罢居三年晋与楚战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奋首却敌卒得胜之庄王怪而问曰寡人德薄又未尝异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对曰臣当死往者醉失礼王隠忍不加诛也臣终不敢以䕃蔽之德而不显报王也常愿肝胆涂地用颈血湔敌久矣臣乃夜绝缨者也遂败晋军楚得以强说苑复恩 又楚史又韩诗巻七略同美人作王后
  楚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粮者大臣諌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诸御已者违楚百里而耕谓其耦曰吾将入见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闻之说人主者皆闲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诸御己曰若与子同耕则比力也至于说人主不与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见庄王庄王谓之曰诸御己来汝将谏耶诸御己曰君有义之用有法之行且已闻之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正君受諌者圣君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爨咎血成于通涂然且未敢谏也己何敢谏乎顾臣愚窃闻昔者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并之陈不用子家羁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并之莱不用子猛而齐并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国危桀杀闗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皆不能尊贤用辩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遂趋而出楚王遽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说寡人者其说也不足以动寡人之心又危一作色加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说足以动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将与为兄弟遂解层台而罢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菜乎无诸御己讫无子乎菜乎薪乎无诸御己讫无人乎说苑正谏 又楚史 绎史云曹陈吴之亡俱在后诸御己之说亦平平耳此事非实姑存其说以广异闻可也楚庄王将兴师伐晋告士大夫曰敢谏者死无赦孙叔敖曰臣闻畏鞭棰之言而不敢谏其父非孝子也惧斧钺之诛而不敢谏其君非忠臣也于是遂进谏曰臣园中有榆其上有蝉蝉方奋翼悲鸣欲饮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后曲其颈欲攫而食之也螳螂方欲食蝉而不知黄雀在后举其颈欲啄而食之也黄雀方欲食螳螂不知童子挟弹丸在下迎而欲弹之童子方欲弹黄雀不知前有深坑后有窟也此皆言前之利而不顾后害者也非独昆虫众庶若此也人主亦然今君贪彼之土而勤其士卒所谓知前之利而不顾后害者也臣敢爱死而不以告哉王遂止不伐晋而士卒以宁韩诗巻十又楚史 此语屡见之矣大抵相袭非实
  楚庄王欲伐晋使豚尹观焉反曰不可伐也其忧在上其乐在下且贤臣在焉曰沈驹明年又使豚尹观反曰可矣初之贤人死矣谄谀多在君之庐者其君好乐而无礼其下危处以怨上上下离心兴师伐之其民必先反庄王从之果如其说说苑奉使 又楚史豚尹作尹豚
  十六年伐陈杀夏征舒徴舒弑其君故诛之也已破陈即县之群臣皆贺申叔时使齐来不贺王问对曰鄙语曰牵牛径人田田主取其牛径者则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陈之乱而率诸侯伐之以义伐之而贪其县亦何以复令于天下庄王乃复陈国后史楚世家十七年春楚庄王围郑三月克之入自皇门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听宾之南海若以臣妾赐诸侯亦唯命是听若君不忘厉宣桓武不绝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群臣曰王勿许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绝乎庄王自手旗左右麾军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许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质夏六月晋救郑与楚战大败晋师河上遂至衡雍而归史楚世家
  楚庄王与晋战胜之惧诸侯之畏己也乃筑为五仞之台台成而觞诸侯诸侯请约庄王曰我薄德之人也诸侯请为觞乃仰而曰将将之台窅窅其谋我言而不当诸侯伐之于是逺者来朝近者入宾说苑权谋
  新书 昔者楚庄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讲得失乃退僻邪而进中正能者任事而后在髙位内领国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失遗国无狱讼当是时也周室壊微天子失制宋郑无道欺昧诸侯庄王围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奉簪而献国庄王曰古之伐者乱则整之服则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与晋人战于两棠大克晋人㑹诸侯于汉阳申天子之辟禁而诸侯恱服庄王归过申侯之邑申侯进饭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请罪曰臣斋而具食甚洁日中而不饭臣敢请罪庄王喟然叹曰非子之罪也吾闻之曰其君贤君也而又有师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师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群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群臣又莫若不榖不榖恐亡自忧也吾闻之世不绝贤天下有贤而我独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为故庄王战服大国义从诸侯戚然忧惧圣知在身而自错不肖思得贤佐日中忘饭可谓明君矣说苑道略同 又楚史梼杌略同
  楚庄王既胜晋于河雍之间河雍即邲庄王十七年归而封孙叔敖叔敖辞而不受病疽将死谓其子曰吾则死矣王必封汝女必让肥饶之地而受沙石之间有寝丘者其地确石而名丑寝丘今汝南固始地前有垢谷后有㽵荆人鬼鬼越人禨禨祥也人莫之利也孙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饶之地其子辞而不受请有寝之丘楚国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禄收惟孙叔敖独存九世而祀不绝淮南子人间 又楚史 韩子喻老列子说符 吕览异宝俱略同
  孙叔敖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若往见优孟言我孙叔敖之子也居数年其子穷困负薪逢优孟与言曰我孙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时属我贫困往见优孟叔敖知优孟之贤尝善之优孟曰若无逺有所之即为孙叔敖衣冠扺掌谈语岁馀像孙叔敖楚王左右不能别也庄王置酒优孟前为寿庄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也欲以为相优孟曰请归与妇计之三日而为相庄王许之三日后优孟复来王曰妇言谓何孟曰妇言慎无为楚相不足为也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必如孙叔敖不如自杀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起而为吏身贪鄙者馀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赇枉法为奸触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吏安可为也念为廉吏奉法守职竟死不敢为非廉吏安可为也广文选载孙叔敖古碑优孟歌与史记小异其歌曰贪吏不可为而可为廉吏可为而不可为贪吏不可为当时有污名而可为者子孙以成家廉吏而可为当时有清名而不可为者子孙困穷被褐以卖薪贪吏常苦富廉吏常苦贫独不见楚相孙叔敖廉洁不受钱此歌之有韵语者楚相孙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穷困负薪而食不足为也于是庄王谢优孟乃召孙叔敖子封之寝丘四百户以奉其祀后十世不绝史滑稽传孙叔敖碑 楚相孙君讳饶字叔敖本是县人也君受纯灵之精懐绝世之材有大贤次圣之质少见枝首蛇对其母泣吾将死母问其故曰吾闻见枝𩠐蛇者死今日见之母曰若柰之何吾□杀通行数十歩念独吾死可恐复令他人见之死为因埋掩其荆刑作形母曰若无忧焉其阴德𤣥善遂为父母九族所异及其为相布政以道考天象之度敬授民时□聚同藏于山殖物于薮宣导川谷波陂通障源湶泉同溉灌沃泽堤防湖浦以为池沼锺天地之美收九⿱之利以殷殷同润国家家富人喜优噡瞻同乐业式序在朝野无螟⿰丰年蕃庶人有曽闵贞孝之行四民美好从容中节髙梱改币一朝而化其忧国忘私乘马三年不别牝牡继髙阳重黎五伍通举子文之统其忠信廉勇礼乐文章轨仪同制其富国充民明天时尽地力霆坚禹稷不能逾也专国宠权而不荣华一旦可得百金至于没齿而无分铢之蓄破玉玦不以宝财遗子孙终始若失去不善如绝弦辟患害于无刑形通彻节髙义敦良奇介自曹臧孤竹吴札子罕之伦不能骖也生于季末仕于灵王立溷浊而澄清处幽暗而昭明其遗武馀典恨不与戏皇帝代同世世为列姃姬同国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甫而坐涂炭也病其临卒将无棺椁令其子曰优孟曽许千金贷吾孟故楚之乐长与相君相善虽言千金实不贷也卒后数季庄王置酒以为欢优孟乃言孙君相楚之功即慨慷高歌曲曰贪吏而可为而不可为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贪吏而不可为者当时有污名而可为者子孙以家成廉吏而可为者当时有清名而不可为者子孙困穷披褐而负薪贪吏常苦富廉吏常苦贫独不见楚相孙叔敖廉洁不受钱涕泣数行若投首王王心感动觉悟问孟孟具列对即来其子而加封焉子辞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图而欲有赏必于潘国下湿烧埆人所不贪遂封潘乡 是碑立于汉延熹三年失作者之姓名所载叔敖德业最详而优孟一歌与史传迥异或谓非此碑将不知叔敖之讳然传所称𫇭艾猎又何等也
  楚庄王使文无畏于齐过于宋不先假道还反华元言于宋昭公曰往不假道来不假道是以宋为鄙野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仆于孟诸往日无畏挞宋公之仆请诛之乃杀文无畏于杨梁之堤庄王方削袂闻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诸庭剑及诸门车及之蒲疏之市逐舍于郊兴师围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执牺委服告病曰大国若宥图之惟命是听庄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为却四十里而舍于卢门之阖为成而归吕览行论与左传小异
  楚庄王举兵伐宋庄王二十年宋告急晋景公欲发兵救宋伯宗諌曰天方开楚未可伐也乃求壮士得霍人解扬字子虎往命宋母降道过郑郑新与楚亲乃执解扬而献之楚楚王厚赐与约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解扬乃许于是楚乘扬以楼车令呼宋使降遂倍楚约而致其晋君命曰晋方悉国兵以救宋宋虽急慎毋降楚晋兵今至矣楚庄王大怒将烹之解扬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受吾君命以出虽死无二王曰汝之许我已而倍之其信安在解扬曰死以许王欲以成吾君命臣不恨也顾谓楚君曰为人臣无忘尽忠而得死者楚王诸弟皆諌王赦之于是庄王卒赦解扬而归之晋爵之为上卿故后世言霍虎说苑奉使 与左传略同又楚史梼杌亦略同楚庄王攻宋厨有臭肉樽有败酒将军子重諌曰今君厨肉臭而不可食樽酒败而不可饮而三军之士皆有饥色欲以胜敌不亦难乎庄王曰请有酒投之士有食馈之贤王孙子新书
  三十二年围宋以杀楚使也围宋五月城中食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华元出告以情庄王曰君子哉遂罢兵去史楚世家
  楚庄王围宋左宣十五年有七日之粮曰尽此而不克将去而归于是使司马子反乘闼而窥宋宋使华元乘闼而应之子反曰子之国何若矣华元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围者之国䈤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今何吾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君子见人之困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困则幸之吾望见吾子似于君子是以情也子反曰诺子勉之矣吾军有七日粮尔揖而去子反告庄王王曰若何子反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庄王曰嘻甚矣惫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不可吾已告之矣军有七日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视之子曷为而告之子反曰区区之宋有不欺之臣何以楚国而无乎吾是以告之庄王曰虽然吾子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王请处此臣请归耳王曰子去吾孰与处此吾将从子而归遂师而归韩诗巻二又楚史 公羊传同
  韩诗外传 楚庄王寝疾⺊之曰河为祟大夫曰请用牲庄王曰止古者圣王之祭不过望濉漳江汉楚之望也寡人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遂不祭三日而疾有瘳孔子闻之曰楚庄王之伯其有方矣制节守职反身不贰其伯不亦宜乎诗曰嗟嗟保介庄王之谓也此左传楚昭王事
  楚王庄王急召太子楚国之法车不至于茒门一作茅门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驱车至于茒门廷理曰车不得至茒门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须无潦遂驱之廷理举殳而击其马败其驾太子入为王泣曰廷中多潦驱至茒门廷理曰非法也举殳击臣马败臣驾王必诛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逾后有储主而不属是具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级而开后门出太子勿复过韩子外储右楚庄王之时太子车立于茅门之内少师庆逐之太子怒入谒王曰少师庆逐臣之车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逾少君在后而不豫是国之宝臣也说苑至公楚庄王有茅门者法曰群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蹂溜者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马蹄蹂溜廷理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大怒入为王泣曰为我诛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诛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是臣弃君下陵上也臣弃君则主失威下陵上则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遗子太子乃还走避舎再拜请死说苑至公又楚史梼杌
  二十三年卒庄王卒子共王审立史楚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巻二十七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二十八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共王
  共王十六年晋伐郑郑告急共王救郑与晋战鄢陵晋败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将军子反子反嗜酒从者竖阳榖进酒醉王怒射杀子反遂罢兵归史楚世家
  荆共王与晋厉王战于鄢陵共王十六年荆师败共王伤临战司马子反渴而求饮竖阳榖操黍酒而进之酒器受三升曰黍子反叱曰訾一作嘻退酒也竖阳榖对曰非酒也子反曰亟退却也竖阳榖又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甘而不能绝于口以醉战既罢共王欲复战而谋使召子反子反辞以心疾共王驾而往视之入幄中闻酒臭而还曰今日之战不榖亲伤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若此是亡荆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不榖无与复战矣于是罢师去之斩司马子反以为戮吕览权勲 又韩子十过阳榖作穀阳 又淮南子人间
  楚恭王战于阴陵恭王与晋厉战于阴陵吕锜射恭王中目因而擒之潘尪养由基黄衰微公孙丙相与篡之恭王惧而失体威仪不能常坐不能起也黄衰㣲举足蹴其体恭王乃觉怒其失礼奋体而起四大夫载而行淮南子汛论
  安陵纒以颜色美壮得幸于楚共王江乙往见安陵纒曰子之先人岂有矢石之功于王乎曰无有江乙曰子之身岂亦有乎曰无有江乙曰子之贵何以至于此乎曰仆不知所以江乙曰吾闻之以财事人者财尽而交疏以色事人者华落而爱衰今子之华有时而落子何以长幸无解于王乎安陵纒曰臣年少愚陋愿委质于先生江乙曰独从为殉可耳安陵纒曰敬闻命矣江乙去居期年逢安陵纒谓曰前日所谕子者通之于王乎曰未可也居期年江乙复见安陵纒曰子岂谕王乎安陵纒曰臣未得王之间也江乙曰子出与王同车入与王同坐居三年言未得王之间乎以吾之说未可耳不悦而去其年共王猎江渚之野野火之起若云霓虎狼之嗥若雷霆有狂兕从南方来正触王左骖王举旌旄而使善射者射之一发兕死车下王大喜拊手而笑顾谓安陵纒曰吾万歳之后子将谁与斯乐乎安陵纒乃逡巡而却泣下沾衿抱王曰万歳之后臣将从为殉安知乐此者谁于是共王乃封安陵纒于车下三百户故曰江乙善谋安陵纒知时说苑权谋
  楚大夫江乙之母当共王时乙为郢大夫有入王宫盗者令尹以罪乙请于王而黜之处家无几其母亡布八寻言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台令尹侍焉王谓母曰令尹信盗也寡人不为其富贵不行法也若不盗而诬之楚国有常法母曰令尹非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王曰奈何对曰昔孙叔敖之为令尹也道不拾遗民不闭戸而盗贼自禁今令尹之法治也耳目不明盗贼纵横是故盗妾之布是与使之何异王曰令尹在上冦盗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昔者妾子为郢大夫人盗王宫中之物妾子坐而黜之妾子亦岂知之乎然终坐之令尹独何以不坐是为过也王曰善非徒讥令尹又讥寡人令吏偿母之布因赐金十镒母让金布曰妾岂贪货而干王哉王召江乙而用之列女传 按江乙宣王时人即恶昭奚恤者楚共王出猎而遗其弓左右请求之共王曰止楚人遗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仲尼闻之曰惜乎其不大亦曰人遗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说苑至公
  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筦苏与我处常忠我以道正我以义吾与处不安也不见不思也虽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细必厚爵之申侯伯与处常纵恣吾吾所乐者劝吾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与处欢乐之不见戚戚也虽然吾终无得也其过不细必亟遣之令尹曰诺明日王薨令尹即拜筦苏为上卿而逐申侯出之境新序卷一 与前楚文王事略同
  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乱夫一兔走于街万人追之一人得之万人不复夫分未定则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绝其本矣本绝则挠乱犹兔走也恭王闻之立康王为太子其后犹有令尹围公子弃疾之乱说苑建本
  三十一年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史楚世家
  康王
  楚人与吴人将战楚师寡吴师众楚将军子囊曰我与吴人战必败败王师辱王名𢨘壤土忠臣不忍为也不复于王而遁至于郊使人复于王曰臣请死王曰将军之遁也以其为利也今诚利将军何死子囊曰遁者无罪则后世之为王臣者将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则楚国终为天下挠遂伏剑而死据左传子囊还自伐吴还卒非自杀也在楚康王元年王曰请成将军义乃为桐棺三寸加斧锧其上吕览髙义又说苑立节
  十五年卒子员立是为郏敖史楚世家
  郏敖
  康王宠弟公子围子比子晢弃疾郏敖三年以其季父公子围为令尹主兵事史楚世家
  四年围使郑道闻王疾而还十二月围入问王疾绞而弑之遂杀其子莫及平史楚世家
  夏使使赴于郑伍举问曰谁为后对曰寡大夫围伍举更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子比奔晋而围立是为灵王史楚世家
  韩子奸劫以其冠缨绞王而杀之遂自立也
  灵王
  灵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晋欲㑹诸侯诸侯皆㑹楚于申伍举曰昔夏启有钧台之飨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阳之蒐康王有丰宫之朝穆王有涂山之㑹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灵王曰用桓公时郑子产在焉于是晋宋鲁卫不往灵王已盟有骄色伍举曰桀为有仍之㑹有缗叛之纣为黎山之㑹东夷叛之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终七月楚以诸侯兵伐吴围朱方八月克之囚庆封灭其族以封徇曰无效齐庆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围弑其君兄之子员而代之立于是灵王使弃疾杀之史楚世家
  楚灵王为申之㑹宋太子后至执而囚之狎徐君拘齐庆封中射士諌曰合诸侯不可无礼此存亡之机也昔者桀为有戎之㑹而有缗叛之纣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由无礼也君其图之君不听遂行其意居未期年灵王南逰群臣从而劫之灵王饿而死干溪之上韩子十过灵王建章华之台灵王六年与伍举登焉王曰台美夫举曰臣闻国君服宠以为美安民以为乐克听以为聪致逺以为明不闻以土木之崇髙虫镂之刻画金石之清音丝竹之凄泪以之为美前庄王为抱居之台髙不过望国氛大不过容宴豆木不妨守备用不烦官府民不败时务官不易朝常今君为此台七年国人怨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姓烦焉诸侯忿怨卿士讪谤此前王之所盛人君之美者耶臣诚愚不知所谓也灵王即除工去饰不游于台由是伍氏三世为楚忠臣吴越春秋国语更详七年就章华台下令内亡人实之史楚世家
  楚灵王坐章华之台侍御数百隋珠照日罗衣从风孙叔敖入諌曰孙叔敖非楚灵王时人昔桀纣行此而亡今四境内侵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离今君内宠母乃太盛欤灵王再拜曰寡人过矣㣲子之言社稷几倾于是出宫女之不进者数百人百姓大悦王孙子新书
  楚成章华之台酌诸侯酒鲁君先至楚王悦之与大曲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逺启疆闻之见鲁君曰夫此大曲之弓不琢之璧楚之上宝也齐与晋越欲此久矣寡君不与也而独与君君其备御三邻慎守宝矣公惧反之鲁连子 与左昭七年小异
  述异记 楚中有宫人草状如金䔲而甚氛氲花色红翠可说楚灵王时宫人数千皆多愁旷有囚死于宫中者葬之后墓上悉生此花
  墨子 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肱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黒之色
  翟王使使至楚楚王夸使者以章华之台地志章华台在今湖广华容县台甚髙三休乃至楚王曰翟国亦有此台乎使者曰否翟窭国也恶见此台也翟王之自为室也堂髙三尺壤陛三絫茆茨弗剪采椽弗刮且翟王犹以作之者太苦居之者太佚翟国恶见此台也楚王愧新书巻七
  子发将西伐蔡子发楚令尹克蔡获蔡侯史记蔡侯为楚惠王所灭战国策庄辛諌楚襄王云子发受令于灵王与史记不同归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归之楚舍属二三子而理其地舍子发名既而楚发其赏子发辞曰发诚布令而敌退是主威也徙举相攻而敌退是将威也合众用力而敌退是众威也臣舍不宜以众威受赏荀子强国篇
  荆君熊圉问水旱理乱亢仓子曰水旱由天理乱由人若人事和理虽有水旱无能为害尧汤是也故周之秩官云人强胜天若人事壊乱纵无水旱日益崩离且桀纣之灭岂惟水旱荆君北面遵循稽首曰天不弃不榖及此言也乃以𢎞璧十朋为亢仓子寿拜为亚尹曰庶吾国有瘳乎亢仓子不得已中宿㣲服违之他邦亢仓子政道
  楚灵王问范无宇曰我欲大城陈蔡叶与不羮赋车各千乘焉亦足以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来朝乎范无宇曰不可臣闻大都疑国大臣疑主乱之谋也都疑则交争臣疑则并令祸之深者也今大城陈蔡叶与不羮或不充不足以威晋若充之资财实之以重禄之臣是轻本而重末也臣闻尾大不掉末大不折此岂不施威诸侯之心哉然终为楚国大患者必此四城也灵王弗听果城陈蔡叶与不羮实之以兵革充之以大臣是歳也诸侯果朝居数年陈蔡叶与不羮或奉公子弃疾内作难楚国云乱王遂死于干溪新书巻一与国语别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楚公子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毎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檀弓下
  八年使公子弃疾将兵灭陈史楚世家
  十年召蔡侯醉而杀之使弃疾定蔡因为陈蔡公史楚世家十一年伐徐以恐吴灵王次于干谿以待之王曰齐晋鲁卫其封皆受宝器我独不今吾使使周求鼎以为分其予我乎析父对曰其予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荜路蓝蒌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惟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周今与四国服事君王将惟命是从岂敢爱鼎灵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其田不我予今我求之其予我乎对曰周不爱鼎郑安敢爱田灵王曰昔诸侯逺我而畏晋今吾大城陈蔡不羮赋皆千乘诸侯畏我乎对曰畏哉灵王喜曰析父善言古事焉史楚世家
  楚灵王十二年乐干谿不能去也陆贾新语曰灵王作干谿之台五百仭之髙欲登浮云窥天文国人苦役初灵王㑹兵于申僇越大夫常寿过杀蔡大夫观起起子从亡在吴与左传稍别乃劝吴王伐楚为间越大夫常寿过而作乱为吴间使矫公子弃疾命召公子比于晋至蔡与吴越兵欲袭蔡令公子比见弃疾与盟于邓遂入杀灵王太子禄立子比为王公子子晢为令尹弃疾为司马先除王宫观从从师于干谿令楚众曰国有王矣先归复爵邑田室后者迁之楚众皆溃去灵王而归王闻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车下而曰人之爱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杀人之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右尹曰右尹子革请待于郊以听国人王曰众怒不可犯曰且入大县而乞师于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诸侯以听大国之虑王曰大福不再祇取辱耳于是王乘舟将欲入鄢右尹度王不用其计惧俱死亦去王亡王于是独彷徨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𫓶人𫓶当作涓谓曰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𫓶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饷王从王者罪及三族且又无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𫓶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觉而弗见遂饥弗能起芉 -- or 𦍋 ?尹申无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诛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饥于釐泽奉之以归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左氏云自缢申亥以二女从死并葬之是时楚国虽已立比为王畏灵王复来又不闻其死故观从谓初王比曰不杀弃疾虽得国犹受祸王曰余不忍从曰人将忍王王不听乃去弃疾归国人每夜惊曰灵王入矣乙卯夜弃疾使船人从江上走呼曰灵王至矣国人愈惊又使蔓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晢曰王至矣国人将杀君司马将至矣司马谓弃疾君早自图无取辱焉众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晢遂自杀丙辰弃疾即位为王改名熊居是为平王平王以诈弑两王而自立恐国人及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复陈蔡之地而立其后如故归郑之侵地存恤国中修政教吴以楚乱故获五率以归平王谓观从恣尔所欲欲为卜尹王许之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于室内召五公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晢皆逺之平王幼抱而入再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馀日子晢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后惟弃疾后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史楚世家
  桓子新论 楚灵王骄逸轻下简贤务鬼信巫祝之道斋戒洁鲜以祀上帝群神躬执羽绂起舞坛前吴人来攻其国人告急左传无此而灵王鼓舞自若顾应之曰寡人方祭上帝乐明神当䝉福祐焉不赴救而吴兵遂至俘获其太子及后姬以下
  春秋繁露 楚灵王行强乎陈蔡意广以武不顾其行虑所美内罢其众干谿有物女水尽则女见水满则不见灵国举发其国而役三年不罢楚国大怒有行暴意杀无罪臣成然楚国大懑公子弃疾卒令灵王父子自杀而取其国虞不离津泽农不去畴土而民相爱也此非盈意之过耶
  初子比自晋归韩宣子问叔向曰子比其济乎对曰不就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为不就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无人一也有人无主二也有主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徳五也子比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通者可谓无人矣族尽亲叛可谓无主矣无衅而动可谓无谋矣为羇终世可谓无民矣亡无爱徴可谓无德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难以弑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方城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隠私欲不逞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芉 -- or 𦍋 ?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庶子也以神所命则又逺之民无懐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于釐公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以为辅有莒卫以为外主有髙国以为内主从善如流施惠不倦有国不亦宜乎昔我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宠于献公好学不倦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馀子犯以为腹心有魏犫贾佗以为股肱有齐宋秦楚以为外主有栾郤狐先以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弥笃惠懐弃民民从而与之故文公有国不亦宜乎子比无施于民无援于外去晋晋不送归楚楚不迎何以有国子比果不终焉卒立者弃疾如叔向言也史楚世家
  平王
  楚平王有太子名曰建使伍奢为太傅费无忌为少傅无忌不忠于太子故无宠平王二年使费无忌为太子取妇于秦秦女好无忌先归说平王曰秦女绝美王可自取为太子更求平王听之卒自娶秦女绝爱幸之生子珍一作熊珍更为太子娶妇齐女无忌既以秦女自媚于平王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恐一旦平王卒而太子立杀已乃因䜛太子建建时年十五矣其母蔡女也无宠于平王王稍益疏建六年使建守城父备边兵无忌又日夜言太子短于王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无怨望愿王少自备也自太子居城父将兵外交诸侯且欲入为乱矣平王召其傅伍奢责之伍奢知无忌䜛乃曰王奈何以䜛贼小臣疏骨肉无忌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见禽于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马奋扬往杀太子行未至奋扬使人先告太子太子急去不然将诛太子建亡奔宋无忌言于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贤不诛且为楚患盍以免其父召之必至王乃使人谓奢曰能致汝二子则生不能则死奢曰尚至员不至王曰何也奢曰尚为人廉死节慈孝而仁闻召而免父必至不顾其死员为人智而好谋勇而矜功知来必死必不来然为楚国忧者必此子王使人召二子曰来吾生尔父不来今杀奢也伍尚欲往员曰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后生患故以父为质诈召二子二子到则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往而令仇不得报耳不如奔他国借力以雪父之耻俱灭无为也伍尚曰我知往终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后不能雪耻终为天下笑耳子其行矣子能报杀父之仇我其归死尚既就执使者捕伍员伍员弯弓属矢出见使者曰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将射使者还走伍员遂出奔闻太子建之在宋往从之奢闻员之亡也曰楚国君臣其苦兵乎楚人遂杀伍员伍尚平王七年 史楚世家合伍子胥传 伍奢之先曰伍举以直諌事楚庄王故其后世有名于楚奢子员字子胥员兄曰伍尚 地志伍尚为棠邑宰多惠政民称棠君今江浦县 事见左昭二十年详略各异费无忌作费无极
  吕览慎行楚平王有臣曰费无极害太子建欲去之王为建取妻于秦而美无极劝王夺之王夺之而疏太子无极说王曰晋之霸也近于诸夏而楚僻也故不能与争不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焉以求北方城父楚北境邑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说使太子居于城父居一年乃恶之曰建与连尹连尹伍奢子胥之父将以方城外反王曰已为我子矣又尚奚求对曰以妻事怨且自以为犹宋也齐晋又辅之将以害楚其事已集矣王信之使执连尹太子建出奔左尹郄宛国人说之无极又欲杀之谓令尹子常曰郄宛欲饮令尹酒又谓郄宛曰令尹欲饮酒于子之家郄宛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必来辱我且何以给待之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而寘之门令尹至必观之已因以为酬及飨曰帷门左右而寘甲兵焉无极因谓令尹曰吾几祸令尹郄宛将杀令尹甲在门矣令尹使人觇之信遂攻郄宛杀之国人大怨动作者莫不非令尹沈尹戍谓令尹曰夫无极楚之䜛人也亡夫太子建杀连尹奢屏王之耳目今令尹又用之杀众不辜以兴大谤患几及令尹令尹子常曰是吾罪也敢不良图乃杀费无极在昭公元年尽灭其族以说于国说苑辨物王子建出守于城父与成公干遇于畴中问曰是何也成公干曰畴也畴也者何也所以为麻也麻也者何也曰所以为衣也成公干曰昔者庄王伐陈舍于有萧氏谓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沟之不浚也庄王犹知巷之不善沟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畴之为麻麻之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王子果不立
  淮南子人间楚平王使太子建守城父命伍子奢傅之居一年伍子奢游人于王侧遣人说王言太子甚仁且勇能得民心王以告费无忌无忌曰臣固闻之太子内抚百姓外约诸侯齐晋又辅之将以害楚其事已构矣王曰为我太子又尚何求曰以秦女之事怨王王因杀太子建而诛伍子奢
  吴越春秋 平王遣使者驾驷马封凾印绶往召子尚子胥令曰贺二子父奢以忠信慈仁去难就免王内惭囚系忠臣外愧诸侯之耻反以奢为国相封二子为侯尚赐鸿都侯胥赐盖侯相去不逺三百馀里奢久囚系忧思二子故遣臣来奉进印绶尚曰父系三年中心忉怛食不甘味尝苦饥渴昼夜感思忧父不活惟父获免何敢贪印绶哉使者曰父囚三年王今幸赦无以赏赐封二子为侯一言当至何所辞哉尚乃入报子胥曰父幸免死二子为侯使者在门兼封印绶汝可见使子胥曰兄且安坐为兄卦之今日甲子时加于已支伤日下气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往方死何侯之有尚曰岂贪于侯思见父耳一面而别虽死而生子胥曰兄且无往父当我活楚畏我勇势不敢杀若误往必死尚曰父子之爱恩从中出徼幸相见以自济逹子胥叹曰与父俱诛何明于世冤仇不除耻辱日大兄从是往我从是决尚泣曰吾之生也为世所笑终老地上而亦何之不能报仇毕为废物汝懐文武勇于策谋父兄之仇汝可复也倘吾得反是天佑之其遂沉埋亦吾所喜胥曰兄且行矣吾去不顾旋泣辞行与使俱往楚得子尚执而囚之复遣追捕子胥胥乃贯弓执矢去楚楚追之见其妻曰胥亡矣去三百里使者追及无人之野胥乃张弓布矢欲害使者子胥长一丈睂间一尺使者俯伏而走胥曰报汝平王欲国不灭释吾父兄若不尔者楚为墟矣使返报平王平王闻之即发大军追子胥至江失其所在不获而返
  越绝书 伍子奢得罪于平王且杀之其二子出走子尚奔吴子胥奔郑王使使者召子尚于吴子胥闻之使人告子尚母入子尚曰爱身之死绝父之望贤士不为也子其居尚请入平王复使使召子胥于郑子胥介胄彀弓出见使者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请有道于使者王以奢为无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适乎使者还报王知子胥不入也杀子奢并杀子尚子胥闻之从横岭上泰山北望齐晋谓其舍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带河其民重移乃南奔吴
  吴越春秋 子胥行至大江仰天行哭林泽之中言楚王无道杀吾父兄愿吾因于诸侯以报仇闻太子建在宋奔之道遇申包胥谓曰楚王杀吾父兄为之奈何申包胥曰呜呼吾欲教子报楚则为不忠教子不报则为无亲友也子其行矣吾不容言子胥曰吾闻父母之仇不与戴天履地兄弟之仇不与同域接壤朋友之仇不与邻乡共里今吾将复楚辜以雪父兄之耻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子能危之吾能安之胥遂奔宋宋元公无信于国国人恶之大夫华氏谋杀元公国人与华氏因作大乱见左昭二十年子胥乃与太子建俱奔郑郑人甚礼之
  伍胥既至宋宋有华氏之乱乃与太子建俱奔于郑郑甚善之太子建又适晋晋顷公曰太子既善郑郑信太子太子能为我内应而我攻其外灭郑必矣灭郑而封太子太子乃还郑事未㑹㑹自私欲杀其从者从者知其谋乃告之于郑郑定公与子产诛杀太子建建有子名胜伍胥惧乃与胜俱奔吴到昭闗昭闗欲执之韩子说林云 子胥出走边侯得之子胥曰上索我者以我有美珠也今我已亡之矣我且曰子取吞之侯因释之伍胥遂与胜独身步走几不得脱追者在后至江江上有一渔父乘船知伍胥之急乃渡伍胥伍胥既渡解其剑曰此剑直百金以与父父曰楚国之法若得伍胥者赐粟五万石爵执圭岂徒百金剑耶不受史伍子胥传
  伍员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郑曰是国也地险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与举去郑而之许见许公而问所之许公不应东南向而唾伍员载拜受赐曰知所之矣因如吴过于荆至江上欲涉见一丈人刺小船方将渔从而请焉丈人渡之绝江问其名族则不肯告解其剑以与丈人曰此千金之剑也愿献之丈人丈人不受曰荆国之法得伍员者爵执圭禄万担金千镒昔者子胥过吾犹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剑为乎伍员至于吴使人求之江上则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吕览异宝 髙士传云员至吴为相求丈人不能得毎食辄祭之曰名可得闻而不可得见其惟江上丈人乎
  吴越春秋 郑定公与子产诛杀太子建建有子名胜伍员与胜奔吴到昭闗闗吏欲执之伍员因诈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已亡矣将去取之闗吏因舍之与胜行去追者在后几不能脱至吴江上有渔父乘船从下方溯水而上子胥呼之谓曰渔父渡我如是者再渔父欲渡之㑹旁有人窥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子胥即止芦之漪渔父又歌曰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事寖急兮当奈何子胥入船渔父知其意也乃渡之千浔之津子胥既渡渔父视之有饥色乃谓曰子俟我此树下为子取饷鱼去后子胥疑之乃潜身于深苇之中有顷父来持麦饭鲍鱼羮盎浆求之树下不见因歌而呼之曰芦中人芦中人岂非穷士乎如是至再子胥乃出芦中而应渔父曰吾见子有饥色为子取饷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属天今属丈人岂敢有嫌哉二人饮食毕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剑以与渔者曰此吾先君之剑中有七星价值百金以此相答渔父曰吾闻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赐粟五万石爵执圭岂图百金之剑乎遂辞不受谓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为楚所得子胥曰请丈人姓字渔父曰今日凶凶两贼相逢吾所谓渡楚贼也两贼相得得形于黙何用姓字为子为芦中人吾为渔丈人富贵莫相忘也子胥曰诺既去诫渔父曰掩子之盎浆无令其露渔父诺子胥行数步顾视渔者已覆船自沉于江水之中矣子胥黙然遂行至吴疾于中道乞食溧阳㑹女子击绵于濑水之上筥中有饭子胥遇之谓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独与母居三十未嫁饭不可得子胥曰夫人赈穷途少饭亦何嫌哉女子知非恒人遂许之发其箪筥饭其盎浆长跪而与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逺行何不饱而餐之子胥餐而去谓其女子曰掩夫人之壶浆毋令其露女子叹曰嗟乎妾独与母居三十年自守贞明不愿从适何宜馈饭而与丈夫越亏礼仪妾不忍也子行矣子胥行反顾女子已自投于濑水矣子胥叹曰呜呼贞明执操其丈夫女哉末三句见烈女传
  越绝书 子胥奔吴至江上见渔者曰来渡我渔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往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往过之曰日月昭昭乎侵以施与子期乎芦之漪子胥即从渔者之芦漪日入渔者复歌往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为不出船到即载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谓渔者曰子之姓为谁还得报子之厚徳渔者曰纵荆邦之贼者我也报荆邦之仇者子也两而不仁何相问姓名为子胥即解其剑以与渔者曰吾先人之剑直百金请以与子渔者曰吾闻荆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购千金吾奈何以百金之剑为渡子于斧之津乃发其箪饭清其壶浆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诺食已而去顾谓渔者曰掩尔壶浆无令之露渔者曰诺子胥行即覆船挟匕首自刎而死于江明无泄也子胥遂行至溧阳界中见一女子击絮于濑水之中地志女子史氏溧阳人子胥曰可托食乎女子曰诺即发箪饭清其壶浆而食之子胥食而去谓女子曰掩尔壶浆毋令之露女子曰诺子胥行五步还顾女子自纵于瀬水之中而死子胥遂行
  地志扬州府胥浦在仪真县相传为子胥解剑渡江处浣纱女庙亦在仪真女马氏也子胥亡楚见女浣
  纱嘱曰追兵至勿言女投江死
  平王十年楚太子建母在居巢开吴吴使公子光伐楚遂败陈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初吴之边邑卑梁与楚边邑锺离小童争桑两家交怒相攻灭卑梁人卑梁大夫怒𤼵邑兵攻锺离楚王闻之怒发国兵灭卑梁吴王闻之大怒亦发兵使公子光因建母家攻楚遂灭锺离居巢楚乃恐而城郢史楚世家按左传城郢在吴灭巢之前年史误
  楚之边邑曰卑梁其处女与吴之边邑处女桑于境上戏而伤卑梁氏之处女卑梁人操其伤子以譲吴人吴人应之不恭怒杀而去之吴人往报之尽屠其家卑梁公怒公卑梁大夫也楚邑大夫皆僭称公曰吴人焉敢攻吾邑举兵反攻之老弱尽杀之矣吴王夷昧闻之怒夷昧当作王僚使人举兵侵楚之边邑克夷而后去之吴楚以此大隆隆当作格斗也吴公子光又率师与楚人战于鸡父平王十二年大败楚人获其师潘子臣小帷子陈夏啮又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实为鸡父之战吕览察㣲
  十三年平王卒将军子常曰太子珍少且其母乃前太子建所当娶也欲立令尹子西子西平王之庶弟也有义子西曰国有常法更立则乱言之则致诛乃立太子珍是为昭王史楚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二十九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昭王
  昭王元年楚众不说费无忌以其䜛亡太子建杀伍奢父子与郤宛宛之宗姓伯氏子嚭及子胥皆奔吴吴兵数侵楚楚人怨无忌甚令尹子常诛无忌以说众众乃喜史楚世家
  四年吴三公子奔楚楚封之以捍吴史楚世家
  五年吴伐取楚之六潜史楚世家
  七年楚使子常伐吴吴大败楚于豫章史楚世家约左氏文晋人已胜智氏归晋人平智氏在阖庐袭郢后当楚惠王时则智氏二字误也而缮甲砥兵楚王恐召梁公𢎞曰晋人已胜智氏矣归而缮甲兵其以我为事乎梁公曰不患害其在吴乎夫吴君恤民而同其劳使其民重上之令而人轻其死以从上使如虏之战臣登山以望之见其用百姓之信必也勿已乎其备之若何不听明年阖庐袭郢说苑权谋
  楚使囊瓦子囊之孙兴师伐蔡蔡昭公闻子胥在吴请救蔡子胥于是报阖庐曰蔡公南朝被羔裘囊瓦求之蔡公不与拘蔡公三年然后归之蔡公至河曰天下谁能伐楚者乎寡人愿为前列楚闻之使囊瓦伐蔡蔡非有罪楚为无道君若有忧中国之心意者时可矣阖庐于是使子胥兴师救蔡而伐楚越绝书 楚昭王十年
  十年冬吴王阖闾伍子胥伯嚭与唐蔡俱伐楚楚大败吴兵遂入郢辱平王之墓以伍子胥故也吴兵之来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夹汉水阵吴伐败子常子常亡奔郑楚兵奔吴乘胜逐之五战及郢己卯昭王出奔庚辰吴人入郢昭王亡走至云梦云梦不知其王也射伤王王走郧郧公之弟懐曰平王杀吾父今我杀其子不亦可乎郧公止之然恐其弑昭王乃与王出奔随吴王闻昭王往即进击随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封于江汉之间者楚尽灭之欲杀昭王王从臣子綦乃深匿王自以为王谓随人曰以我予吴随人卜予吴不吉乃谢吴王曰昭王亡不在随吴请入自索之随不听吴亦罢去史楚世家吴伐楚昭王奔郧郧公之弟懐将杀王郧公辛止之懐曰平王杀吾父在国则君在外则仇见雠弗杀非人也郧公曰夫事君者不为外内行不为丰约举茍君之尊卑一也且夫自敌以下则有仇非是不雠下虐上为弑上虐下为讨而况君乎君有讨臣何雠之为若皆仇君则何上下之有吾先人以善事君成名于诸侯自伯比以来未之失也今尔以是殃之不可懐弗听曰吾思吾父不能顾矣郧公以王奔随王归而赏及懐子西曰君有二臣或可赏也或可戮也王均之群臣惧矣王曰夫子期之二子耶吾知之矣或礼于父均之不亦可乎此见四书人物考注不知何本
  楚昭王与吴人战楚军败昭王走而屦决背而行失之行三十步复旋取屦及至于随左右问曰王何曽惜一踦屦乎昭王曰楚国虽贫岂爱一踦屦哉恶与偕出弗与偕反也自是之后楚国之俗无相弃者新书卷之七
  昭王之出郢也使申包胥请救于秦秦以车五百乘救楚楚亦收馀散兵与秦击吴史楚世家
  申包胥者楚人也吴败楚兵于柏举遂入郢昭王出亡在随申包胥不受命而赴秦乞师曰吴为无道行封豕长蛇蚕食天下从上国始于楚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吴夷狄也夷狄之求无厌灭楚则西与君接境若邻于君疆场之患也逮吴未定君其图之若得君之灵存抚楚国当世以事君秦伯使辞焉曰寡君闻命矣子其就馆将图而告子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获所休下臣何敢即安倚于庭墙立哭日夜不绝声水浆不入口七日七夜秦哀公为赋无衣之诗言兵今出包胥九顿首而坐秦哀公曰楚有臣若此而亡吾无臣若此吾亡无日矣于是乃出师救楚申包胥以秦师至楚秦大夫子满子虎帅车五百乘子满曰吾未知吴道使楚人先与吴人战而会之大败吴师吴师既退昭王复国而赏始于包胥包胥曰辅君安国非为身也救急除害非为名也功成而受赏是卖勇也君既定又何求焉遂逃赏终身不见新序卷七与左氏小异
  淮南子修务训申包胥赢粮跣走跋涉谷行赢裹也跣足不及著履也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闗躐䝉笼蹷沙石跖达膝曽茧重胝七日七夜至于秦庭蹷僵跖足达穿也鹤跱而不食跱音致昼吟宵哭面若死灰颜色霉墨鹤峙峙立不动霉音梅涕液交集以见秦王曰吴为封豨修蛇蚕食上国虐始于楚封修皆大也豨蛇喻贪也上国中国虐害始先也言将以次至秦也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百姓离散夫妇男女不遑启处遑暇启跪处安也使下臣告急秦王乃发车千乘步卒七万属之子虎逾塞而东塞亟谷击吴浊水之上浊水盖江水果大破之以存楚国申包胥一作棼冒勃苏包胥与勃苏声近也见国策莫敖子华对威王语
  子胥之将之吴也辞其友申包胥曰后三年楚不亡吾不见子矣申包胥曰子其勉之吾未可以助子助子是伐宗庙也止子是无以为友虽然子亡之我存之于是乎观楚一存一亡也后三年吴师伐楚昭王出走申包胥不受命西见秦伯曰吴无道兵强人众将征天下始于楚寡君出走居云梦使下臣告急哀公曰诺固将图之申包胥不罢朝立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绝声哀公曰有臣如此可不救乎兴师救楚吴人闻之引兵而还说苑至公
  楚平王夫人伯嬴秦穆公之女穆当作哀吴入郢昭王亡国吴王阖庐尽妻其后宫次及伯嬴伯嬴持刀曰妾闻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国之仪也天子失制则天下乱诸侯失节则其国危夫妇之道固人伦之始王教之端今君王弃仪表之行纵乱亡之欲犯诛绝之事何以行令训民且妾闻生而辱不若死而荣若使君王弃其仪表则无以临国妾有淫行则无以生世一举而两辱妾以死守之不敢承命且君王所欲妾者为乐也近妾而死又何乐之有如先杀妾又何益于君王吴王惭遂退舍伯嬴与其保阿闭永巷之门皆不释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复列女传
  越绝书纪策子胥笞平王墓久而不去楚乃购之千金莫能止之有野人谓子胥曰止吾是掩壶浆之子发箪饭于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渔者也引兵而还
  十一年六月败吴于稷会吴王弟夫概见吴王兵伤败乃亡归自立为王阖闾闻之引兵去楚归击夫概夫概败奔楚楚封之堂谿楚昭王灭唐九月归入郢史楚世家十二年吴复伐楚取畨楚恐去郢徙都鄀史楚世家
  二十年楚灭顿灭胡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吴王阖闾伐越越王勾践射伤吴王遂死吴由此怨越而不西伐楚史楚世家
  初楚昭王当房而立愀然有寒色曰寡人朝饥馑时酒二⿰重裘而立犹憯然有寒气将奈我元元之百姓何是日也出府之裘以衣寒者出仓之粟以赈饥者居二年阖闾袭郢昭王奔随诸当房之赐者请还战至死之冦阖闾一日而五徙卧不能赖楚曳师而去昭王乃复当房之德也新书卷之七
  吴人伐楚昭王去国国有屠羊说从行昭王反国赏从者及说说辞曰君失国臣所失者屠君反国臣亦反其屠臣之禄既厚又何赏之辞不受命君强之说曰君失国非臣之罪故不伏诛君反国非臣之功故不受其赏吴师入郢臣畏冦避患君反国说何事焉君曰不受则见之说对曰楚国之法商人欲见于君者必有大献重质然后得见今臣智不能存国节不能死君勇不能待冦然见之非国法也遂不受命入于涧中昭王谓司马子期曰有人于此居处甚约议论甚髙为我求之愿为兄弟请为三公司马子期舍车徒求之五日五夜见之谓曰国危不救非仁也君命不从非忠也恶富贵于上甘贫苦于下意者过也今君愿为兄弟请为三公不听君何也说曰三公之位我知其贵于刀俎之肆矣万锺之禄我知其富于屠羊之利矣今见爵禄之利而忘辞受之礼非所闻也遂辞三公之位而反乎屠羊之肆韩诗卷八 又庄子譲王小异
  越绝书 昭王臣司马子期令尹子西归相与计谋子胥不死又不入荆邦犹未得安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与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报子胥于吴曰昔者吾先人杀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识也今子大夫报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来归子故坟墓丘冢为我邦虽小与子同有之民虽少与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为名名即章以此为利利即重矣前为父报仇后求其利贤者不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义也使者遂还乃报荆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越绝书子西叹于朝蓝尹亹曰吾闻君子惟独居思念前世之崇替与哀殡丧于是有叹其馀则不今吾子临政而叹何也子西曰阖闾能败吾师吾闻其嗣又甚焉吾是以叹对曰子患政德之不修无患吴矣夫阖闾口不贪嘉味耳不乐逸声目不淫于色身不懐于安朝夕勤志恤民之羸闻一善若惊得一士若赏有过必悛有不善必惧是故得民以济其志今吾闻夫差好罢民力以成私好纵过而翳諌一夕之宿台榭陂池必成六畜玩好必从夫先自败也已焉能败人子修德以待吴吴将毙矣
  吴越春秋 昭王反国乐师扈子非荆王之信䜛杀贤以致辱楚君臣昭王困迫乃援琴作穷劫之曲以伤之其词曰王耶王耶何乖劣不顾宗庙听䜛孽任用无忌多所杀诛夷白氏族几灭二子东奔适吴越吴王哀痛助忉怛垂涕举兵将西伐伍胥白喜孙武决三战破郢王奔发留兵纵骑虏荆阙楚荆骸骨遭发掘鞭辱腐尸耻难雪几危宗庙社稷灭严王何罪国几绝卿士凄怆民恻悷吴兵虽去怖不歇愿王更隠抚忠节勿为谗口能谤䙝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复鼓
  楚昭王欲之荆台游司马子綦进諌曰荆台之逰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猎山下临方淮其乐使人遗老而忘死人君游者尽以亡其国愿大王勿往游焉王曰荆台乃吾地也有地而游之子何为绝我游乎怒而击之于是令尹子西驾安车四马径于殿下曰今日荆台之游不可不观也王登车而拊其背曰荆台之游与子共乐之矣步马十里引辔而止曰臣不敢下车愿得有道大王肯听之乎王曰第言之令尹子西曰臣闻之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为人臣而䛕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若司马子綦者忠臣也若臣者谀臣也愿大王杀臣之躯罚臣之家而禄司马子綦王曰若何能止听公子独能禁我游耳后世游之无有极时奈何令尹子西曰欲禁后世易耳愿大王山陵崩陁为陵于荆台未尝有持钟鼓管弦之乐而游于父之墓上者也于是王还车卒不游荆台令罢先置说苑正諌庄子徐无鬼子綦类函于子綦上加楚司马三字有八子陈诸前召九方歅音因曰为我相吾子孰为祥九方歅曰梱也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将与国君同食以终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为以至于是极也九方歅曰夫与国君同食泽及三族而况于父母乎今夫子闻之而泣是御福也子则祥矣父则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识之而梱祥耶尽于酒肉入于鼻口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来吾未尝为牧而牂生于奥未尝好田而鹑生于窔若勿怪何耶牂牝羊也室西南隅为奥东北隅为窔吾所与吾子游者游于天地吾与之邀乐于天吾与之邀食于地吾不与之为事不与之为谋不与之为怪吾与之乘天地之诚而不以物与之相撄吾与之一委蛇而不与之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偿焉凡有怪征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与吾子之罪几天与之也吾是以泣也无何使梱于燕盗得之于道刖而鬻之于齐当渠公之街食肉而终渠公齐富室为街正
  芋尹文者荆之欧鹿彘者也司马子期猎于云梦载旗之长拖地芋尹文拔剑齐诸轸而㫁之贰车抽弓于韔援矢于筒引而未发也司马子期伏轼而问曰吾有罪于夫子乎对曰臣以君旗拽地故也国君之旗齐于轸大夫之旗齐于轼今子荆国名大夫而灭三等文之㫁也不亦可乎子期悦载之王所王曰吾闻有㫁子之旗者其人安在吾将杀之子期以文之言告王悦使文为江南令而大治新序卷八子期昭王兄
  楚昭王燕游越姬从王谓姬曰愿与子生死共此姬曰君王乐游要妾以死不敢闻命后王病太史请移于将相王不可曰将相犹股肱也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乎妾请从王死矣列女传
  楚昭王燕游蔡姬在左越姬参乘王亲乘驷以逐登附庄之台以望云梦之右乃顾谓二女曰乐乎吾愿与子生若此列女传
  楚昭王出游留夫人贞姜居渐台忽江水大至王遣使迎夫人忘持符夫人曰王与宫人约召必以符使者曰水方大至还取符则恐后矣夫人曰吾与弃约而生不如留而死使者还取符水至台崩夫人流水死王曰守义死节不为茍生处约持信以成其贞乃号之曰贞姜列女传
  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昭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曰秦欲往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得失而图之不在宝器在贤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宝重者王遂使昭奚恤应之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为南面之坛一为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髙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之宝器乎楚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圭璧使诸侯解忿悁之难交两国之欢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髙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强敌提枹鼓以动百姓之众所使皆趋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懐霸王之馀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惟大国之所观秦使者戄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楚新序卷一 绎史九十三卷子反昭奚恤前后异时人也此篇所载不可据以为信
  越绝书宝剑楚王召风胡子而问之曰寡人闻吴有干将越有欧冶子此二人甲世而生天下未尝有精诚上通天下为烈士寡人愿赍邦之重宝皆以奉子因吴王请此二人作铁剑可乎风胡子曰善于是乃令风胡子之吴见欧冶子干将使人作铁剑欧冶子干将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布一作市毕成风胡子奏之楚王楚王见三剑之精神大悦风胡子问曰此三物何物所象其名为何风胡子对曰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曰何谓龙渊泰阿工布风胡子对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髙山临深渊欲知泰阿观其𨱃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𨱃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晋郑王闻而求之不得兴师围楚之城三年不解仓谷粟索库无兵革左右群臣贤士莫能禁止于是楚王闻之引泰阿之剑登城而麾之三军破败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兽⿰区支 -- 驱除江水折扬晋郑之头毕白楚王于是大悦曰此剑威耶寡人力耶风胡子对曰剑之威也因大王之神楚王曰夫剑铁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风胡子对曰时各有使然轩辕神农赫胥之时以石为兵㫁树木为宫室死而龙藏夫神圣主使然至黄帝之时以玉为兵以伐树木为宫室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圣主使然死而龙藏禹穴之时以铜为兵以凿伊阙通龙门决江导河东注于东海天下通平治为宫室岂非圣主之力哉当此之时作铁兵威服三军天下闻之莫敢不服此亦铁兵之神大王有圣德楚王曰寡人闻命矣工布一曰工市𨱃亦曰锷
  吴越春秋 湛卢之剑恶阖闾之无道也乃去而出水如楚楚昭王卧而寐得吴王湛卢之剑于床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风湖子而问曰寡人卧觉而得宝剑不知其名是何剑也风湖子曰此谓湛卢之剑昭王曰何以言之风湖子曰臣闻吴王得越所献宝剑三枚一曰鱼肠二曰磐郢三曰湛卢鱼肠之剑已杀王僚磐郢以送其死女今湛卢入楚也昭王曰湛卢所以去者何也风湖子曰臣闻越王元常史作允常使欧冶造剑五枚以示薛烛烛对曰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故阖闾以杀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无益于人故以送死一名湛卢五金之英大阳之精寄气托灵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冲拒敌然人君有逆理之谋其剑即出故去无道以就有道今吴王无道杀君谋楚故湛卢入楚昭王曰其直几何风湖子曰臣闻此剑在越之时客有酬其直者有市之乡三十骏马千匹万户之都二是其一也薛烛对曰赤堇之山已令无云若耶之溪深而莫测群臣上天欧冶死矣虽倾城量金珠玉盈河犹不能得此宝而况有市之乡骏马千匹万戸之都何足言也昭王大悦遂以为宝楚昭六年
  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接草而待曰敢问上客将何之蘧伯玉为之轼车公子晢曰吾闻上士可以托色中士可以托辞下士可以托财三者固可得而托耶蘧伯玉曰谨受命蘧伯玉见楚王使事毕坐谈语从容言至于士楚王曰何国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悦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于楚逃之吴吴受而相之发兵攻楚堕平王之墓伍子胥生于楚吴善用之衅蚠黄生于楚走之晋治七十二县道不拾遗民不妄得城郭不闭国无盗贼蚠黄生于楚而晋善用之今者臣之来逢公子晢濮水之上辞言上士可以托色中士可以托辞下士可以托财三言者固可得而托身耶又不知公子晢将何治也于是楚王发使一驷副使二乘追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还重于楚蘧伯玉之力也说苑善说
  楚昭王有士曰石奢其为人也公而好直王使为理于是道有杀人者石奢追之则父也还返于廷曰杀人者臣之父也以父成政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弛罪废法而伏其辜臣之所守也遂伏斧锧曰命在君君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然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以死罪生不廉也君欲赦之上之惠也臣不能夫法下之义也遂不去铁锧刎颈而死乎廷君子闻之曰贞夫法哉石先生乎韩诗卷二又新序卷七又吕览髙义略同石奢作石渚 又史记循吏传
  楚狂接舆躬耕以食其妻之市未返楚昭王闻其贤使使者赍金百镒造门曰大王使臣奉金百镒愿请先生治河南接舆笑而不应使者遂不得辞而去妻从市而来曰先生少而为义岂将老而遗之哉门外车轶车一作辙何其深也接舆曰今者王使使者赍金百镒欲使我治河南其妻曰岂许之乎曰未也妻曰君使不从非忠也从之是遗义也不如去之乃夫负釡甑妻戴织器变易姓字莫知其所之韩诗卷二
  楚王闻接舆贤致舆币聘之接舆固辞焉其妻从外来顾曰始以夫子可事今不可事也门外辙迹何深也接舆曰楚王不以我为不肖重为聘我妻曰许之乎曰许矣妻曰噫夫子左琴右书躬耕而为食纺织而为衣据义而动其乐亦足矣今受人重禄乘人良驷食人肥浓将何以待之接舆曰吾固未许也遂偕深隠楚王复聘莫知所之列女传
  髙士传 陆通字接舆楚人也好养性躬耕以为食楚昭王时通见楚政无常乃佯狂不仕故时人谓之楚狂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鳯兮鳯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世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迷阳伏阳也无伤无行郤曲郤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冦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无用之用也自孔子适楚至此见庄子孔子下车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楚王闻陆通贤遣使者持金百镒车马二驷往聘通曰王请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应使者去妻从市来曰先生少而为义岂老违之哉门外车迹何深也妾闻义士非礼不动妾事先生躬耕以自食亲织以为衣食饱衣暖其乐自足矣不如去之于是夫负釡甑妻戴絍器变名易姓游诸名山食桂栌实服黄精子隠蜀峨睂山寿数百年俗传以为仙云列仙传陆通好养生食槖卢木实及芜菁子游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见之
  孔子使宰予使于楚楚昭王以安车饰象因宰予以遗孔子焉宰我曰夫子无以此为也王曰何故对曰臣以其用思其所在观之有以知其然王曰言之宰予对曰自臣侍从夫子以来窃见其言不离道动不违仁贵义尚德清素好俭仕而有禄不以为积不合则去退无吝心妻不服彩妾不衣帛车器不雕马不食粟道行则乐其治不行则乐其身此所以为夫子也若夫绝目之丽靡窈窕之淫音夫子过之弗之视遇之弗之听也故臣知夫子之无用此车也王曰然则夫子何欲而可对曰方今天下道德寝息其志欲兴而行之天下诚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则夫子虽使步以朝固犹为之何必逺辱君之重贶乎王曰乃今而后知孔子之德也大矣宰予归以告孔子孔子曰二三子以予之言何如子贡对曰未尽夫子之美也夫子德髙则配天深则配海若予之言行事之实也夫子曰夫言贵实使人信之舍实何称乎是赐之华不若予之实也孔丛子上
  楚王使使奉金币聘夫子宰予冉有曰夫子之道至是行矣遂请见问夫子曰太公勤身苦志八十而遇文王孰与许由之贤夫子曰许由独善其身者也太公兼利天下者也然今世无文王之君也虽有太公孰能识之乃歌曰太公隠兮礼为基贤人窜兮将待时天下如一欲何之孔丛子上
  孔子迁于蔡三歳吴伐陈楚救陈军于城父闻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楚迎夫子在昭王二十七年孔子将往拜礼焉陈蔡大夫谋曰孔子贤者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今者久留陈蔡之间诸大夫所设行皆非孔子之意今楚大国也来聘孔子孔子用于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矣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绝粮七日外无所通藜藿不充从者皆病孔子愈讲诵弦歌不衰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且由也闻诸夫子曰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不善者天降之以祸今夫子积善懐义久矣奚居之穷也子曰由未之识也汝以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汝以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夫遇不遇者时也贤不肖者才也君子博学深谋而不遇时者众矣何独丘哉且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自芳君子修道立徳不以穷困而改节为之者人也生死者命也子路出子贡入见告如子路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贬焉子曰赐良农能稼而不能穑良工能巧而不能顺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赐而志不逺矣子贡出颜回入见问亦如之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世不我用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于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然后得免合家语及史记 此事见于说苑吕览庄子韩诗外传皆大同小异不录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痀音居偻音吕曲背人也以竿黏蜩曰承犹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身也若撅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惟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痀偻丈人之谓乎庄子达生
  仲尼之楚楚王觞之孙叔敖执爵而立市南宜僚受酒而祭曰古之人乎于此言已曰丘也闻不言之言矣未之尝言于此乎言之市南宜僚弄丸而两家之难解孙叔敖甘寝秉羽而郢人投兵丘愿有喙三尺二人皆以无为而解难息兵则言实用不着必喙三尺而后能言此事言其不能言之意 庄子徐无鬼
  叶公子髙将使于齐奉命求成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叶公姓沈名诸梁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也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尝语诸梁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未有无术而使人欢然成事者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惟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欤必非外面苦热所致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若事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逺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也妄妄则其信之也莫无也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泰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泰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茀然于是并生心厉克核太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茍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庄子人间世自天下有大戒至德之至也答二患之问自为人臣至行可矣答不足以任之句自凡交近至几乎全论使者传言之道自且以巧斗至可不慎欤答寡不道以欢成之句自且夫乘物至末答惟有德者能之问
  楚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诸侯有如子贡者乎曰无有王之辅相有如颜回者乎曰无有王之将率有如子路者乎曰无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无有且楚之祖封于周号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业王若用之则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数千里乎夫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于城父于是孔子自楚反乎卫史孔子世家
  说苑杂言楚昭王召孔子将使执政而封以书社七百子西谓楚王曰王之臣用兵有如子路者乎使诸侯有如宰予者乎长官五官有如子贡者乎昔文王处丰武王处镐丰镐之间百乘之地伐上杀主立为天子世皆曰圣王今以孔子之贤而有书社七百里之地而三子佐之非楚之利也楚王遂止
  韩非子 荆令公子将伐陈丈人送之曰晋强不可不慎也公子曰丈人奚忧吾为丈人破晋丈人曰可吾方庐陈南门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践也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独何为宻宻十年难乎 荆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陈陈未成也而吴人至见荆陈而反左史曰吾反复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可败也乃从之遂破吴军
  二十七年春吴伐陈楚昭王救之军城父十月昭王病于军中有赤云如鸟夹日而蜚昭王问周太史太史曰是害于楚王然可移于将相将相闻是言乃请自以身祷于神昭王曰将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听卜而河为祟大夫请祷河昭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而河非所获罪也止不许孔子在陈闻是言也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史楚世家
  楚昭王之时有云如飞鸟夹日而飞三日昭王患之使人乘驿东而问诸太史州黎州黎曰将虐于王身以令尹司马说焉则可令尹司马闻之宿斋沐浴将自以身祷之王曰止楚国之有不榖也由身之有胸胁也其有令尹司马也由身之有股肱也胸胁有疾转之股肱庸为去是人也说苑君道
  二十七年昭王病甚乃召诸大夫公子曰孤不佞再辱楚国之师今乃得以天寿终孤之幸也让其弟公子申为王不可又让次弟公子结亦不可又让次弟公子闾五让乃后许为王将战昭王卒于军中公子闾曰王病甚舍其子让群臣臣所以许王以广王意也今王卒臣岂敢忘王之意乎乃与子西子綦谋伏师闭涂迎越女之子章立之是为惠王然后罢兵归史楚世家
  列女传 楚昭越姬者越王勾践之女昭王燕游蔡姬在左越姬参右王亲乘驷以驰逐遂登附社之台以望云梦之囿观士大夫逐者既驩乃顾谓二姬曰乐乎蔡姬对曰乐王曰吾愿与子生若此死又若此蔡姬曰昔敝邑寡君固以众黎民之役事君王之马足故以婢子之身为苞苴玩好今乃比于妃嫔固愿生同乐死同时王顾谓史书之蔡姬许从孤死矣乃复谓越姬越姬对曰昔者吾先君庄王淫乐三年不听政事终而能改卒霸天下妾以君王为能法吾先君将改斯乐而勤于政也今则不然而要婢子以死其可得乎且君王以束帛乘马取婢子于敝邑寡君受之太庙也不约死妾闻之诸姑妇人以死彰君之善益君之宠不闻其以茍从其暗死为荣妾不敢闻命居二十五年王救陈二姬从王病在军中有赤云夹白如飞鸟王问周史周史曰是害王身然可移于将相将相闻之将请以身祷于神王曰将相之于孤犹股肱也今移祸焉庸为去是身乎不听越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以是妾愿从王矣请愿先驱狐狸于地下王曰昔日之游乐吾特戏之耳若将必死是益彰孤之不徳也越姬曰昔者妾虽口不言心既许之矣妾闻之信者不负其言义者不虚设其事妾死王之义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杀王薨于军中蔡姬竟不能死弟子闾与子西子期谋曰母信者其子必仁乃伏师闭璧迎越姬之子熊章立为惠王然后罢兵归葬昭王 据云前此二十五年则越姬似非勾践之女
  荆州图记 江陵县东七十里有楚昭王墓髙四丈王仲宣登楼赋所谓西接昭丘者是也











  春秋战国异辞卷二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惠王
  惠王二年子西召故平王太子建之子胜于吴以为巢大夫号曰白公白公好兵而下士欲报仇
  六年白公请兵令尹子西伐郑初白公父建亡在郑郑杀之白公亡走吴子西复召之故以此怨郑欲伐之子西许而未为发兵
  八年晋伐郑郑告急楚楚使子西救郑受赂而去白公胜怒乃遂与勇力死士石乞等袭杀令尹子西子綦于朝因劫惠王置之髙府欲弑之惠王从者屈固负王亡走昭王夫人宫史楚世家
  说苑辨物初太子亡奔宋又避宋华氏之乱奔于郑郑人善之又适晋与晋人谋袭郑郑遂杀焉初建出守城父与成公干遇于畴中问曰是何也成公干曰畴也畴也者何也所以为麻也麻也者何也所以为衣也成公干曰昔庄王伐陈舍于有萧氏谓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沟之不浚也庄王犹知巷之不善沟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畴之为麻麻之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建果不得立
  伍子胥传伍子胥初所与俱亡故楚太子建之子胜者在于吴吴王夫差之时楚惠王欲召胜归楚叶公谏曰胜好勇而阴求死士殆有私乎惠王不听遂召胜使居楚之边邑鄢号为白公白公归楚三年而吴诛子胥白公既归楚怨郑之杀其父乃阴养死士求报郑归楚五年请伐郑楚令尹子西许之兵未发而晋伐郑郑请救于楚楚使子西往救与盟而还惠王八年白公胜怒曰非郑之仇乃子西也胜自砺剑人问曰何以为胜曰欲以杀子西子西闻之笑曰胜如卵耳何能为也其后四歳白公胜与石乞袭杀楚令尹子西司马子綦于朝石乞曰不杀王不可乃劫之王如髙府石乞从者屈固负楚惠王亡走昭夫人之宫惠王十年新序卷八楚太子建以费无极之谮见逐有子曰胜在外子西召胜使治白号曰白公子西太子建之弟胜之叔父也胜怨楚逐其父将弑惠王及子西欲得易甲陈士勒兵以示易甲曰与我无患不富贵不吾与则此是也易甲笑曰赏言吾义矣子忘之乎立得天下不义吾不取威吾以兵不义吾不从今子将弑子之君而使我从子非吾义也子虽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忍为也子行子之威则吾亦得明吾义也逆子以兵争也应子以声鄙也吾闻立义不争行死不鄙拱而待兵颜色不变
  白公问于孔子曰人可与㣲言乎孔子不应白公欲作乱故问㣲言㣲言阴谋宻事也孔子知之故不应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吴越之善没者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渑之合者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然则人不可与㣲言乎孔子曰胡为不可惟知言之谓者为可耳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者也淮南子道应 吕览精谕 又列子说符
  列子 白公问孔子曰人可与㣲言乎孔子不应白公问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吴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渑之合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人固不可与㣲言乎孔子曰何为不可惟知言之谓者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浅知之所争者末矣白公不得已遂死于浴室
  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杖策锐锐一作镃贯顊顊一作颐血流至于地而不知郑人闻之曰顊之忘将何不忘哉韩子喻老淮南子道应又列子说符
  石乞侍坐于屈建屈建曰白公其为乱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于室无营所下士者三人与已相若臣者五人所与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为乱屈建曰此建之所谓乱也以君子行则可于国家行过礼则国家疑之且茍不难下其臣必不难髙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将为乱也处十月白公果为乱说苑权谋
  屈建告石乞曰屈建楚大夫石乞白公党白公胜将为乱石乞曰不然白公卑身下士不敢骄贤其家无筦龠之信闗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轻斤两以内而乃论之以不宜也屈建曰此乃所以反也居三年白公胜果为乱杀令尹子椒司马子期淮南子人间 韩非子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
  白公胜将弑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马皆死拔剑而属之于屈庐曰子与我将舍子子不与我必杀子庐曰子杀叔父而求福于庐也可乎吾闻知命之士见利不动临死不恐为人臣者时生则生时死则死是谓人臣之礼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劫乎子胡不推之白公胜乃内其剑新序卷八
  说苑立节齐人有子兰子者事白公胜胜将为难告子兰子曰吾将举大事于国愿与子共之子兰子曰我事子而与子杀君是助子不义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于难也故不与子杀君以成吾仁契颈于庭以遂吾行
  白公自立为王月馀㑹叶公来救楚楚惠王之徒与共攻白公杀之惠王乃复位是岁也灭陈而县之史楚世家白公胜既杀令尹司马欲立王子闾以为王史楚世家白公自立为王月馀叶公来救杀白公惠王复位王子闾不肯劫之以刄王子闾曰王孙辅相楚国匡正王室而后自庇焉闾之愿也今子假威以暴王室杀伐以乱国家吾虽死不子从也白公胜曰楚国之重天下无有天以与子子何不受也王子闾曰吾闻辞天下者非轻其利也以明其德也不为诸侯者非恶其位也以洁其行也今吾见国而忘主不仁也劫白刄而失义不勇也子虽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为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杀之新序卷八
  叶公闻白公为乱率其国人攻白公白公之徒败亡走山中自杀而虏石乞而问白公尸处不言将烹石乞曰事成为卿不成而烹固其职也终不肯告其尸处遂烹石乞而求惠王复立之史伍子胥传详左哀十六年
  叶公子髙姓沈名诸梁忠于社稷惠恤万民方城之外莫不欣戴白公胜作乱杀子西子期劫惠王以兵叶公自叶而入至于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何为胄国人望君如望歳焉日日以几若见君面是得艾也人知不死其亦无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又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之与国人攻白公奔山而缢生烹石乞迎反惠王整肃官司退而老于叶风俗通卷之二 与左哀十六年小异叶公子髙㣲小短瘠其行若将不胜其衣然白公之乱也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皆死焉叶公子髙入据楚诛白公定楚公如反手耳荀子非相
  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其府库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石乞白公臣也不能分人则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叶公入乃发太府之货以予众出髙库之兵以赋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吕览分职 又淮南子道应韩非子 孔子谓弟子曰孰能导子西之钓名也子贡曰赐也能乃导之不复疑也孔子曰寛哉不被于利絜哉民性有恒曲为曲直为直孔子曰子西不免白公之难子西死焉故曰直于行者曲于欲
  庄子 叶公子髙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也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尝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惟有徳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说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逺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也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泰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泰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茀然于是并生心厉克核太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茍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新论贪爱楚白公胜性贪𠫤既杀子西据有荆国积敛财宝填之府库不以分众石乞谏曰今患至国将危不顾胜败存亡之机固以形于胸中矣不能散财以求人心则不如焚之无令彼众还以害我又不能从及叶公入乃发大府之财以与众出府之宝以赐人因而攻之十有九日白公身灭
  白公之难楚人有庄善者庄一作社辞其母将往死之其母曰弃其亲而死其君可为义乎庄善曰吾闻事君者内其禄而外其身今所以养母者君之禄也身安得无死乎遂辞而行比至公门三废车中其仆曰子惧矣曰惧曰既惧何不返庄善曰惧者吾私也死义吾公也闻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门刎颈而死新序卷八 又韩诗卷一稍别楚有士曰申鸣治园以养父母孝闻于楚王召之申鸣辞不往其父曰王欲用汝何谓辞之申鸣曰何舍为子乃为臣乎其父曰使汝有禄于国有位于廷汝乐而我不忧矣我欲汝之仕也申鸣曰诺遂之朝受命楚王以为左司马其年遇白公之乱杀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申鸣因以兵卫之白公谓石乞曰申鸣天下勇士也今将兵为之奈何石乞曰吾闻申鸣孝子也劫其父以兵使人谓申鸣曰子与我则与子共楚国不与我则杀乃父申鸣流涕而应曰始则父之子今则君之臣已不得为孝子矣安得不为忠臣乎援枹鼓之遂杀白公其父亦死王归赏之申鸣曰受君之禄避君之难非忠臣也正君之法以杀其父又非孝子也行不两全名不两立若此而生何以示天下士哉遂自刎而死韩诗卷十 又说苑立节篇略同
  列女传 白公死其妻纺织不嫁吴王闻其美且有行使大夫持金百镒白璧一双以聘焉以辎軿三十乘迎之将以为夫人白妻辞之曰白公生之时妾幸得执箕帚掌衣履拂枕席托为妃匹白公不幸而死妾愿守其坟墓以终天年今王赐金璧之聘夫人之位非愚妾之所闻也且夫弃义从欲者污也见利忘死者贪也夫贪污之人王何以为哉妾闻之忠臣不借人以力贞女不假人以色岂独事生若此哉于死者亦然妾既不仁不能从死今又去而嫁不亦太甚乎遂辞聘而不行吴王贤其守节有义号曰贞姬
  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问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谴之而不行其罪是法废也谴而行其罪则庖宰食监法皆当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见也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贺曰臣闻天道无亲惟徳是辅君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为伤是夕也惠王之后蛭出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新序卷四又新书卷六
  十三年吴王夫差强陵齐晋来伐楚史楚世家
  十六年越灭吴史楚世家
  四十二年楚灭蔡史楚世家
  四十四年楚灭𣏌与秦平是时越已灭吴而不能正江淮北楚东侵广地至泗上史楚世家
  越破吴请师于楚以伐晋楚王与大夫皆惧将许之左史倚相曰此恐吾攻已故示我不病请为长毂千乘卒三万与分吴地也庄王听之此惠王时事非庄王也遂取东国说苑权谋
  越已胜吴又索卒于楚而攻晋左史倚相谓楚王曰夫越破吴豪士死锐卒尽大甲伤今又索卒以攻晋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师与分吴楚王曰善因起师而从越越王怒将击之大夫种曰不可吾豪士尽大甲伤我与战必不克不如赂之乃割露山之阴五百里赂之韩子说林下
  楚庄王庄王当作惠王欲伐越杜子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𫏋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韩子喻老又楚史
  墨子南游见楚惠王穆贺谓墨子曰言则善矣王无内曰贱人所为不用子墨子曰譬若药焉夫子服之以疗其病岂曰一草之本而不食之墨子
  五十七年惠王卒子简王中立史楚世家
  简王
  简王元年北伐灭莒史楚世家
  二十四年简王卒子声王当立史楚世家
  声王
  声王六年盗杀声王子悼王熊疑立史楚世家
  悼王
  悼王二年三晋来伐楚至乘邱而还史楚世家
  悼王四年楚伐周年表作伐郑郑杀子阳史楚世家
  九年伐韩取负黍史楚世家
  十一年三晋伐楚败我大梁榆闗史楚世家楚厚赂秦与之平吴起为楚令尹适魏问屈宜若曰屈宜若楚大夫亡在魏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之为人也屈子曰将奈何吴起曰将衰楚国之爵衰楚危反而平其制禄损其有馀而绥其不足砥砺甲兵时争利于天下屈子曰宜若闻之昔善治国家者不变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损其有馀而绥其不足是变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闻之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本也今子阴谋逆徳好用凶器殆人之所本逆之至也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宜若闻之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惑吾王之数逆天道戾人理至今无祸差须夫子也差须犹少待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成形祸形已成也子不若敦爱而笃行之老子曰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淮南子道应吴起为苑守行县适息问屈宜臼曰王不知起不肖以为苑守先生将何以教之屈公不对居一年王以为令尹行县适息问屈宜臼曰起问先生先生不教今王不知起不肖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为之也屈公曰子将奈何吴起曰将均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馀而继其不足厉甲兵以时争于天下屈公曰吾闻昔善治国家者不变故不易常今子将均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馀而继其不足是变其故而易其常也且吾闻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今子阴谋逆徳好用凶器殆人所弃逆之至也淫泆之事也行者不利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吾闻之曰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怪吾王之数逆天道至今无祸嘻且待夫子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公曰不可吴起曰起之为人谋屈公曰成形之徒不可更已子不如敦处而笃行之楚国无贵于举贤说苑指武
  吴起相楚悼王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之地今长沙衡阳等郡地 杜氏通典
  二十一年悼王卒子肃王臧立史楚世家
  吴起教楚悼王以楚国之俗曰大臣太重封君太众若此则上逼主而下虐民此贪国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绝灭百吏之禄秩损不急之枝官以奉选练之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吴起枝解于楚韩子和氏
  吴起自魏之楚楚悼王素闻起贤至则相楚明法审令损不急之官废公族疏逺者以抚养战斗之士要在强兵破驰说之言纵横者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故楚之贵戚尽欲害吴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刺吴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太子肃王也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夷宗死者七十馀家史孙吴传
  吴起谓楚王曰楚所有馀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馀臣不得而为也于是令贵人往实广虚之地皆甚苦之楚王死贵人皆来尸在堂上贵人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群臣乱王吴起死矣吴起拔人所射之矢以挿王尸因言曰群臣谓王为乱而射王尸欲令群臣被诛以自为报也楚国之法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连三族吴起之智可谓捷矣吕览贵卒
  肃王
  肃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于是楚为捍闗以距之史楚世家十年魏取我鲁阳史楚世家
  墨者巨子孟胜巨子孟胜二人学墨道者善楚之阳城君阳城君令守于国毁璜以为符约曰符合听之楚王薨群臣攻吴起兵于丧所阳城君与焉楚罪之阳城君走楚收其国孟胜曰受人之国与之有符今不见符而力不能禁不能死不可弟子徐弱谏曰死而有益阳城君死之可矣无益也而绝墨者于世不可孟胜曰不然吾于阳城君也非师则友也非友则臣也不死自今以来求严师必不于墨者矣求贤友必不于墨者矣求良臣必不于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义而继其业者也我将属巨子于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贤者也何患墨者之绝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请先死以除路还殁头前于孟胜因使二人传巨子于田襄子传送也孟胜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于田襄子欲反死孟胜于楚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传巨子于我矣当听遂反死之吕览上德
  墨子见楚王锦衣吹笙因也墨子好俭非乐锦与笙而为之者因楚王之所欲也吕览贵因
  楚王谓田鸠曰墨子者显学也其身体则可其言多而不辩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晋公子令晋为之饰装从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晋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此可谓善嫁妾而未可谓善嫁女也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薫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今世之谈也皆道辩说文辞之言人主览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说传先王之道论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辩其辞则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与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类故其言多不辩嫁女鬻珠喻美其文而遗其质也 韩子外储左
  胡非子 胡非子修墨以教有屈将子好勇闻墨者非斗带剑危冠往见胡非子而问之曰将闻先生非斗而将好勇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胡非子曰吾闻勇有五等夫负长剑赴榛薄折兕豹搏熊罴此猎徒之勇也负长剑赴深渊斩蛟龙搏鼋鼍此渔人之勇也登髙涉危鹄立四顾颜色不变此陶匠之勇也剽必刺视必杀此五刑之勇也齐桓公以鲁为南境鲁公忧之三日不食曹沬请击颈以血溅桓公公惧不知所措管仲乃劝与之盟曹沬匹夫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一怒屈万乘之师有千乘之国此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将何处屈将说称善乃辞长剑释危冠而请为弟子焉
  论衡 儒家之徒董无心墨家之徒纒子相见讲道纒子称墨家佑鬼神是引秦穆公有明德上帝赐之九十年董子难以尧舜不赐年桀纣不夭死
  十一年肃王卒无子立其弟熊良夫是为宣王史楚世家
  宣王
  子发攻蔡逾之子发楚将逾胜也宣王郊迎列田百顷而封之执圭楚爵功臣赐以圭谓之执圭比附庸子发辞不受曰治国立政诸侯入宾此君之德也发号施令师未合而敌遁此将军之威也兵陈战而胜敌者此庶民之力也夫乘民之功劳而取其爵禄者非仁义之道也故辞而弗受淮南子道应子发为上蔡令民有罪当刑狱㫁论定决于令尹前子发喟然有凄怆之心罪人已刑而不忘其恩其后子发盘罪威王而出奔刑者遂袭恩者恩者逃之于城下之庐追者至踹足而怒曰子发视决吾罪而被吾刑怨之憯之骨髓憯痛也使我得其肉而食之其知厌乎追者以为然而不索其内果活子发淮南子人间
  子发之战进如激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圆之中规方之中矩破敌陷陈莫能壅御泽战必克攻城必下淮南子修务
  淮南子 子发辩击剧而劳佚齐楚国知其可以为兵主也
  说苑 蔡使师强王坚使于楚楚王闻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独为师强王坚乎趣见之无以次视其人状疑其名而丑其声又恶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无人乎国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国可伐也端以此人诫寡人乎国可伐也故发二使见三谋伐者蔡也与陈使敦洽仇麋事最相类
  荀子 公孙子曰子发将西伐蔡克蔡获蔡侯归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归之楚舍属二三子而理其地既楚发其赏子发辞曰发诫布令而敌退是主威也徒举相攻而敌退是将威也合战用力而敌退是众威也臣舍不宜以众威受赏
  楚将子发攻秦类函将帅下子发作子反绝粮使人请于王因归候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无恙乎对曰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又问将军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梁子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不纳使人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勾践伐吴乎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有献糗糒者王又以赐军士分食之甘不喻嗌而战自十也今子为将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黍粱何也诗不云乎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乐于上虽以得胜非其术也子非吾子也无入吾门子发于是谢其母然后纳之列女传美一作喙
  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子发闻之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諌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之礼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后无几何齐兴兵伐楚子发将师以当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而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其辞而遣之偷则夜解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日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日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日又复往取其簪子发又使人归之齐师闻之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头乃还师而去淮南子道应
  宣王六年周天子贺秦献公秦始复强而三晋益大魏惠王齐宣王尤强史楚世家
  秦欲伐楚使人往观楚之宝玉器楚王闻之召昭奚恤而问焉对曰此欲观吾国之得失而图之遂使昭奚恤应之奚恤称曰吾国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圭璋使诸侯解忿狷之难交两国之忻使无兵革忧太宗子方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髙在此理师徒正兵戎以当强敌提桴鼔以动百万之众使赴汤火蹈白刃万死不顾一生司马子反在此若霸王之馀义撮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惟大国之所观使者瞿然无以对反言于秦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新序卷一
  昭奚恤之用楚也有烧仓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贩茅者而问之果烧者也韩子内储下
  庄子音义 楚宣王朝诸侯鲁恭公后至而酒薄宣王怒欲辱之恭公不受命乃曰我周公之𦙍长于诸侯行天子礼乐勲在周室我送酒已失礼方责其薄无乃太甚遂不辞而还宣王怒乃发兵与齐攻鲁梁惠王常欲击赵而畏楚救楚以鲁为事故梁得围邯郸言事相由也许慎注淮南云楚㑹诸侯鲁赵侯献酒于楚王鲁酒薄而赵酒厚楚之主酒吏求酒于赵赵不与吏怒乃以赵厚酒易鲁薄酒奏之楚王以赵酒薄故围邯郸也
  三十年秦封卫鞅于商南侵楚史楚世家
  宣王三十年卒子威王熊商立史楚世家
  威王
  楚威王闻庄周贤威王当周显王三十年或作齐宣王庄子者䝉人也名周周尝为䝉县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关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皆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时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歳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史庄子传 地志今山东曹县有漆园城即庄周为漆园吏处又云周字子休见归德府
  髙士传 庄周宋之䝉人也梁惠王时为䝉县漆园吏少学老子遗世自放不仕楚威王使大夫以百金聘周周方钓于濮水之上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三千歳矣巾笥而藏之于庙堂之上此龟宁无为留骨而贵乎宁生而曳尾涂中乎大夫曰宁掉尾涂中耳庄子曰往矣吾方掉尾于涂中以上又见庄子秋水篇或又以千金之币迎周为相周曰子不见郊祭之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入太庙欲为孤豚其可得乎遂终身不仕
  庄子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歳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于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古今乐录 庄周者齐人也隠于山岳湣王遣使赍金百镒聘以相位周谢使者去引声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养九德渴不求饮饥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洁如玉卿相之位难可直当岩岩之石幽而清凉枕块寝处乐在其央寒凉回固可以久长周䝉人属宋不属齐
  庄子 庄周家贫故行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曽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
  说苑 庄周贫者往贷粟于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来而献之周曰乃今者周之来见道旁牛蹄中有鲋鱼焉太息谓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须我为汝南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汝鲋鱼曰今吾命在盆瓮之中耳乃为我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我汝则求我枯鱼之肆矣今周以贫故来贷粟而曰须我邑粟来也而赐臣即来亦求臣佣肆矣文侯于是乃发粟百锺送之庄周之室
  庄子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征徴其征也不徴明者惟为之使神者征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新论庄子病剧弟子对之泣应曰我今死则谁先更百年生则谁后必不得免何贪于须㬰
  汉书 道家庄子五十二篇名周宋人
  威王六年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惠王七年齐孟尝君父田婴欺楚楚威王伐齐败之于徐州而令齐必逐田婴田婴恐张丑伪谓楚王曰王所以战胜于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盻子者有功于国而百姓为之用婴子弗善而用申纪申纪者大臣不附百姓不为用故王胜之也今王逐婴子婴子逐盻子必用矣复搏其士卒以与王遇必不便于王矣楚王因弗逐也史楚世家
  史记 铎椒为楚威王傅为王不能尽观春秋采取成败卒四十章为铎氏㣲
  楚威王学书于沈尹华威王懐王之父昭釐恶之威王好制制术数也有中谢佐制者中谢官名也佐王制法制也昭釐谓威王曰国人皆曰王乃沈尹华之弟子也王不说因疏沈尹华吕览去宥此条一作楚庄王事见前
  楚王谓淳于髡曰吾有仇在吴子宁能为吾报之乎对曰臣来见道旁野民持一鱼头上田祝曰髙得万束下得千斛臣窃笑之以为礼薄而望多也说苑
  楚威王使将军庄𫏋将兵循江上略巴黔以西庄𫏋者楚庄王苗裔也𫏋至滇池方三百里其泽在西北水源深广末更浅狭如倒流故曰滇池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㑹秦击楚巴黔中道塞不通因西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汉书西南夷传
  华阳国志 楚顷襄王顷襄王当作威王遣将庄𫏋从沅水伐夜郎将军至且兰㭬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而秦夺楚黔中地无路得归因留王滇池号为庄王以且兰有㭬船牂牱处乃改其名为牂牱牂牱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又异物志云有一山在海内小而髙似系船筏也俗人谓之越王牂牱逺望甚小而髙不似山近望之以为一株柏树在水内也
  地志云南楚威王命庄𫏋定滇㑹秦击楚道绝𫏋因自王于滇建苴兰城在今云南府府城北
  十一年威王卒子懐王熊槐立魏闻楚丧伐楚取我陉山史楚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一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懐王
  懐王元年张仪始相秦惠王史楚世家
  四年秦惠王初称王史楚世家
  六年楚使柱国昭阳将兵而攻魏破之于襄陵得八邑又移兵而攻齐齐王患之陈轸适为秦使齐齐王曰为之奈何陈轸曰王勿忧请令罢之即往见昭阳军中曰愿闻楚国之法破军杀将者何以贵之昭阳曰其官为上柱国封上爵执圭陈轸曰其有贵于此者乎昭阳曰令尹陈轸曰今君已为令尹矣此国冠之上臣请得譬之人有遗其舍人一卮酒者舍人相谓曰数人饮此不足以遍请遂画地为蛇蛇先成者独饮之一人曰吾蛇先成举酒而起曰吾能为之足及其为之足而后成人夺之酒而饮之曰蛇固无足今为之足是非蛇也今君相楚而攻魏破军杀将功莫大焉冠之上不可以加矣今又移兵而攻齐攻齐胜之官爵不加于此攻之不胜身死爵夺有毁于楚此为蛇为足之说也不若引兵而去以徳齐此持满之术也昭阳曰善引兵而去史楚世家十一年苏秦约从山东六国共攻秦楚懐王为从长至函谷关秦出兵击六国六国兵皆引而归齐独后史楚世家十二年齐湣王伐败赵魏军秦亦伐败韩与齐争长史楚世家
  楚懐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原属草藁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懐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賔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屈原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毎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史屈原传十六年秦欲伐齐而楚与齐从亲秦惠王患之乃宣言张仪免相使张仪南见楚王谓楚王曰敝邑之王所甚说者无先大王虽仪之所甚愿为门阑之厮者亦无先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无先齐王虽仪之所甚憎者亦无先齐王而大王和之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王而令仪亦不得为门阑之厮也王为仪闭关而绝齐今使使者从仪西取故秦所分楚商于之地方六百里如是则齐弱矣是北弱齐西徳于秦私商于以为富此一计而三利俱至也懐王大说乃置相玺于张仪日与置酒宣言吾复得吾商于之地群臣皆贺而陈轸独吊懐王曰何故陈轸对曰秦之所为重王者以王之有齐也今地未可得而齐交先绝是楚孤也夫秦又何重孤国哉必轻楚矣且先出地而后绝齐则秦计不为先绝齐而后责地则必见欺于张仪见欺于张仪则王必怨之怨之是西起秦患北绝齐交西起秦患北绝齐交则两国之兵必至臣故吊楚王弗聴因使一将军西受封地张仪至秦佯醉坠车称病不出三月地不可得楚王曰仪以吾绝齐为尚薄邪乃使勇士宋遗北辱齐王齐王大怒折楚符而合于秦秦齐交合张仪乃起朝谓楚将军曰子何不受地从某至某广袤六里楚将军曰臣之所以见命者六百里不闻六里即以命报懐王懐王大怒兴师将伐秦陈轸又曰伐秦非计也不如因赂之一名都与之伐齐是我亡于秦取偿于齐也吾国尚可全今王已绝于齐而责欺于秦是吾合秦齐之交而来天下之兵也国必大伤矣楚王不聴遂绝和于秦发兵西攻秦秦亦发兵击之史楚世家
  秦欲伐齐齐楚从亲于是使张仪往相楚十六年楚懐王闻张仪来虚上舍而自馆之曰此僻陋之国子何以教之仪说楚王曰大王诚能聴臣闭关绝约于齐臣请献商于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秦楚娶妇嫁女长为兄弟之国此北弱齐而西益秦也计无便此者楚王大说而许之群臣皆贺陈轸独吊之楚王怒曰寡人不兴师发兵得六百里地群臣皆贺子独吊何也陈轸对曰不然以臣观之商于之地不可得而齐秦合齐秦合则患必至矣楚王曰有说乎陈轸对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闭关绝约于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商于之地六百里张仪至秦必负王是北绝齐交西生患于秦也而两国之兵必俱至善为王计者不若阴合而阳绝于齐使人随张仪茍与吾地绝齐未晚也不与吾地阴合谋计也楚王曰愿陈子闭口毋复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张仪厚赂之于是遂闭关绝约于齐使一将军随张仪张仪至秦佯失绥坠车不朝三月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绝齐未甚耶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下秦秦齐之交合张仪乃朝谓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里愿以献大王左右楚使者曰臣受令于王以商于之地六百里不闻六里还报楚王楚王大怒发兵而攻秦陈轸曰轸可发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赂秦与之并兵而攻齐是我出地于秦取偿于齐也王国尚可存楚王不聴卒发兵而使将军屈丐击秦秦齐共攻楚斩首八万杀屈丐遂取丹阳汉中之地楚又复益发兵而袭秦至蓝田大战楚大败于是楚割两城以与秦平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关外易之楚王曰不愿易地愿得张仪而献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张仪乃请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负以商于之地是且甘心于子张仪曰秦强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郑袖袖所言皆从且臣奉王之节使楚楚何敢加诛假令诛臣而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愿遂使楚楚懐王至则囚张仪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子亦知子之贱于王乎郑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爱张仪而不欲出之今将以上庸之地六县赂楚以美人聘楚以宫中善歌讴者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不若为言而出之于是郑袖日夜言懐王曰人臣各为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张仪来至重王王未有礼而杀张仪秦必大怒攻楚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毋为秦所鱼肉也懐王后悔赦张仪厚礼之如故史张仪传
  十七年春与秦战丹阳秦大败我军斩甲士八万虏我大将军屈丐禆将军逄侯丑等七十馀人遂取汉中之郡楚懐王大怒乃悉国兵复袭秦战于蓝田大败楚军韩魏闻楚之困乃南袭楚至于邓楚闻乃引兵归史楚世家楚懐王怒张仪之欺已也悉国兵袭秦大败于丹阳又败于蓝田韩魏闻楚之困乃南袭楚至于邓楚闻乃引兵归十八年秦使使约复与楚亲分汉中之半以和楚楚王曰愿得张仪不愿得地张仪闻之请之楚秦王曰楚且甘心于子奈何张仪曰臣善其左右靳尚靳尚又能事于楚王幸姫郑袖袖所言无不从者且仪以前使负楚以商于之约今秦楚大战交恶臣非面自谢楚不解且大王在楚不宜敢取仪诚杀仪以便国臣之愿也仪遂使楚至懐王不见而囚张仪欲杀之仪私于靳尚靳尚为请懐王曰拘张仪秦王必怒天下见楚无秦必轻王矣又谓夫人郑袖曰秦王甚爱张仪而王欲杀之今将以上庸之六县赂楚以美人聘楚王以宫中善歌者为之媵楚王重地秦女必贵而夫人必斥矣夫人不若言而出之郑袖卒言张仪于王而出之仪出懐王因善遇仪仪因说楚王以叛从约而与秦合亲约婚姻张仪已去屈原使从齐来谏王曰何不诛张仪懐王悔使人追仪弗及史楚世家 交恶一曰有恶
  懐王竟聴宠姫郑袖言复释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懐王曰何不杀张仪懐王悔追张仪不及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昧史屈原传屈平疾王聴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骚辞见楚辞离骚者犹离忧也屈平虽放眷顾楚国心系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懐王之终不悟也史屈原传
  史记屈原传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徳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㣲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逺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踈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绎史 王逸曰离骚经者屈原之所作也屈与楚同姓仕于懐王为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妒害其能共譛毁之王乃䟽屈原屈原执履忠贞而被谗袤忧心烦乱不知所诉乃作离骚经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以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陈直径以风谏君也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纣羿浇之败冀君觉悟反于正道而还已也是时秦昭王使张仪谲诈懐王令绝齐交又使诱楚请与俱㑹武关遂胁与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其子襄王复用谗言迁屈原于江南而屈原放在山野复作九章援天引圣以自证明终不见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遂赴汨渊自沈而死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嫓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闵其志焉
  楚王所爱妾有郑袖者楚王新得美女郑袖因教之曰王甚喜人之掩口也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见近王因掩口王问其故郑袖曰此固言恶王之臭及王与郑䄂美女三人坐䄂因先诫御者曰王适有言必亟聴从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数掩口王勃然怒曰劓之御因揄刀而劓美人韩子内储下与国策稍别
  二十年秦惠文王卒齐湣王欲为从约长恶楚之与秦合乃使使遗楚王书曰寡人患楚之不察于尊名也今秦惠王死武王立张仪走魏樗里疾公孙衍用而楚事秦夫樗里疾善乎韩而公孙衍善乎魏楚必事秦韩魏恐必因二人求合于秦则燕赵亦宜事秦四国争事秦则楚为郡县矣王何不与寡人并力收韩魏燕赵与为从而尊周室以案兵息民令于天下莫敢不乐聴则王名成矣王率诸侯并伐破秦必矣王取武关蜀汉之地私吴越之富而擅江海之利韩魏割上党西薄函谷则楚之强百万也且王欺于张仪亡地汉中兵挫蓝田天下莫不代王懐怒今乃欲先事秦愿大王熟计之楚王业已欲和于秦见齐王书犹豫不决下其议群臣群臣或言和秦或曰聴齐昭睢曰王虽东取地于越不足以刷耻必且取地于秦而后足以刷耻于诸侯王不如深善齐韩以重樗里疾如是则王得韩齐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韩宜阳而韩犹复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阳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赵攻上党楚攻河外韩必亡楚之救韩不能使韩不亡然存韩者楚也韩已得武遂于秦以河山为塞所报徳莫如楚厚臣以为其事王必疾齐之所信于韩者以韩公子昧为齐相也韩已得武遂于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齐韩重樗里疾疾得齐韩之重其主非敢弃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里疾必言秦复与楚之侵地于是懐王许之竟不合秦而合齐以善韩懐王二十二年秦拔宜阳取武遂二十三年秦复归楚遂则此事当在此时二十四年复倍齐而合秦秦昭王初立乃厚赂于楚楚往迎妇史楚世家 战国䇿未载此文
  二十五年懐王入与秦昭王盟约于黄棘秦复与楚上庸史楚世家
  二十六年齐韩魏为楚负其从亲而合于秦三国共伐楚楚使太子入质于秦而请救秦乃遣客卿通将兵救楚三国引兵去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秦大夫有私与楚太子鬬楚太子杀之而亡归史楚世家
  二十八年秦乃与齐韩魏共攻楚杀楚将唐昧取我重而去史楚世家
  史记秦本纪秦昭王八年使将军芉 -- or 𦍋 ?戎攻楚取新市齐使章子魏使公孙喜韩使暴鸢共攻楚方城取唐昧按楚懐王二十八年秦昭王六年也此本纪作八年误
  于陵子 齐楚有重丘之役问于于陵子曰齐子产也楚子居也得失子具焉今二国构兵子将奚直于陵子曰古者公侯擅诛伐天子得按其罪而轻重之然殷汤殱葛桀未放也西伯戡黎纣未亡也彼所谓圣人者且首干而靡悔焉矧蔑天子未有如今者乎昔者泰山与江汉争王两京之下泰山矢曰弗让吾飘尘以实彼沟浍且不为齐主江汉亦矢曰弗汜吾馀沥以荡彼培𪣻且不为楚雄于是有中州之蜗将起而责其是非欲东之泰山㑹程三千馀岁欲南之江汉亦㑹程三千馀岁因自量其齿则不过旦暮之间于是悲愤莫胜而枯于蓬蒿之上为蝼蚁所笑也今天子且拱手不能按其轻重而一匹之夫非有万乘之号诛赏之权辄欲起而议之则何以异于中州之蜗为蝼蚁所笑也
  二十九年秦复攻楚大破楚楚军死者二万杀我将军景缺懐王恐乃使太子为质于齐以求平史楚世家
  三十年秦复伐楚取八城史楚世家
  秦昭王遗楚懐王书曰始寡人与王约为弟兄盟于黄棘太子为质至驩也太子陵杀寡人之重臣不谢而亡去寡人诚不胜怒使兵侵君王之边今闻君王乃令太子质于齐以求平寡人与楚接境壤界故为婚姻所从相亲久矣而今秦楚不驩则无以令诸侯寡人愿与君王㑹武关面相约结盟而去寡人之愿也敢以闻下执事楚懐王见秦王书患之欲往恐见欺无往恐秦怒昭睢曰王毋行而发兵自守耳秦虎狼不可信有并诸侯之心懐王子子兰劝王行曰奈何绝秦之驩心于是往㑹秦昭王昭王诈令一将军伏兵武关号为秦王楚王至则闭武关遂与西至咸阳朝章台如蕃臣不与亢礼楚懐王大怒悔不用昭子言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楚王欲盟秦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诈我而又强要我以地不复许秦秦因留之史屈原传初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懐王㑹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懐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懐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聴楚大臣患之乃相与谋曰吾王在秦不得还要以割地而太子为质于齐齐秦合谋则楚无国矣乃欲立懐王子在国者昭睢曰王与太子俱困于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诈赴于齐齐湣王谓其相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我抱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也或曰郢中立王因与其新王市曰予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太子不然将与三国共立之然则东国必可得矣齐王卒用其相计而归楚太子太子横至立为王是为顷襄王乃告于秦曰赖社稷神灵国有王矣史楚世家
  屈原传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懐王之终不悟也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䟽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泄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
  顷襄王
  顷襄王元年秦要懐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史楚世家
  二年楚懐王亡逃归秦觉之遮楚道懐王恐乃从间道走赵以求归赵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与秦使复之秦懐王遂发病史楚世家
  顷襄王三年懐王卒于秦秦归其丧于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绝史楚世家
  新书卷六楚懐王心矜好髙无道而欲伯王铸金以象诸侯人君令大国之王编而先马梁王御宋王骖乘周召毕陈滕薛卫中山之君皆象使随而趋诸侯闻之以为不宜故兴师而伐之楚王见士民为用之不劝也乃徴役万人且掘国人之墓国人闻之振动书旅而夜乱齐人袭之楚师乃溃懐王逃适秦免尹杀之西河为天下笑
  顷襄王六年秦使白起伐韩于伊阙大胜斩首二十四万秦乃遗楚王书曰楚背秦秦且率诸侯伐楚争一旦之命愿王之饬士卒得一乐战楚顷襄王患之乃谋复与秦平史楚世家
  七年楚迎妇于秦秦楚复平史楚世家
  顷襄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 子兰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怒而迁之史屈原传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见竭知尽忠而蔽障于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䇲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媮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栗斯喔咿嚅唲强笑噱也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洁楹乎宁昻昻若千里之驹乎将汎汎若水中之凫乎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黙黙兮谁知吾之廉贞詹尹乃释䇲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知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䇿诚不能知此事玉虚子
  屈原至于江滨被髪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𫗦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长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赋赋辞见史记及楚辞于是懐石遂自投汨罗以死史屈原传
  楚辞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𫗦其糟而歠其酾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新序 屈原者楚之同姓大夫有博通之知清洁之行懐王用之秦欲吞灭诸侯并兼天下屈原为楚东使于齐以结强党秦国患之使张仪之楚货楚贵臣上官大夫靳尚之属上及令尹子兰司马子椒内赂夫人郑䄂共谮屈原屈原逐放于外乃作离骚汉书屈原赋二十五篇
  水经注 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喻令自寛全乡人冀其见从因名曰姊归即女媭也 屈原流放忽然暂归乡人喜说因名曰归乡
  拾遗记 洞庭山浮于江山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彻于山顶楚懐王之时举群才赋诗于水湄故云潇湘洞庭之乐聴者令人忘老后懐王好进奸雄群贤逃越屈原以忠见斥隠于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兽不交世务采柏实以和桂膏用养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为之立祠
  屈原仕楚为三闾大夫楚襄王无徳佞臣靳尚有宠楚国不治屈原忧之谏襄王请斥靳尚王不聴原极諌其非宋玉止之曰夫君子之心也脩乎己不病乎人晦其用不曜于众时来则应物来则济应时而不谋已济物而不立功是以直无所归怨无所集今王方眩于佞口酣于乱政楚国之人皆贪靳尚之贵而响随之大夫乃孑孑然挈其忠信而叫噪其中言不从国不治徒彰乎彼非我是此贾仇而钓祸也原曰吾闻君子处必孝弟仕必忠信得其志虽死犹生不得其志虽生犹死谏不止靳尚怨之谗于王而逐之原彷徨湘濵歌吟悲伤宋玉复喻之曰始大夫孑孑然挈忠信而叫噪于群佞之中玉为大夫危之而言之旧矣大夫不能从今胡悲耶岂爵禄是思国壊是念耶原曰非也悲夫忠信不用楚国不治也玉曰始大夫以为死孝弟忠信也又何悲乎且大夫貌容形骸非大夫之有也美不能丑之丑不能美之长不能短短不能长强壮不能尪弱之尪弱不能强壮之病不能排死不能留形骸似乎我者也而我非可専一一身尚若此乃欲使楚人之国由我理大夫之惑亦甚矣夫君子寄形以处世虚心以应物无邪无正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功无罪虚乎心虽桀纣𫏋跖非罪也存乎心虽尧舜䕫契非功也则大夫之忠信靳尚之邪佞孰分其是非耶无所分别则忠信邪佞一也有所分则分者自妄也而大夫离真以袭妄恃已以黜人不待王之弃逐而大夫自弃矣今求乎忠信而得乎忠信而又悲之而不能自止所谓兼失其妄心者也玉闻上达节中守节下失节夫虚其心而逺于有为者达节也存其心而分是非者守节也不得其所分又悲之者失节也原不答竟沈汨罗而死无能子中
  楚屈原既被放弃其姊女媭詈之辞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脩兮纷独有此姱节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原不聴竟湛汨罗江而死列女传 地志荆州府姊归庙屈原旧宅原姊媭贤闻原放乃归喻令自寛乡人名曰姊归异苑 长沙罗县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净异于常处民为立庙在汨潭之西岸侧石盘马迹尚存相传云原投川之日乘白骥而来
  屈原传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
  续齐谐记 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毎至此日取竹筒贮米投以祭之
  公输般为楚设机械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楚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王曰既不得宋且又不义曷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令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公输般服焉请见之王墨子见楚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也王曰必为有窃疾矣墨子曰楚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楚有云梦犀象麋鹿盈之江汉鱼鳖鼋鼍为天下饶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糟糠也楚有长松文梓楩柟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王之攻宋与此同类也王曰善哉请无攻宋吕氏春秋
  又 公输般尝为楚设机将以攻宋墨翟闻之往见般曰吾自宋闻子吾欲藉子杀王般曰吾义固不杀王墨子曰闻公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义不杀王而攻国是不杀少而杀众敢问攻宋何义也般不答九设攻城之机变墨子九距之般之攻械尽墨子之守固有馀般诎而言曰吾知所以距子也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也吾不言般请墨子见之楚王楚王问其故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则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国之器在宋城下而待楚冦矣虽杀臣不能绝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城矣按宋灭在项襄王十三年墨子 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般公输般曰夫子何命焉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愿藉子杀之公输般不说子墨子曰请献千金公输般曰吾义固不杀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馀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馀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公输般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输般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般曰诺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王曰必为窃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兔狐狸者也此犹梁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柟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为与此类同王曰善哉虽然公输般为我为云梯必攻宋于是见公输般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般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般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固有馀公输般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冦矣虽杀臣不能绝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墨子 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见得之时我欲得宋我自见得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子墨子曰翟之未见得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不为是我与子宋也子务为义翟又将与子天下
  楚襄王遣使者持金十斤白璧百双聘庄子欲以为相庄子辞而不受使者曰黄金白璧宝之至也卿相尊位也先生辞而不受何也韩诗
  宋玉因其友以见于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宋玉让其友其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妇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子之事王未耳何怨于我宋玉曰不然昔者齐有良兔曰东郭㕙盖一旦而走五百里于是齐有良狗曰韩卢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之遥见而指属则虽韩卢不及众兔之尘若蹑迹而纵緤则虽东郭㕙亦不能离今子之属臣也蹑迹而纵緤与遥见而指属与诗曰将安将乐弃我如遗此之谓也其友曰仆人有过仆人有过新序卷五○又韩诗
  宋玉集 宋玉事楚懐王言友人于王王以为小臣友人让玉玉报友人书曰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也
  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见察意气不得形于颜色或谓曰先生何谈说之不扬计划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独不见夫𤣥猿乎当其居桂林之中峻叶之上从容游戏超腾往来龙兴而鸟集悲啸长吟当此之时虽羿逢𫎇不得正目而视也及其在枳棘之中也恐惧而掉栗危视而迹行众人皆得意焉此皮筋非加急而体益短也处世不便故也夫处世不便岂可以量功校能哉诗不云乎驾彼四牡四牡项领夫久驾而长不得行项领不亦宜乎易曰臀无肤其行趑趄此之谓也新序卷五
  楚襄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欤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寛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徴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故鸟有凤而鱼有鲲凤皇上击九千里绝云电负苍天翺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篱之鷃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鹿溪子又新序卷一襄王作威王
  宋玉识音而善文襄王好乐而爱赋既美其才而憎其似屈原也乃谓之曰子盍从楚之俗使楚人贵子之徳乎对曰昔楚有善歌者王闻之与始而曰下里巴人国中倡而和之者数万人中而曰阳阿采菱国人倡而和之者数百人既而阳春白雪朝日鱼丽含商吐角绝节越曲国中唱而和之者不过数人盖其曲弥高其和弥寡襄阳耆旧传与今宋玉对楚王问少异
  楚襄王与唐勒景差宋玉游于阳云之台王曰能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冲天车不可以厉至唐勒曰壮士愤兮绝天维北斗戾兮太山夷至宋玉曰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介一作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跂越九州无所容止赋卒宋玉受赏王又曰有能为小言赋者赐之云梦之田景差曰戴氛埃兮乘𣿖尘体盈蚊翼形㣲蚤鳞经由针孔出入罗巾唐勒曰析飞糠以为舆剖秕糟以为舟冯蚋眦以顾盼附蠛蠓而遐游又曰馆于蝇须宴于毫端烹虱脑一作胫切虮肝㑹九族而同哜犹委馀而不殚宋玉曰无内之中㣲物潜生比之无象言之无名蒙𫎇景灭昧昧遗形纎于毳毛之㣲蔑陋于茸毛之方生视之则眇眇望之则冥冥离朱为之叹闷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不小何如此之为精王曰善赐云梦之田宋玉大言小言赋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有云气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懐王也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邱之阻旦为朝云莫为行雨朝朝莫莫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号曰朝云宋玉高唐赋序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果梦与神女遇其状甚丽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曰晡夕之后精神恍惚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记见一妇人状甚奇异寐而梦之寤不自识罔兮不乐怅然失志于是抚心定志复见所梦玉曰状如何也王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宋玉神女赋序
  楚襄王游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与庶人共者耶宋玉对曰夫此特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共之夫风生于地起于青𬞟之末侵淫谿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縁于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陵高城入于深宫徘徊于桂椒之间翺翔于激水之上猎蕙草离秦蘅概辛夷被稊杨北上玉堂跻于罗帷经于洞房故其风清清泠泠愈病析醒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夫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动沙𫭟吹死灰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宋玉风赋
  宋玉风赋 楚襄王时宋玉休归唐勒谗之于王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内多㣲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大王愿王疏之玉休还王谓玉曰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尝出行仆饥马疲正值主人门开主人翁出妪人到市独有主人女在主人之女翳承日之华披翠云之裘更被白縠之单衫垂珠歩揺来排臣户欲置臣堂上太髙堂下太卑乃为兰房奥室止臣其中中有鸣琴焉为臣炊雕胡之饭烹露葵之羮以其翡翠之钗挂臣冠缨臣不忍仰视为臣歌曰岁将暮兮日已寒中心乱兮勿多言臣复援琴而鼓之为秋竹积雪之曲主人女又为臣歌曰怵惕心兮徂玉状横自陈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谁怨日将至兮下黄泉宋玉钓赋 宋玉与登徒子偕受钓于𤣥洲上而并见于楚襄王登徒子曰夫𤣥洲天下之善钓者也以三寻之竿八丝之线以出三尺之鱼于数仞之中可谓无䇿乎襄王曰善宋玉进曰今𤣥洲钓又焉足为大王言乎王曰子所谓善钓者何玉曰善钓者其竿非竹其丝非纶其钩非针其饵非蚓昔尧舜禹汤之钓也以圣贤为竿道德为纶仁义为钩利人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其钓道至㣲也非圣孰能察之王曰钓未可见也宋玉曰其钓易见昔殷汤以七十里兴利除害天下归之其饵芳矣南面以掌天下历载数百到今不废其纶多矣群生浸其泽民氓畏其罚其钓善矣功成而不坠名立而不改其竿强矣若夫竿折纶绝饵堕鱼失则夏桀殷纣不通夫钓术也登徒子好色赋 大夫登徒子侍于楚襄王短宋玉曰玉为人体貌闲丽口多㣲辞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王以登徒子之言问于宋玉玉曰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口多㣲辞所学于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说乎有说则止无说则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如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臣东家之子増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蝺偻又疥且痔登徒子说之使有五子王熟察之谁为好色者矣是时秦章华大夫在侧因进而称曰今夫宋玉盛称邻之女以为美色愚乱之邪臣自以为守徳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穷巷之妾焉足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曽睹者未敢云也王曰试为说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曽逺游周览九土足历五都出咸阳熙邯郸从容郑卫溱洧之间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鸧鹒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华色含光体美容冶不待饰妆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祛赠以芳华辞甚妙于是处子恍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意宻体疏俯仰异观含喜㣲笑窃视流眄复称诗曰寤春风兮发鲜荣絜斋俟兮惠音声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因迁延而辞避盖徒以㣲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故足称也于是楚王称善宋玉遂不退宋玉大言赋 楚襄王与唐勒景差宋玉游于阳云之台王曰能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冲天车不可以厉至唐勒曰壮士愤兮绝天维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锯牙云晞甚大吐舌万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跋越九州无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长据地⿰天迫不得仰宋玉小言赋 楚襄王既登阳云之台令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并造大言赋赋毕而宋玉受赏王曰此赋之迂诞则极巨伟矣抑未备也且一阴一阳道之所贵小往大来剥复之类也是故卑高相配而天地位三光并照则大小备能高而不能下非兼道也能粗而不能细非妙工也然则上坐者未足明赏贤人有能为小言赋者赐之云梦之田景差曰载氛埃兮乘剽尘体轻蚊翼形㣲蚤鳞聿皇浮踊凌云纵身经由针孔出入罗巾飘妙翩锦乍见乍泯唐勒曰析飞糠以为舆剖秕糟以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蝇蚋眦以顾盻附蠛蠓而遨逰宁隠㣲以无准原存亡而不忧又曰馆于蝇须宴于毫端烹虱胫切虮肝㑹九族而同哜犹委馀而不殚宋玉曰无内之中㣲物潜生比之无象言之无名蒙蒙灭景昧昧遗形超于太虚之域出于未兆之庭纎于毳末之㣲蔑陋于茸毛之方生视之则眇眇望之则冥冥离朱为之叹闷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为精王曰善赐以云梦之田
  新语 楚襄王奢侈纵恣不能制下检民以徳増驾百马而行欲令天下人馁则富利明不可及于是楚国逾奢君臣无别
  淮南子 顷襄王好色不使风议而民多昏乱其积至昭奇之难
  列女传 楚处庄侄者县邑之女也初顷襄王好台榭出入不时年四十不立太子諌者闭塞屈原放逐秦欲袭其国乃使张仪间之曰南游于唐五百里有乐焉王将往是时庄侄年十二谓其母曰王已出奸臣倚敌国而发谋王必不得反国侄愿往谏之其母不遣侄乃逃以缇竿为帜伏南郊道傍王车至侄举其帜王见之而止曰女何为者也侄对曰妾县邑之女也欲言隠事于王恐壅阏不得见因以帜见王曰子何以戒寡人侄对曰大鱼失水有龙无尾墙欲内崩而王不视王曰不知也对曰大鱼失水者王离国五百里也乐之于前不思祸之起于后也有龙无尾者年既四十无太子也国无强辅必且殆也墙欲内崩而王不视者祸乱且成而王不改也王必遂往国非王之国也王曰善命后车载之立还反国门已闭王乃发鄢郢之师以击之仅能胜之乃立侄为夫人位在郑子袖之右为王陈节俭爱民之事楚国复强 按张仪郑袖不得为襄王时人楚国复强史亦不载其舛谬甚矣
  十一年齐秦各自称为帝月馀复归帝为王史楚世家十四年楚顷襄王与秦昭王㑹于宛结和亲史楚世家十五年楚王与秦三晋燕共伐齐取淮北史楚世家
  十六年与秦昭王好㑹于鄢其秋复与秦王㑹穰史楚世家楚王谓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对曰不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举先生史举上蔡之监门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闻天下茂事之顺焉惠王之明张仪之辩也茂之取十官而免于罪是茂贤也王曰相人敌国而相贤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时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乱而楚治也日者知用之越今亡之秦不亦太亟乎王曰然则为之奈何干象对曰不如相共立共立一云公子赫王曰共立可相何也对曰共立少见爱幸长为贵卿被王衣含杜若握玉环以聴于朝且利以乱秦矣韩子内储
  楚王问庄辛楚襄王时人曰君子之行奈何庄辛对曰居不为垣墙人莫能毁伤行不从周卫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楚王复问君子之富奈何对曰君子之富假贷人不徳也不责也其食饮人不使也不役也亲戚爱之众人喜之不肖者事之皆欲其寿乐而不伤于患此君子之富也楚王曰善说苑贵徳
  十八年楚人有好以弱弓㣲缴加归雁之上者顷襄王闻召而问之对曰小臣之好射鶀雁罗鸗小矢之发也何足为大王道也且称楚之大因大王之贤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战国故秦魏燕赵者鶀雁也齐鲁韩卫者青首也邹费郯邳者罗鸗也其馀则不足射者见鸟六双以王何取王何不以圣人为弓以勇士为缴时张而射之此六双者可得而囊载也其乐非特朝夕之乐也其获非特凫雁之实也王朝张弓而射魏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径属之于韩则中国之路绝而上蔡之郡壊矣还射圉之东解魏左肘而外击定陶则魏之东外弃而大宋方与二郡者举矣且魏㫁二臂颠越矣膺击郯国大梁可得而有也王𬘬缴兰台𬘬萦也音争兰台恒山之别名饮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发之乐也若王之于弋诚好而不厌则出宝弓碆新缴碆音波以石传弋缴射噣鸟于东海噣音昼大鸟有钩喙还盖长城以为防朝射东莒夕发𬇙丘夜加即墨顾据午道则长城之东收而太山之北举矣西结境于赵而北逹于燕三国布𦐠则从不待约而可成也北游目于燕之辽东而南登望于越之㑹稽此再发之乐也若夫泗上十二诸侯左萦而右拂之可一旦而尽也今秦破韩以为长忧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无功击赵顾病则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汉中析郦可得而复有也王出宝弓碆新缴涉𫑡塞而待秦之倦也山东河内可得而一也劳民休众南面称王矣故曰秦为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臂据赵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击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奋翼鼓𦐠方三千里则秦未可得独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对以此言襄王因召与语遂言曰夫先王为秦所欺而客死于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报万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犹足以踊跃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窃为大王弗取也于是顷襄王遣使于诸侯复为从欲以伐秦秦闻之发兵来伐楚楚谋与齐韩连和伐秦因欲圗周楚史世家国策无此文周王赧使武公谓楚相昭子曰三国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输而南器以尊楚臣以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国不亲以众胁寡小国不附大国不亲小国不附不可以致名实名实不得不足以伤民夫有图周之声非所以为号也昭子曰乃图周则无之虽然周何故不可图也对曰军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围夫一周为二十晋公之所知也韩尝以二十万之众辱于晋之城下锐士死中士伤而晋不拔公之无百韩以图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结于两周以塞邹鲁之心交绝于齐声失天下其为事危矣夫危两周以厚三川方城之外必为韩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绝长补短不过百里名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国得其众不足以劲兵虽无攻之名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发号用兵未尝不以周为终始是何也见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乱今韩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雠楚也臣请譬之夫虎肉臊其兵利身人犹攻之也若使泽中之麋䝉虎之皮人之攻之必万之于虎裂楚之地足以肥国诎楚之名足以尊王今子将以欲诛残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传器吞三翮六翼以高世主非贪而何周书曰欲起无先故器南则兵至矣于是楚计辍不行史楚世家
  十九年秦伐楚楚军败割上庸汉北地予秦史楚世家二十年秦将白起拔我西陵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秦将白起遂拔我郢烧先王墓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复战东北保于陈城史楚世家
  二十二年秦复拔我巫黔中郡史楚世家
  楚使黄歇于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韩魏败之于华阳禽魏将芒卯韩魏服而事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魏共伐楚未行而黄歇适至闻其计是时秦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东至竟陵楚顷襄王东徙治于陈县黄歇上书于秦昭王欲使秦逺交楚而攻韩魏以解楚其书曰天下莫强于秦楚今闻大王欲伐楚此犹两虎相与鬬而驽犬受其弊也不如善楚臣闻之物至则反冬夏是也致高则危累綦是也今大国之地遍天下有其二垂此从生民以来万乘之地未尝有也今王使盛桥守事于韩盛桥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谓能矣王又举甲而攻魏杜大梁之门举河内攻燕酸枣虚桃入邢魏之兵云翔而不敢救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众二年而复之又取满史作蒲衍首垣以临仁平丘黄济阳甄城甄史作婴而魏氏服王又割濮历历史作磨之北注秦齐之要绝楚赵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相救王之威亦单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绌战功之心而肥仁义之地使无后患则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负人徒之众兵革之强乘毁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后患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狐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何以知其然也智伯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遂之败此二国者非无大功也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后也吴之亲越也从而伐齐既胜齐人于艾陵还为越人禽于三渚之浦知伯之信韩魏也从而伐赵攻晋阳之城胜有日矣韩魏畔之杀智伯瑶于樷台樷史作凿之上今王妒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强韩魏也臣为王虑而不取也诗云大武逺宅而不涉从此观之楚国援也邻国敌也诗曰趯趯毚兔遇犬获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韩魏之善王也此呉之亲越也臣闻之敌不可假时不可失臣恐韩魏卑辞除患而实欺大国也何则王无重世之徳于韩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韩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本国残社稷壊宗庙隳刳腹绝肠折颡折颈颈史作頥身首分离暴骨草泽头颅僵仆相望于境父子老弱系脰束手为群虏者相及于路鬼神潢洋潢洋史作孤伤无所血食民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为仆妾者盈海内矣故韩魏之不亡秦社稷之忧也今王赍之以攻楚不亦过乎且王攻楚将恶出兵王将藉路于仇雠之韩魏乎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及也是王以兵资于仇雠之韩魏也王若不借路于仇雠之韩魏必攻随水右壤随水右壤此皆广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也王虽有之不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而无得地之实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国必悉起兵以应王秦楚之兵构而不离韩魏氏将出兵而攻留方与铚胡陵砀萧相故宋必尽齐人南面攻楚泗北必举此皆平原四达膏腴之地也而使独攻王破楚以肥韩魏于中国而劲齐韩魏之强足以枝于秦齐南以泗水为境东负海北倚河而无后患天下之国莫大于齐魏齐魏得地保利而详事下吏一年之后为帝未能其于楚王之为帝有馀矣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众兵革之强一举事而树怨于楚迟令韩魏归帝重于齐是王失计也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为一而以临韩韩必拱手王施之以东山之险带以曲河之利韩必为关内之侯若是而王以十万戍郑梁氏寒心许鄢陵婴城而上蔡召陵不往来也如是而魏亦关内侯矣王一善楚而关内两万乘之王注地于齐齐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桎桎史作经两海要约天下是燕赵无齐楚齐楚无燕赵也然后危动燕赵直揺齐楚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也昭王曰善于是乃止白起而谢韩魏发使赂楚约为与国黄歇受约归楚新序卷九 又国䇿秦文与此小异
  二十三年襄王乃收东地兵得十馀万复西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邑以为郡距秦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使三万人助三晋伐燕复与秦平而入太子为质于秦使左徒侍太子于秦左徒黄歇也史楚世家
  史记春申君传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黄氏游学博闻事楚顷襄王顷襄王以歇为辩使于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韩魏败之于华阳禽魏将芒卯韩魏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适至于秦闻秦之计当是之时秦前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东至竟陵楚顷襄王东徙治于陈县黄歇见楚懐王之为秦所诱而入朝遂见欺留死于秦顷襄王其子也秦轻之恐壹举兵而灭楚歇乃上书说秦昭王昭王曰善于是乃止白起而谢韩魏发使赂楚约为与国黄歇受约归楚楚使歇与太子完入质于秦秦留之数年按楚襄王二十七年当秦昭王三十五年说昭王书见新序
  春申君传春申君者楚人名歇姓黄氏游学博闻事楚顷襄王顷襄王以歇为辨使于秦 当是时韩魏已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适至于秦 歇乃上书说昭王曰语详国䇿昭王曰善于是乃止白起而谢韩魏发使赂楚约为与国黄歇受约归楚楚使歇与太子完入质于秦
  楚王之弟春申君有爱妾曰余春申君之正妻子曰甲余欲君之弃其妻也因自伤其身以视君而泣曰得为君之妾甚幸虽然适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适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适二主其势不俱适与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赐死君前妾以赐死若复幸于左右愿君必察之无为人笑君因信妾余之诈为弃正妻余又欲杀甲而以其子为后因自裂其亲身衣之里以示君而泣曰余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强戏余余与争之至裂余之衣而此子之不肖莫大于此矣君怒而杀甲韩子奸劫 按庄王弟误其事亦未闻
  三十六年楚顷襄王病秦留楚太子不得归而楚太子与秦相应侯善于是黄歇乃说应侯曰相国诚善楚太子乎应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归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国无穷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乘也若不归则咸阳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与国而绝万乘之和非计也愿相国熟虑之应侯以闻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傅先往问楚王之疾返而后图之黄歇为楚太子计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忧之甚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阳文君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不如亡秦与使者俱出臣请止以死当之楚太子因变衣服为楚使者御以出关而黄歇守舍常为谢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归出逺矣歇当死愿赐死昭王大怒欲聴其自杀也应侯曰歇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无罪而归之以亲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秋楚顷襄王卒太子完立楚世家作太子熊元是为考烈王史春申君传以左徒为令尹封以吴号春申君史楚世家
  考烈王
  考烈王元年纳州于秦以平是时楚益弱以黄歇为相相即令尹也封为春申君赐淮北地十二县史楚世家
  地志河南黄歇宅即光州治楚赐春申君淮北十二县居此
  春申君既相楚是时齐有孟尝君赵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争下士招致賔客以相倾夺辅国持权春申君为楚相四年秦破赵之长平军四十馀万五年秦围邯郸告急于楚楚使春申君将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春申君归史春申君传
  六年秦围邯郸赵告急于楚楚使将军景阳救赵七年至新中秦兵去史楚世家春申君相楚八年为楚北伐灭鲁以荀卿为兰陵令当是时楚复强史春申君传
  孙卿有秀才年十五始来游学诸子之事皆以为非先王之法也孙卿善为诗礼易春秋至襄王时而孙卿最为老师齐尚循列大夫之缺而孙卿三为祭酒焉齐人或谗孙卿乃适楚楚相春申君以为兰陵令考烈王八年人或谓春申君曰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孙卿贤者也今与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谢之孙卿去之游赵应聘于秦是时七国交争尚于权诈而孙卿守礼义贵术籍虽见穷摈而犹不黜其志作书数十篇疾浊世之政国乱君危相属不尊大道而营乎巫祝信禨祥苏秦张仪以邪道说诸侯以大贵显随而笑之曰夫不以其道进者必不以其道仕又小五霸以为仲尼之门羞称其功后客或谓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衰管仲去鲁入齐鲁弱而齐强故贤者所在君尊国安今孙况天下贤人所去之国其不安乎春申君使请孙况况遗春申君书刺楚国因为歌赋以遗春申君因不得已乃行复为兰陵令风俗通卷之七
  客有说春申君者曰汤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皆兼天下一海内今夫孙子即荀卿者天下之贤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势臣窃以为不便于君若何春申君曰善于是使人谢孙子去而之赵赵以为上卿客又说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而入齐鲁弱而齐强由是观之夫贤者之所在其君未尝不善其国未尝不安也今孙子天下之贤人何为辞而去春申君又云善于是使请孙子孙子因伪喜谢之韩诗卷四又详国䇿
  荀子佹赋春申君又使人请荀子荀子不还而遗之赋天下不治请陈佹赋天地易位四时易乡列星陨坠旦暮晦盲幽暗登昭日月下藏公正无私反见纵横志爱公利重楼疏堂无私罪人憼革二兵道徳纯备谗口将将仁人绌约敖暴擅强天下幽险恐失世英螭龙为蝘蜓鸱枭为凤凰比干见刳孔子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时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礼义之大行也暗乎天下之晦盲也昊天不复忧无疆也千秋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学天不忘也圣人共手时几将矣与愚亦疑愿闻反辞其小歌也念彼逺方何其塞矣仁人绌约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谗人般矣璇玉瑶珠不知佩也杂布与锦不知异也闾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刀父是之喜也以肓为明以聋为聪以危为安以吉为凶呜呼上天曷维其同此赋与国䇿所载不同
  荀卿传春申君死而荀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于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庄周等又滑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兴壊序列着数万言而卒因葬兰陵而赵亦有公孙龙为坚白同异之辩艺文志公孙龙子十四篇剧子之言赵有剧孟及剧辛魏有李悝尽地力之教艺文志李子三十二篇楚有尸子长卢尸子名佼卫鞅客也自为二十篇书凡六万馀言○长卢九篇阿有吁子焉阿今东阿 艺文志吁子十八篇名婴齐人七十子之后墨翟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
  赵平原君使人于春申君春申君舍之于上舍赵使欲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以珠玉饰之请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馀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赵使大惭史春申君传
  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吊祠于秦史楚世家十六年秦庄襄王卒秦王赵政立史楚世家
  越绝书 白石山故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呉过更名为白石 呉市者春申君所造阙两城以为市在湖里吴诸里大闬春申君所造 吴两仓春申君所造西仓名曰均输东仓周一里八歩后烧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所造后璧屋以为桃夏宫 无锡历山春申君时盛祠以牛立无锡塘 无锡湖者春申君治以为凿语昭渎以东到大田田名胥卑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写西野 吴狱庭周三里春申君造 土山者春申君时治以为贵人冡次 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君客卫公子冡也
  二十二年与诸侯共伐秦不利而去楚东徙都寿春命曰郢史楚世家
  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诸侯患秦攻伐无巳时乃相与合从西伐秦始皇六年而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至函谷关秦出兵攻诸侯兵皆败走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疏客有观津人朱英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强而君用之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其许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斗也楚于是去陈徙寿春而秦徙卫野王作置东郡春申君由此就封于呉行相事史春申君传
  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其吏李园女弟曰女环谓园曰我闻王老无嗣可见我于春申君我欲假春申君径得见于王矣园曰春申君贵人也千里之佐吾何托敢言女环曰即不见我汝求谒于春申君才人告逺道客请归待之彼必问汝汝因对曰园有女弟鲁相闻之使使者来求之园才人必问汝女弟何能对曰能鼓音读书通一经故彼必见我园曰诺明日辞春申君才人有逺道客请归待之春申君果问汝家何等逺道客对曰园有女弟鲁相闻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对曰能鼓音读书通一经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明日使待于离亭园曰诺既归告女环女环曰宜先供待之春申君到园驰人呼女环黄昏女环至大纵酒女环鼓琴曲未终春申君大悦留宿明日女环谓春申君曰妾闻王老无嗣属邦于君君外淫不顾政事使王闻之君上负于王使妾兄下负于夫人为之奈何无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属莫有闻淫女也皆曰诺与女环通未终月女环谓春申君曰妾闻王老无嗣今懐君子一月矣可见妾于王幸产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为佐乎君戒念之五日而道之王邦中有好女中相可属嗣者烈王曰诺即召之烈王悦取之十月产子男十年烈王死幽王立女环使园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后告园以呉封春申君使备东边园曰诺即封春申君于吴列女传又越绝书与国䇿别
  二十五年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李园杀春申君史楚世家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久毋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春申君问之状对曰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李园乃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承间以说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则楚更立君后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有子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为王后楚王贵李园园用事李园既入其女弟立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春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朱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祸今君处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褔曰君相楚二十馀年矣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此所谓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毋望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人对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入臣为君杀李园此所谓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祸及身乃亡去后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之内春申君入棘门园死士侠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于是遂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为楚幽王按楚捍有母弟犹犹有庶兄负刍及昌平君是楚君完非无子而上文云考烈王无子误也 史春申君列传
  越绝书呉地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于吴与史不同三年幽王徴春申君为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为假君治呉十一年幽王徴假王与春申君并杀之二君治吴凡十四年
  地志常州府黄山即春申君黄歇所封地俯瞰大江君山在江阴县亦以春申君名 申浦亦在江阴春申君凿东入无锡西入武进溉田民赖其利
  幽王
  幽王三年秦魏伐楚秦相吕不韦卒史楚世家
  九年秦灭韩史楚世家
  十年幽王卒同母弟犹代立是为哀王史楚世家
  哀王
  楚哀王猎于云梦一作庄哀王考烈王子射随兕中之申公子培劫王而夺之随兕恶兽名子培申邑宰也以杀随兕凶物故劫夺王代王受殃也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诛之左右大夫皆进谏曰子培贤者也又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愿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为代王杀随兕故死楚兴师战于西棠大胜晋归而赏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进请赏于军旅曰臣兄之有功也于车下于王车下夺王随兕以代王死故为有功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触死亡之罪于王之侧其愚心将以忠于君王之身而持千岁之寿也臣之兄尝读故记曰杀随兕者不出三月三月必死故曰不出是以臣之兄惊惧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发平府而视之于故记果有乃厚赏之申公子培其忠也可谓穆行矣穆行之意人知之不为劝人不知不为沮行无高乎此矣吕览至忠哀王立二月馀庶兄负刍之徒袭杀哀王而立负刍为王是岁秦虏赵王迁史楚世家
  王负刍
  二年秦使将军伐楚大破楚军亡十馀城史楚世家
  三年秦将王剪破我军于蕲而杀将军项燕史楚世家五年秦将王剪䝉武遂破楚虏王负刍灭楚名为楚郡史楚世家
  
  杂录
  楚有直躬者其父窃羊而谒之上上执而将诛之直躬者请代之将诛矣告吏曰父窃羊而谒之不亦信乎父诛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诛之国将有不诛者乎楚王闻之乃不诛也孔子闻之曰异哉直躬之为信也一父而载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无信吕览当务
  陈仲子齐人也其兄戴为齐卿食禄万锺仲子以为不义将妻子适楚居于陵自谓于陵仲子穷不茍求楚王闻其贤欲以为相遣使持金百镒至于陵聘仲子仲子入谓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今日为相明日结驷连骑食方丈于前意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书乐在其中矣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懐楚国之忧乱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于是出谢使者遂相与逃去为人灌园髙士传
  陈仲子字子终齐人适楚楚王欲以为相其妻曰子织履以为食恬淡而无为乐在其中矣不如辞之子终乃出谢使者列女传
  老莱子为楚王所聘投其畚而去老莱子亦随其妻至于江南曰鸟兽解毛可绩而为衣其遗粒足食也王隠晋书楚老莱子逃世耕于𫎇山之阳葭墙蓬室衣缊食菽楚王闻其贤驾至老莱之门老莱方织畚王曰寡人愚陋独守宗庙愿先生幸临之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戴畚莱挟薪樵而来曰何车迹之众也老莱子曰楚王欲吾守国之政妻曰许之乎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随以𫓧钺今先生食人酒肉受人官禄为人所制也能免于患乎妾不能为人所制投其畚莱而去老莱子随其妻至江南而居焉列女传
  老莱子楚人也亲没逃耕于䝉山之阳莞葭为墙蓬蒿为室枝木为床蓍艾为席饮水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于楚王王于是驾至莱子之门莱子方织畚王曰守国之政孤愿烦先生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樵还曰子许之乎老莱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而鞭捶可拟以官禄者可随而𫓧钺妾不能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莱子亦随其妻至于江南而止曰鸟兽之毛可绩而衣其遗粒足食也仲尼尝闻其论而蹙然改容焉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终高士传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并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擒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盻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齐王仅得存耳于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于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盻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袪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盻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说苑尊贤田赞衣补衣而见楚王田赞齐人楚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恶也赞对曰衣又有恶于此者楚王曰可得而闻乎对曰甲恶于此王曰何谓也对曰冬日则寒夏日则热衣无恶乎甲者赞也贫故衣恶也今大王万乘之主也富贵无敌而好衣民以甲臣窃为大王不取也意者为其义耶甲兵之事刈人颈刳人之腹隳人之城郭刑人之父子其名又且不荣意者为其实耶实一作贵下同茍虑害人人亦必虑害之茍虑危人人亦必虑危之其实人甚不安之二者臣为大王无取焉楚王无以应吕览顺说 又新序卷五补衣作儒衣
  襄成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带玉劔履缟舄立于游水之上大夫拥锺锺县令执将号令呼谁能渡王者于是也楚大夫庄辛过而说之遂造托而拜谒起立曰臣愿把君之手其可乎襄成君忿作色而不言庄辛迁延盥手而称曰君独不闻夫鄂君子晰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极⿱芘张翠盖而检犀尾班丽桂社㑹锺鼓之音毕榜枻越人拥楫而歌歌辞曰滥兮抃草滥子昌⿰泽予昌州州𩜱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㵕惿随河朔鄂君子晰曰吾不知越歌子试为我楚说之于是乃召越译乃楚说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䝉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子晰乃㯓脩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鄂君子晰亲楚王母弟也官为令尹爵为执圭一榜枻越人犹得交欢尽意焉令尹何以逾于鄂君子晰臣独何以不若榜枻之人愿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襄成君乃奉手而进之曰吾少之时亦尝以色称于长者矣未尝遇僇如此之卒也自今以后愿以庄少之礼谨受命说苑善说按古诗纪未载前歌
  楚使使聘于齐齐王飨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汉之鱼吞舟大国之树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齐遵雒路渡济桥焚雍门击齐左而虚其右王歜绝颈而死于杜山公孙差格死于龙门饮马乎溜渑定获乎琅邪王与太后奔于莒逃于城阳之山当此之时则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陈先生对之陈子曰臣不如刁㪍王曰刁先生应之刁㪍曰使者问梧之年耶昔者荆平王为无道加诸申氏杀子胥父与其兄子胥披髪乞食于吴阖闾以为将相三年将吴兵复仇乎楚战胜乎柏举级头百万囊瓦奔郑王保于随引师入郢军云行乎郢之都子胥亲躬宫门掘平王冡笞其坟数以其罪曰吾先人无罪而子杀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后止当若此时梧可以为其柎矣说苑奉使
  蔡使师强王坚使于楚楚王闻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独为师强王坚乎趣见之无以次视其人状疑其名而丑其声又恶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无人乎国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国可伐也端以此人诫寡人乎国可伐也故发二使见三谋伐者蔡也说苑奉使
  州侯相楚贵而主断楚王疑之因问左右左右对曰无有如出一口也韩子内储下
  楚王欲宦公子于四邻戴歇曰不可宦公子于四邻四邻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则必为所重之国党则是教子于外市也不便韩子内储下
  荆令公子将伐陈丈人送之曰晋强不可不愼也公子曰丈人奚忧吾为丈人破晋丈人曰可吾方庐陈南门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践也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独何为宻宻十年难乎韩子说林下
  伯牙学琴于成连先生三年不成至于精神寂寞情之専一尚未能也成连云吾师方子春今在东海中能移人情乃与伯牙俱往至蓬莱山留宿伯牙曰子居习之吾将迎师刺船而去旬时不返伯牙近望无人但闻海水洞滑崩折之声山林窅冥群鸟悲号舍然而叹曰先生将移我情乃援琴而歌曲终成连回刺船迎之而还伯牙遂为水仙操乐府解题
  琴苑要录 水仙操伯牙之所作也伯牙学琴于成连三年而成至于精神寂寞情之専一未能得也成连曰吾之学不能移人之情吾师有方子春在东海中乃赍粮从之至蓬莱山留伯牙曰吾将迎吾师刺船而去旬时不返伯牙心悲延颈四望但闻海水汩没山林窅冥群鸟悲号仰天叹曰先生将移我情乃援琴而作歌曰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还移形素兮蓬莱山歍钦伤宫仙石还
  琴录 楚王子无亏有琴曰青翻后质于秦不得归因抚琴歌曰洞庭兮木秋涔阳兮草衰去千里之家国作咸阳之布衣
  伯牙鼓琴锺子期聴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锺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锺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二人皆楚人吕览本味
  伯牙善鼓琴锺子期善聴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锺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锺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锺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毎奏锺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聴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列子汤问 说文伯牙鼓琴鲟鱼出聴
  锺子期夜闻击磬声者而悲旦召问之曰何哉子之击磬若此之悲也对曰臣之父杀人而不得臣之母得而为公家隶臣得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于此矣昨日为舍市而睹之意欲赎之无财身又公家之有也是以悲也锺子期曰悲在心也非在手也非木非石也悲于心而木石应之以至诚故也新序卷四
  锺子期夜闻击磬者而悲锺姓也子通称期名也楚人锺仪之族也使人召而问之曰子何击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杀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为公家为酒臣之身得生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矣昔为舍氏睹臣之母量所以赎之则无财而身固公家之有也是故悲也锺子期叹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应之故君子诚乎此而谕乎彼感乎已而发乎人吕览精通
  楚膏梁子出游九皋之泽临曲池而渔疾风云暴雨电天火四起霹雳下臻𤣥鹤翔其前白虎吟其后乃援琴而起作霹雳引琴操
  楚商梁出逰九皋之泽或云商梁即庄王也声之误耳览渐水之台引罘罝周于荆山临曲池而渔疾风霣雹雷电奄冥大水四起霹雳下臻矍然而惊其仆曰弧虚设张八宿相望荧惑于角五星失行此国之大变也君其返国矣于是商梁返室援琴叹之韵声激发象霹雳之声曰疾雨盈河霹雳下臻洪水浩浩滔厥天铿⿺隆愧隠隠阗阗国将亡兮丧厥年琴苑要录
  鹖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屡空以鹖为冠莫测其名因服其号著书言道家庞谖常师事之后显于赵鹖冠子惧其荐已也乃与谖绝真隠传 汉书道家鹖冠子一篇荆有次非者得宝剑于干遂还反涉江至中流阳侯之波有两蛟夹绕其船次非谓舟人曰子尝见两蛟夹船而能活者乎船人曰未之见也次非攘臂袪衣拔宝剑曰武士可以仁义之礼说也不可劫而夺也此江中之腐肉朽骨也弃剑而已余有奚爱焉于是赴江刺蛟杀之而复上船舟中之人皆得活荆王闻之仕之执圭吕览知分 淮南子道应
  博物志云荆轲字次非渡江鲛夹船次非不奏断其颈而风波静除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一作刻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求剑若此不已惑乎以故法为其国与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此任物亦不必悖矣楚国之为政有似于此吕览察今
  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楚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馀人军惊而壤都舍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楚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吕览察今
  公叔文子为楚令尹三年民无敢入朝公叔子见曰严矣文子曰朝廷之严也宁云妨国家之治哉公叔子曰严则下喑下喑则上聋聋喑不能相通何国之治也盖闻之也顺针缕者成帷幕合升斗者实仓廪并小流而成江海明主者有所受命而不行未尝有所不受也说苑政理
  楚令尹死景公遇成公干曰令尹将焉归成公干曰殆于屈春乎景公怒曰国人以为归于我成公干曰子资少屈春资多子义获天下之至忧也而子以为友鸣鹤与刍狗其知甚少而子玩之鸱夷子皮日侍于屈春损颇为友二人者之智足以为令尹不敢専其智而委之屈春故曰政其归于屈春乎说苑臣术
  太宰子朱侍饭于令尹子国子朱子国皆楚大夫令尹子国啜羮而热投卮浆而沃之明日太宰子朱辞官而归其仆曰楚太宰未易得也辞官去之何也子朱曰令尹轻行而简礼其辱人不难明年伏郎尹而笞之三百淮南子人间申喜楚人少亡母闻乞人行歌声感而出视则其母也淮南子说山注
  秦侏儒善于楚王而阴有善楚王左右而内重于惠文君楚适有谋侏儒常先闻之以告惠文君韩子内储下巴蔓子巴人周末国乱蔓子为将军请师于楚许以三城楚已救巴遣使请城蔓子曰藉楚之灵克解国难诚许楚城可持吾头往谢城不可得也遂自刎使者持其首归报楚王曰使吾得臣如蔓子何用城为以上卿礼葬之地志重庆府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闻楚王贤往归之道经郃阳遇雪度不能俱生乃并衣与角哀伯桃入树死角哀至楚为上大夫王备卿礼葬伯桃哀角自杀以殉地志西安府列士传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相与为死友欲仕于楚道遥山阻遇雨雪不得行饥寒无计自度不能俱生也伯桃谓角哀曰天不我与深山穷困并在一人可得生宦俱死之后骸骨莫收内手扪心知不如子生恐无益而弃子之能我乐在树中角哀聴之伯桃入树中而死得衣粮前至楚楚平王爱角哀之贤嘉伯桃之义以公卿礼葬之角哀梦见伯桃曰𫎇子之恩而获厚葬然正苦荆将军冡相近欲役使吾吾不能聴也与连战不胜今月十五日当大战得子则胜否则负矣角哀至期日陈兵马诣其冡上作三桐人自杀下而从之君子曰执义可以为世规
  楚王与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丧吾存则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观之则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庄子田子方
  楚㑹诸侯鲁赵皆献酒于楚王主酒吏求酒于赵赵不与吏怒乃以赵厚酒易鲁薄者奏之楚王以赵酒薄遂围邯郸淮南子缪称训注
  淮南子览冥训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㧑之㧑一作麾日反三舍鲁阳楚人也司马期之子楚僣号称王其守县大夫皆称公故曰鲁阳公今南阳是也 又博物志
  楚相景阳淫酒被髪而御于妇人威服诸侯淮南子楚令尹薳子凭以疾辞官重茧衣裘鲜食而寝王使医视之曰疾则甚矣而血气未动白帖疾类
  楚有烹猴者而召其邻人邻人以为犬羮而甘之后闻其猴据地而尽吐㵼其所食此未知味者淮南子修务训楚人握山雉者路人问何鸟也欺之曰凤凰路人曰我闻凤凰今始见矣请买千金弗与加倍乃与之方欲献楚王经宿死路人不遑惜其金惟恨不得献王王闻之感其欲献也召厚赐之过买鸟之金十倍尹文子
  韩非子说林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谒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问曰可食乎曰可因夺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杀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说王曰臣问谒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无罪而罪在谒者也且客献不死之药臣食之而王杀臣是死药也是客欺王也夫杀无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也不如释臣王乃不杀韩非子说林有欲以御见荆王者众驺妒之因曰臣能檄鹿见王王为御不及鹿自御及之王善其御也及言众驺妒之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一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二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史燕世家召公奭与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㓕纣封召公于北燕其在成王时召公为三公 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侯惠侯当周厉王奔彘共和之时惠侯卒子釐侯立索隠曰燕四十二代有二惠侯二釐侯二宣侯三桓侯二文侯葢国史㣲失本谥故重耳是时周宣王初立 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顷侯立顷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乱为犬戎所弑秦始列为诸侯
  顷侯顷侯二十一年周平王之元年也
  二十四年顷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
  哀侯二年卒子郑侯立
  郑侯
  郑侯三十六年卒子缪侯立
  缪侯
  缪侯七年而鲁隐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
  宣侯
  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
  桓侯
  桓侯七年卒子庄公立
  庄公
  庄公十二年齐桓公始霸
  十六年与宋卫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温立惠王弟颓为周王
  十七年郑执燕仲父而内惠王于周
  二十七年山戎来侵我齐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还燕君送齐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贡天子如成周时职使燕复修召公之法
  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襄公
  襄公二十六年晋文公为践土之㑹称伯
  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桓公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
  宣公
  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
  昭公
  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时晋㓕三郤大夫
  武公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
  文公  懿公  惠公
  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惠公元年齐高止来奔
  六年惠公多宠姬公欲去诸大夫而立宠姬宋宋一作宗大夫共诛姬宋惠公惧奔齐
  九年齐髙偃如晋请共伐燕入其君晋平公许与齐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人立悼公
  悼公  共公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公五年卒平公立
  平公
  时晋公室卑六卿始强大平公十八年吴王阖闾破楚入郢十九年卒简公立
  简公
  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无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于车上墨子论衡作赵简公
  简公十二年卒献公立
  献公
  十二年齐田常杀其君简公
  十四年孔子卒
  二十八年献公卒孝公立
  孝公  成公
  孝公十二年韩赵魏灭知伯分其地三晋强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
  湣公
  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
  釐公  桓公
  是岁三晋列为诸侯釐公三十年伐齐败于林营釐公卒桓公立桓公十一年卒文公立
  文公
  文公元年秦献公卒秦益强
  十九年齐威王卒
  二十八年苏秦始来见说文公语已详国策文公予车马金帛以至赵赵肃侯用之因约六国为从长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为易王以上俱史燕世家
  易王
  燕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丧伐燕取十城易王谓苏秦曰往者先生至燕而先王资先生见赵遂约六国从今齐先伐赵次至燕以先生之故为天下笑先生能为燕得侵地乎苏秦大惭曰请为王取之苏秦见齐王再拜俯而庆仰而吊齐王曰是何庆吊相随之速也苏秦曰臣闻饥人所以饥而不食乌喙者为其愈充腹而与饿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即秦王之少婿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长与强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雁行而强秦敝其后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乌喙之类也齐王愀然变色曰然则奈何苏秦曰臣闻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大王诚能听臣计即归燕之十城燕无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归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谓弃仇雠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齐则大王号令天下莫敢不听是王以虚辞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霸王之业也王曰善乃归燕之十城史苏秦传
  燕易王之母燕文侯之夫人也与苏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苏秦恐诛乃说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为于是苏秦佯为得罪于燕而亡走齐齐宣王以为客卿史苏秦传邹阳上梁王书 苏秦相燕人恶之于燕王易王燕王按剑而怒食以𫘝𫘨敬秦虽有谗恶王更膳以珍奇之味也
  十年燕君为王
  苏秦与燕文公夫人私通惧诛乃说王使齐为反间欲以乱齐
  易王立十二年卒子哙立燕哙既立齐人杀苏秦以上俱史燕世家
  王哙
  史记 苏秦之在燕与其相子之为婚姻而其弟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而齐宣王复用苏代燕哙三年与楚三晋攻秦不胜而还子之相燕贵重主断苏代为齐使于燕燕王问曰齐王奚如对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对曰不信其臣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遗苏代百金而听其所使鹿毛寿谓燕王不如以国譲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譲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譲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譲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荐益已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人为不足任乎天下传之于益己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天下谓禹名传天下于益己而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于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史燕世家
  潘寿隐者也燕使人聘之寿见燕王曰臣恐子之如益也王曰何哉对曰昔者禹死将传天下于益启之人因相与攻益而立启今王信爱子之将传国焉太子之人尽懐印玺子之之人无一人在朝廷者王不幸弃群臣则子之亦益也王因收吏玺自三百石以上皆效之子之子之大重韩子外储与国策小异
  子之相燕坐而佯言曰走出门者何白马也左右皆言不见有一人走追之报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诚信韩子内储上
  苏代为秦使燕见无益子之则必不得事而还贡赐又不出于是见燕王乃誉齐王燕王曰齐王何若是之贤也则将必王乎苏代曰救亡不暇安得王哉燕王曰何也曰其任所爱不均燕王曰昔者齐桓公爱管仲置以为仲父内事理焉外事断焉举国而归之故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今齐任所爱不均是以知其亡也燕王曰今吾任子之天下未之闻也于是明日张朝而听子之韩子外储右
  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恐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将攻子之诸将谓齐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齐王因令人谓燕太子平曰寡人闻太子之义将废私而立公饬君臣之义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国小不足以为先后虽然则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党聚众将军市被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将军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将军市被死以徇因构难数月死者数万众人恫恐百姓离志孟轲谓齐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众以伐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燕君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国策作齐宣王是史年误也又按六国表云君哙及相子之皆死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为燕昭王史燕世家 徐广曰哙立七年而死其九年燕人共立太子平
  燕王哙譲国于其相子之哙之五年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三年燕国大乱齐湣王使章子伐燕取之醢子之杀燕王哙又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为君是为昭王类函 约史燕世家文
  竹书纪年 子之杀太子平不克齐杀子之醢其身史赵世家赵武灵王十二年召公子职于韩立以为燕王使乐池送之事不见于燕世家葢史踈也
  昭王
  燕昭王问于郭隗曰寡人地狭人寡齐人削取八城匈奴驱驰楼烦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庙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有然恐王之不能用也昭王避席愿请闻之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师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友也霸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賔也危国之臣其名臣也其实虏也今王东面目指气使以求臣则厮役之材至矣南面听朝不失揖譲之礼以求臣则人臣之材至矣西面等礼相亢下之以色不乘势以求臣则朋友之材至矣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则师傅之材至矣如此则上可以王下可以霸唯王择焉燕王曰寡人愿学而无师郭隗曰王诚欲兴道隗请为天下之士开路于是昭王常置郭隗上坐南面居三年苏子闻之从周归燕邹衍闻之从齐归燕乐毅闻之从赵归燕屈景闻之从楚归燕四子毕至果以弱燕并强齐说苑君道
  邹衍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坐而受业碣石宫史孟子荀卿传
  地志 邹衍临淄人著书十万馀言名重列国燕昭王师之又有邹忌邹奭号三邹
  刘向别录 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黍稷邹衍吹律以温其气今名黍谷山在顺天府懐柔县 燕昭王于易水筑黄金台延天下士邹衍闻之乃自梁入燕昭王筑碣石宫师事之 易州有候台相传周武王筑为日者占𠉀之所燕昭建五楼于上更名五花台
  述异记 燕昭王为郭隗筑台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为贤士台又谓之招贤台
  燕昭王于破燕之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谓郭隗曰齐因孤之国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诚得贤士以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王必欲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隗者岂逺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趋燕燕王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轶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伐齐齐兵败湣王出亡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独唯聊莒即墨其馀皆属燕史燕世家
  燕王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相传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有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史记封禅书
  拾遗记方丈山燕昭王二年海人乘霞舟以雕壶盛数斗膏以献昭王王坐通云之台亦曰通霞台以龙膏为灯光耀百里烟色丹紫国人望之咸言瑞光世人遥拜之灯以火浣布为纒山西有照石去石十里视人物之影如镜焉碎石片片皆能照人而质方一丈则重一两昭王舂此石为泥泥通霞之台与西王母常游居此台上常有众鸾凤鼓舞如琴瑟和鸣神光照耀如日月之出台左右种恒春之树叶如莲花芬芳如桂花随四时之色昭王之末仙人贡焉列国咸贺王曰寡人得恒春矣何忧太清不至恒春一名沈生如今之沈香也
  燕昭王王即位三年广延国来献善舞者二人一名旋娟一名提嫫并玉质凝肤体轻气馥绰约而窈窕绝古无伦或行无踪影或积年不饥昭王处以单绡华幄饮以瓀珉之膏饴以丹泉之粟王登崇霞之台乃召二人徘徊翔舞殆不自支王以缨缕拂之二人皆舞容冶妖丽靡于鸾翔而歌声轻飏乃使女伶代唱其曲清响流韵虽飘梁动木未足嘉也其舞一名萦尘言其体轻与尘相乱次曰集羽言其婉转若羽毛之从风其末曰旋懐言其支体纒蔓若入懐袖也乃设麟文之席散荃芜之香香出波弋国浸地则土石皆香着朽木腐草莫不郁茂以熏枯骨则肌肉皆生以屑喷地厚四五寸使二女舞其上弥日无迹体轻故也时有白鸾孤翔衔千茎穟穟于空中自生花实落地则生根叶一岁百获一茎满车故曰盈车嘉穟麟文者错杂宝以饰席也皆为云霞麟凤之状昭王复以衣袖麾之舞者皆止昭王知其神异处于崇霞之台设枕席以寝宴遣侍人以卫之王好神仙之术𤣥天之女托形作此二人昭王之末莫知所在或云游于汉江或伊洛之濵 四年王居正寝召其臣甘需曰寡人志于仙道欲学长生久视之法可得遂乎需曰臣游昆台之山见有垂白之叟宛若少童貌如冰雪形如处子血清骨劲肤实肠轻乃历蓬瀛而超碧海经涉升降游往无穷此为上仙之人也葢能去滞欲而离嗜爱洗神灭念常游于太极之门今大王以妖容惑目美味爽口列女成群迷心动虑所爱之容恐不及玉纎腰皓齿患不如神而欲却老云游何异操圭爵以量沧海执毫厘而回日月其可得乎昭王乃彻色减味居乎正寝赐甘需羽衣一袭表其墟为明真里也 七年沐胥之国来朝则申毒国之一名也有道术人名尸罗问其年云百三十岁荷锡持鉼云发其国五年乃至燕都善炫惑之术于其指端出浮屠十层高三尺乃诸天神仙巧丽特绝人皆长五六分列幢葢鼓舞绕塔而行歌唱之音如真人矣尸罗喷水为雰雾暗数里间俄而复吹为疾风雰雾皆止又吹指上浮图渐入云里又于左耳出青龙右耳出白虎始出之时才一二寸稍至八九尺俄而风至云起即以一手挥之则龙虎皆入耳中又张口向日则见人乘羽葢驾螭鹄直入于口内复以手抑胸上而闻懐袖之中轰轰雷声更张口则见羽葢螭鹄相随从口中而出尸罗常坐日中渐渐觉其形小或化为老叟或为婴儿倏忽而死香气盈室时有清风来吹之更生如向之形咒术炫惑神怪无穷 八年卢扶国来朝渡河万国方至云其国中山川无恶禽兽水不扬波风不折木人皆寿三百岁结草为衣是为卉服至死不老咸知孝譲寿登百岁以上相敬如至亲之礼死葬于野外以香木灵草瘗掩其尸闾里助送号泣之音动于林谷河源为之流止春木为之改色居䘮水浆不入于口至死者骨为尘埃然后乃食昔大禹随山导川乃旌其地为无老纯孝之国九年昭王思诸神异有谷将子学道之人也言于王曰西王母将来游必语虚无之术不逾一年王母果至与昭王游于燧林之下说炎帝钻火之术取绿桂之膏燃以照夜忽有飞蛾衔火状如丹雀来拂于桂膏之上此蛾出于员丘之穴穴洞达九天中有细珠如流砂可穿而结因用为佩此是神蛾之矢也蛾慿气饮露飞不集下群仙杀此蛾合丹药西王母与群仙游员丘之上聚神蛾以琼筐盛之使玉童负筐以游四极来降燕庭出此蛾以示昭王王曰今乞此蛾以合九转神丹王母弗与昭王坐握日之台参云上可扪日时有黒鸟白头集王之所衔洞光之珠圆径一尺此珠色黒如漆悬照于室内百神不能隐其精灵此珠出阴泉之底阴泉在寒山之北员水之中言水波常圎转而流也有黒蚌飞翔来去于五岳之上昔黄帝时雾成子游寒山之岭得黒蚌在髙崖之上故知黒蚌能飞矣至燕昭王时有国献于昭王王取瑶漳之外洗其沙泥乃嗟叹曰自悬日月以来见黒蚌生珠已八九十遇此蚌千岁一生珠也珠渐轻细昭王常懐此珠当隆暑之月体自轻凉号曰销暑招凉珠
  符子 朔人有献燕昭王以大豕者曰于今百二十岁朔人谓之豕仙群臣言于昭王曰是豕无用王命宰夫膳之豕既死乃见梦于燕相曰造化劳我以豕形食我以人秽今仗君之灵而化吾生也始得为鲁津之伯而浮舟者食我粳粮之珍而欣君之惠将报子焉后燕相游于鲁津有赤龟衔夜光而献之
  齐攻宋燕昭王使张魁将燕兵以从焉齐王杀之燕王闻之泣数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兴事而齐杀我使请令举兵以攻齐也使受命矣凡繇进见争之曰贤主故愿为臣今王非贤主也愿辞不为臣昭王曰是何也对曰松下之乱先君以不安弃群臣昭王燕王子哙之子先君谓子哙也松下地名齐伐燕子哙于松下战为齐所获王苦痛之而事齐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齐是视魁而贤于先君王曰诺请王止兵王曰然则若何凡繇对曰请王缟素避舍于郊遣使于齐而谢焉曰此尽寡人之罪也大王贤主也岂尽杀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独死此弊邑之择人不谨也愿得变更请罪使者行至齐齐王方大饮左右官实御者甚众因令使者进报使者报言燕王之甚恐惧而请罪也毕又复之以矜左右官实官实官长也因乃发小使以反令燕王复舍此济上之所以败也吕览行论
  齐湣王南败楚相唐昧于重丘西摧三晋于观津遂与三晋击秦助赵灭中山破宋广地千馀里诸侯皆欲背秦而服于齐湣王自矜百姓弗堪于是燕昭王问伐齐之事于乐毅
  乐毅者其先祖曰乐羊为魏文侯将伐取中山文侯封乐羊以灵寿乐羊死葬于灵寿其后子孙因家焉中山复国至赵武灵王时复灭中山而乐氏后有乐毅乐毅贤好兵赵人举之及武灵王有沙丘之乱乃去赵适魏闻昭王以子之之乱而齐大败燕燕昭王怨齐未尝一日而忘报齐也燕国小辟逺力不能制于是屈身下士先礼郭隗以招贤者乐毅于是为魏昭王使于燕燕王以客礼待之乐毅辞譲遂委质为臣燕昭王以为亚卿
  乐毅对曰齐霸国之馀业也地大人重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与赵及楚魏于是使乐毅约赵惠文王别使连楚魏令赵嚪秦以伐齐之利诸侯害齐湣王之骄暴皆争合从与燕伐齐乐毅还报燕昭王悉起兵使乐毅为上将军赵惠文王以相国印授乐毅乐毅于是并䕶赵楚韩魏燕之兵以伐齐破之济西诸兵罢归而燕军乐毅独追至于临菑齐湣王之败济西亡走保于莒乐毅独留徇齐齐皆城守乐毅攻入临菑尽取齐宝物祭器输之燕燕昭王大说亲至济上劳军行赏飨士封乐毅于昌国号为昌国君于是燕昭王收齐卤获以归而使乐毅复以兵平齐城之不下者以上史乐毅传
  公孙龙说燕昭王以偃兵公孙龙魏人昭王曰甚善寡人愿与客计之公孙龙曰窃意大王之弗为也王曰何故公孙龙曰日者大者欲破齐诸天下之士其欲破齐者大王尽飬之知齐之险阻要塞君臣之际者大王尽飬之虽知而弗欲破者大王犹若弗飬其卒果破齐以为功今大王曰我其偃兵诸侯之士在大王之本朝者尽善用兵者也臣是以知大王之弗为也王无以应吕览应言燕有贤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东胡却地千馀里筑长城自造阳至㐮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史匈奴传
  苏秦传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苏代约燕王曰楚得枳而国亡齐得宋而国亡齐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则有功者秦之深仇也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乘船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乘船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积甲宛东下随智者不及谋勇士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为是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韩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断大行我起乎宜阳而触平阳二日而莫不尽繇我离两周而触郑五日而国举韩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塞女㦸韩氏太原卷我下轵道南阳封冀包两周乘夏水浮轻舟强弩在前锬戈在后决荥口魏无大梁决白马之口魏无外黄济阳决宿胥之口魏无虚顿丘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魏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齐救之则以宋委于齐曰宋王无道为木人以冩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绝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为齐罪秦欲攻韩恐天下救之则以齐委于天下曰齐王四与寡人约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齐无秦有秦无齐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阳少曲致蔺石因以破齐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则以南阳委于楚曰寡人固与韩且绝矣残均陵塞𫑡厄茍利于楚寡人如自有之魏弃与国而合于秦因以塞𫑡厄为楚罪兵困于林中重燕赵以胶东委于燕以济西委于赵赵得讲于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属行而攻赵兵伤于谯石遇败于阳马而重魏则以叶蔡委于魏已得讲于赵则劫魏不为割困则使太后弟穣侯为和嬴则兼欺舅与母适燕者曰以胶东适赵者曰以济西适魏者曰以叶蔡适楚者曰以塞𫑡厄适齐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环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约龙贾之战岸门之战封陵之战髙商之战赵庄之战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晋国之祸三晋之半秦祸如此其大也而燕赵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说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燕昭王不行苏代复重于燕燕使约诸侯从亲如苏秦时或从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苏氏之从约代厉皆以寿死名显诸侯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史燕世家
  惠王
  乐毅留徇齐五岁下齐七十馀城皆为郡县以属燕唯独莒即墨未服㑹燕昭王死子立为燕惠王惠王自为太子时尝不快于乐毅及即位齐之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曰齐城不下者两城耳然所以不早㧞者闻乐毅与燕新王有隙欲连兵且留齐南面而王齐齐之所患惟恐他将之来于是燕惠王固已疑乐毅得齐反间乃使骑劫代将而召乐毅乐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诛遂西降赵赵封乐毅于观津号曰望诸君尊宠乐毅以警动于燕齐齐田单后与骑劫战果设诈诳燕军遂破骑劫于即墨下而转战逐燕北至河上尽复得齐城而迎襄王于莒入于临菑史乐毅传
  乐毅为燕昭王谋连四国之兵以伐齐大破之闵王亡逃仅以身匿莒乐毅追之遂屠七十馀城临淄尽降惟莒即墨未下尽复收燕宝器而归复易王之辱乐毅谢罢诸侯之兵而独围莒即墨时田单为即墨令患乐毅善用兵田单不能诈也欲去之昭王又贤不肯听谗㑹昭王死惠王立田单使人谗之惠王燕世家惠王为太子时与乐毅有隙及即位疑毅惠王使骑劫代乐毅乐毅去之赵不归燕骑劫既为将军田单大喜设诈大破燕军杀骑劫尽收复七十馀城是时齐闵王已死田单得太子于莒立为齐㐮王而燕惠王大惭自悔易乐毅以致此祸惠王乃使人遗乐毅战国策作乐间书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顺君志故君捐国而去寡人不肖明矣敢竭其愿而君弗肯听也故使使者陈愚志君诚谕之语曰仁不轻绝智不轻怨君于先王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则君覆葢之不虞君明弃之也望有过则君教诲之不虞君明罪之也寡人之罪百姓弗闻君㣲出明怨以弃寡人寡人必有罪矣然恐君之未尽厚矣谚曰厚者不损人以自益仁者不危躯以要名故覆人之邪者厚之行也救人之过者仁之道也世有覆寡人之邪救寡人之过非君乌所望之今君厚受徳于先王之成尊轻弃寡人以快心则覆邪救过难得于君矣且世有厚薄故施异行有得失故患同今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于为君择无所取国有封疆犹家之有垣墙所以合好覆恶也室不能相和出讼邻家未为通计也怨恶未见而明弃之未为尽厚也寡人虽不肖未如殷纣之乱也君虽未得志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不内尽寡人明怨于外恐其适足以伤髙义而薄于行也非然茍可以成君之髙明君之义寡人虽恶名不难受也本以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扬寡人之毁而君不得荣是一举而两失也义者不毁人以自益况伤人以自损乎愿君无以寡人之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柳下季为理于鲁三绌而不去或曰可以去矣柳下季曰茍与人异恶往而不绌乎犹且绌也宁故国耳柳下季不以绌自累故逺近无议寡人之罪国人不知而议寡人者遍天下谚曰仁不轻绝知不简功简功弃大者仇也轻绝厚利者怨也仇而弃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今寡人无罪君岂怨之乎愿君捐忿和怒追顺先王以复教寡人寡人意君之曰余将快心以成而过不顾先王以明而恶使寡人进不得循初退不得变过此君所制惟君图之此寡人之愚志敬以书谒之新序卷三与国策少异其乐毅报书同国策
  燕惠王后悔使骑劫代乐毅以故破军亡将失齐又怨乐毅之降赵恐赵用乐毅而乘燕之弊以伐燕燕惠王乃使人譲乐毅且谢之曰先王举国而委将军将军为燕破齐报先王之仇天下莫不震动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㑹先王弃群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误寡人寡人之使骑劫代将军为将军久暴露于外故召将军且休计事将军过听以与寡人有隙遂捐燕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乐毅报遗燕惠王书曰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顺左右之心恐伤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义故遁逃走赵今足下使人数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亲其功多者赏之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窃观先王之举也见有髙世主之心故假节于魏以身得察于燕先王过举厕之賔客之中立之群臣之上不谋父兄以为亚卿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令承教可幸无罪故受令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曰夫齐霸国之馀业而最胜之遗事也练于兵甲习于战攻王若欲伐之必与天下图之与天下图之莫若结于赵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赵若许而约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先王以为然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反命起兵击齐以天之道先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王而举之济上济上之军受命击齐大败齐人轻卒锐兵长驱至国齐王遁而走莒仅以身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尽收入于燕齐器设于宁台大吕陈于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蓟丘之植植于汶篁自五伯已来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国诸侯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命承教可幸无罪是以受命不辞臣闻贤圣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强国收八百岁之蓄积及至弃群臣之日馀教未衰执政任事之臣修法今慎庶孽施及乎萌隶皆可以教后世臣闻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伍子胥说听于阖闾而吴王逺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浮之江吴王不寤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诽谤堕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义之所不敢出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恐侍御之亲左右之说不察踈逺之行故敢献书以闻惟君王之留意焉按乐毅书与国策稍异于是燕王复以乐毅子乐间为昌国君而乐毅往来复通燕燕赵以为客卿乐毅卒于赵史乐毅传
  燕将攻下聊城聊城人或谗之燕燕将惧诛因保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之岁馀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鲁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书书曰吾闻之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士不怯死而灭名忠臣不先身而后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顾燕王之无臣非忠也杀身亡聊城而威不信于齐非勇也功败名灭后世无称焉非智也三者世主不臣说士不载故智者不再计勇士不怯死今死生荣辱贵贱尊卑此时不再至愿公详计而无与俗同且楚攻齐之南阳魏攻平陆而齐无南面之心以为亡南阳之害小不如得济北之利大故定计审处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东面衡秦之势成楚国之形危齐弃南阳断右壌定济北计犹且为之也且夫齐之必决聊城公勿再计今楚魏交退于齐而燕救不至以全齐之兵无天下之规与聊城共据期年之敝则臣见公之不能得也且燕国大乱君臣失计上下迷惑栗腹以十万之众五折于外以万乘之国被围于赵壌削主困为天下僇笑国敝而祸多民无所归心今公又以敝聊城之民距全齐之兵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无反外之心是孙膑之兵也能见于天下虽然为公计者不如全车甲以报于燕车甲全而归燕燕王必喜身全而归于国士民如见父母交游攘臂而议于世功业可明上辅孤主以制群臣下飬百姓以资说士矫国更俗功名可立也亡意亦捐燕弃世东游于齐乎裂地定封富比乎陶卫世世称孤与齐久存又一计也此两计者显名厚实也愿公详计而审处一焉且吾闻之规小节者不能成荣名恶小耻者不能立大功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钩篡也遗公子纠不能死怯也束缚桎梏辱也若此三行者世主不臣而乡里不通乡使管子幽囚而不出身死而不反于齐则亦名不免为辱人贱行矣臧获且羞与之同名矣况世俗乎故管子不耻身在缧绁之中而耻天下之不治不耻不死公子纠而耻威之不信于诸侯故兼三行之过而为五霸首名髙天下而光烛邻国曹子为鲁将三战三北而亡地五百里乡使曹子计不反顾议不还踵刎颈而死则亦名不免为败军禽将矣曹子弃三北之耻而退与鲁君计桓公朝天下㑹诸侯曹子以一剑之任枝桓公之心于坛坫之上颜色不变辞气不悖三战之所亡一朝而复之天下震动诸侯惊骇威加吴越若此二士者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节也以为杀身亡躯绝世灭后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感忿之怨立终身之名弃忿悁之节定累世之功是以业与三王争流而名与天壌相弊也愿公择一而行之燕将见鲁连书泣三日犹豫不能自决欲归燕已有隙恐诛欲降齐所杀虏于齐甚众恐已降而后见辱喟然叹曰与人刃我宁自刃乃自杀聊城乱田单遂屠聊城归而言鲁连欲爵之鲁连逃隐于海上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史鲁仲连传
  邹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谮之王系之衍仰天而哭夏五月天为之降霜淮南子
  惠王七年卒韩魏楚共伐燕燕武成王立史燕世家按赵世家惠文王二十八年燕相成安君公孙操弑其王乐资以为即惠王也而燕世家不载何欤
  武成王
  武成王七年齐田单伐我㧞中阳史燕世家
  十三年秦败赵于长平四十馀万史燕世家
  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史燕世家
  孝王
  孝王元年秦围邯郸者解去史燕世家
  三年孝王卒子今王喜立史燕世家
  王喜
  四年燕王喜命相栗腹约欢赵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还报燕王曰赵王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间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其民习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对曰不可燕王怒群臣皆以为可卒起二军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攻代惟大夫将渠谓燕王曰与人通闗约交以五百金饮人之王使者报而反攻之不祥燕王不听自将偏军随之将渠引燕王绶止之曰王必无自往往无成功王蹴之以足将渠泣曰臣非以自为为王也燕军至宋子赵使廉颇将击破栗腹于鄗破卿秦乐乘于代乐间奔赵廉颇逐之五百馀里围其国燕人请和赵人不许史燕世家
  六年秦灭东西周置三川郡史燕世家
  七年秦㧞赵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太原郡史燕世家
  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史燕世家
  乐间居燕三十馀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计欲攻赵而问昌国君乐间乐间曰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燕王不听遂伐赵赵使廉颇击之大破栗腹之军于鄗禽栗腹乐乘乐乘者乐间之宗也于是乐间奔赵赵遂围燕燕重割地以与赵和赵乃解而去燕王恨不用乐间乐间既在赵乃遗乐间书曰书与国策异纣之时箕子不用犯谏不怠以冀其听商容不达身祗辱焉以冀其变及民志不入狱囚自出然后二子退隐故纣负桀暴之累二子不失忠圣之名何者其忧患之尽矣今寡人虽愚不若纣之暴也燕民虽乱不若殷民之甚也室有语不相尽以告邻里二者寡人不为君取也乐间乐乘怨燕不听其计二人卒留赵赵封乐乘为武㐮君其明年乐乘廉颇为赵围燕燕重礼以和乃解史乐毅传十年赵孝成王卒㐮王使乐乘代廉颇廉颇攻乐乘乐乘走廉颇亡入魏后十六年而秦灭赵史乐毅传
  剧辛故居赵与庞暖善已而亡走燕燕见赵数困于秦而廉颇去令庞暖将也欲因赵弊攻之问剧辛辛曰庞暖易与耳燕使剧辛将击赵赵使庞暖击之取燕军二万杀剧辛王喜十二年后事秦㧞魏二十城置东郡史燕世家十九年秦㧞赵之邺九城赵悼㐮王卒史燕世家
  二十三年太子丹质于秦亡归燕史燕世家
  二十五年秦虏灭韩王安置颍川郡史燕世家
  二十七年秦虏赵王迁灭赵赵公子嘉自立为代王燕见秦且灭六国秦兵临易水祸且至燕太子丹阴飬壮士二十人使荆轲献督亢地图于秦因袭刺秦王秦王觉杀轲使将军王翦击燕史燕世家
  荆轲者卫人也地志淇县人其先乃齐人徙于卫卫人谓之庆卿而之燕博物志轲字次非荆人即杀蛟者燕人谓之荆卿荆卿好读书击剑以术说卫元君卫元君不用其后秦伐魏置东郡徙卫元君之支属于野王荆轲尝游过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㑹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髙渐离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髙渐离饮于燕市地志太子丹与樊将军饮华阳台出美人佐酒酒酣以往髙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荆轲虽逰于酒人乎然其为人沈深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顷之㑹燕太子丹质秦亡归燕燕太子丹者故尝质于赵而秦王政生于赵其少时与丹驩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于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国小力不能其后秦稍蚕食诸侯且至于燕燕君臣皆恐祸之至太子丹患之问其傅鞠武鞠武使太子请于田光先生田光荐荆轲于太子太子使荆轲持樊将军首及督亢图献秦王因刺之不中杀荆轲并详国策秦使王翦伐燕㧞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率其精兵东保于辽东秦益遣李信追击燕王史刺客传
  博物志 燕太子丹质于秦秦王遇之无礼不得意思欲归请于秦王王不听谬言曰令乌头白马生角乃可丹仰而叹乌即头白俯而嗟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为机发之桥欲䧟丹丹驱驰过之而桥不发遁到闗闗门不开丹为鸡鸣于是众鸡悉鸣遂归又燕丹子
  列士传 燕丹使田光值𠉀荆轲值其醉唾其耳中轲觉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则往见光风俗通 燕太子丹仰叹天为雨粟
  燕丹子 田光谓荆轲曰太子倾心于足下荆轲曰有鄙志尝谓心合意没身不顾情有异一毛不㧞荆轲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无恙乎轲曰光临送轲之时言太子戒以国事耻以丈夫而不见信向轲吞舌而死矣
  燕丹子 太子自喜得荆轲永无忧秦后日与轲之东宫临池而观轲拾瓦投蛙太子令人奉盘金轲用抵蛙复进轲曰非为太子爱金也但臂痛耳 又曰太子常与荆轲同案而食同床而寝 太子与荆轲置酒美人鼓瑟轲曰好手太子即断其手以玉盘盛而奉之
  地志涿州华阳台燕丹与樊将军饮此出美人佐酒
  二十九年秦攻㧞我蓟燕王亡徙居辽东斩丹以献秦三十年秦灭魏三十三年秦㧞辽东虏燕王喜卒灭燕是岁秦将王贲亦虏代王嘉史燕世家
  刺客传代王嘉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尢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后五年秦卒灭燕虏王喜 秦逐太子丹荆轲之客皆亡髙渐离变名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宋子县名也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客击筑彷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从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窃是非家丈人召使前击筑一坐称善赐酒而高渐离念久隐畏约无穷时乃退出其装匣中筑与其善衣更容貌而前举坐客皆惊下与抗礼以为上客使击筑而歌客无不流涕而去者宋子传客之闻于秦始皇秦始皇召见人有识者乃曰高渐离也秦始皇惜其善击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高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近举筑扑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诛髙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太史公曰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太过又言荆轲伤秦王皆非也
  风俗通卷之六燕太子丹遣荆轲欲西刺秦王与客送之易水而设祖道髙渐离击筑荆轲和歌为濮上音士皆垂发涕泣后为羽声慷慨而索瞋目发尽上指冠荆轲入秦事败而死渐离变名易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客击筑伎痒不能止出言曰彼有善不善从者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窃言是非家丈人作乐召前使击筑一坐称美赐酒而渐离念久畏约毋穷已时乃退出装匣中筑与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莫不惊愕下与亢礼以为上客使击筑无不涕泣而去者宋子客传之闻于秦始皇始皇召见人有识者乃髙渐离始皇惜其善击筑重杀之乃矐其目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渐离乃以铅置筑木中后进得近举筑扑始皇不中于是遂诛
  杂录
  人有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将加诛焉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已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䘮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诛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富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者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列子说符
  客有教燕王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学之所使学者未及学而客死王大怒诛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诛学者之晩也韩子外储左
  宋人有请为燕王以棘刺之端为母猴者必三月斋然后能观之燕王因以三乘飬之右御冶工言于王曰臣闻人主无十日不燕之斋今知王不能久斋以观无用之器也故以三月为期凡刻削者以其所以削必小今臣冶人也无以为之削此不然物也不然之物谓无益于用也王必察之王因囚而问之果妄乃杀之冶人谓王曰计无度量言谈之士多棘刺之说也一曰卫有人好㣲巧能以棘刺之端为母猴燕王说之飬之以五乘之奉王曰吾试观客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观之必半岁不入宫不饮酒食肉雨霁日出视之晏阴之间乃可见也郑有台下之冶者谓燕王曰臣削者也诸㣲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于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锋王试观客之削能与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谓卫人曰客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观之客曰臣请之舍取之因逃韩子外储左公行子之之燕遇曾元于涂曰燕君何如曾元曰志卑志卑者轻物轻物者不求助何能举荀子大略
  燕人李季好逺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妇曰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门吾属佯不见也于是公子从其计疾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人皆曰无有季曰吾见鬼乎妇人曰然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一云尿浴之季曰诺乃浴以矢一曰浴以兰汤韩子内储下
  燕人生长于楚及老而还本国过晋同行者诳之指城曰此燕国之城其人愀然变容指社曰此君里之社乃喟然而叹指舍曰此君先人之庐乃潸然而泣指垅曰此君先人之冢其人泣不自禁列子
  郢人有遗燕相国书者夜书火不明因谓持烛者举烛云而过书举烛非书意也燕相受书而说之曰举烛者尚明也尚明也者举贤而任之也燕相白王王大悦国以治治则治矣非书意也韩非子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三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史陈世家陈胡公满者虞帝舜之后也昔舜为庶人时尧妻之二女居于妫汭其后因为氏姓姓妫氏舜已崩传禹天下而舜子商均为封国夏后之时或失或续至于周武王克殷纣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于陈以奉帝舜祀是为胡公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皋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当周厉王时慎公卒子幽公宁立幽公十二年周厉王奔于彘二十三年幽公卒子釐公孝立釐公六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六年釐公卒子武公灵立武公十五年卒子夷公说立是岁周幽王即位夷公三年卒弟平公燮立平公
  平公七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周东徙秦始列为诸侯二十三年平公卒子文公圉立
  文公
  文公元年取蔡女生子佗
  十年文公卒长子桓公鲍立以上陈世家
  桓公
  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国人赋墓门以刺之诗序 诗传诗说皆以为泄冶刺孔宁仪行父之诗
  三十八年正月甲戌己丑陈桓公鲍卒桓公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桓公弟佗母蔡女故蔡人为佗杀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为厉公史陈世家与左氏异
  厉公  利公  庄公
  厉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以周易筮之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太岳之后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史陈世家陈厉公取蔡女蔡女与蔡人乱厉公数如蔡淫七年厉公所杀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长曰跃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诱厉公以好女与蔡人共杀厉公而立跃是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月卒立仲弟林是为庄公庄公七年卒少弟杵臼立是为宣公春秋传厉公名跃无利公 按佗即五父跃为厉公而无利公史记误舛也 史陈世家
  宣公
  宣公三年楚武王卒楚始强史陈世家
  十七年周惠王娶陈女为后史陈世家
  二十一年宣公后有嬖姬生子款欲立之乃杀其太子御寇御寇素爱厉公子完完惧祸及已乃奔齐齐桓欲使陈完为卿完曰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担君之恵也不敢当髙位桓公使为工正史陈世家
  齐懿仲欲妻陈敬仲卜之占曰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史陈世家
  三十七年齐桓公伐蔡蔡败南侵楚至召陵还过陈陈大夫辕涛涂恶其过陈诈齐令出东道东道恶桓公怒执陈辕涛涂史陈世家
  四十五年宣公卒子款立是为穆公史陈世家
  穆公
  十六年穆公卒子共公朔立
  共公
  十八年共公卒子灵公平国立以上史陈世家
  灵公
  灵公元年楚庄王即位史陈世家
  六年楚伐陈史陈世家
  十年陈及楚平史陈世家
  陈灵公通乎夏姬国人刺之赋株林子贡诗传诗说同
  诗序 株林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息焉夏姬者陈大夫徴舒之母御叔之妻也
  孔宁仪行父从君荒淫泄冶刺之赋墓门子贡诗传诗序以为刺陈佗之诗今两存之以阙疑
  诗说 泄冶谏灵公孔宁仪行父谮而囚之冶作是诗
  陈幽公荒淫昏乱游荡无度国人作宛丘以刺之诗序诗说云陈人讥其大夫之诗陈无幽公葢即灵公也
  陈灵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陈其亡矣吾骤谏君君不吾听而愈失威仪夫上之化下犹风靡草风东则草靡而西风西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而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夫曲木者恶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号垂显令之名者也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乎言出于身加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动而万物变化诗曰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嘉此之谓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纵恣焉不亡必弑灵公闻之以泄冶为妖言而杀之后果弑于徴舒说苑君道陈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父皆通于夏姬泄冶谏曰君臣淫乱民何效焉公以告二子二子请杀泄冶公弗禁遂杀泄冶十五年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公戏二子曰徴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徴舒怒灵公罢酒出徴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二子皆奔楚太子午奔晋徴舒自立为陈侯史陈世家 按左传不言徴舒自立
  列女传 陈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状美好无匹内挟技术盖老而复壮者三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孙宁仪行父与陈灵公皆通于夏姬或衣其衣以戏于朝泄冶见之谓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为之不待幽闲于朝廷以戏士民其谓尔何二人以告灵公灵公曰众人知之吾不善无害也泄冶知之寡人耻焉乃使人贼泄冶而杀之新书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以族徙
  灵公听谗囚泄冶内子忧之赋防有鹊巢诗传
  诗说 泄冶被谗内子忧之而作诗序以为忧宣公信谗之诗
  陈杀其大夫泄冶君子伤之赋泽陂诗传 诗说亦云泄冶谏而死君子伤之
  诗序 泽陂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说忧思感伤焉
  楚庄王为徴舒杀灵公率诸侯伐陈谓陈曰无惊吾诛徴舒而已已诛徴舒因县陈而有之群臣毕贺申叔时使于齐来还独不贺庄王问其故对曰鄙语有之牵牛径入田田主夺之牛径则有罪矣夺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徴舒为贼弑君故徴兵诸侯以义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则后何以令于天下是以不贺庄王曰善乃迎陈灵公太子午于晋而立之复君陈如故是为成公孔子读史记至楚复陈曰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史陈世家与左传稍别
  家语 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喟然叹曰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达其义匪楚庄王之贤不能受其训
  成公
  二十八年楚庄王卒史陈世家
  二十九年陈倍楚盟史陈世家
  三十年楚共王伐陈是岁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陈䘮罢去兵史陈世家
  哀公
  哀公三年楚围陈复释之史陈世家
  三十四年初陈哀公娶郑长姬生悼太子师少姬生偃左传郑姬生太子偃师今此云两姬又分偃师为二人未知孰是二嬖妾长妾生留少妾生胜留有宠哀公属之其弟司徒招哀公病三月招杀悼太子立留为太子哀公怒欲诛招招发兵围守哀公哀公自经杀三十五年招卒立留为君四月陈使使赴楚楚灵王闻陈乱乃杀陈使者使公子弃疾伐陈陈君留奔郑十一月灭陈使弃疾为陈公招之杀悼太子也太子之子名吴出奔晋楚灵王灭陈五岁楚公子弃疾弑灵王代立是为平王平王初立欲和诸侯乃求故陈悼太子师之子吴立为陈侯是为惠公惠公立探续哀公卒时年而为元空籍五岁矣史陈世家
  惠公
  七年陈火史陈世家
  十五年吴王僚使公子光伐陈取胡沈而去史陈世家二十八年惠公卒子怀公柳立史陈世家
  怀公
  懐公元年吴破楚在郢召陈侯陈侯欲往大夫曰吴新得意楚王虽亡与陈有故不可倍懐公乃以疾谢吴四年吴复召懐公懐公恐如吴吴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吴乃立懐公子越是为湣公史陈世家
  湣公
  吴侵陈斩祀祀木杀厉疫人师还出竟陈太宰嚭使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则谓之何太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檀弓下 史记吴王夫差伐陈取三邑而去在陈湣公六年
  湣公六年孔子适陈过郑与弟子相失遂至陈主司城贞子家陈惠公賔之上馆惠公当作湣公孟子所谓陈侯周也时有隼鸟集于陈侯之庭而死陈湣公七年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公使人持隼如孔子馆而问焉孔子曰隼之来也逺矣此肃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各使以其方贿来贡而无忘职业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物也以示后人使永鉴焉故铭其楛曰肃慎氏贡楛矢以分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古者封同姓以珍玉所以展亲亲也分异姓以逺方之职贡所以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贡焉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其可得也公使求得之金牍如之合史记及家语国语略同
  孔子在陈陈湣公十年陈侯就之燕游焉行路之人云鲁司铎火及宗庙以告孔子曰所及者其桓僖之庙事见左哀三年陈侯曰何以知之子曰礼祖有功而宗有徳故不毁其庙焉今桓僖之亲尽矣又功徳不足以存其庙而不毁是以天灾加之三日鲁使至则桓僖也陈侯谓子贡曰吾乃今知圣人之可贵对曰君今知之可矣未若専其道而行其化之善也家语
  衡波传 孔子去卫至于陈途中见二女采桑子曰南枝窈窕北枝长答曰夫子游陈必绝粮九曲明珠穿不得着来问我采桑娘夫子不听而去既至陈陈大夫发兵围之使穿九曲明珠始释夫子不能思采桑女所言令门人返至采桑处不见二女见桑枝土一块地遗糠三簇回谓赐曰木边加土必姓杜糠三簇必名康三姐姊妹诣其家问之谬言女出外以一𤓰献二子子贡曰𤓰子在内汝女必在家其母乃呼出见诲之曰丝将系蚁蚁将繋丝如不肯过用烟薫之夫子如其言乃能穿之于是绝粮七日矣一统志亦载此列女传 陈国采桑之女陈辨女也晋大夫解君甫使于宋道过陈遇采桑之女止而戏之曰女为我歌吾将舍女女乃歌曰墓门有棘斧以斫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大夫乃服而释之
  十三年吴复来代陈陈告急楚楚昭王来救军城父吴师去是年楚昭王卒于城父时孔子在陈史陈世家
  楚伐陈陈西门燔因使其降民修之孔子过之不轼子路曰礼过三人则下车过二人则轼今陈修门者人数众矣夫子何为不轼孔子曰丘闻之国亡而不知不智知而不争不忠忠而不死不廉今陈修门者不行一于此丘故不为轼也说苑立节又韩诗外传
  陈惠公大城因赵凌阳之台惠公宜作湣公未终而坐法死者数十人又执三监吏夫子适陈闻之见陈侯与俱登台而观焉夫子曰美哉斯台自古圣王之为城台未有不戮一人而能致功若此者也陈侯黙而退遂窃赦所执吏既而见夫子问曰昔周作灵台亦戮人乎答曰文王之兴附者六州六州之众各以子道来故区区之台未及期日而已成矣何戮之有乎夫以少少之众能立大大之功惟君尔孔丛子上
  陈有恶人焉曰敦洽仇糜雄颡广颜色如浃頳垂眼一作髪临鼻长肘而盭陈侯见而甚说之外使治其国内使制其身楚合诸侯陈侯病不能往使敦洽仇糜往谢焉楚王怪其名而先见之客有进状有恶其名言有恶状楚王怒合大夫而告之曰陈侯不知其不可使是不知也知而使之是侮也侮且不智不可不攻也兴师伐陈然后䘮吕览遇合
  陈干昔寝疾乾音干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尊己干昔子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檀弓下
  湣公十六年吴王夫差伐齐败之艾陵使人召陈侯恐如吴楚伐陈史陈世家
  二十四年楚惠王以兵北伐杀陈湣公遂灭陈而有之史陈世家详左氏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四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史蔡世家蔡叔度者周文王子而武王弟也武王同母兄弟十人 武王已克殷纣平天下封功臣昆弟于是封叔鲜于管封叔度于蔡二人相纣子武庚禄父治殷遗民 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专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为不利于成王乃挟武庚以作乱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迁之与车十乘徒七十人 蔡叔度既迁而死其子曰胡乃改行率徳驯善周公闻之而举胡以为鲁卿士鲁国治于是周公言于成王复封胡于蔡以奉蔡叔之祀是为蔡仲 蔡仲卒子蔡伯荒立蔡伯荒卒子宫侯立宫侯卒子厉侯立厉侯卒子武侯立武侯之时周厉王失国奔彘共和行政诸侯多叛周武侯卒子夷侯立夷侯十一年周宣王即位二十八年夷侯卒子釐侯所事立釐侯
  釐侯三十九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周室卑而东徙秦始得列为诸侯
  四十八年釐侯卒子共侯兴立
  共侯
  共侯三年卒子戴侯立
  戴侯
  戴侯十年卒子宣侯措父立
  宣侯
  宣侯三十五年卒子桓公封人立
  桓侯
  二十年桓侯卒弟哀侯献舞立以上史蔡世家
  哀侯
  哀侯十一年初哀侯娶陈息侯亦娶陈息夫人将归过蔡蔡侯不敬息侯怒请楚文王来伐我我求救于蔡蔡必来楚因撃之可以有功文王从之虏蔡哀侯以归哀侯留九岁死于楚凡立二十年卒蔡人立其子肸是为缪侯史蔡世家约左氏文
  缪侯
  缪侯以其女弟为齐桓公夫人
  十八年齐桓公与蔡女戏船中夫人荡舟桓公止之不止公怒归蔡女而不绝也蔡侯怒嫁其弟齐桓公怒伐蔡遂虏缪侯南至楚邵陵已而诸侯为蔡谢齐齐归蔡侯
  二十九年缪侯卒子庄侯甲午立史蔡世家约左氏文
  庄侯
  三十四年庄侯卒子文侯申立
  文侯
  二十年文侯卒子景侯同立
  景侯
  四十九年景侯为太子般娶妇于楚而景侯通焉太子杀景侯而自立是为灵侯以上史蔡世家
  灵侯
  蔡侯宋公郑伯朝于晋蔡侯谓叔向曰子亦奚以语我对曰蔡言地计众不若宋郑其车马衣裘侈于二国诸侯其有图蔡者乎处期年荆伐蔡而残之说苑权谋
  十二年楚灵王以灵侯杀其父诱蔡灵侯于申伏甲饮之醉而杀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令公子弃疾围蔡十一月灭蔡使弃疾为蔡公史蔡世家
  下蔡威公闭门而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旁邻窥墙而问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对曰吾国且亡曰何以知也应之曰吾闻病之将死也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也不可为计谋吾数谏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国之将亡也于是窥墙者闻其言则举宗而去之于楚居数年楚王果举兵伐蔡窥墙者为司马将兵而往来虏甚众问曰得无有昆弟故人乎见威公缚在虏中问曰若何以至于此应曰吾何不至于此且吾闻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为主我为役吾亦何以不至于此哉窥墙者乃言之于楚王遂解其缚与俱之楚说苑权谋
  楚灭蔡三岁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为平王平王乃求蔡景侯少子庐立之是为平侯史蔡世家
  平侯
  平侯九年卒灵侯般之孙东国攻平侯子而自立是为悼侯悼侯父曰隐太子友者灵侯之太子平侯立而杀隐太子故平侯卒而隐太子之子东国攻平侯子而代立也史蔡世家
  悼侯
  悼侯三年卒弟昭侯甲立史蔡世家
  昭侯
  昭侯十年朝楚昭王持美裘二献其一于昭王而自衣其一楚相子常欲之不与子常谗蔡侯留之楚三年蔡侯知之乃献其裘于子常子常受之乃言归蔡侯蔡侯归而之晋请与晋伐楚
  十三年春与卫灵公㑹邵陵蔡侯私于周苌𢎞以求长于卫卫使史鳅言康叔之功徳乃长卫夏为晋灭沈楚怒攻蔡蔡昭侯使其子为质于吴以共伐楚冬与吴王阖闾遂破楚入郢蔡怨子常子常恐奔郑
  十四年吴去而楚昭王复国
  十六年楚令尹为其民泣以谋蔡蔡昭侯惧
  二十六年孔子如蔡楚昭王伐蔡蔡恐告急于吴吴为蔡逺约迁以自近易以相救昭侯私许不与大夫计吴人来救蔡因迁蔡于州来州来在淮南下蔡县
  二十八年左哀四年昭侯将朝于吴大夫恐其复迁乃令贼利杀昭侯利贼名也已而诛贼利以解过而立昭侯子朔是为成侯史蔡世家约左氏文
  成侯
  十九年成侯卒子声侯产立
  声侯
  声侯十五年卒子元侯立
  元侯
  元侯六年卒子侯齐立
  侯齐
  侯齐四年楚惠王灭蔡蔡侯齐亡蔡遂绝祀后陈灭三十三年以上史蔡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四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五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史呉世家吴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历之兄也季历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蛮文身断髪示不可用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勾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馀家立为吴太伯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是为呉仲雍仲雍卒子季简立季简卒子叔达立叔达卒子周章立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是为虞仲列为诸矦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强鸠夷立强鸠夷卒子馀桥疑吾立馀桥疑吾卒子柯卢立柯卢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处立禽处卒子转立转卒子颇高立颇高卒子句卑立索隐曰谯周古史考转作柯转颇髙作颇梦句卑作毕轸是时晋献公灭周北虞公以开晋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齐立去齐卒子寿梦立寿梦立而吴始益大称王自太伯作吴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后为二其一虞在中国其一吴在夷蛮十二世而晋㓕中国之虞中国之虞㓕二世而夷蛮之吴兴大凡从太伯至寿梦十九世
  寿梦
  寿梦元年朝周适楚观诸矦礼乐吴越春秋
  寿梦二年当鲁成七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适吴教吴用兵乘车令其子为行人教吴射御导之伐楚楚荘王怒使子反将败吴师二国从斯结仇于是吴始通中国而与诸矦为敌蛮夷属楚者吴尽取之始大通于上国五年伐楚败子反
  寿梦与鲁成公㑹于锺离深问周公礼乐成公悉为陈前王之礼乐因为咏歌三代之风寿梦曰孤在夷蛮徒以椎髻为俗岂有斯之服哉因叹而去曰於乎哉礼也十六年楚共王怨吴为巫臣伐之也乃举兵伐吴至衡山而还
  十七年寿梦以巫臣子狐庸为相任以国政以上俱吴越春秋二十五年寿梦病将卒有子四人同母昆弟长曰诸樊次曰馀祭次曰馀昧次曰季札季札小而贤三兄皆爱之寿梦欲立之季札让曰礼有旧制奈何废前王之礼而行父子之私乎寿梦曰我欲𫝊国及札尔无忘寡人之言诸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圣废长立少王之道兴今欲授国于札臣请耕于野王曰昔周之德加于四海今汝于区区之国荆蛮之乡奚能成天子之业且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国以次及于季札诸樊曰敢不如命寿梦卒左襄十二年诸樊以适长摄行事当国政诸樊新序作遏说苑作谒 史记合说苑吴越春秋
  诸樊世本诸樊徙吴
  吴王诸樊元年已除丧让位季札曰昔前王未薨时尝晨昧不安吾望其色也意在于季札又复三朝悲吟而命我曰吾知札贤欲废长立少重发于口虽然我心已许之前王不忍行其私计以国付我我敢不从命乎今国者子之国也吾愿达前王之义季札谢曰夫适长当国非前王之私乃宗庙社稷之制岂可变乎诸樊曰茍可施于国何先王之命有太王改立季历二伯来入荆蛮遂成为国前人诵之不绝于口子之所习也札复谢曰曹宣公之卒也诸矦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莭矣君义嗣谁敢干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于子臧之义吴人固立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舍之诸樊乃为约曰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诸季子季子贤吴则可以兴皆曰诺乃兄弟相继诸樊骄恣轻慢鬼神饮食必祝曰使吾早死令国及季子合史记吴越春秋
  秋吴伐楚楚败我师
  四年晋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馀祭欲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寿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于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史呉世家 按越绝书毗陵故为延陵吴季子所居
  馀祭
  馀祭二年楚灵王㑹诸矦伐吴围朱方诛庆封史在馀祭之十年庆封数为吴伺察故晋楚伐之吴王馀祭怒即举兵伐楚取二邑而去
  三年楚怨吴为庆封故伐之乃伐吴至干谿吴击之楚师败走以上吴越春秋
  吴王馀三年齐相庆封有罪自齐来犇吴吴予庆封以朱方之县以为奉邑以女妻之富于在齐史吴世家
  四年吴使季札聘于鲁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歌𨚍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歌郑曰其细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荡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徳辅此则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逺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也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诎近而不逼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龠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𢎞也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无以加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观去鲁遂使齐说晏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与政乃免于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于栾高之难去齐使于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去郑适卫说蘧瑗史狗史鳅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其未有患也自卫如晋将舍于宿闻钟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德必加于戮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居在殡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家乎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难史吴世家
  十年楚灵王㑹诸侯而以伐吴之朱方以诛齐庆封吴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吴至𩁹娄十二年楚复来伐次于干谿楚师败走史吴世家
  韩非子 荆王楚灵王时事伐呉吴使沮卫蹶融犒于荆之师吴馀祭十一年事左传昭公五年荆将军曰䌸之杀以衅鼓使问之曰女来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荆人曰今荆将以女衅鼓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吴使下臣来也固视将军将军怒将深沟高垒将军不怒殆将懈怠今也将军杀臣则吴必警守矣且国之⺊葢非为一臣卜夫杀一臣而存一国其不言吉何也且使死者无知则以臣衅鼓无益也死者有知也臣且于当战之时臣使鼔不鸣荆人因不杀也
  说苑 秦与楚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戏与言曰子来亦卜之乎对曰然卜之谓何对曰吉楚人笑曰噫甚矣子之国无良龟也王方杀子以衅钟其为吉如何使者曰秦楚毂兵吾王使我先窥我死而不复还则吾王知警戒整齐兵以备楚是吾所谓吉者也且使死者而无知也又何衅于钟死者而如有知也吾岂错秦相楚哉我将使楚之钟鼔无声钟鼓而无声则将无以整齐其士卒而理君军夫杀人之使而绝人之好启人之谋非古之通议也子大夫试为孰计之使者以报楚王楚王赦之此之谓造命按此即前事之舛
  十七年王馀祭卒弟馀昩立史吴世家
  馀昩
  四年王馀昩卒当鲁昭十五年欲授弟季札季札让逃去于是吴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则王馀昩后立今卒其子当代乃立王馀昩之子僚为王公羊传以僚为寿梦庶长子 公子光者王诸樊之子也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次当传之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光父先立即不传季子则光真适嗣当立故阴纳谋臣贤士欲以袭王僚史吴世家
  馀昩立四年卒馀昩说苑作夷昩欲授位季札季札让逃去曰吾不受位明矣昔前君有命已附子臧之义洁身清行仰髙履尚惟仁是处富贵之于我如秋风之过耳遂逃归延陵吴人立馀昩子州于号为吴王僚吴越春秋
  说苑至公篇 新序略同夷昩死次及季子季子时行不在庶兄僚曰我亦兄也史以僚为夷昩子乃自立为吴王季子使还复事如故遏之子王子光不悦曰以吾父之意则国当归季子以继嗣之法则我嫡也当代为君僚何为者
  王僚
  王僚二年使公子光伐楚以报前诛庆封也吴师败而亡舟光惧因揜复得王舟而还光欲谋杀王僚未有所与议阴求贤乃命善相者为吴市吏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吴公子光客之以上吴越春秋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劔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劔系之徐君冡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史吴世家新序巻七季札聘晋帯宝劔以过徐君徐君观劔不言而色欲之季子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然已心许之矣致使于晋及反则徐君死于楚于是脱劔致之嗣君从者止之曰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季子曰吾非赠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劔不言而其色欲之吾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吾心也爱劔伪心廉者不为也遂脱劔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劔于是季子以劔𢃄徐君墓树而去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㤀故脱千金之劔兮帯丘墓
  地志 山东东阿张秋城南相传季札吊徐君处以括地志考之在泗洲徐城者为是然墓旁挂劔草亦奇迹也草形似劔可疗心疾
  地志常州府季札墓在江阴申浦孔子题其碑曰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 越绝书毗陵上湖中冡者延陵季子冡也古名延陵墟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揜坎其髙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于礼也其合矣乎檀弓下
  吴延陵季子游于齐见遗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子居之髙视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当暑衣裘君谓取金者乎延陵子知其为贤者请问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语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见乃止韩诗巻十
  髙士传 披裘公者吴人也延陵季子出游见道中有遗金顾披裘公曰取彼金公投镰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自处之髙而视人之卑五月披裘而负薪岂取金者哉季子大惊既谢而问姓名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语姓名也
  伍子胥欲见吴王而不得吴王王僚也客有言之于王子光者见之而恶其貌不听其说而辞之客请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适吾所甚恶也客以闻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愿令王子居于堂上重帷而见其衣若手请因说之王子许伍子胥说之半王子光举帷抟其手而与之坐说毕王子光大悦伍子胥以为有吴国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于野吕覧首时
  伍胥未至吴而疾中道乞食张勃曰子胥乞食处在丹阳溧阳县至于吴吴王僚方用事公子光为将伍胥乃因公子光以求见吴王久之 吴使公子光伐楚㧞其锺离居巢而归伍子胥说吴王僚曰楚可破也愿复遣公子光公子光谓吴王曰彼伍子胥父兄为戮于楚而劝王伐楚者欲以自报其仇耳伐楚未可破也伍胥知公子光有内志欲杀王而自立未可说以外事乃进专诸于公子光退而与太子建之子胜耕于野史伍子胥传
  越绝书 子胥至吴徒跣被髪乞于吴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于阖庐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髪乞于吴市三日矣阖庐曰吾闻荆王杀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必经诸矦之邦可以报其父仇者王即使召子胥入吴王下阶迎而唁数之曰吾知子非恒人也何素穷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无罪而平王杀之并及其子尚胥遁逃出走唯大王可以归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吴王曰诺上殿与语三日三夜语无复者王乃号令邦中无贵贱长少有不听子胥之教者犹不听寡人也罪死不赦子胥居吴三年大得吴众吴王将为之报仇子胥曰不可臣闻诸矦不为匹夫兴师于是止
  越绝书纪策阖庐始得子胥之时甘心贤之以为上客曰圣人前知乎千岁后睹万世深问其国世得无衰极子胥唯唯不对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对而不明恐获其咎王曰愿一言之以试直士子胥曰难乎言哉邦其不昌王其图之存无忘倾安无忘亡臣始入邦伏见衰亡之证当霸吴厄㑹之际后王复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后必将有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谀之臣将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纪虹霓牵牛其异女黄气在上青黒于下太岁八㑹壬子数九王相之气自十一倍死由无气如法而止太子无气其异三世日月光明历南斗吴越为邻同俗并土西州大江东绝大海两邦同城相亚门户忧在于斯必将为咎越有神山难与为邻愿王定之毋泄臣言吴越春秋 子胥之吴乃被髪佯狂跣足涂面行乞于市市人观之罔有识者翌日吴市吏善相者见之曰吾之相人多矣未尝见斯人也非异国之亡臣乎乃白吴王僚具陈其状王僚曰与之俱入公子光闻之私喜曰吾闻楚杀忠臣伍奢其子伍胥勇而且智彼必复父之仇来入于吴阴欲飬之市吏与子胥俱入见王王僚怪其状伟身长一丈腰十围眉间一尺王僚与语三日辞无复者王曰贤人也子胥知王好之每入语语有勇壮之气稍道其仇有切切之色王僚知之欲为兴师报仇公子光谋杀王僚恐子胥害其谋因谗伍胥之谋伐楚者非为吴也但欲自复其私耳王勿用之子胥知光欲害王僚乃曰彼有内志未可说以外事入见王僚曰臣闻诸矦不为匹夫兴师王僚曰何以言之子胥曰诸矦专政非以义救急不兴师今大王践国制威为匹夫兴兵其义非也臣固不敢如王之命吴王乃止子胥退耕于野求勇士荐之公子光欲以自媚乃得勇士专诸
  吴越春秋 专诸者堂邑人也伍胥之亡楚如吴时遇之于途专诸方与人斗将敌其怒有万人之气甚不可当其妻一呼即还子胥怪而问其状夫子何怒盛也闻一女子之声而折道寜有说乎专诸曰子视吾之仪寜类愚者也何言之鄙也夫屈一人之下必伸万人之上子胥因相其貌碓颡而深目虎膺而熊背知其勇士阴结之以为用遭公子光之有谋也而进之光既得专诸礼待之光曰天以夫子辅孤之失根也专诸曰前王馀昩卒僚立自其分也公子何因而欲害之乎光曰前君有子四人长则光之父也季曰札最贤将卒𫝊付适长以及季札念季札为使亡在诸矦未还宜立者适长也适长之后即光之身也今僚何以当代立乎吾力弱无助非用有力不能安吾志吾虽代立季子东还不吾废也专诸曰何不使近臣従容言于王侧陈前王之命以讽其意令知国之所归何须私备剑士以损先王之德光曰僚素贪而恃力知进之利不知退让吾故求同忧之士欲与之并力惟夫子诠斯义也专诸曰君言甚露何意也光曰否也此社稷之言也惟委命于子矣专诸曰愿公子命之公子光曰时未可也专诸曰凡欲杀人必先求其所好吴王何好光曰好味专诸曰何味是甘光曰好嗜鱼之炙专诸乃去从太湖学炙鱼三月得其味安坐待公子命之
  八年吴使公子光伐楚败楚师迎楚故太子建母于居巢以归因北伐败陈蔡之师
  八年僚遣公子伐楚大败楚师因迎故太子建母于郑郑君送建母珠玉簪珥以解杀建之过吴越春秋与左氏稍异
  九年公子光伐楚抜居巢锺离史吴世家
  初楚邉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邉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㓕两国邉邑长闻之怒而相攻㓕吴之邉邑吴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史吴世家
  伍子胥之初犇吴说吴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为僇于楚欲自报其仇耳未见其利于是伍员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专诸见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于野以待专诸之事史吴世家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伍子胥谓白公胜曰平王卒吾志不悉矣然楚国有子吾何忧矣白公黙然不对伍子胥坐泣于室吴越春秋
  十三年春昭二十七年吴因楚丧伐之使其二弟公子盖馀烛庸以兵围楚之六𤅬使季札于晋以观诸矦之变楚发兵绝吴兵后吴兵不得还于是吴公子光曰此时不可失也告专诸曰不索何获我真王嗣当立吾欲求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专诸托其母子于光也而两弟将兵攻楚楚绝其路方今吴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奈我何光顿首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请王僚饮王僚使兵陈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门阶戸席皆王僚之亲也人夹立侍皆持铍酒既酣公子光佯为足疾入于窟室使专诸置𠤎首于炙鱼之腹中以进既至王前专诸擘鱼手𠤎首刺王僚僚立死左右杀专诸铍交于匈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庐阖庐乃以专诸子为上卿季子至曰茍先君无废祀人民无废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谁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僚墓复位而待吴公子烛庸盖馀二人将兵遇围于楚者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史吴世家及专诸传 与左昭二十七年文小别
  吴越春秋 十三年春吴欲因楚葬而伐之使公子盖馀烛佣以兵围楚使季札于晋以观诸矦之变楚发兵绝吴后吴兵不得还于是公子光心动伍胥知光之见机也乃说光曰今吴王伐楚二弟将兵未知吉凶专诸之事于斯急矣时不再来不可失也于是公子见专诸曰今二弟伐楚季子未还当此之时不求何获时不可失且光直王嗣也专诸曰僚可杀也母老子弱弟伐楚楚绝其后方今吴外困于楚内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也四月公子光伏甲于窟室中具酒而请王僚僚白其母曰公子光为我具酒来请期无变悉乎母曰光心气怏怏常有愧恨之色不可不慎王僚乃披棠铁之甲三重使兵卫陈于道自宫门至于光之门阶席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使坐立侍皆操长㦸交轵酒酣公子光佯为足疾入窟室裹足使专诸置鱼肠劔炙鱼中进之吴地记僚好炙鱼非专诸炙不食公子光潜以百金令专诸进鱼置𠤎首于炙鱼中刺僚死既至王僚前专诸乃擘炙鱼因推𠤎首立㦸交轵倚专诸胸胸断臆开匕首如故以刺王僚贯甲达背王僚既死左右共杀专诸众士扰动公子光出其甲士以攻僚众尽㓕之遂自立是为吴王阖闾也乃封专诸之子拜为客卿季札使还至吴光以位让季札札曰茍前君无废社稷以奉君也吾谁怨乎哀死待生以俟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是前人之道也说苑至公篇季子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则吾与尔为共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汝则是昆弟父子相杀无巳时也卒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故曰延陵季子复命哭僚墓复位而待公子盖馀烛佣闻之以兵降楚楚封之于舒
  史记伍子胥传吴王僚因楚丧使二公子将兵往袭楚楚发兵绝吴兵之后不得归吴国内空而公子光乃令专诸袭刺吴王僚而自立是为吴王阖庐阖庐既立得志乃召伍员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 前王僚所遣二公子将兵伐楚者道绝不得归后闻阖庐弑王僚自立遂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六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阖闾
  阖闾左传闾作庐史世家同元年始任贤使能施恩行惠以仁义闻于诸矦举伍子胥为行人以客礼事之而与谋国政谓子胥曰寡人欲强国霸王何由而可伍子胥膝进垂泪顿首曰臣楚国之亡虏也父兄弃捐骸骨不葬魂不血食䝉罪受辱来归命于大王幸不加戮何敢与政事焉阖闾曰非夫子寡人不免于絷御之使今幸奉一言之教乃至于斯何为中道生进退耶子胥曰臣闻谋义之臣何足处于危亡之地然忧除事定必不为君主所亲阖闾曰不然寡人非子无所尽议何得让乎吾国僻逺在东南之地险阻润湿又有江海之害君无守御民无所依仓库不设田畴不垦为之奈何子胥良乆对曰臣闻治国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阖闾曰其术奈何子胥曰凡欲安君治民兴霸成王从近制远者必先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斯则其术也阖闾曰善夫筑城郭立仓库因地制宜岂有天气之数以威邻国者乎子胥曰有阖闾曰寡人委计于子子胥乃使相土尝水象天法地造筑大城周回四十七里陆门八以象天八风水门八以法地八聪筑小城周十里陆门三不开东面者以绝越也立阊门以象天门通阊阖风也立蛇门以象地户也阖闾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阊门以通天气因复名破楚门吴地记阊阖门高楼阁道后由此出伐楚改曰破楚门欲东并大越越在东南故立蛇门以制敌国吴在辰其位龙也故小城南门上反羽为两鲵鱙以象龙角越在已地其位蛇也故南大门上有木蛇北向首内示越属于吴也城郭以成仓库以具复使子胥习战骑射御之巧未有所用请干将铸名劔二枚吴越春秋 汉书杂家伍子胥八篇兵技巧伍子胥十篇吴地记 周敬王六年伍子胥筑大城周四十二里三十歩小城周八里二百六十歩陆门八以象天之八风水门八以象地之八卦吴都赋云通门二八水道六衢是也西闾胥二门南盘蛇二门东娄匠二门北齐平二门不开东门者绝越之故也
  地志 泰伯城在无锡县梅里自太伯至王僚并都于此阖闾自梅里始徙都于姑苏即今郡城曰阊门者夫差以天门通阊阖故名曰胥门者子胥死请抉其目悬此门以观越兵之入曰盘门者吴尝刻木为蟠桃以厌胜越或云水陆盘曲故名曰齐门者吴聘齐女女思齐而病乃起望齐门令女游其上
  吴越春秋 干将者吴人也列士传干将子赤鼻睂广三寸与欧冶子同师俱能为剑越前来献三枚阖闾得而宝之以故使剑匠作为二枚一曰干将二曰莫邪莫邪干将之妻也干将作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𠉀天伺地阴阳同光百神临观天气下降而金铁之精不销于是干将不知其由莫邪曰子以善剑闻于王使子作剑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干将曰吾不知其理也莫耶曰夫神物之化须人而成今夫子作剑得毋得其人而后成乎干将曰昔吾师作冶金铁不销夫妻俱入冶垆中然后成物至今即山作冶麻绖葌服然后敢铸金于山今吾作剑不变化者其若斯耶莫耶曰师知烁身以成物吾何难哉于是干将妻乃断髪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鼔槖装炭金铁刀濡遂以成剑阳曰干将阴曰莫耶阳作龟文阴作漫理干将匿其阳出其阴而献之阖闾甚重之会鲁使季孙聘于吴阖闾使掌剑大夫以莫耶献之季孙㧞剑之锷中缺者大如黍米叹曰美哉剑也虽上国之师何能加之夫剑之成也吴霸有缺则亡矣我虽好之其可受乎不受而去阖闾既宝莫耶复命于国中作金钩令曰能为善钩者赏之百金吴作钩者甚众有贪王之重赏者杀其二子以血衅金遂成二钩献于阖闾诣宫门而求赏王曰为钩者众而子独求赏何以异于众子之钩乎作钩者曰吾之作钩也贪而杀二子衅成二钩王乃举众钩以示之何者是也于是钩师向钩而呼二子之名吴鸿扈稽我在于此王不知汝之神也声绝于口两钩俱飞著父之胸吴王大惊曰嗟乎寡人负子乃赏百金遂服之不离身越绝书 千里庐虚者阖庐以铸干将劔欧冶僮女三百人去县二里南达江
  搜神记 楚干将莫邪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欲杀之劔有雌雄其妻当产夫语妻曰汝若生男大告之曰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于是将雌劔往见楚王王杀之莫邪子名赤比后壮问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杀之去时嘱我语汝子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子出戸南望不见有山但睹堂前松柱下低石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劔日夜思欲报楚王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仇王购之千金儿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逄者谓子年少何哭之悲耶曰干将莫邪子也客曰闻王购子千金子将头与劔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立僵客曰不负子也于是尸乃仆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头也当于汤镬煮之三日三夕不烂头踔出汤中瞋目大怒王自往临视之客以劔拟王王头堕汤中客亦自拟已头复堕汤中三首俱烂不可识别乃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 列士传又云为晋君作劔若此等荒谬极矣
  王阖庐元年举伍子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楚诛伯州犁其孙伯嚭亡奔吴吴以为大夫史吴世家
  绎史 吴白喜即伯嚭也此书前曰白喜后曰伯嚭则似是两人
  楚之伯喜史作伯嚭来奔吴吴王问子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州犁之孙平王诛州犁喜因出奔闻臣在吴而来也吴王曰州犁何罪子胥曰白州犁楚之左尹号曰郄宛按左传昭元年楚公子围杀太宰伯州犁昭二十九年楚杀其大夫却宛自是二人此以伯州犁却宛为一人矣徐广曰州犁之子曰却宛却宛之子曰伯嚭宛亦姓伯俱非事平王平王幸之常与尽日而语袭朝而食费无忌望而妒之因谓平王曰王爱幸宛一国所知何不为酒一至宛家以示群臣于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于郄宛之舍无忌教宛曰王甚猛而好兵子必故陈兵堂下宛信其言及王往大惊曰宛何为者无忌曰殆有篡弑之忧王急去之王大怒遂杀宛诸矦闻之莫不叹息喜闻臣在吴故来请见之吴王见白喜而问曰寡人国僻逺东滨海侧闻子前人为楚荆之暴怒费无忌之谗口不逺吾国而来将何以教寡人喜曰前人无罪横被暴诛臣闻大王收伍子胥之穷厄不逺千里故来归命惟太王赐其死吴王伤之以为大夫与谋国事吴大夫被离承宴问子胥曰何见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与喜同子不闻河上歌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惊翔之鸟相随而集瀬下之水因复俱流胡马望北风而立越燕向日而熙谁不爱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离曰君之言外也岂有内意以决疑乎子胥曰吾不见也被离曰吾观喜之为人鹰视虎歩専功擅杀之性不可亲也子胥不然其言与之俱事吴王吴越春秋
  越绝书纪策太宰者官号嚭者名也伯州当作宗之孙伯州为楚臣以过诛嚭以困奔于吴是时吴王阖庐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为人览闻辩见目达耳通无所不知因其时自纳于吴言伐楚之利阖庐用之伐楚令子胥孙武与嚭将师入郢有功还以嚭为太宰
  吴王阖庐为伍子胥兴师复雠于楚子胥谏曰诸侯不为匹夫兴师且事君犹事父也亏君之义复父之雠臣不为也于是止说苑至公
  吴王欲伐荆曰敢有谏者死舍子有少孺子者欲谏不敢乃懐丸操弹于后园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日王曰子来何露沾衣如此对曰园中有榆其上有蝉髙居悲鸣饮露不知螗螂在其后也螗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之在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螗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吴王曰善哉乃罢兵说苑
  阖闾欲兴师伐楚子胥谏曰不可臣闻之君子不为匹夫兴师且事君犹父事也亏君之义复父之仇臣不为也于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美裘楚令尹囊瓦求之昭公不予于是拘昭公于郢数年而后归之昭公济汉水沉璧曰诸矦有伐楚者寡人请为前列楚人闻之怒于是兴师伐蔡蔡请救于吴子胥谏曰蔡非有罪也楚人无道也君若有忧中国之心则若此时可矣于是兴师伐楚遂败楚人于柏举新序巻九
  吴王欲杀王子庆忌而莫之能杀吴王阖庐光篡庶父僚而即位庆忌僚之子也故欲杀之庆忌有力捷疾无能杀之者吴王患之要离曰臣能之吴王曰汝恶能乎吾尝以六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满把而不能中今汝㧞劔则不能举臂上车则不能登轼汝恶能要离曰士患不勇耳奚患于不能王诚能助臣请必能吴王曰诺明旦加要离罪焉絷执妻子焚之而扬其灰吴王伪加要离罪要离走往见王子庆忌于卫王子庆忌喜曰吴王之无道也子之所见也诸矦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离与王子庆忌居有间谓王子庆忌曰吴之无道也愈甚请与王子往夺之国王子庆忌曰善乃与要离俱渉于江中将㧞剑以刺王子庆忌王子庆忌捽之投之于江浮则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国士也幸汝以成而名幸活也而汝也要离得不死归于吴吴王大说请与分国要离曰臣请必死吴王止之要离曰夫杀妻子焚之而扬其灰以便事也便成也臣以为不仁为故主杀新主臣以为不义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庆忌为之赐而不杀耳臣已为辱矣夫不仁不义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吴王不能止果伏剑而死吕览忠廉○博物志云要离刺庆忌彗星袭月専诸刺王僚鹰击殿上
  淮南子 王子庆忌足蹑麋鹿手搏兕虎置之冥室之中不能搏龟鳖势不便也
  吴越春秋 阖闾二年前既杀王僚又忧庆忌之在邻国恐合诸侯来伐问子胥曰昔专诸之事于寡人厚矣今闻公子庆忌有谋于诸矦吾食不甘味卧不安席以付于子子胥曰臣不忠无行而与大王图王僚于私室之中今复讨其子恐非天意吴王曰昔武王讨纣后杀武庚周人无怨色今若斯议何乃天乎子胥曰臣事君王将遂吴统又何惧焉臣有所厚其人者细人也愿从与谋吴王曰吾之忧者其敌有万人力岂细人之所能谋乎子胥曰其细人之谋也而有万人之力王曰何谁子以言之子胥曰姓要名离臣昔见其折辱壮士椒丘䜣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䜣者东海上人也为齐王使于吴过淮津欲饮马于津津吏曰水中有神见马即出以害其马君勿饮也䜣曰壮士所当何神敢干乃使从者饮马于津水神果取其马马没椒丘䜣大怒袒裼持剑入水求神决战连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吴㑹有友人之丧䜣恃其与水神战之勇也于友人丧席轻傲士大夫言辞不逊要离与之对坐乃挫䜣曰吾闻勇士之闘也与日战不移表与神鬼战者不旋踵与人战者不达声生往死还不受其辱今子与神闘于水亡马失御又受眇目之病形残名勇勇士所耻不即丧命于敌而恋其生犹徽色于我哉于是椒丘䜣恨怒并发暝即往攻要离于是要离席阑至舍诫其妻曰我辱壮士椒丘䜣于大家之丧馀恨蔚恚暝必来也慎无闭吾门至夜椒丘䜣果往见其门不闭登其堂不关入其室不守放髪僵卧无所惧䜣乃手剑而捽要离曰子有当死之过三子知之乎离曰不知䜣曰子辱我于大家之众一死也归不关闭二死也卧不守御三死也子有三死之过欲无得怨要离曰吾无三死之过子有三不肖之耻子知之乎䜣曰不知要离曰吾辱子于千人之众子无敢报一不肖也入门不咳登堂无声二不肖也前㧞子剑手挫捽吾头乃敢大言三不肖也子有三不肖而乃威我岂不鄙哉于是椒丘䜣投剑而叹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眦者离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壮士也臣闻要离若斯故以闻吴王曰愿承宴而待焉子胥乃见要离曰吴王闻子高义惟一临之乃与子胥见吴王王曰子何为者要离曰臣国东千里之人细小无力迎风则僵负风则伏大王有命臣敢不尽力吴王心非子胥进此人良久黙然不言要离即进曰大王患庆忌乎臣能杀之王曰庆忌之勇世所闻也筋骨果劲万人莫当走追奔兽手接飞鸟骨腾肉飞拊膝数百里吾尝追之于江驷马驰不及射之暗接矢不可中今子之力不如也要离曰王有意焉臣能杀之臣闻安妻子之乐不尽事君之义非忠也懐家室之爱而不除君之患者非义也臣诈以负罪出奔愿王戮臣妻子断臣右手庆忌必信臣矣王曰诺要离乃诈得罪出奔吴王乃取其妻子焚弃于市要离行怨言以无罪闻于天下遂如卫求见庆忌见曰阖闾无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于市无罪见诛吴国之事吾知其情愿因王子之勇阖闾可得也何不与我东之吴庆忌信其谋后三月拣练士卒遂之吴渡江中流要离力㣲坐上风因风势以矛钩其冠顺风而刺庆忌庆忌顾而挥之三捽其头于水中乃加于膝上曰嘻哉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刅于我左右欲杀之庆忌止之曰此天下勇士岂可一日杀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诫左右曰可令还吴以旌其忠于是庆忌死要离渡至江陵愍然不行从者曰君何不行要离曰杀妻子以事其君非仁也为新君而杀故君之子非义也重其死不贵无义今吾贪生弃行非义也夫人有三恶以立于世何面目视天下之士言讫遂投于江未绝从者出之要离曰吾宁能不死乎乃自断手足伏剑而死地志 吴遣要离刺庆忌离乃杀妻子奔卫庆忌信之遂与渡江投庆忌于水即自杀冡在姑苏阊门内泰伯庙南
  阖庐立三年与子胥伯嚭将兵伐楚㧞舒杀吴亡将二公子谋欲入郢将军孙武曰民劳未可且待之乃归史吴世家
  孙子武齐人汉书孙子兵法八十一篇图九巻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姫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㦸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背乎妇人曰知之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既布乃设𫓧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鼔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姫大骇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姫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鼔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䋲墨无敢出声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吴王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欲下观孙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矦孙武死后百馀岁有孙膑 史孙吴传
  吴越春秋 三年吴王欲伐楚未即行乃登台向南风而啸有顷而叹群臣莫有晓王意者子胥深知王志之不定乃荐孙子于王孙子名武吴人也善为兵法僻隐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知孙子可以折冲销敌与吴王论兵七荐孙子吴王召孙子问以兵法每陈一篇王不知口之称善其意大悦问曰兵法可以小试乎孙子曰可可小试于后宫之女王曰诺孙子曰得大王宠姫二人以为队长各将一队令三百人皆被甲兜鍪操剑盾而立告以军法随鼔进退左右回旋乃令曰一鼓皆振二鼓操进三鼔为战形于是宫女皆掩口而笑孙子乃亲自操枹击鼓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孙子大怒两目忽张声如骇虎髪上冲冠项旁绝缨顾谓执法曰军法如何执法曰斩武乃令斩队长二人即吴王之宠姫也吴王登台望见驰使下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用兵矣二姫吾所爱勿斩之孙子曰臣已受命为将将法在军君虽有令臣不受也孙子复㧑鼔之左右进退回旋规矩不敢瞬目二队寂然无敢顾者乃报吴王曰兵已整齐愿王观之惟所欲用使赴水火亦无难矣而可以定天下吴王忽然不悦曰寡人知子善用兵然而无所施也将军罢兵就舍寡人不愿子胥諌曰臣闻兵者凶事不可空试今大王䖍心思士欲兴兵以诛暴楚以霸天下而威诸矦非孙武之将而谁能渉淮逾泗越千里而战者乎于是吴王大悦因㑹军攻楚孙子为将㧞舒杀吴亡将二公子盖馀烛佣谋欲入郢孙武曰民劳未可恃也
  四年伐楚取六与𤅬史吴世家
  五年吴王以越不从伐楚南伐越越王元常曰吴不信前日之盟弃贡赐之贡而㓕其交亲乎吴王不然其言遂破槜李吴越春秋
  吴攻楚子胥使人宣言于楚曰子期用将击之子常用将去之楚人闻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吴人击之遂胜之韩子内储下
  吴越春秋 阖闾闻楚淂湛卢之剑因使孙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阴令宣言于楚曰楚用子期为将吾即杀之子常用兵吾即去之楚闻之因用子常退子期吴㧞六与潜二邑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将兵伐吴吴使伍员迎击大破楚军于豫章取楚之居巢史伍子胥𫝊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伐吴报潜六之役吴使伍胥孙武击之围豫章吴王曰吾欲乘危入楚都而破郢不得入郢二子何功于是围楚师于豫章大破之遂围巢克之获楚公子繁以归为质吴越春秋
  九年左定四年阖庐谓子胥孙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何如二子对曰楚将囊瓦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之必先得唐蔡乃可阖庐听之悉兴师与唐蔡伐楚与楚夹汉水而陈吴王之弟夫概将兵请从王不听遂以其属五千人击楚将子常子常败走奔郑于是吴乘胜而前五战遂至郢己卯楚昭王出奔庚辰吴人入郢昭王出亡入云梦盗击王王走郧郧公弟懐曰平王杀我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郧公恐其弟杀王与王奔随吴兵围随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尽㓕之随人欲杀王王子綦匿王已自为王以当之随人卜与王于吴不吉乃谢吴不与王始伍员与申包胥为友员之亡也谓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吴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后己申包胥亡于山中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仇其以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曰吾日暮途逺故倒行而逆施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许包胥立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绝声秦哀公怜之曰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乃遣车五百乘救楚六月败吴兵于稷史伍子胥传 与左定四年传少别
  越绝书 楚世子奔逃云梦之山子胥兵笞平王之墓昭王遣大夫申包胥入秦请救干凿渔子进谏子胥子胥适㑹秦救至因引兵还越见其荣于无道之楚兴兵伐吴子胥以不得已迎之就李问曰笞墓何名乎子之复仇臣之讨贼至诚感天矫枉过直乳狗捕虎不计祸福大道不诛诛首𢙣子胥笞墓不究也吴越春秋 九年吴王谓子胥孙武曰始子言郢不可入今果何如二将曰楚天下强敌也臣与之争锋十亡存一而王入郢者天也臣不敢必吴王曰奈何伍胥孙武曰囊瓦者贪而多过于诸矦而唐蔡怨之深王必得唐蔡而后可伐楚吴王于是使使谓唐蔡曰楚为无道虐杀忠良侵食诸矦困辱二君寡人欲举兵伐楚愿二君谋之唐侯使其子干为质于吴三国合谋伐楚舍兵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水为阵子常遂济汉而阵自小别山至于大别山三战不利自知不可进欲奔亡史皇曰子无故与王杀忠臣三人天祸来下谁之所致子常不应十月楚二师阵于柏举阖闾之弟夫概晨起请于阖闾曰子常不仁贪而少恩其臣下莫有死志追之必破矣阖闾不许夫概曰所谓臣行其志不待命者此也遂以其部五千人撃子常楚师大乱败走奔郑吴师乘之遂破楚众楚人未济汉㑹食吴因奔而击破之雍滞左作澨五战径至于郢昭王迫于吴将亡与妹季芉 -- or 𦍋 ?出河濉之间大夫尹固与王同舟而去奔随吴师遂入郢 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左足践腹右手抉其目诮之曰谁使汝用谗䛕之口杀我父兄即令阖闾妻昭王夫人伍胥孙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马成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遂引兵撃郑郑定公惧乃令国中曰有能还吴军者吾与分国而治渔者之子应募曰臣能还之不用尺兵斗粮得一桡而行歌道中即还矣公乃与渔者之子桡子胥军将至当道扣桡而歌曰芦中人如是者再子胥闻之愕然大惊曰公为何谁曰渔父者子吾国君惧女令于国有能还吴军者与之分国而治臣念前人与君相逄于途今从君乞郑之国子胥叹曰悲哉吾蒙子前人之恩自致于此上天苍苍岂敢忘也于是乃释郑国还军守楚求昭王所在
  阖庐兴师伐楚至于汉水楚亦发兵拒吴夹水陈吴王弟夫概欲战阖庐弗许夫概曰王已属臣兵兵以利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袭楚楚兵大败走于是吴王遂纵兵追之比至郢五战楚五败楚昭王亡出奔郧而吴兵遂入郢史吴世家
  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阵与楚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于库庐西伐至于巴蜀北追齐晋令行中国吕覧简选
  阖庐试其民于五湖剑皆加于肩地流血㡬不可止勾践试其民于寝宫民争入水火死者千馀矣遽击金而却之吕覧用民
  越绝书 阖闾问子胥曰敢问船军之备何如对曰船名大翼小翼突冒楼船桥船今船军之教比陵军之法乃可用之大翼者当陵军之重车小翼者当陵军之轻车突冒者当陵军冲车楼船者当陵军之行楼车也桥船者当陵车之轻足骠骑也
  阖庐攻郢战三胜问子胥曰可以退乎子胥对曰溺人者一饮而止则无溺者以其不休也不如乘之以沈之韩子说林下
  吴王阖庐与荆人战于柏举大胜之至于郢郊五败荆人阖庐之臣五人进谏曰夫深入远报非王之利也王其返乎五将锲头阖庐未之应五人之头坠于马前阖庐惧召伍子胥而问焉子胥曰五臣者惧也夫五败之人者其惧甚矣王姑少进遂入郢南至江北至方城方三千里皆服于吴说苑指武
  阖闾伐楚五战入郢烧高府之粟破九龙之钟鞭平王之墓舍昭王之宫昭王奔随百姓携㓜扶老而随之各致其死却吴兵复楚地淮南子泰族
  十年春越闻吴王之在郢国空乃伐吴吴使别兵击越楚告急于秦秦遣兵救楚击吴吴师败阖庐弟夫概见秦越交败吴吴王留楚不去夫概亡归吴而自立阖庐闻之乃引兵归攻夫概夫概败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复入郢而封夫概于堂谿为堂谿氏史吴世家
  吴王久留楚求昭王而阖庐弟夫概乃亡归自立为王阖庐闻之乃释楚而归击其弟夫概败走遂奔楚楚昭王见吴有内乱乃复入郢封夫概于堂谿为堂谿氏楚复与吴战败吴吴王乃归史伍子胥传○详左定五年
  十月秦师未出越王元常恨阖闾破之槜里兴兵伐吴吴在楚越盗掩袭之吴越春秋
  六月申包胥以秦师至秦使公子子蒲子虎率车五百乘救楚击吴二子曰吾未知吴道使楚师前与吴战而即㑹之大败夫概七月楚司马子成秦公子子蒲与吴王相守私以间兵伐唐㓕之子胥久留楚求昭王不去夫概师败潜归自立为吴王阖闾闻之乃释楚欲杀夫概夫概奔楚楚封之于棠溪阖闾遂归子胥孙武白喜留于淮澨吴越春秋
  吴越春秋 申包胥之秦求救昼驰夜趋足踵跖劈裂裳裹膝鹤倚哭于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绝声秦桓公左作哀公素沉湎不恤国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吴为无道封豕长蛇以食上国欲有天下政从楚起寡君出在草泽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惊曰楚有贤臣如是吴犹欲灭之寡人无若臣亡无日矣为赋无衣之诗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与子同仇包胥曰臣闻戾德无厌王不忧邻国之患逮吴之未定王其取分焉若楚遂亡于秦何利则亦亡君之土也愿王以神灵存之世以事王秦伯使辞焉曰寡人闻命矣子且就馆将图之包胥曰寡君今在草野未获所伏臣何敢即安复立于庭倚墙而哭日夜不绝声水不入口秦伯为之垂涕即出师而送之
  史记 始伍员与申包楚为友员之亡也谓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吴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后己申包胥亡于山中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仇其以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曰吾日暮涂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许包胥立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绝其声秦哀公怜之曰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乃遣车五百乘救楚撃吴
  吴越春秋 申包胥亡在山中闻之乃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仇其已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于僇尸之辱岂道之极乎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曰日暮路逺倒行而逆施之于道也申包胥知不可乃之于秦求救楚昼驰夜趋足踵跖劈裂裳裹膝鹤倚哭于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绝声秦桓公素沈湎不恤国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吴为无道封豕长蛇以食上国欲有天下政从楚起寡君出在草野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惊楚有贤臣如是吴犹欲㓕之寡人无臣若斯者其亡无日矣为赋无衣之诗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与子同雠秦伯为之垂涕即出师而送之
  秦师又败吴师楚子期将焚吴军子西曰吾国父兄身战暴骨草野焉不收而又焚之其可乎子期曰亡国失众存没所在又何杀生以爱死死如有知必将乘烟而起助我如其无知何惜草中之骨而亡吴国遂焚而战吴师大败子胥等相谓曰楚虽败我馀兵未有所损者孙武曰吾以干戈西破楚逐昭王而屠平王墓割戮其尸亦已足矣子胥曰自霸王以来未有人臣报仇如此者也行去矣吴军去昭王反国吴越春秋
  吴越春秋 子胥过溧阳瀬水之上乃长太息曰吾尝饥于此乞食于一女子女子饲我遂投水而死将欲报以百金不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地志溧阳县有投金瀬即系漂女饭子胥处有顷一老妪行哭而来人问曰何哭之悲妪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不嫁往年击绵于此遇一穷途君子而辄饭之恐事泄自投于濑水今闻伍君来不得其偿自伤虚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报百金不知其家投金水中而去矣妪遂取金而归吴越春秋 子胥归吴吴王闻三帅将至冶鱼为鲙将到之日过时不至鱼臭须㬰子胥至阖闾出鲙而食不知其臭王复重为之其味如故吴人作鲙者自阖闾造之也诸将既从楚还因更名阊门曰破楚门博物志 吴王江行食脍有馀弃于中流化为鱼今鱼中有名吴王脍馀者骨长数寸大者如箸犹有脍形
  越绝书 楚昭王使使者报子胥于吴曰昔者吾先人杀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识也今子大夫报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子大夫何不来归子故坟墓丘冡为我邦虽小与子同有之民虽少与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为名名即章以此为利利即重矣前为父报仇后求其利贤者不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义也使者还报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吴地记 吴太子终累阖闾长子夫差兄也齐景公以女妻之终累早亡每思家因号齐门后葬常熟海隅山隅一作虞东南岭与仲雍周章等坟相近葬毕化白龙冲天而去今号为母塜坟 又云海虞山有二洞穴穴侧有石坛周回六十丈山东二里有石室太公吕望避纣之处
  吴越春秋 阖闾复谋伐齐齐景使女为质于吴吴王因为太子波聘齐女女少思齐日夜号泣因病阖闾乃起北门名曰望齐门令女往游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死者有知必葬我于虞山之巅寰宇记常熟虞山有齐女冡以望齐国阖闾伤之正如其言乃葬虞山之巅是时太子亦病而死
  吴越春秋 吴王有女滕玉因谋伐楚与夫人及女㑹蒸鱼王前尝半而与女女怒曰王食鱼辱我乃自杀吴王痛之葬于国西阊门外凿池积土文石为椁题凑为中金鼎玉杯银樽珠襦之宝皆以送女乃舞白鹤于吴市中今苏州有鹤市令万民随而观之还使男女与鹤俱入羡门因发机以掩之杀生以送死国人非之又列女传
  地志 阊门外鹤市吴王有女自杀王痛之厚其葬舞白鹤于市万人聚观遂使俱入墓闭之 齐门外吴王有畜鸡城
  吴越春秋阖闾有女哀疑是夫差女怨王先食蒸鱼乃自杀王痛之厚葬于阊门外越记云阖闾葬女于邽西名为三女坟其女化为白鹤舞于吴市千万人随观之后陷成湖今号女坟湖在吴县西北六里湖西二百歩有流杯亭阖闾三月三日泛舟游赏之处
  吴地记 洞庭有二穴东南入洞幽邃莫测阖闾使令威丈人寻洞秉烛昼夜而行继七十日不穷而返启王曰初入洞口狭隘伛偻而入约数里忽遇一石室可髙二丈常垂津液内有石床枕砚石几上有素书三巻持回上于阖闾不识乃请孔子辨之孔子曰此夏禹之书并神仙之事言大道也王又令再入经二十日却返云不似前也唯上闻风水波涛又有异虫挠人扑火石燕蝙蝠大如鸟前去不得丈人姓毛名苌号曰毛公今洞庭有毛公宅石室并坛存焉灵宝要略 吴王阖闾出游包山见一人自言姓山名隐居阖闾扣之乃入洞庭取素书一巻呈阖闾其文不可识令人赍之问孔子孔子曰此洞庭禹书也丘闻童谣云吴王出游观震湖龙威丈人山隐居北上包山入灵墟乃入洞庭窃禹书天地大文不可舒此文长𫝊百六初若强取出丧国庐
  荘子 吴王浮于江登乎狙之山众狙见之恂然弃而走逃于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抓见巧乎王王射之敏给抟捷矢王命相者趋射之狙执死王顾谓其友颜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无以女色骄人哉颜不疑归而师董梧以锄其色去乐辞显三年而国人称之
  越绝书 阖庐宫在高平里
  述异记 阖闾构水精宫尤极珍怪皆出自水府
  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諌曰不可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泠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说苑正諌
  阖闾谋择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计波太子夫差日夜告于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谁当立者此计在君耳伍子胥曰我入则决有顷阖闾召子胥谋立太子子胥曰臣闻祀废于绝后兴于有嗣今太子不禄早失侍御王欲立太子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秦字衍阖闾曰夫差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统于吴国子胥曰夫差信以爱人端于守莭敦于礼义父死子代经之明文阖闾曰寡人从子遂立夫差为太子使太子屯兵守楚国自治宫室立射台于安里华池在平昌南城宫在长乐阖闾出入游卧秋冬治于城中春夏治于城外治姑苏之台旦食䱇山昼游苏台射于鸥陂驰于游台兴乐石城走大长洲斯为阖闾之霸吴越春秋
  十一年阖庐使太子夫差将兵伐楚取畨楚惧吴复大来乃去郢徙于鄀史伍子胥传 事见左定六年少异
  吴越春秋 太子定因伐楚破师㧞番楚惧吴兵复往乃去郢徙于𫇭若左传𫇭若作鄀当此之时吴以子胥白喜孙武之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伐于越
  十九年夏吴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槜李越使死士挑战三行造吴师呼自刭吴师观之越因伐吴败之姑苏伤吴王阖庐指军却七里吴王病伤而死阖庐使立太子夫差谓曰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对曰不敢三年乃报越史吴世家
  十九年吴伐越越王勾践迎击败吴于姑苏伤阖庐指军却阖庐病创将死谓太子夫差曰尔忘勾践杀尔父乎夫差对曰不敢忘是夕阖庐死事详左定十四年少别夫差既立为王以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史伍子胥传
  越绝书吴地阖庐冡在阊门外名虎丘下池广六十歩水深丈五尺铜椁三重坟池六尺玉凫之流扁诸之剑三千方圆之口三千时耗鱼肠之剑在焉十万人筑治之取土临湖口筑三日而白虎居上故号虎丘吴地记云金精化为白虎蹲其上因号虎丘秦始皇东巡至虎丘求吴王宝剑其虎当坟而踞始皇以剑击之不中误中于石其虎西走二十五里忽失扲今虎疁唐讳虎钱氏讳疁改为浒墅剑无复获乃䧟成池今号剑池 地志秦始皇将发阖闾塜有白虎踞其上故名 皇览冡墓记云阖闾墓铸铜为椁述异记 阖庐夫人墓中周回八里别馆洞房迤逦相属漆灯照烂如日月焉尤异者金蚕玉燕各千馀只
  韩诗外传 吴王夫差为无道至驱一市之民以葬阖闾然所以不亡者有伍子胥之故也胥亡死越王句践欲伐之范蠡諌曰子胥之计䇿尚未忘于吴王之腹心也子胥死后三年越乃能攻之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七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夫差
  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常以报志二年呉王悉精兵以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越王句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㑹稽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而行成请委国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缗方娠逃于有仍而生少康少康为有仍牧正有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徳于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于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后遂收夏众抚其官职使人诱之遂灭有过氏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有过之强而句践大于少康今不因此而灭之又将寛之不亦难乎且句践为人能辛苦今不灭后必悔之吴王不聴聴太宰嚭卒许越平与盟而罢兵去史吴世家
  越绝书纪䇿夫差兴师伐越败兵就李大风发狂日夜不止车败马失骑士堕死大船陵居小船没水吴王曰寡人昼卧梦见井溢与李争彗越将扫我军其凶乎孰与师还此时越军大号夫差恐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师败矣臣闻井者人所饮溢者食有馀越在南火吴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风北来助吴也昔者武王伐纣彗星出而兴周太公曰臣闻以彗斗倒之则胜胥闻灾异或吉或凶物有相胜此乃其证愿大王急行是越将凶吴将昌也地志就李一名槜李城在浙江嘉兴府城西南地产嘉李因名又云呉王曽醉西施于此号醉里
  越绝书记地句践与吴战于浙江之上石买为将耆老壮长进諌曰夫石买人与为怨家与为仇贪而好利细人也无长䇿王用之国必不遂王不聴遂遣之石买行至浙江上斩杀无罪欲専威服军士动揺士众恐惧人不自聊子胥见之或北或南夜举火击鼓昼陈诈兵越师溃坠背叛乖离还报其王王杀买谢其师号声闻吴吴王恐子胥喜曰越军败矣胥闻之狐之将杀噆唇吸齿今越句践败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问之越师请降子胥不聴越栖于㑹稽之山吴退而围之句践用种蠡计行成于吴句践将降西至浙江待诏入吴故有鸡鸣墟其入辞曰亡臣句践故将士众入为臣虏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吴王许之子胥大怒目若夜光声若哮虎曰越未战而服天以赐吴其逆天乎吴王不聴遂许之浙江
  越绝书请籴越大夫种谋曰夫差不顾义而愧吾王种观吴甚富而财有馀其刑繁法逆民习于战守其大臣好相伤莫能信也其徳衰而民好负善且夫吴王又喜安佚而不聴谏细诬而寡智信谗而逺士数伤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须臾之名而不顾后患君王盍求卜焉越王曰卜之道何若种曰君王卑身重礼以请籴于吴天若弃之吴必许诺于是乃卑身重礼以请于吴吴将与之申胥进谏曰不可夫王与越接地邻境道径通达仇雠敌战之邦三江环之其民无所移非吴有越越必有吴且夫君王兼利弗取而输之粟与财财去而凶来凶来而民怨其上是养寇而贫邦家也与之不为徳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谋将修士卒饰战具以伺吾间也胥闻越王之谋非有忠素请籴也将以此试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亲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吴王曰句践既服为臣为我驾舎却行马前诸侯莫不闻知今以越之饥吾与之食我知句践必不敢申胥曰越无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绝其命又聴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谏者逆而谀谏者反亲是狐雉之戏也狐体卑而雉惧之夫兽虫尚以诈相就而况于人乎吴王曰句践有急而寡人与之其徳章而未靡句践其敢与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闻圣人有急则不羞为人臣仆今越王为吾蒲伏约辞服为臣下其执礼甚过吾君不知省也而故胜威之臣闻狼子野心仇雠之人不可亲也夫鼠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吴矣胥闻之拂胜则社稷固谀胜则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则不得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览夫武王之伐纣也今不出数年鹿豕游于姑胥之台矣太宰嚭従旁对曰武王非纣臣耶率诸侯以杀其君虽胜可谓义乎申胥曰武王则已成名矣太宰嚭曰亲僇主以成名弗忍申胥曰美恶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恶以昌嚭何惑吾君王也太宰嚭曰申胥人臣也辩其君何必翙翙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谀以求亲乘吾君王以求威诸侯以成富今我以忠辩譬浴婴儿虽啼勿聴嚭毋乃谀吾君王之欲而不顾后患乎吴王曰嚭止子无乃向寡人之欲乎太宰嚭曰臣闻春日将至百草従时君王动大事臣竭力以佐谋也因逊遁之舍使人微告申胥于吴王曰申胥进谏外貎类亲中情甚踈类有外心君王常亲睹其言也胥无父子之亲君臣之施矣吴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殆不然乎哉子毋以私相伤以动寡人太宰嚭对曰臣闻父子之亲张尹别居赠臣妾牛马其志加亲若不与一钱其志斯䟽父子之亲犹然而况于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顾难是不勇下而令上是无法吴王乃聴太宰嚭之言果与越粟申胥遁之舍叹曰於乎君王不图社稷之危而聴一日之说不聴辅弼之臣而信谗谀容身之徒以为不信胥愿廓目于邦门以观吴邦之大败也
  越绝书纪䇿子胥直言见踈范蠡闻之以为知数不用知惧不去岂谓智欤胥闻叹曰胥闻事君犹事父也爱同也严等也太古以来未尝见人君亏恩为臣报仇也臣获大誉功名显著胥知分数终于不去先君之功且犹难忘吾愿腐发弊齿何去之有蠡见其外不知吾内今虽屈冤犹止死焉吾前获功后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阖庐后遭夫差也
  吴越春秋 吴王坐于殿上独见四人向庭相背而倚王怪而视之群臣问曰王何所见王曰吾见四人相背而倚闻人言则四分走矣子胥曰如王言将失众矣吴王怒曰子言不祥子胥曰非惟不祥王亦亡矣后五日吴王复坐殿上望见两人相对北向人杀南向人王问群臣见乎曰无所见子胥曰王何见王曰前日所见四人今日又见二人相对北向人杀南向人子胥曰臣闻四人走叛也北向杀南向臣杀君也王不应
  子胥谏吴王王怒暮归举衣出宫宫中群臣皆曰天无霖雨宫中无泥露相君举衣行髙何为子胥曰吾以越谏王王心迷不聴吾言宫中生草棘雾露沾我衣群臣闻之莫不悲伤吴越春秋
  夫差七年鲁哀六年吴王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子胥谏曰越王句践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问疾且欲有所用其众此人不死必为吴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务齐不亦谬乎弗聴遂北伐齐左氏此年无伐齐事败齐师于艾陵左传载夫差十二年至缯召鲁哀公而徴百牢季康子使子贡以周礼说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于齐鲁之南史吴世家又伍子胥传
  九年为驺伐鲁至与鲁盟乃去十年因伐齐而归史吴世家史记 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句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㿅也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聴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髙国以归譲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谏后三年吴其墟乎按此与吕览小异
  十一年复北伐齐越王句践率其众以朝吴厚献遗之吴王喜唯子胥惧曰是弃吴也谏曰越在腹心今得志于齐犹石田无所用且盘庚之诰有颠越勿遗商之以兴吴王不聴使子胥于齐子胥属其子于齐鲍氏还报吴王吴王闻之大怒赐子胥属镂之劔以死将死曰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抉吾眼置之吴东门以观越之灭吴也史吴世家
  齐鲍氏弑齐悼公吴王十一年闻之哭于军门外三日乃従海上攻齐齐人败吴王乃引兵归史吴世家
  绎史 按春秋经传齐景公卒悼公立四年弑简公立艾陵之战在简公元年吴王胜齐还杀子胥史叙艾陵在景公死后而杀子胥在弑悼公前失考甚矣淮南子 艾陵之战也夫差曰夷声阳句呉其庶乎吴越春秋 夫差十一年北伐齐齐谢吴师曰齐孤立寡国仓库空虚民人离散以吴为强辅今未往告急而吴见伐请伏国人于郊不敢陈战争之辞惟吴哀齐之不滥也吴师乃还
  吴越春秋 吴王伐齐伍子胥闻之谏曰臣闻兴十万之众奉师千里百姓之费国家之出日数千金不念士民之死而争一日之胜臣以为危国亡身之甚且与贼居不知其祸外复求怨徼幸他国犹治瘑疥而弃心腹之疾发当死矣今齐陵迟千里之外更历楚赵之界为疾之疥耳越之为病乃心腹也不发则伤动则有死愿大王定越而后图齐臣今年老耳目不聪以狂惑之心无能益国窃观金匮第八其可伤也吴王曰何谓也子胥曰今年七月辛亥平旦大王以首事辛岁位也亥阴前之辰也合壬子岁前合也利以行武武决胜矣然徳在合斗撃丑丑辛之本也大吉为白虎而临辛功曹为太常所临亥大吉徳辛为九丑又与白虎并重有人若以此首事前虽小胜后必大败天地行殃祸不久矣吴王不聴遂九月使太宰嚭伐齐军临北郊吴王谓嚭曰行矣无忘有功无赦有罪爱民养士视如赤子与智者谋与仁者友太宰嚭受命遂行吴王召大夫被离问曰汝常与子胥同心合志并虑一谋寡人兴师伐齐子胥独何言焉被离曰子胥欲尽诚于王前自谓老狂耳目不聪不知当世之所行无益于国王遂伐齐齐与吴战于艾陵之上齐师败绩吴王既胜乃使行人成好于齐曰吴王闻齐有没水之虑帅军来观而齐兴师蒲革吴不知所安集设阵为备不意颇伤齐师愿结和亲而去齐王曰寡人处北边无出境之谋今吴乃济江淮逾千里而来我壌土戮我众庶赖上帝哀存不至颠陨王今譲以和亲敢不如命吴齐遂盟而去吴王还乃譲子胥曰吾前王履徳明达于上帝垂功用力为子西结强仇于楚前王譬若农夫之艾杀四方蓬蒿以立名于荆蛮斯亦大夫之力今大夫昏耄而不自安生变起诈怨恶而出出则罪吾士众乱吾法度欲以妖孽挫衄吾师赖天降哀齐师受服寡人岂敢自归其功乃前王之遗徳神灵之祐福也若子于吴则何力焉伍子胥攘臂大怒释剑而对曰昔吾前王有不庭之臣以能遂疑计不陷于大难今王播弃所患不忧此孤僮之谋天所未弃必趋其小喜而近其大忧王不觉寤吴国之命斯促矣贠不忍称疾辟易乃见王之为擒员诚前死挂吾目于门以观吴国之䘮吴王不聴
  越绝书请籴太宰嚭之交逢同谓太宰嚭曰子难人申胥请为卜焉因往见申胥胥方与被离坐申胥谓逢同曰子事太宰嚭又惑吾君王君王之不省也而聴众彘之言君王忘邦嚭之罪也亡日不久矣逢同出造太宰嚭曰今日为子卜于申胥胥诽谤其君不用胥则无后而君王觉子勉事后矣吴王之情在子太宰嚭曰智之所生不在贵贱长少此相与之道也逢同出见吴王惭然有忧色逢同垂涕不对吴王曰子为寡人游目长耳将谁怨乎逢同曰臣有患也臣言而君行之则无后忧若君王弗行臣言而死矣王曰子言寡人聴之逢同曰今日往见申胥申胥与被离坐共谋惭然类欲害我君王申胥进谏类忠然中情至恶内其身而心野狼君王亲之不亲逐之不逐亲之乎彼圣人也将更有怨心不已逐之乎彼贤人也知能害我君王杀之为乎可杀之亦必有以也吴王曰今图申胥将何以逢同对曰君王兴兵伐齐申胥必谏曰不可王无聴而伐齐必大克乃可图之于是吴王欲伐齐召申胥胥曰臣老矣耳无闻目无见不可与谋吴王召太宰嚭而谋嚭曰善哉王伐齐也越在我犹疥癣是无能为也吴王复召申胥谋者三对曰臣闻愚夫之言圣主择焉胥闻句践罢吴之年宫有五灶食不重味省妻妾不别所爱妻操斗身操概自量而食适饥不费衣服纯素不袀不𤣥带劔以布寝不安席食不求饱而善贵有道行庆赏不刑戮是人不死必为国害越在我犹心腹之有积聚不发则无伤动作者有死亡愿释齐以越为忧吴王不聴果兴师伐齐大克还以申胥为不忠赐剑杀申胥髡被离申胥且死曰昔者桀杀闗龙逄纣杀王子比干今吴杀臣参桀纣而显吴邦之亡也王孙骆闻之旦即不朝王召骆而问之子何非寡人而不朝王孙骆曰臣不敢有非臣恐矣吴王曰子何恐以吾杀胥为重乎王孙骆曰君王气髙胥之杀不与群臣谋之臣是以恐王曰我非聴嚭而杀胥胥乃谋图寡人王孙骆曰臣闻君人者必有敢言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士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不得为先王臣矣王意欲杀太宰嚭王孙骆曰不可王若杀之是杀二胥矣王近骆如故
  吕览知化吴王夫差将伐齐子胥曰不可夫齐之与吴也习俗不同言语不通我得其地不能处得其民不能使夫吴之与越也接土邻境壌交通属习俗同言语通我得其地能处之得其民能使之越于我亦然夫吴越之势不两立越之与吴也譬若心腹之疾也虽无作其伤深而在内也齐之于吴也疥癣之病也不若其己也且其无伤也今释越而伐齐譬之惧虎而刺猏虽胜之其患未央患虎患太宰嚭曰不可君王之令所以不行于上国者齐晋也君王若伐齐而胜之徙其兵以临晋晋必聴命矣是君王一举而服两国也君王之令必行于上国夫差以为然不聴子胥之言子胥曰天将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胜天将不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不胜夫差不聴子胥两袪髙蹶而出于廷曰嗟乎吴朝必生荆棘矣夫差兴师伐齐战于艾陵大败齐师夫差十二年反而诛子胥子胥将死曰与吾安得一目以视越人之入吴也乃自杀夫差乃取其身而流之江抉其目著之东门曰女胡视越人之入我也
  史记伍子胥传吴王将北伐齐越王句践用子贡之谋乃率其众以助吴而重宝以献太宰嚭太宰嚭既数受越赂其爱信越殊甚日夜为言于吴王吴王信之伍子胥谏曰夫越心腹之病今信其浮辞诈伪而贪齐破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且盘庚之诰曰有颠越不恭劓殄灭之俾无遗育无使易种于兹邑此商之所以兴愿王释齐而先越若不然后将悔之无及而吴王不聴使子胥于齐通战期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今见吴之亡矣汝与吴俱亡无益也乃属其子于齐鲍牧改氏为王孙氏而还报吴吴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暴少恩猜贼其怨望恐为深祸也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以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耻其计谋不用乃反怨望而今王又复伐齐子胥専愎强谏沮毁用事徒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谢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嚭使人微伺之其使于齐也乃属其子于齐之鲍氏夫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诸侯自以为先王之谋臣今不见用常鞅鞅怨望愿王早图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劔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叹曰嗟乎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望也然今若聴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舎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呉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事与左哀十年较详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吴王既诛伍子胥遂伐齐
  越绝书 子贡与夫子坐告夫子曰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贡再拜而问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吴吴今未亡宰何病乎后人来言不死圣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
  说苑正谏夫差十一年吴将复北伐齐越王句践用子贡之谋乃率其众以助吴而重宝以献遗太宰嚭太宰嚭既数受越赂其爱信越殊甚日夜为言于吴王王信用嚭之计伍子胥谏曰夫越心腹之疾今信其游辞伪诈而贪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盘庚曰古人有颠越不恭是商所以兴也愿王释齐而先越不然将悔之无及也已吴王不聴使子胥于齐子胥谓其子曰吾谏王王不我用吾今见吴之灭矣女与吴俱亡无为也乃属其子于齐鲍氏而归报吴王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暴少恩其怨望猜贼为祸也深恨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以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计谋不用乃反怨望今王又复伐齐子胥専愎强谏沮毁用事惟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臣使人微伺之其使齐也乃属其子于鲍氏夫人臣内不得意外交诸侯自以先王谋臣今不用常怏怏愿王早图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子胥属镂之劔曰子以此死子胥曰嗟乎谗臣宰嚭为乱王顾反诛我我令若父霸又若立时诸子弟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立欲分吴国与我我顾不敢当然若之何聴谗臣杀长者乃告舎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著之吴东门以观越寇之灭吴也乃自刺杀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乃为立祠于江上因名曰胥山
  吴越春秋 吴王置酒文台之上群臣悉在太宰嚭执政越王侍坐子胥在焉王曰寡人闻之君不贱有功之臣父不憎有力之子今太宰嚭为寡人有功吾将爵之上赏越王慈仁忠信以孝事于寡人吾将复其国以还助伐之功于众大夫何如群臣贺曰大王躬行至徳虚心养士群臣并进见难争死名号显著威震四海有功蒙赏亡国复存霸功王事咸被群臣子胥据地垂泪曰於乎哀哉遭此嘿嘿忠臣掩口谗夫在侧政败道壊謟谀无极邪说伪辞以曲为直含谗攻忠将灭吴国宗庙既夷社稷不食城郭丘墟殿生荆棘吴王大怒曰老臣多诈为吴妖孽乃欲専权擅威独倾吾国寡人以前王之故未忍行法今退自计无沮吾谋子胥曰今臣不忠不信不得为前王之臣臣不敢爱身恐吾国之亡矣昔者桀杀闗龙逄纣杀王子比干今大王诛臣参于桀纣大王勉之臣请辞矣子胥归谓被离曰吾贯弓接矢于郑楚之界越渡江淮自致于斯前王聴従吾计破楚见凌之仇报前王之恩而至于此吾非自惜祸将及汝被离曰既谏不聴自杀何益何如亡乎子胥曰亡臣安往吴王闻子胥之怨恨也乃使人赐属镂之劔十三年子胥受劔徒跣褰裳下堂中立仰天呼怨曰吾始为汝父忠臣设谋破楚南服劲越威加诸侯有霸王之功今汝不用吾言反赐我劔吾今日死吴宫为墟庭生蔓草越人掘汝社稷安忘我乎昔前王不欲立汝我以死争之卒得汝之愿公子多怨于我我徒有功于吴今乃赐我死岂不谬哉吴王闻之大怒曰汝不忠信为寡人使齐托汝子于齐鲍氏有外我之心急令自裁孤不使汝得有所见子胥把劔仰天叹曰我死后世必以我为忠上配夏殷亦得与龙逄比干为友遂伏劔以死吴王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之器鸱夷榼投之于江中言曰胥汝死之后何能有知即㫁其头置髙楼上谓之曰日月炙汝肉飘风飘汝眼炎光烧汝骨鱼鳖食汝肉汝骨变形灰有何所见子胥因随流扬波依潮来往一作成涛激岸随潮来往荡激崩岸于是吴王谓被离曰汝尝与子胥论寡人之短乃髡被离而刑之王孙骆闻之不朝王召而问曰子何非寡人而不朝骆曰臣恐耳吴王曰子以我杀子胥为重乎骆曰大王气髙子胥位下王之诛臣命何异于子胥臣以是恐也王曰非聴宰嚭以杀子胥胥图寡人也骆曰臣闻君人者必有敢谏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交夫子胥先王之老臣也不忠不信不得为前王臣吴王中心悷然悔杀子胥非宰嚭之谗子胥而欲杀之骆曰不可王若杀嚭此为二子胥也于是不诛
  越绝书徳序子胥赐劔将自杀叹曰嗟乎众曲矫直一人固不能独立吾挟弓矢以逸郑楚之间自以为可复吾见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执焉自致于此吾先得荣后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后遭险君之易移也已矣生不遇时复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将安之莫如早死従吾先王于地下葢吾之志也 吴王将杀子胥使冯同征之胥见冯同知为吴王来也泄言曰王不亲辅弼之臣而亲众豕之言是吾命短也髙置吾头必见越人入吴也我王亲为禽哉捐我深江则亦已矣胥死之后吴王以为妖言使人捐子胥于大江口勇士执之乃有遗响发愤驰腾气若奔马威凌万物归神大海仿佛之间音兆常在后世称之子胥葢水仙也
  论衡 夫差杀子胥煮之于镬盛以嚢投之于江子胥恚恨临水为涛溺杀人吴地记云子胥死浮尸于江夫差悔焉与群臣于江设祭置坛国人因为立庙
  夫差帅诣群臣出国门祠子胥于江滨诸臣并在夫差乃言曰寡人蒙先王之遗恩为千乘之主昔不聴相国之言乃用谗佞之辞至令相国逺没江海自亡以来濛濛惑惑如雾蔽日莫谁与言泣下沾襟哀不自胜左右群僚莫不悲伤吴越春秋
  新书 子胥进争不聴忠言不用既得成称善累聴以求民心于是上帝降祸绝吴命乎直江君臣乖而不调置社槁而分裂容台振而掩败犬群嗥而入渊彘衔菹而失奥燕雀剖而蚖蛇生食□菹而蛭口浴清水而遇虿伍子胥见事之不可为也乃笼而自投水目抉而挂东门身鸱夷而浮江
  吴王夫差立春宵宫为长夜之饮造千石酒锺又作天池池中造青龙舟日与西施为水嬉又有别馆在句容楸梧成林民歌曰梧宫秋吴王愁述异记
  地志苏州府灵岩山吴王馆娃宫故地上有西施洞浣花池采香径及琴台诸胜 楞伽山一名上方山其北有吴王郊台 胥山在太湖口吴王杀子胥于此灵岩有响屧廊吴王建廊虚其下令西施步屧绕
  之则有声
  地志苏州府姑苏台在姑苏山上一名胥台阖闾筑五年乃成 石城在常熟吴地志云越献西施于吴王王择虞山北麓以石甃城为冶游之所
  地志松江府五茸城华亭谷东吴夫差猎所
  吴地记 夫差小女字㓜玉见父无道轻士重色其国必危遂愿与书生韩重为偶不果结怨而死夫差思痛之金棺铜椁葬阊门外其女化形而歌曰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既髙飞罗当奈何志欲従君谗言孔多悲怨成疾殁身黄坡
  搜神记 吴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童子韩重年十九有道术女说之私交信问许为之妻重学于齐鲁之间属其父母求婚王怒不与女玉结气死葬阊门之外三年重归哭泣哀恸具牲币往吊于墓前玉魂従墓出见重流涕曰昔尔行之后二亲从王相求度必克従大愿不图别后遭命奈何乃左顾宛颈而歌曰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既髙飞罗将奈何意欲従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君辉光身逺心近何当暂忘歌毕歔欷流涕要重还冡与之饮宴晋三日三夜尽夫妇之礼取径寸明珠以送重曰若至吾家致敬大王重遂诣王自说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讹言此不过发冡取物托以鬼神趣收重重走至墓所诉之玉曰无忧今归白王王妆梳忽见玉惊愕悲喜问曰尔縁何生玉跪而言曰昔韩重求玉大王不许重従逺还闻玉已死故诣冡吊唁感其笃终辄与相见因以珠遗之不为发冡愿勿推治夫人闻之出而抱之玉如烟然
  夫差北伐齐掘为深沟通于商鲁之间北属之济是为吴沟吴越春秋
  地志 山东即墨县海滨有劳山相𫝊吴王夫差登此得灵宝度人经汉逢萌浮海隠此
  吴越春秋合越绝书吴王将伐齐道出胥门因过姑胥之台忽昼假寐于姑胥之台而得梦及寐而起其心恬恬一作惆然怅焉乃召太宰嚭告曰寡人昼卧有梦觉而恬恬一作惆然怅焉请占之得无有忧哉梦入章明宫见两䥶蒸而不炊一作炊而不蒸两黒犬嗥以南嗥以北两鋘鋘一作铧殖吾宫墙流水汤汤越吾空堂后房鼔震箧箧有锻工前园横生梧桐子为寡人占之太宰嚭曰美哉王之兴师伐齐也臣闻章者徳锵锵也明者破敌声闻功朗明也两䥶蒸而不炊者大王圣徳气有馀也两黒犬嗥以南嗥以北者四夷已服朝诸侯也两鋘殖宫墙者农夫就成田夫耕也流水汤汤越宫堂者邻国贡献财有馀也后房箧箧鼓震有锻工者宫女悦乐琴瑟和也前园横生梧桐者乐府鼓声也吴王大恱赐太宰嚭杂缯四十疋而其心不已召王孙骆问曰寡人忽昼梦为予陈之王孙骆曰臣智能鄙浅不能占梦臣知有东掖门亭长长城公弟子公孙圣公孙一作王孙为人少而好游长而好学多见博观知鬼神之情状愿王问之王乃遣王孙骆移记往请公孙圣急诣姑胥之台公孙圣得记发而读之伏地而泣有顷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谓圣曰子何性之鄙也希暏人主卒得急召涕泣如雨公孙圣仰天叹曰悲乎非子所知也今日壬午时加南方命属上天不可逃亡非但自哀诚伤吴王大君曰子以道自达于主有道当行上以谏王下以约身今闻急召忧惑溃乱非贤人所宜公孙圣曰愚哉女子之言也吾受道十年隠身避害欲绍寿命不意卒得急召中世自弃故悲与子相离耳遂去诣姑胥台吴王曰寡人将北伐齐鲁道出胥门过姑胥之台忽然昼梦子为占之言其吉凶公孙圣伏地而起曰臣不言身名全言之必死于王前然忠臣不顾其躯乃仰天叹曰悲哉臣闻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臣好直言不顾于命愿王图之臣闻章者战不胜败走傽偟也明者去昭昭就冥冥也入门见䥶蒸而不炊者大王不得火食也两黒犬嗥以南嗥以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两鋘殖宫墙者越军入吴国伐宗庙掘社稷也流水汤汤越宫堂者宫空虚也后房鼓震箧箧者坐太息也前园横生梧桐者梧桐心空不为器用但为俑僮与死人俱葬也愿大王按兵修徳无伐于齐则可销也使太宰嚭王孙骆冠帻肉袒徒跣稽首谢于句践国可存也身可不死矣吴王索然大怒乃曰吾天之所生神之所使顾力士石畨以铁锤击杀之圣乃仰头向天而言曰吁嗟苍天知吾之冤乎忠而获罪身死无辜令吾家无葬我提我至深山中后世为声响于是吴王乃使人提之秦馀杭之山豺狼食其肉野火烧其骨东风数至飞扬汝灰骨肉糜烂汝何能为声响哉太宰嚭趋进曰贺大王喜灾已灭矣因举行觞兵可以行吴王乃使太宰嚭为右校司马王孙骆为左校司马従句践之师以伐齐
  十三年吴召鲁卫之君会于橐皋史吴世家
  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六月戊子越王句践伐吴乙酉越五千人与吴战丙戌虏吴太子友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夫差夫差恶其闻也或泄其语吴王怒斩七人于幕下七月辛丑吴王与晋定公争长吴王曰于周氏我为长晋定公曰于姬姓我为伯赵鞅怒将伐吴乃长晋定公吴王已盟与晋别欲伐宋太宰嚭曰可胜而不能居也乃引兵归国国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乆士皆罢敝于是乃使厚币以与越平史吴世家
  吴越春秋 十四年夫差既杀子胥连年不熟民多怨恨吴王复伐齐阙阙与掘同为阑沟于商鲁之间北属蕲西属济欲与鲁晋合攻于黄池之上恐群臣复谏乃令国中曰寡人伐齐有敢谏者死太子友知子胥忠而不用太宰嚭佞而専政欲切言之恐罹尤也乃以讽谏激于王清旦懐丸持弹従后园而来衣袷履濡王怪而问之曰子何为袷衣濡履体如斯也太子友曰适游后园闻秋蜩之声往而观之夫秋蝉登髙树饮清露随风㧑挠长吟悲鸣自以为安不知螳螂超枝縁条曳腰耸距而稷其形夫螳螂翕心而进志在有利不知黄雀盈绿林徘徊枝阴⿰⿰微进欲啄螳螂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不知臣挟弹危掷蹭蹬飞丸而集其背今臣志在黄雀不知空塪其旁暗忽塪于深井臣故袷体濡履几为大王取笑王曰天下之愚莫过于斯但贪前利不睹后患太子曰天下之愚复有甚者鲁承周公之末有孔子之教守仁抱徳无欲于邻国而齐举兵伐之不爱民命惟有所获夫齐徒举而伐鲁不知吴悉境内之士尽府库之财暴师千里而攻之夫吴徒知逾境征伐非吾之国不知越王将选死士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屠我吴国灭我吴宫天下之危莫过于斯也吴王不聴太子之谏遂北伐齐越王闻吴王伐齐使范蠡泄庸率师屯海通江以绝吴路败太子友于始熊夷始当作姑通江淮转袭吴遂入吴国烧姑胥台徙其大舟即馀皇舟也吴败齐师于艾陵之上还师临晋与定公争长未合邉𠉀吴王夫差大惧合诸侯谋曰吾道辽逺无㑹前进孰利王孙骆曰不如前进则执诸侯之柄以求其志请王属士以明其令劝之以髙位辱之以不従令各尽其死夫差昏秣马食士服兵被甲勒马衔枚出火于造暗行而进吴师皆文犀长盾扁诸之劔阖闾既铸成干将莫耶二剑馀铸得三千并号扁诸之劔方阵而行中校之军皆白裳白髦素甲素羽之矰望之若荼王亲秉钺戴旗以阵而立左军皆赤裳赤髦丹甲朱羽之矰望之若火右军皆𤣥裳𤣥舆黒甲乌羽之矰望之如墨带甲三万六千鸡鸣而定阵去晋军一里天尚未明王乃亲鸣金鼓三军哗吟以振其旅其声动天徙地晋大惊不出反距坚垒乃令童褐请军国语作董褐请事曰两军邉国语作偃兵接好日中无期今大国越次而造弊邑之军垒敢请辞故国语辞作乱吴王亲对曰天子有命周室卑弱约诸侯贡献莫入王府上帝鬼神不可以告无姬姓之所振惧遣使来告冠盖不绝于道始周攸负于晋故忽于夷狄㑹晋今反叛如斯吾是以蒲服就君不肯长弟徒以争强孤进不敢去君不命长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决在今其不得事君命命当作亦在今日矣敢烦使者往来孤躬亲聴命于藩篱之外童褐将还吴王蹑左足与褐决及报与诸侯大夫列坐于晋定公前既以通命乃造赵鞅曰臣观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小则嬖妾嫡子死否则吴国有难大则越人入不得还也其意有愁毒之忧进退两难不可与战主君宜许之以前期无以争行而危国也然不可徒许必明其信赵鞅许诺入谒定公曰姬姓于周吴为先老可长以尽国礼定公许诺命童褐复命于是吴王愧晋之义乃退幕而㑹二国君臣并在吴王称公前晋侯次之群臣毕盟吴既长晋而还未逾于黄池越闻吴王久留未归乃悉士众将逾章山济三江而欲伐之吴又恐齐宋之为害乃命王孙骆告劳于周曰昔楚不承供贡僻逺兄弟之国吾前君阖闾不忍其恶带剑挺铍与楚昭王相逐于中原天舎其忠国语忠作衷楚师败绩今齐不监于楚又不恭王命以逺辟兄弟之国夫差不忍其恶被甲带剑径至艾陵天福于吴齐师还锋而退夫差岂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时归吴不熟于岁遂縁江溯淮开沟深水出于商鲁之间而归告于天子执事周王答曰父伯命子来乎盟国一人则依矣余实嘉之伯父若能辅予一人则兼受多福周室何忧焉乃赐弓弩玉阼以増号谥以上所记与国语大同小异惟太子友之谏国语不载吴王还归自黄池息民散兵
  越绝书 昔者吴王夫差之时其民殷众禾稼登熟兵革坚利其民习于斗战夫差乃违子胥之教行有日发有时道于姑胥之门昼卧姑胥之台觉寤而起其心惆怅如有所悔即召太宰嚭而占之曰向者昼卧梦入章明之宫入门见两䥶炊而不蒸见两黒犬嗥以南嗥以北见两铧倚吾宫堂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见前园横索生树桐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子为寡人精占之吉则言吉凶则言凶无䛕寡人之心所従太宰嚭对曰善哉大王兴师伐齐夫章明者伐齐克天下显明也见两䥶炊而不蒸者大王圣气有馀也见两黒犬嗥以南嗥以北四夷已服朝诸侯也两铧倚吾宫堂夹田夫也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献物已至则有馀也见前园索生树桐乐府吹巧也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者宫女鼓乐也吴王大说而赐太宰嚭杂缯四十疋王心不已召王孙骆而告之对曰臣智贱能薄无方术之事不能占大王梦臣知有东掖门亭长越公弟子公孙圣为人㓜而好学长而憙游博闻强识通于方来之事可占大王所梦臣请召之吴王曰诺王孙骆移记曰今日壬午左校司马王孙骆受教告东掖门亭长公孙圣吴王昼卧觉寤而心中惆怅也如有悔记到车驰诣姑胥之台圣得记发而读之伏地而泣有顷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见人主卒得急记流涕不止公孙圣仰天叹曰呜呼悲哉此固非女子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时加南方命属苍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吴王谀心而言师道不明正言直谏身死无功大君汝强食自爱慎勿相忘伏地而书既成篇即与妻把臂而诀涕泣如雨上车不顾遂至姑胥之台谒见吴王吴王劳曰越弟子公孙圣也寡人昼卧姑胥之台梦入章明之宫入门见两䥶炊而不蒸见两黒犬嗥以北嗥以南见两铧倚吾宫堂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见前园横索生树桐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子为寡人精占之吉则言吉凶则言凶无谀寡人心所従公孙圣伏地有顷而起仰天叹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谀谗申者师道不明正言切谏身死无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战不胜走傽偟明者去昭昭就冥冥见两䥶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见两黒犬嗥以北嗥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见两铧倚吾宫堂者越人入吴邦伐宗庙掘社稷也见水流汤汤越吾宫墙者大王宫堂虚也前园横索生树桐者桐不为器用但为俑当与人俱葬后房锻者鼓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孙骆惶怖解冠帻肉袒而谢吴王忿圣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畨以铁杖击圣中㫁之为两头圣仰天叹曰苍天知冤乎直言正谏身死无功令吾家无葬我提我山中后世为声响吴王使人提于秦馀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烧其骨东风至飞扬汝灰汝更能为声哉太宰嚭前载拜曰逆言以灭谗谀以亡因酌行觞时可以行矣吴王曰诺王孙骆为左校司马太宰嚭为右校司马王従骑三千旌旗羽葢自处中军伐齐大克师兵三月不去过伐晋晋知其兵革之罢倦粮食尽索兴师撃之大克吴兵三月不去浮尸者不可胜数
  十八年越益强越王句践率兵使伐败吴师于笠泽楚灭陈二十年越王句践复伐吴二十一年遂围吴史吴世家吴有士曰张胥鄙谭夫吾前交而后绝张胥鄙有罪拘将死谭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于道而后乃知其夫吾也辍行而辞曰义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后绝吾闻之君子不以危易行今吾従子是危而易行也与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阖闾闻之令吏释之张胥鄙曰吾义不同于谭夫吾故不受其任也今吏以是出我以谭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触墙而死谭夫吾闻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虚矣人恶以吾力生吾亦耻以此立于世乃绝颈而死新序巻七
  吴越春秋 二十年越王兴师伐吴吴与越战于槜李吴师大败死者不可胜计越追破吴吴王困急使王孙骆稽首请成如越之来也越王对曰昔天以越赐吴吴不受也今天以吴赐越其可逆乎吾请献勾甬东之地与君为二君可乎吴王曰吾之在周礼前王一饭如越王不忘周室之义而使为附邑亦寡人之愿也行人请成惟君王有意焉大夫种曰吴为无道今幸擒之愿王制其命越王曰吾将残汝社稷夷汝宗庙吴王黙然请成七反越王不聴二十三年十月越王复伐吴吴困不能战士卒分散城门不守遂屠吴吴王率群臣遁去昼驰夜走三日三夕达于秦馀杭山胸中愁忧目视茫茫行走猖狂腹馁口饥顾得生稻而食之伏地而饮水顾左右曰此何名也对曰是生稻也吴王曰悲哉是公孙圣所言不得火食走傽偟也王孙骆曰饱食而去前有胥山在吴县西四十里吴王取子胥尸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西坂中可以匿止王行有顷得生𤓰已熟掇而食之谓左右曰冬而生𤓰近道人不食何也左右曰谓粪种之物人不食也吴王曰何谓粪种左右曰盛夏之时人食生𤓰起居道旁子复生秋霜恶之故不食吴王叹曰子胥所谓且食者也且字疑误至秦馀杭山谓太宰嚭曰吾尝戮公孙圣于斯山吾畏天下之惭足不能进心不能往太宰嚭曰死与生败与成敢有避乎王曰然曽无所知乎子试前呼之圣在当即有声吴王止秦馀杭山太宰嚭上山呼公孙圣三呼圣三应吴王大怖足行属腐面如死灰曰寡人岂可返乎须臾越进兵三围吴范蠡在中行左手提鼓右手操枹而鼓之吴王书其矢而射种蠡之军辞曰吾闻狡兔已死良犬就烹敌国如灭谋臣必亡今吴病矣大夫何虑乎大夫种书矢射之曰上天苍苍若存若亡昔天以越赐吴吴不肯受是天所反句践既得返国上天之功敬而受之不敢忘也且吴有大过五以至于亡王知之乎忠臣伍子胥忠谏而身死大过一也公孙圣正言身死无功大过二也太宰嚭愚而佞轻而谗妄语恣口聴而用之大过三也齐晋无反逆行无僣侈而吴伐之辱君臣毁社稷大过四也且吴与越同音共律上合星宿句践无罪恒使其刍茎秣马比于奴虏大过五也越王谨上⿰青天敢不如命吴王曰今日闻命矣大夫种谓越君曰仲冬气定天将杀戮不行天杀反受其殃越王敬拜曰诺今图吴王将为何如大夫种曰君被五胜之衣带步光之劔仗屈卢之矛瞋目大言以执之越王曰诺乃如大夫种辞吴王曰诚以今日闻命言有顷吴王不自杀越王复使谓曰何王之忍辱厚耻也世无万岁之君死生一也今子尚有遗荣何必使吾师众加刄于王吴王仍未肯自杀句践谓种蠡曰二子何不诛之种蠡曰臣人臣之位不敢加诛于人主愿王急命之天诛当行不可久留越王复瞋目怒曰死者人之所恶恶者无罪于天不负于人今君抱五过不知愧辱而欲求生岂不鄙哉吴王乃太息四顾而望曰诺乃引劔而伏死越王谓太宰嚭曰子为臣不忠亡国灭君乃诛嚭并妻子吴王临伏劔顾谓左右曰吾生既惭死亦愧矣使死者有知吾羞前君地下不忍睹伍子胥及公孙圣使其无知吾负于生死必连繴组以罩吾目恐其不蔽愿复重罗绣三幅以为掩生不昭我明死勿见我形吾何可哉越王乃葬吴王以礼于秦馀杭上卑犹吴地记馀杭山别山卑犹今阳山越王使军士人一隰一作累土以葬之宰嚭亦葬卑犹之旁合越绝书
  二十三年鲁哀二十二年越败吴越王句践欲迁吴王夫差于甬东地志甬东今浙江寜波府翁洲山予百家居之吴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刭死越王灭吴诛太宰嚭以为不忠而归史吴世家
  说苑正諌越袭吴吴王还与战不胜使大夫行成于越不许吴王将死曰吾以不用子胥之言至于此令死者无知则已死者有知吾何面目以见子胥也遂蒙絮覆面而自刎
  越绝书请籴太宰嚭曰图越惟以我拜为事王无忧王曰寡人属子拜请早暮无时太宰嚭曰臣闻驷马方驰惊前者斩其数必正若是越难成矣王曰子制之㫁之居三年越兴师伐吴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谓之曰请战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许之范蠡曰君王图之庙廊失之中野可乎谋之七年须臾弃之王勿许吴也越王曰诺居军三月吴自罢太宰嚭遂亡王率其有禄与贤良者遁而去越追之至馀杭山禽夫差杀太宰嚭越王使范蠡杀吴王蠡曰臣不敢杀主王曰刑之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亲谓吴王曰昔者上苍以越赐吴吴不受也夫申胥无罪而杀之进谗谀容身之徒杀忠信之士大过者三以至灭亡子知之乎吴王曰知之越王与之剑使自图吴王旬日乃自杀也越王葬之于卑犹之山杀太宰嚭逢同与其妻子
  越绝书 吴王不忍率其馀兵相将至秦馀杭之山饥饿足行乏粮视瞻不明据地饮水持笼稻而餐之顾谓左右曰此何名群臣对曰是笼稻也吴王曰悲哉此公孙圣所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馀杭山西坂闲燕可以休息大王亟飧而去尚有十数里耳吴王曰吾尝戮公孙圣于斯山子试为寡人前呼之即尚在邪当有声响太宰嚭即上山三呼圣三应吴王大怖足行属腐面如死灰色曰公孙圣令寡人得邦诚世世相事言未毕越王追至兵三围吴大夫种处中范蠡数吴王曰王有过者五寜之知乎杀忠臣伍子胥公孙圣胥为人先知忠信中㫁之入江圣正言直谏身死无功此非大过者二乎夫齐无罪空复伐之使鬼神不血食社稷废芜父子离散兄弟异居此非大过者三乎夫越王句践虽东僻亦得繋于天皇之位无罪而王恒使其刍茎秣马比于奴虏此非大过者四乎太宰嚭䜛谀佞谄㫁绝王世聴而用之此非大过者五乎吴王曰今日闻命矣越王抚歩光之剑仗屈卢之弓瞋目谓范蠡曰子何不早图之乎范蠡曰臣不敢杀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逊敬天报微功越王谓吴王曰世无千岁之人死一耳范蠡左手持鼓右手操枹而鼓之曰上天苍苍若存若亡何须军士㫁子之颈挫子之骸不亦缪乎吴王曰闻命矣以三寸之帛冥吾两目使死者有知吾惭见伍子胥公孙圣以为无知吾耻生越王则解绶以冥其目遂伏劔而死越王杀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㫁绝吴之世 夫差冢在犹髙西卑犹山越王使干戈人一累土以葬之近太湖 三台者太宰嚭逢同妻子死所在也 安城里髙库者句践伐吴禽夫差以为胜兵筑库髙阁之周二百三十步
  说苑 石益谓孙伯曰吴将亡矣吾子亦知之乎孙伯曰晚矣子之知之也吾何为不知石益曰然则子何不以谏孙伯曰昔桀罪谏者纣焚圣人剖王子比干之心袁氏之妇络而失其纪其妾告之怒弃之夫亡者岂斯人知其过哉
  吴越春秋 吴亡后越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以终修文御览引今本无墨子曰西施之沈其美也按
  诸书不载西施所终翟去灭吴未逺此言当必有据新序 赵㐮子问于王子维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对曰吴君𠫤而不忍㐮子曰宜哉吴之亡也𠫤则不能赏贤不忍则不能罚奸贤者不赏有罪不能罚不亡何待
  杂录
  吴王欲伐荆告其左右曰敢有谏者死舍人有少孺子者欲谏不敢则懐丸操弹游于后园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吴王曰子来何苦沾衣如此对曰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髙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吴王曰善哉乃罢其兵说苑正谏楚人伐吴吴使沮卫蹶融犒于楚师楚将军曰缚之将以衅鼔问之曰汝来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楚人曰今楚将以女衅鼓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吴使臣来也固视将军将军怒将深沟髙垒将军不怒将懈怠今也将军杀臣则呉必警守矣且国之卜非为一臣卜夫杀一臣而存一国其不言吉何也且死者无知则以臣衅鼓无益也死者有知也臣将当战之时使鼓不鸣楚人因不杀韩子说林下

  吴地记唐陆广微撰
  泰伯在位四十九年无子弟仲雍立
  周繇王在位三十七年子态遂立周繇王不知何人岂即仲雍耶态遂在位四十九年子早轸立
  早轸在位五十九年子叙吾立
  叙吾在位三十八年兄处立
  处在位三十九年侄璧羽立
  璧羽在位三十六年子齐𤣥立
  齐𤣥在位五十年子柯卢立
  柯卢在位二十七年弟柯转立
  柯转在位二十四年子娇立
  娇在位二十四年侄鸱立
  鸱在位三十年子界嗣立
  界嗣在位三十五年子知济立
  知济在位二十七年子诸樊立知济岂即寿梦耶诸樊
  馀济在位十七年弟馀昩立
  馀昩在位二十一年子僚立
  子僚在位十三年堂弟子光立
  子光在位二十年子夫差立
  夫差在位二十三年为越所灭
  以上计二十五王治国总六百二十四年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七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八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田齐
  史田齐世家陈完者陈厉公佗之子厉公者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厉公兄鲍立是为桓公桓公与佗异母及桓公病蔡人为佗杀桓公及太子免而立佗为厉公厉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淫扵蔡人数归厉公亦数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厉公杀其父与兄乃令蔡人诱厉公而杀之林自立是为荘公故陈完不得立为大夫厉公之杀以淫出国故春秋曰蔡人杀陈佗罪之也荘公卒弟宣公杵臼立宣公十一年杀其太子御冦御冦与完相爱恐祸及己完故奔齐齐桓公欲使为卿辞曰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担君之恵也不敢当髙位桓公使为工正初完之奔齐齐桓公立十四年矣完卒谥为敬仲仲生稚孟夷敬仲之如齐以陈字为田氏应劭云始食采地由是改姓田氏田稚孟夷生湣孟荘田湣孟荘生文子须无文子卒生桓子无宇田桓子无宇有力事齐荘公甚有宠无宇卒生武子开与釐子乞田釐子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扵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阴徳扵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扵晋与叔向私语曰齐国之政其卒归田氏矣晏婴卒后范中行氏反晋晋攻之急范中行请粟扵齐田乞欲为乱树党扵诸侯乃说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徳扵齐齐不可不救齐使田乞救之而输之粟景公太子死后有宠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国恵子与髙昭子以子荼为太子恵子名夏昭子名张景公卒两相髙国立荼是为晏孺子而田乞不说欲立景公佗子阳生阳生素与乞欢晏孺子之立也阳生奔鲁田乞伪事昭子恵子每朝代骖乘言曰始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谋作乱又绐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发先之诸大夫从之田乞鲍牧与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闻之与国恵子救公公师败田乞之众追国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杀髙昭子晏孺子奔鲁田乞使人之鲁迎阳生阳生至齐匿田乞家请诸大夫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幸而来㑹饮㑹饮田氏田乞盛阳生橐中置坐中央发橐出阳生曰此乃齐君矣大夫皆伏谒将盟立之田乞诬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也鲍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欲悔阳生乃顿首曰可则立之不可则已鲍牧恐祸及己乃复曰皆景公之子何为不可遂立阳生扵田乞之家是为悼公乃使人迁晏孺子于骀而杀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为相专齐政左传所载甚悉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为田成子
  田成子
  鲍牧与齐悼公有郄悼公立四年弑悼公左传无鲍牧弑悼公事因吴伐齐齐人弑悼公耳齐人共立其子壬是为简公田常成子与监止俱为左右相相简公田常心害监止监止幸扵简公权弗能去扵是田常复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齐大夫朝御鞅谏简公曰田监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君弗听子我者监止之宗人也贾逵云子我即监止寻其文意当是今云宗人太史误耳常与田氏有郤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宠子我曰吾欲尽灭田氏适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扵田氏疏矣不听已而豹谓田氏曰子我将诛田氏田氏弗先祸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乘如公宫欲杀子我子我闭门简公与妇人饮檀台将欲击田常太史子馀曰田常非敢为乱将除害简公乃止田常出闻简公怒恐诛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贼也田常扵是击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胜出亡田氏之徒追杀子我及监止简公出奔追执简公扵徐州简公曰蚤从御鞅之言不及此难田氏之徒恐简公复立而诛己遂弑简公简公立四年而杀扵是田常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为相田常既杀简公惧诸侯共诛已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越之使修功行赏亲扵百姓以故齐复定 田常言扵齐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田常常扵是尽诛鲍晏监止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至琅邪自为封邑封邑大扵平公之所食以上史田齐世家
  列子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扵民厚矣植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我与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是蚊蚋𠾱肤虎狼食肉岂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齐有贫者尝乞扵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廏从马医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扵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韩非子 隰斯弥见田成子田成子与登台四望三面皆畼南面隰子家之树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归使人伐之斧离数创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数也隰子曰古者有谚曰知渊中之鱼者不祥夫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树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韩非子 昔者田成子㳺扵海而乐之号令诸大夫曰言归者死颜涿聚曰君逰海而乐之奈臣有图国者何君虽乐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归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击之颜涿聚曰昔桀杀闗龙逄而纣杀王子比干今君虽杀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为国非为身也延颈而前曰君击之矣君乃释戈趋驾而归至三日而闻国人有谋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齐国者颜涿聚之力也说苑作齐景公事
  田常乃选齐国中女子长七尺以上为后宫后宫以百数而使賔客舍人出入后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馀男 田常卒子襄子盘代立齐平公立二十五年卒子宣公立是年田常亦卒
  襄子世本襄子名班
  谥常为成子 田襄子既相齐宣公三晋杀知伯分其地 襄子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都邑大夫与三晋通使且以有齐国 襄子卒子荘子伯立 田荘子相齐宣公史田齐世家
  庄子世本庄子名伯
  纪年 齐宣公十五年田荘子卒明年立田悼子宣公四十七年田悼子卒次立田和 据此田荘子之后有悼子世本及史记不录
  绎史 鲁穆公立在齐宣公四十七年据此是无田悼子也
  宣公四十三年伐晋毁黄城围阳狐明年伐鲁葛及安陵明年取鲁之一城 荘子卒相齐四年子太公和立田齐世家纪年 晋烈公十年齐田盼及邯郸韩举战扵平邑邯郸之师败逋获韩举取平邑新城十一年田悼子卒史记无悼子
  太公
  田太公复相齐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鲁之郕明年宣公与郑人㑹西城伐卫取毌丘毌音贯宣公五十一年卒田㑹自廪丘反田齐世家
  纪年 田布杀其大夫公孙孙公孙㑹以廪丘叛扵赵田布围廪丘翟角赵孔屑韩氏救廪丘及田布战扵龙泽田师败逋
  吕氏春秋 齐攻廪丘赵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与齐人战大败之齐将死得车二千得尸三万以为二京寗越谓孔青曰惜矣不如归尸以内攻之越闻之古善战者沙随贲服却舍延尸车甲尽扵战府库尽扵葬此之谓内攻之孔青曰敌齐不尸则如何寗越曰战而不胜其罪一与人出而不与人入其罪二与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是之谓重攻之
  宣公卒子康公贷立贷立十四年淫于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扵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鲁败齐平陆三年太公与魏文侯㑹浊泽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诸侯列扵周室纪元年齐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田齐世家
  纪年 齐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后十年齐田午弑其君及孺子喜而为公春秋后传亦云然桓公
  齐王谓子思曰今天下扰扰诸侯无伯吾国大人众图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不能去君贪利之心王曰何害子思曰夫水之性清而土壤泊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乱之故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者也能有名誉者必无以名誉为者也达此则其利心外矣孔丛子上
  齐王谓子思曰先生名髙扵海内吐言则天下之士莫不属耳目今寡人欲相梁起起也名少愿先谈说之也子思曰天下之士所以属耳目者欲伋之言是非当也今君使伋虚谈于起则天下之士必改耳目矣耳目既改又无益于起是两有丧也故不敢承命齐君曰起之不贤何也子思曰君岂未之知乎厚于财物必薄于徳自然之道也今起以贪成富闻扵诸侯而无救施之恵焉以好色闻扵齐国而无男女之别焉有一扵此犹受其咎而起二之能无累乎王曰寡人之言实过愿先生赦焉孔丛子上
  子思适齐齐君之嬖臣美须眉立乎侧齐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须眉扵先生也子思曰非所愿也所愿者唯君修礼义富百姓而伋得寄帑扵君之境内从襁负之列其荣多矣若无此须鬛非伋所病也昔尧身修十尺眉乃八彩实圣舜身修八尺有奇而颔无毛亦圣禹汤文武及周公勤思劳体或折臂望视或秃骭背偻亦圣不以须眉美鬛为称也人之圣贤在徳岂在貌乎且吾性无须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损其敬由是言之伋徒患徳之不劭美也不病毛鬓之不茂也孔丛子上
  齐王戮其臣不辜谓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适触吾忿故戮之以为不足伤义也子思曰文王葬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纣斩朝涉而天下称暴夫义者不必遍利天下也暴者不必尽虐海内也以其所施而观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因心之忿迁戮不辜以为无伤扵义此非臣之所敢知也王曰寡人实过乃今闻命请改之孔丛子上孔丛子 子思在齐尹文子生子不类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妇吾将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则尧舜之妃复可疑也此二帝圣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岂可类乎然举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贤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愿无言文留妻矣
  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韩韩求救扵齐齐桓公召大臣而谋曰索隐曰大臣谓驺忌假干朋如战国䇿威王二十六年邯郸之役有此谋臣耳又南梁之难在宣王二年有驺子田忌孙膑之谋战国策又有张丑其词前后交互记者所取各异故不同也蚤救之孰与晚救之驺忌曰不若勿救段干朋曰国策作段干纶不救则韩且折而入扵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曰国策作田期思过矣君之谋也秦魏攻韩楚赵必救之是天以燕与齐也桓公曰善乃阴告韩使者而遣之韩自以为得齐之救因与秦魏战楚赵闻之果起兵而救之齐因起兵袭燕国取桑丘史田齐世家 与国䇿稍别国䇿作威王事又别见宣王
  扁鹊见齐桓侯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利也欲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不恱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公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望桓侯而还走桓侯使人问之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剂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新序卷二 韩子喻老篇作蔡桓侯事地志 扁鹊姓秦名缓字越人寓于卢即今山东长清县地少时为舍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厚遇之长桑君乃出其懐中方密予扁鹊医遂著左传晋景公有疾秦使医缓治之即扁鹊也
  新语 扁鹊居宋得罪于宋君出亡之卫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谓扁鹊曰吾子病甚笃将为迎良医治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求福请命对扁鹊而咒病者卒死灵巫不能治也夫扁鹊天下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者知与不知也故事求逺而失近广藏而狭弃斯之谓也
  史记扁鹊传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来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秦太医令李䤈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汉书扁鹊内经九卷外经十三卷
  列子 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蔵者因药石之所已今之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扵谋而寡扵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扵虑而伤扵专若换汝之心则均扵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二人辞归扵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齐婴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求辩扵扁鹊扁鹊辩其所由讼乃已
  鹖冠子 魏文侯问扁鹊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魏文侯曰可得闻邪扁鹊曰长兄扵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扵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扵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间而名出闻扵诸侯魏文侯曰善
  六年救卫桓公卒一云桓公十九年卒子威王因齐立是岁故齐康公卒绝无嗣奉邑皆入田氏史田齐世家
  威王
  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
  六年鲁伐我入阳闗晋伐我至博陵
  七年卫伐我取薛陵
  九年赵伐我取甄威王自初即位以来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并伐国人不治扵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者赵攻甄子弗能救卫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皆并烹之遂起兵西击赵卫败魏扵浊泽而围恵王恵王请献观以和赵人归我长城扵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扵齐二十馀年田齐世家史记滑稽传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齐威王之时喜隐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谏淳于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廷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扵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赏一人诛一人奋兵而出诸侯震惊皆还齐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列女传 齐威王夫人虞姬名娟之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专权擅势嫉贤妒能即墨大夫贤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誉之虞姬谓王曰破胡䜛謟之臣也不可不退齐有北郭先生者贤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闻之乃恶虞姬曰其幼弱在扵闾巷之时尝与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闭虞姬扵九层之台而使有司即穷验问破胡赂执事者使竟其罪王视其词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自问焉虞姬力辩其诬王大悟出虞姬显之扵宫封即墨大夫以万户烹阿大夫与周破胡遂起兵收侵地齐国震惧由是大治
  淮南子汜论齐威王设大鼎扵庭中而数无盐令曰子之誉日闻吾耳察子之事田野芜仓廪虚囹圄实子以奸事我者也乃烹之
  列女传 虞姬名娟之齐威王之姬也威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专权擅势即墨大夫贤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誉之虞姬谓王曰破胡䜛䛕之臣也不可不退齐有北郭先生者贤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闻之乃恶虞姬曰其幼在闾巷之时尝与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闭虞姬扵九层之台而使有司验问破胡赂执事者诬其词而上之王视其词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问焉虞姬对曰妾娟之幸去蓬芦之下侍明王之宴昵附王著荐床蔽席供执扫除掌奉汤沐至今十馀年矣惓惓之心冀幸补一言而为邪臣所挤湮扵百重之下不意大王乃复见与语妾闻寡妇哭城城为之崩亡臣叹市市为之罢妾之冤明扵白日虽独号扵九层之内而众人莫为毫厘既有污名义固不可以生愿戒大王群臣为邪破胡最甚王不执政国殆危矣扵是王大悟出虞姬显之扵朝市封即墨大夫以万户烹阿大夫与周破胡遂起兵收故侵地齐国震惧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职齐国大治
  齐威王出令曰能面刺寡人过者受上赏上书谏者受中赏谤议扵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扵是齐国大治白帖纳谏
  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使淳于髡之赵求救赍金百斤车马十驷淳于髡仰天大笑冠缨索绝索训尽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何敢王曰笑岂有说乎髡曰今者臣从东方来见道傍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瓯窭满篝窭音楼篝音沟笼也瓯窭谓髙地狭小之区得满篝笼也污邪满车污邪下地也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奢故笑之扵是齐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说置酒后宫召髡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乌能饮一石哉其说可得闻乎髡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旁御史在后髡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髡⿱鞲鞠𦜕帣音卷收袖也鞲音沟臂捍也鞠曲也𦜕与跽同小跪也侍酒于前时赐馀沥奉觞上寿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逰久不相见卒然相睹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至五六斗径醉矣若乃州闾之㑹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眙直视也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堂上烛灭主人留髡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髡心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髡为诸侯主客宗室置酒髡尝在侧史滑稽传
  说苑尊贤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扵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馀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扵是王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不敢攻齐
  复思楚魏㑹扵晋阳将以伐齐齐王患之使人召淳于髡曰楚魏谋欲伐我愿先生与寡人共忧之淳于髡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复大笑而不应三问而不应王怫然作色曰先生以寡人国为戏乎淳于髡对曰臣不敢以王国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奁饭与一鲋鱼祝曰下田洿邪得谷百车蟹堁者宜禾臣笑其所以祠者少而所求者多王曰善赐之千金革车百乘立为上卿
  齐王使淳于髡献鹄扵楚出邑门道飞其鹄徒揭空笼造诈成辞往见楚王曰齐王使臣来献鹄过扵水上不忍鹄之渴出而饮之去我飞亡吾欲刺腹绞颈而死恐人议吾王以鸟兽之故令士自伤杀也鹄毛物多相类者吾欲买而代之是不信而欺吾王也欲赴他国奔亡痛吾两主使不通故来服过叩头受罪大王楚王曰善齐王有信士若此哉厚赐之财倍鹄在也史滑稽传与魏文侯献鹄于齐略同
  韩诗外传 齐使使献鹄于楚鸿渴使者道饮鹄玃笞溃失使者遂之楚曰齐使臣献鹄鹄渴道饮玃笞溃失臣欲亡为失两君之使不通欲拔剑而死人将以吾君贱士贵鹄也玃笞在此愿以污事楚王贤其言辨其词因留而赐之终身以为上客故使者必矜文辞喻诚信明气志解结申屈然后可使也诗曰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二十一年威王说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鼓琴驺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恱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悦曰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间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史田齐世家
  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髡见之曰善说哉髡有愚志愿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髡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毋离前淳于髡曰狶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事左右淳于髡曰弓胶昔干昔久旧也干弓干也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扵万民淳于髡曰狐裘虽敝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间淳于髡曰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修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髡说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微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久矣居期年封以下邳号曰成侯史田齐世家
  齐威王逰扵瑶台成侯卿来奏事从车罗绮甚众王望之谓左右曰来者何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与人者有以责之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试问其说成侯卿至上谒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不应又曰忌也王曰国至贫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其说王曰诺对曰忌举田居子为西河而秦梁弱举田解子为南城而楚人抱罗绮而朝举黔涿子为冥州而燕人给牲赵人给盛举田种首子为即墨而于齐足究举北郭刁勃子为大士而九族益亲民益富举此数良人者王枕而卧耳何患国之贫哉说苑臣术
  二十三年与赵王㑹平陆史田齐世家
  二十四年齐与魏王㑹田于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魏王曰若寡人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髙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梁惠王惭不怿而去史田齐世家 韩诗卷十作齐宣王事非
  唐子短陈骈子于齐威王威王欲杀之陈骈子与其属出亡奔薛孟尝君闻之孟尝君非威王时人姑录扵此使人以车迎之至而养以刍豢黍梁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音计夏日服𫄨纻出则乘牢车驾良马孟尝君问之曰夫子生扵齐长扵齐夫子亦何思扵齐对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尝君曰唐子非短子者耶曰是也孟尝君曰子何为思之对曰臣之处扵齐也粝粢之饭藜藿之羮冬日则寒冻夏日则暑伤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归君食刍豢饭黍粢服轻暖乘牢良臣故思之此谓毁人而反利之也淮南子人间 或云此靖郭君时事 又吕览
  孙膑生扵阿鄄之间亦孙武之后世子孙也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涓既事魏得为惠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阴使召膑膑至庞涓恐其贤扵己疾之则以法刑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逺马有上中下辈扵是孙子谓田忌曰君第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扵是忌进孙子扵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史孙吴列传
  魏伐赵赵急请救扵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馀之人不可扵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救斗者不抟撠批亢𢷬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扵外老弱罢扵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扵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扵桂陵大破梁军史孙吴传 纪年云梁惠王十七年齐田忌败梁桂陵 按梁惠王十七年当齐威王之二十五年也
  二十六年魏恵王围邯郸赵求救扵齐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段干朋曰不救则不义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对曰夫魏氏并邯郸其扵齐何利哉且夫救赵而军其郊是赵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郸拔而乘魏之弊威王从其计其后成侯驺忌与田忌不善公孙阅谓成侯忌曰公何不谋伐魏田忌必将战胜有功则公之谋中也战不胜非前死则后北而命在公矣扵是成侯言扵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郸拔齐因起兵击魏大败之桂陵于是齐最强扵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史记田齐世家与国策小异
  司马穰苴传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诸侯朝齐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扵其中因号曰司马穰苴兵法
  三十三年杀其大夫牟辛大夫一作夫人
  三十五年公孙阅又谓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千金扵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战而三胜声威天下欲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者出因令人捕为之⺊者验其辞扵王之所田忌闻之因遂率其徒袭攻临淄求成侯不胜而奔史田齐世家与国䇿小异
  说苑 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并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盼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扵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扵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盼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袪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者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盼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皆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
  三十六年威王卒子宣王辟疆立史田齐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三十九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田齐
  宣王
  宣王元年秦用商鞅周致伯于秦孝公二年魏伐赵赵与韩共击魏赵不利战于南梁宣王召田忌复故位韩氏请救于齐宣王召大臣而谋曰纪年作威王十四年事蚤救孰与晚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战国策南梁之难有张丐对云蚤救之此云驺忌者王邵云此时驺忌死已四年又宣王作田侯指威王盖此时威王未称王也今此以田侯为宣王又称驺忌盖皆误耳孙子曰汉书兵权谋齐孙子八十九篇图四卷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诉于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阴告韩之使者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齐因起兵使田忌田婴将孙子为帅救韩赵以击魏大败之马陵在宣王二年杀其将庞涓虏太子申其后三晋之王皆因田婴朝齐王于博望盟而去史田齐世家与国策小异
  魏与赵攻韩韩急告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地志辽州和顺县有孙膑坡山势盘曲西接马陵闗道相传即孙子伏兵处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树之下扵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史孙呉传 纪年云梁恵王十七年十二月齐田盼败梁马陵史在梁惠王三十年当齐宣王二年
  七年与魏王㑹平阿南
  八年复㑹甄魏恵王卒
  九年与魏襄王㑹徐州诸侯相王也
  十年楚围我徐州以上史田齐世家
  田婴相齐齐宣王九年人有说王者曰终岁之计王不一以数日之间自听之则无以知吏之奸好得失也王曰善田婴闻之即遽请扵王而听其计王将听之矣田婴令官具押劵斗石叅升之计王自听计计不胜听罢食后复坐不复暮食矣田婴复谓曰群臣所终岁日夜不敢偷怠之事也王以一夕听之则群臣有为劝勉矣王曰诺俄而王已睡矣吏尽偷刀削其押劵升石之计王自听之乱乃始生韩子外储右 又淮南子道应稍略 国策载孟尝君事
  薛公靖郭君相齐齐威王夫人死威王当作宣王中有十孺子皆贵扵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请置一人以为夫人扵是为玉珥而美其一而献之王以赐十孺子明日坐视美珥之所在而劝王以为夫人韩子外储右
  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懐左右刷则左右重韩子内储下
  靖郭君残虐国人将叛而逐之其御知之豫装赍食及乱作靖郭君出亡至扵野而饥其御出所装食进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赍食对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谋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贤至闻也何谓暴虐其御惧曰臣言过也君实贤惟群臣不肖故共害贤耳靖郭君悦然后食新序卷五
  楚世家齐孟尝君父田婴欺楚楚威王伐齐败之扵徐州而令齐必逐田婴田婴恐张丑伪谓楚王曰王所以战胜扵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盼子者有功扵国而百姓为之用婴子弗善而用申纪申纪者大臣不附百姓不为用故王胜之也今王逐婴子婴子逐盼子必用矣复搏其士卒以与王遇必不便扵王矣楚王因弗逐也
  韩非子 成驩谓齐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对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后可与谋不忍人而后可近也不仁则不可与谋忍人则不可近也王曰然则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对曰王太仁扵薛公而太忍扵诸田太仁薛公则大臣无重太不忍诸田则父兄犯法大臣无重则兵弱扵外父兄犯法则政弱扵内兵弱扵外政弱扵内此亡国之本也
  孟子说齐宣王而不悦淳于髡侍孟子曰今日说公之君公之君不悦意者其未知善之为善乎淳于髡曰夫子亦诚无善耳昔者瓠巴鼓琴而潜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雷霆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卒有闻日月之明遍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见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髡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咏夫声无细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夫子茍贤居鲁而鲁国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贤削何有也吞舟之鱼不居潜泽度量之士不居污世夫蓻冬至必雕吾亦时矣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非遭雕世者欤韩诗卷六 即名实章而记载不同
  孟子三见宣王不言事门人曰曷为三遇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荀子大略
  孟荀列传孟轲邹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㳺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恵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逺而阔扵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扵合纵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风俗通 孟轲受业于子思既通㳺扵诸侯所言皆以为迂逺而阔于事情然终不屈道趣合枉尺以直寻尝仕扵齐位至卿后不能用孟子去齐又绝粮扵邹薛困殆甚退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书中外十一篇梁恵王复聘请之以为上卿
  列女传 孟子处齐而有忧色孟母见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孟母见之曰乡见子有忧色曰不敏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孟子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就位不为茍得而受赏不贪荣禄诸侯不听则不达其上听而不用则不践其朝今道不用扵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也孟母曰夫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阃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出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君子谓孟母知妇道绎史曰文选注云虽来屯难不见仕用终亦为周威王师其事则未闻也
  十一年与魏伐赵赵决河水灌齐魏兵乃罢
  十八年秦恵王称王以上史田齐世家
  齐宣王坐淳于髡侍宣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淳于髡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与寡人所好淳于髡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宣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悦之矣淳于髡曰古者有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扵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无有王选扵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无以应说苑尊贤齐王欲淳于髡傅太子髡辞曰臣不肖不足以当大任也王不若择国之长者而使之齐王曰子无辞也寡人岂责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为寡人令太子如尧乎其如舜乎凡说之行也道不智听智从自非受是也今日以为贤过扵尧舜彼且胡可以闻说哉吕览壅塞
  田骈以道术说齐齐王应之曰寡人所有者齐国也道术难以除患愿闻齐国之政田骈对曰臣之言无政而可以为政譬之若林木无材而可以为材愿言察其所谓而自取齐国之政焉虽无除其患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可陶冶而变化也齐国之政何足问哉淮南子道应 又吕氏春秋
  客有见田骈者被服中法进退中度趋翔闲雅辞令逊美田骈听之毕而辞之客出田骈送之以目弟子谓田骈曰客士欤田骈曰殆乎非士也今者客所弇敛士所术施也士所弇敛客所术施也术当作述客殆乎非士也吕览士客
  齐宣王喜文学㳺说之士自如驺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愼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齐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史田齐世家自驺衍与齐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髡愼到环渊接子田骈驺奭之徒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世主史孟荀传
  愼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徳之术因发明序其指意故愼到著十二论环渊著上下篇而田骈接子皆有论 驺奭者亦颇采驺衍之术以纪文扵是齐王嘉之自淳于髡以下皆命曰列大夫为开第康荘之衢髙门大屋尊宠之览天下诸侯賔客言齐能致天下贤士也史孟荀传
  齐之辩士田巴辩扵徂丘议扵稷下毁五帝罪三王訾五伯离坚白合同异一日而服千人有徐劫者其弟子曰鲁仲连谓徐劫曰臣愿得当田子使之必不复谈可乎徐劫言之巴曰走弟子年十二然千里驹也愿得代议扵前可乎田巴曰可鲁仲连得见曰臣闻堂上不奋郊草不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急不暇缓也今楚军南阳赵伐髙唐燕人十万在聊国亡在旦暮先生将奈何田巴曰无奈何鲁连曰危不能为安亡不能为存无贵学士矣今臣将罢南阳之师还髙唐之兵所贵谈说此之谓也如先生之言有似枭鸣出声人皆恶之愿先生勿复谈田巴曰谨受教明日见徐劫曰先生之驹乃飞兔騕䮍也岂特千里哉田巴扵是杜口为业终身不谈也三柱子即鲁连子
  齐王聘田巴先生而问政焉对曰政在正身正身之本在扵群臣王召臣臣改制鬋饰问于妾奚若妾爱臣䛕臣曰佼臣临淄水而观然后自知丑恶也今齐之臣䛕王者众王能临淄水见己之恶过而自改则齐国治矣新序 按国策之邹衍吕览之列精子髙此之田巴其辞一也
  邹忌以鼓琴见齐宣王宣王善之邹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为王言琴象政状及霸王事宣王大恱与语三日拜为相齐稷下先生淳于髡之属七十二人皆轻忌以为设以辞忌不能及乃相与往见忌髡之徒礼倨忌之礼卑髡等曰狐白之裘补以弊羊皮何若忌曰敬诺请无杂贤以不肖髡曰方内而员缸何若忌曰敬诺请谨门内无留賔客髡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不得息何若忌曰敬诺减吏省员使无扰民髡等三称忌三应之如响髡等乃辞屈而去新序卷二 此疑即威王时邹忌子事齐有三驺子其前驺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国政封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驺衍后孟子驺衍暏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徳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馀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禨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徳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扵是有禆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其言滥漫于耳王公大人初见其术瞿然顾化其后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恵王郊迎执賔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作主运邹子书有主运篇其㳺诸侯见尊礼如此史孟荀传
  法言 或言荘周有取乎曰少欲邹衍有取乎曰自持至周罔君臣之义衍无知扵天地之间虽邻不觌也
  齐田稷相齐受下吏之金百镒以遗其母母素贤曰子为相三年矣禄未尝多若此也安往得此对曰受之下吏母曰吾闻修身洁行不为茍得竭情尽实不行诈伪非义之事不计于心非礼之利不入扵家今君设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夫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不孝之子非吾子也不义之财非吾有也田稷子大惭出而反其金自归罪于宣王请就诛宣王闻之大赏其母之义遂舍稷子之罪复其相位而以金赐母列女传
  列女传 田稷子相齐受下吏之金百镒以遗其母其母曰子为相三年矣禄未尝多若此也岂修士大夫之费哉安所得此对曰诚受之扵下其母曰吾闻士修身洁行不为茍得竭情尽实不行诈伪非义之事不计于心非理之利不入扵家言行若一情貌相副今君设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尽力竭能务在效忠廉洁公正故遂而无患今子反是逺忠矣夫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田稷子惭而出反其金自归罪于宣王请就诛焉宣王闻之大赏其母之义遂舍田稷子之罪复其相位而以公金赐母
  汉书 阴阳家邹子四十九篇居稷下号谈天衍邹子终始五十六篇 师古曰亦邹衍所说
  汉书 法家愼子四十二篇 道家⿰子十三篇名渊楚人老子弟子 捷子二篇 田子二十五篇㳺稷下号天口骈 阴阳家邹奭子十二篇齐人号曰雕龙奭慎子四十二篇今五篇非全书也别见诸家引用
  齐宣王谓田过曰吾闻儒者亲丧三年君与父孰重过对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曰曷为士去亲而事君对曰非君之土地无以处吾亲非君之禄无以养吾亲非君之爵无以尊显吾亲受之扵君致之扵亲凡事君以为亲也宣王悒然无以应之韩诗巻七又说苑修文
  吕氏春秋 能意见齐宣王宣王曰寡人闻子好直有之乎对曰意恶能直意闻好直之士家不处乱国身不见污君身今得见王而家宅乎齐意恶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长而行之王胡不能与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邪王乃舍之
  齐宣王谓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尹文对曰人君之事无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获罪也大道容众大徳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书曰睿作圣诗人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宣王曰善说苑君道
  尹文子见齐宣王宣王叹国寡贤尹文子曰使国悉贤孰处王下又使国悉不肖孰理王朝王曰贤与不肖皆无可乎文子曰不然有贤有不肖故王尊扵上臣卑扵下贤贤退不肖所以有上下也尹文子
  齐宣王为太室大盖百亩堂上三百户以齐国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群臣莫敢谏春居春居一作香居下同问扵宣王曰楚王释先生之礼乐而为淫乐敢问楚国为有主乎王曰为无主贤臣以千数而莫敢谏敢问楚国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居曰今王为太室以齐国之大具之三年而弗能成群臣莫敢谏敢问王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春居曰臣请辟矣趋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谏寡人之晚也寡人请今止之遽召掌书曰书之寡人不肖而好为太室春子止寡人也吕览骄恣又新序卷六
  齐宣王问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于谨廪廪与□同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不谨廪也王曰然则为天下何以异此廪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自为廪乎对曰郑长者有言曰夫虚静无为而无见也其可以为此廪乎一曰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于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无见者廪也 韩子外储右
  齐宣王问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对曰博贵枭胜者必杀枭杀枭者是杀所贵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博也又问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从下害上者也是伤君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弋又谓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弦为大声以大弦为小声是大小易序贵贱易位儒者以为害义故不鼓宣王曰善韩子外储左
  齐宣王出猎于社山社山父老十三人相与劳王王曰父老苦矣谓左右赐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闾丘先生不拜王曰父老以为少耶谓左右赐父老无徭役父老皆拜闾丘先生又不拜王曰拜者皆去不拜者前曰寡人今日来观父老幸而劳之故赐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先生独不拜寡人自以为少故赐父老无徭役父老皆拜先生又独不拜先生得无有过乎闾丘先生对曰惟闻大王来逰所以为劳大王望得寿于大王望得富于大王望得贵于大王王曰天杀生有时非寡人所得与也无以寿先生仓廪虽实以备菑害无以富先生大官无缺小官卑贱无以贵先生闾丘先生对曰此非人臣所敢望也愿大王选良富家子有修行者以为吏平其法度如此臣少可以得寿焉春秋冬夏振之以时无烦扰百姓如是臣可少得以富焉愿大王出令令少者敬长长者敬老如是臣可少得以贵焉今大王幸赐臣田不租然则仓廪将虚也赐臣无役徭然则官府无使焉此故非人臣之所敢望也齐王曰善愿请先生为相说苑善说
  齐有闾丘卭年十八道遮宣王曰家贫亲老愿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闾丘卭对曰不然昔颛顼行年十二而治天下秦项槖七岁为圣人师由此观之卭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未有咫角骖驹而能服重致逺者也由此观之夫士亦华发堕顚而后可用耳闾丘卭曰不然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骅骝绿骥天下之俊马也使之与狸鼬试于釜灶之间其疾未必能过狸鼬也黄鹄白鹤一举千里使之与燕服翼试之堂庑之下庐室之间其便未必能过燕服翼也辟闾巨阙天下之利器也击石不缺刺石不锉使之与管槁决目出眯其便未必能过管槁也由此观之华发堕顚与卭何以异哉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见寡人之晩也卭对曰夫鸡豚讙嗷即夺钟鼓之音云霞充咽则夺日月之明䜛人在侧是以见晩也诗曰听言则对谮言则退庸得进乎宣王拊轼曰寡人有过遂载与之俱归而用焉新序卷五齐宣王时处士牧犊子年七十无妻出薪于野见雉雌雄相随而心悲乃仰天叹曰圣王在上恩及草木鸟兽而我独不获援琴而歌作雉朝飞以自伤乐府解题
  琴操 雉朝飞者齐宣王时处士牧犊子所作也年七十无妻出薪于野见雉雌雄相随而心悲乃仰天叹曰圣王在上恩及草木鸟兽而我独以不获援琴而歌以自伤曰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游扵山阿我独何命兮未有家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古今注作犊沐子
  齐宣王时有人斗死扵道者被一创吏讯之二子兄弟立其旁兄曰我杀之弟曰非兄也我杀之期年推不决召其母问所欲杀活母泣对曰杀少者吏曰少子人之所爱今欲杀之何也母曰少者妾之子长者前妻之子其父疾且死之时嘱妾曰善养视之妾曰诺今既受人之托岂可忘哉杀兄活弟是以私爱废公义也背言忘信是欺死者也吏言扵王王美其义皆赦之号曰义母列女传
  齐宣王好射说人之谓己能用强弓也其尝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试引之中闗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宣王悦之是宣王之情所用不过三石而终身自以为用九石岂不悲哉吕览壅塞又尹文子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说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听之而处士逃韩子内储上
  匡章谓惠子曰公之学去尊今又王齐王何其倒也去尊弃尊位也今王事齐王居其尊位谓恵子言行何其相违背也恵子曰今有人扵此欲必击其爱子之头石可以代之舍爱子头而击石故曰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与施曰施恵子名取代之子头所重也石所轻也击其所轻以免其所重岂不可哉匡章曰齐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击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恵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齐王而寿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爱子头也何为不为民寒则欲火暑则欲水燥则欲湿湿则欲燥寒暑燥湿相反其扵利民一也利民岂一道哉当其时而已矣吕览爱类有妇人钟离春极丑无双齐无盐邑地志今山东东平县有无盐城女其为人也臼头深目长肚大节昻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行年三十无所容入炫嫁不售流弃莫执扵是乃拂拭短褐自诣宣王愿一见谓谒者曰妾齐之不售女也闻君王之圣徳愿备后宫之扫除顿首司马门外唯王幸许之谒者以闻宣王方置酒扵渐台左右闻之莫不掩口而大笑曰此天下强颜女子也扵是宣王乃召而见之谓曰昔先王为寡人取妃匹皆已备有列位矣寡人今日听郑卫之声呕吟感伤扬激楚之遗风今女不容乡里布衣而欲干万乘之主亦有奇能乎无盐女对曰无有也窃慕大王之美义耳王曰虽然何喜良久曰窃尝喜隐王曰隐固寡人之所愿也试一行之言未卒匆然不见宣王大惊立发隐书而读之退而惟之又不能得明日复更召而问之又不以隐对但扬目衔齿举手拊肘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愿遂闻命无盐女对曰今大王之君国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强楚之雠外有三国之难内聚奸臣众人不附春秋四十壮男不立不务众子而务众妇尊所好而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社稷不定此一殆也渐台五重黄金白玉琅玕龙疏翡翠珠玑莫落连饰万民罢极此二殆也贤者伏匿扵山林谄䛕强于左右邪伪立扵本朝谏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酒浆流湎以夜续朝女乐俳优从横大笑外不修诸侯之礼内不秉国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扵是宣王掩然无声意入黄泉忽然而昻喟然而叹曰痛乎无盐君之言吾今乃一闻寡人之殆不几全于是立停渐台罢女乐退谄䛕去雕琢选兵甲实府库四辟公门招进直言延及侧陋择吉日立太子进慈母显隐女拜无盐君为王后而国大安新序卷二 列女传锺离春齐无盐邑之女宣王之夫人也云云与新序略同
  人有毁苏秦者曰左右卖国反复之臣也将作乱苏秦恐得罪归从齐归而燕王不复官也苏秦见燕王曰语详国策燕王曰先生复就故官益厚遇之易王母文侯夫人也与苏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苏秦恐诛乃说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为扵是苏秦乃阳为得罪于燕而亡走齐齐宣王以为客卿燕易王十年史苏秦传
  十九年宣王卒子湣王地立史田齐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巻三十九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田齐
  湣王
  元年秦使张仪与诸侯执政会于啮桑史田齐世家
  苏秦说湣王厚葬以明孝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敝齐而为燕 其后齐大夫多与苏秦争宠者而使人刺苏秦不死殊而走齐王使人求贼不得苏秦且死乃谓齐王曰臣即死车裂臣以徇于市曰苏秦为燕作乱于齐如此则臣之贼必得矣于是如其言而杀苏秦者果自出齐王因而诛之燕闻之曰甚矣齐之为苏生报仇也时燕王哙立苏秦既死其事大泄齐后闻之乃恨怒燕史苏秦传 苏秦之弟曰代代弟厉见兄遂亦皆学及秦死代乃求见燕王欲袭故事语见国策三年封田婴于薛史田齐世家田婴者齐威王少子而齐宣王庶弟也初田婴自威王时任职用事与成侯邹忌及田忌将而救韩伐魏成侯与田忌争宠成侯卖田忌田忌惧袭齐之边邑不胜亡走说苑田忌去齐奔楚襄王郊迎至舍会威王卒宣王立知成侯卖田忌乃复召田忌以为将宣王二年田忌与孙膑田婴俱伐魏败之马陵虏魏太子申而杀魏将庞涓宣王七年田婴使于韩魏韩魏服于齐婴与韩昭侯魏恵王会齐宣王东阿南盟而去宣王九年田婴相齐齐宣王与魏襄王会徐州而相王也楚威王闻之怒田婴明年楚伐败齐师于徐州而使人逐田婴田婴使张丑说楚威王威王乃止田婴相齐十一年宣王卒湣王即位三年而封田婴于薛史孟尝君传
  纪年 梁恵王后元十三年齐威王封田婴于薛十月齐城薛 十四年薛子婴来朝 十五年齐威王薨 索隐引此与史不同
  庄周隠于山岳湣王遣使赍金百镒聘以相位周谢使者去引声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养九徳渴不求饮饥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洁如玉卿相之位难可直当岩岩之石幽而清凉枕块寝处乐在其央寒凉回固可以久长古今乐录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徴徴其徴也不徴明者唯为之使神者徴之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庄子列御冦
  齐使淳于髡到楚髡形体短小楚薄贱之曰齐无人也而使子来对曰臣无长腰中七尺剑欲斩无状王王曰吾戏子耳即与髡共饮说苑
  说苑 齐遣淳于髡到楚为人短小楚人甚薄之谓曰齐无人邪而使子来子何长也对曰臣无长腰中七尺之剑欲斩无状王王曰止吾但戏子耳即与髡共饮酒谓髡曰吾有仇在吴国子定能为报之乎对曰来见道傍郢民持一豆而上田祝曰上得万木下得千斛臣窃笑之以为礼薄而愿多际轻而望重王今与吾半日之乐而委以吴王非其计楚王默然此假御览引今本无亦前事之讹也
  四年迎妇于秦
  七年与宋攻魏败之观泽
  十二年攻魏 楚围雍氏秦败屈丐以上史田齐世家
  孟尝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婴 初田婴有子四十馀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田婴田婴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与戸齐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戸邪婴默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于戸则髙其戸耳谁能至者婴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间问其父婴曰子之子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为𤣥孙𤣥孙之孙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齐不加广而君私家富累万金门下不见一贤者文闻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今君后宫蹈绮縠而士不得短褐仆妾馀粱肉而士不厌糟糠今君又尚厚积馀藏欲以遗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损文窃怪之于是婴乃礼文使主家待賔客賔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薛公田婴以文为太子卒谥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为孟尝君史孟尝君传
  孟尝君前在于薛楚人攻之淳于髡为齐使于楚还反过于薛孟尝君令人礼貌而亲郊送之谓淳于髡曰楚人攻薛夫子勿为忧文无以复待矣待见也淳于髡曰敬闻命矣至于齐毕报王曰何见于楚对曰楚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谓也对曰薛不量其力而为先王立清庙楚因而攻薛薛清庙必危故曰薛不量其力而楚亦甚固齐王知颜色齐王宣王也知发也曰嘻先君之庙在焉疾举兵救之由是薛遂全吕览报更
  孟尝君请学于闵子使车往迎闵子闵子曰礼有来学无往教致师而学不能礼往教则不能化君也君所谓不能学者也臣所谓不能化者也于是孟尝君曰敬闻命矣明日袪衣请受业韩诗巻三
  楚丘先生行年七十披蓑帯索往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髙矣多遗亡矣何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恶君谓我老恶君何谓我老意者将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车赴马乎逐麋鹿抟豹虎乎吾则死矣何暇老哉将使我深计逺谋乎定犹豫而决嫌疑乎出正辞而当诸侯乎吾乃始壮耳何老之有孟尝君赧然汗出至踵曰文过矣文过矣韩诗巻十又新序巻五
  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魏文侯师⺊子夏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桓公也卜相则曰成与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爱妨公举在职者不堪其事故功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则王功成岂特伯哉新序卷四
  吕览举难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桓公也卜相曰成与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长也择也者欲其博也今择而不去二人与用其仇亦逺矣
  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雍门子周曰臣何独能令足下悲哉臣之所能令悲者有先贵而后贱先富而后贫者也不若身材髙妙适遭暴乱无道之士忘加不道之理焉不若处势隠绝不及四邻诎折厌袭于穷巷厌一作摈无所告诉不若交欢相爱无怨而任离逺赴绝国无复相见之时不若少失二亲兄弟别离家室不足忧蹙盈胸当是之时也固不可以闻飞鸟疾风之声穷穷焉固无乐矣凡若是者臣一为之徽胶援琴而长太息徽胶一作徴操则流涕沾衿矣今若足下千乘之君也居则广厦邃房下罗帷来清风倡优侏儒处前迭进而謟䛕燕则鬬象棋而舞郑女激楚之功风彩色以淫目彩一作丽流声以娱耳水游则连方舟载羽旗鼓吹乎不测之渊野游则驰骋弋猎乎平原广囿格猛兽入则撞钟击鼓乎深宫之中方此之时视天地曽不若一指忘死与生虽有善鼓琴者固未能令足下悲也孟尝君曰否否文固以为不然雍门子周曰然臣之所为足下悲者事也夫声敌帝而困秦者君也连五国之约南面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尝无事不从则横从成则楚王横成则秦帝必报仇于薛矣夫以秦楚之强而报仇于弱薛譬之犹摩萧斧而伐朝菌也必不留行矣天下有识之士无不为足下寒心酸鼻者千秋万岁之后宗庙必不血食矣髙台既已壊曲池既以渐坟墓既以下而青庭矣婴儿竖子樵采薪荛者蹢躅其足而歌其上众人见之无不愀焉为足下悲之曰夫以孟尝君尊贵乃可使若此乎于是孟尝君泫然泣涕承睫而未陨雍门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徴微挥羽角切终而成曲孟尝君涕浪污増欷而就之曰先生之鼓琴令文若破国亡邑之人也说苑善说 地志今徐州城东南有雍门村即雍门周鼓琴地
  荆山子 雍门周以琴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对曰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贵而后贱昔富而今贫摈压穷巷不交四邻不若身材髙妙懐质抱真逢谗罹谤结怨而不得伸不若交欢而结爱无怨而生离逺赴绝国无相见期不若㓜无父母壮无妻儿出以野泽为邻入用窟穴为家困于朝夕无所假贷若此人者但闻飞鸟之号秋风鸣条则伤心矣臣一为援琴而长太息未有不凄恻而涕泣者也今若足下居则广厦髙堂连闼洞房下罗帷来清风倡优在前謟䛕侍侧扬激楚舞郑妾流声以娱耳彩色以淫目水戏则舫龙舟建羽旗鼓钓乎不测之渊野游则登平原驰广囿强弩下髙鸟勇士格猛兽置酒娱乐沉醉忘归方此之时视天地曽不若一指虽有善鼔琴未能动足下也孟尝君曰固然雍门周曰臣窃为足下有所常悲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连五国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尝无事不从则横从成则楚王衡成则秦帝夫以秦楚之强而报弱薛犹磨萧斧而伐朝道一作菌也有识之士莫不为足下寒心天道不常寒暑更进退千秋万岁之后宗庙必不血食髙台既以倾曲池又已平坟墓生荆棘狐狸穴其中游儿牧竖踯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尝之尊贵亦犹若是乎扵是孟尝君喟然太息涕泪交睫而下雍门周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徴叩角羽终而成曲孟尝君遂歔欷而就之曰先生鼓琴令文立若亡国之人也
  张禄掌门见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尝君曰衣新而不旧则是修也仓庾盈而不虚则是富也为之奈何其说可得闻乎张禄曰愿君贵则举贤富则振贫若是则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矣孟尝君以其言为然说其意辩其辞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张先生先生辞而不受后先生复见孟尝君孟尝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为之有说汝亦知之乎文窃说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织百纯进之先生以补门内之不赡者先生曷为辞而不受乎张禄曰君将掘君之偶钱发君之庾粟以补士则衣敝履穿而不赡耳何暇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乎孟尝君曰然则为之奈何张禄曰夫秦者四塞国也游官者不得入焉愿君为吾为丈尺之书寄我与秦王我往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往而不遇乎虽人求间谋固不遇臣矣孟尝君曰敬闻命矣因为之书寄之秦王往而大遇谓秦王曰自禄之来入大王之境田畴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东有相所谓孟尝君者其人贤人天下无急则已有急则能收天下英乂雄俊之士与之合交连友者疑独此耳然则大王胡不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遗孟尝君孟尝君辍食察之而寤曰此张生所谓衣新而不旧仓庾盈而不虚者也说苑善说
  孟尝君在薛招致诸侯賔客及亡人有罪者皆归孟尝君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无贵贱一与文等孟尝君待客坐语而屏风后常有侍史主记君所与客语问亲戚居处客去孟尝君已使使存问献遗其亲戚孟尝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饭不等辍食辞去孟尝君起自持其饭比之客惭自刭士以此多归孟尝君孟尝君客无所择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为孟尝君亲己秦昭王闻其贤乃先使泾阳君为质于齐齐湣王二十四年以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将入秦賔客莫欲其行諌不听苏代谓曰苏代语亦见国策然少异木偶人作桃梗今旦代从外来见木偶人与土偶人相与语木偶人曰天雨子将败矣土偶人曰我生于土败则归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国也而君欲往如有不得还君得毋为土偶人所笑乎孟尝君乃止史孟尝君传齐东郭采桑之女项有大瘤号曰宿瘤女齐闵王出游至东郭百姓聚观宿瘤采桑如故王怪之召问曰寡人出游车骑甚众百姓无少长皆弃事来观汝采桑如故曽不一视何也对曰妾受父母教采桑不受教观大王王曰此奇女也惜哉宿瘤女曰婢妾之职属之不二予之不忘中心谓何宿瘤何伤王大悦之曰此贤女也命后乘载之女曰妾父母在使妾不受父母教而随大王是奔女也大王又安用之王大惭曰寡人失之矣于是遣归使使者加金百镒往聘迎之父母惊惶欲洗浴加衣裳女曰如是见王则变容更服不见识也请死不从于是如故随使者闵王归见诸夫人曰今日出游得一圣女今至斥汝属矣诸夫人怪之盛服而卫迟其至则宿瘤也皆掩口而笑左右失笑不止王曰无笑不饰耳夫饰与不饰固相去十百也女曰夫饰相去千万何独十百也王曰何以言之对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昔者尧舜桀纣俱天子也尧舜自饰以仁义虽为天子安于节俭茅茨不剪采椽不斵后宫衣不重采食不重味至今数千岁天下归善焉桀纣不自饰以仁义习为苛文造为髙台深池后宫蹈绮縠弄珠玉意非有餍时也身死国亡为天下笑相去千万尚不足言何独十百也于是诸夫人皆大惭闵王大感瘤女以为后出令卑宫室填池泽损膳减乐后宫不得重采期月之间化行邻国诸侯朝之列女传
  列女传 及女死之后燕遂屠齐湣王逃亡而弑死于外
  十三年秦恵王卒
  二十三年与秦击败楚于重丘
  二十四年秦使泾阳君质于齐
  二十五年归泾阳君于秦孟尝君薛文入秦即相秦文亡去以上史田齐世家
  齐湣王二十五年复使孟尝君入秦昭王即以孟尝君为秦相人或说昭王曰孟尝君贤而又齐族也今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矣于是秦昭王乃止囚孟尝君谋欲杀之孟尝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愿得君狐白裘此时孟尝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无双入秦献之昭王更无他裘孟尝君患之遍问客莫能对最下坐有能为狗盗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献狐白裘至以献秦王幸姬幸姬为言昭王昭王释孟尝君孟尝君得出即驰去更封传变名姓以出闗夜半至函谷闗秦昭王后悔出孟尝君求之已去即使人驰传逐之孟尝君至闗闗法鸡鸣而出客孟尝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为鸡鸣而鸡尽鸣遂𤼵传出出如食顷秦追果至闗已后孟尝君出乃还始孟尝君列此二人于賔客賔客尽羞之及孟尝君有秦难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后客皆服孟尝君过赵赵平原君客之赵人闻孟尝君贤出观之皆笑曰始以薛公为魁然也今视之乃渺小丈夫耳孟尝君闻之怒客与俱者下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齐湣王不自得以其遣孟尝君孟尝君至则以为齐相任政史孟尝君传
  二十六年齐与韩魏共攻秦至函谷军焉史田齐世家孟尝君怨秦将以齐为韩魏攻楚因与韩魏攻秦而借兵食于西周苏代为西周谓曰苏代国䇿作韩庆君以齐为韩魏攻楚九年九当作六取宛叶以北以强韩魏今复攻秦以益之韩魏南无楚忧西无秦患则齐危矣韩魏必轻齐畏秦臣为君危之君不如令弊邑深合于秦而君无攻又无借兵食君临函谷而无攻令弊邑以君之情谓秦昭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强韩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王割东国以与齐而秦出楚懐王以为和君令弊邑以此恵秦秦得无破而以东国自免也秦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徳齐齐得东国益强而薛世世无患矣秦不大弱而处三晋之西弱当作强三晋必重齐薛公曰善因令韩魏贺秦韩魏贺秦国䇿作韩庆入秦使三国无攻而不借兵食于西周矣是时楚懐王入秦秦留之故必欲出之秦不果出楚懐王史孟尝君传
  孟尝君使公孙𢎞西观秦见昭王王曰薛地大小几何𢎞曰百里王笑曰地方百里而欲以难寡人可乎𢎞对曰孟尝君好士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如此者三人可为管商之师能致主霸王如此者五人万乘之严主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污其衣有如臣者七人昭王谢曰客何为若此寡人善孟尝君欲客之必谨谕寡人意也吕氏春秋
  孟尝有舍人而弗说欲逐之三柱子鲁仲连号谓孟尝君曰猿狝猴错木据水则不若鱼鳖历险乘危则骐骥不如狐狸曹沫会柯之剑一军不能当使曹沫释其三尺之剑而操铫鎒与农夫居陇亩之中则不若农夫故物舍其所长用其所短尧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则谓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则谓之拙拙则罢之不肖则弃之使人有弃逐不相与处而来害相报者岂非世之立教首也哉言后人视此为戒孟尝曰善乃勿逐三柱子逐客
  孟尝君寄客于齐王三年而不见用客反谓孟尝君曰君之寄臣也三年而不见用不知臣之罪也君之过也孟尝君曰寡人闻之缕因针而入不因针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亲夫子之材必薄矣尚何怨乎寡人哉客曰不然臣闻周氏之喾韩氏之卢天下疾狗也见兔而指属则无失兔矣望见而放狗也则累世不能得兔矣狗非不能属之者罪也孟尝君曰不然昔华舟𣏌梁战而死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为之崩城为之阤君子诚能刑于内则物应于外矣夫土壤且可为忠况有食榖之君乎客曰不然臣见鹪鹩巢于苇苕著之发毛建之女工不能为也可谓完坚矣大风至则苕折卵破子死者何也其所托者使然也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熏也臣未尝见稷狐见攻社䑕见熏也何则所托者然也于是孟尝君复属之于齐齐王使为相说苑善说
  初冯驩闻孟尝君好客蹑𪨗而见之孟尝君曰先生逺辱何以教文也冯驩曰驩国策作暖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孟尝君置传舍十日孟尝君问传舍长曰客何所为答曰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又蒯缑蒯䋲类缑把剑之处言其剑把无物可装以小䋲纒之也弹其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食有鱼矣五日又问传舍长答曰客复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孟尝君迁之代舍出入乘舆车矣五日孟尝君复问传舍长舍长答曰先生又尝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孟尝君不悦居期年冯驩无所言孟尝君时相齐封万戸于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钱于薛岁馀不入贷钱者多不能与其息客奉将不给孟尝君忧之问左右何人可使收债于薛者传舍长曰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长者无他伎能宜可令收债孟尝君乃进冯驩而请之曰賔客不知文不肖幸临文者三千馀人邑入不足以奉賔客故出息钱于薛薛岁不入民颇不与其息今客食恐不给愿先生责之冯驩曰诺辞行至薛召取孟尝君钱者皆会得息钱十万乃多酿酒买肥牛召诸取钱者能与息者皆来不能与息者亦来皆持取钱之劵书合之齐为会日杀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与息者与为期贫不能与息者取其劵而烧之曰孟尝君所以贷钱者为民之无者以为本业也所以求息者为无以奉客也今富给者以要期贫穷者燔劵书以捐之诸君强饮食有君如此岂可负哉坐者皆起再拜孟尝君闻冯驩烧劵书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尝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贷钱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时与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请先生收责之闻先生得钱即以多具牛酒而烧劵书何冯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毕会无以知其有馀不足有馀者为要期不足者虽守而责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损之若急终无以偿上则为君好利不爱士民下则有离上抵负之名非所以厉士民彰君声也焚无用虚债之劵捐不可得之虚计令薛民亲君而彰君之善声也君有何疑焉孟尝君乃拊手而谢之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髙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冯驩曰借臣车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冯驩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凭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凭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冯驩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驩曰使齐重于天下者孟尝君也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尽委之秦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君急使使载币阴迎孟尝君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车十乘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冯驩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凭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凭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夫秦齐雄雌之国秦强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乘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已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而益与之邑以谢之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强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而绝其霸强之略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𠉀秦使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告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戸秦之使者闻孟尝君复相齐还车而去矣自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驩迎之未到孟尝君太息叹曰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馀人先生所知也客见文一日废皆背文而去莫顾文者今赖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冯驩结辔下拜孟尝君下车接之曰先生为客谢乎冯驩曰非为客谢也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尝君曰愚不知所谓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朝趋市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賔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绝賔客之路愿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闻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史孟尝君传
  列士传孟尝君食客三千人上客食肉中客食鱼下客食菜冯暖无袴面有饥色
  孟尝君相齐其舍人魏子为孟尝君收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尝君问之对曰有贤者窃假与之以故不致入孟尝君怒而退魏子居数年人或毁孟尝君于齐湣王曰孟尝君将为乱及田甲劫湣王湣王意疑孟尝君孟尝君乃奔湣王三十年田甲劫王薛文走魏子所与粟贤者闻之乃上书言孟尝君不作乱请以身为盟遂自刭宫门以明孟尝君湣王乃惊而踪迹验问孟尝君果无反谋为复召孟尝君孟尝君因谢病归老于薛湣王许之史孟尝君传孟尝君逐于齐湣王三十年谭裕子曰富贵则就贫贱则去此物之必至而理固然也愿君勿怨请以市论市朝则盈夕则虚非朝爱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求亡故去势使然也鲁连子
  鹖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屡空以鹖为冠莫测其名因服成号著书言道家冯谖常师事之后显于赵鹖冠子惧其荐已也乃与谖绝袁淑真隠传
  秦亡将吕礼相齐欲困苏代代乃谓孟尝君曰周最于齐至厚也周最周之公子而齐王逐之而听亲弗亲弗人姓名国策作亲弗焉得之相吕礼者欲取秦也齐秦合则亲弗与吕礼重矣有用齐秦必轻君君不如急北兵趋赵以和秦魏收周最以厚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变齐无秦则天下集齐亲弗必走则齐王孰与为其国也于是孟尝君从其计而吕礼嫉害于孟尝君孟尝君惧乃遗秦相穰侯魏冉书曰吾闻秦欲以吕礼收齐齐天下之强国也子必轻矣齐秦相取以临三晋吕礼必并相矣是子通齐以重吕礼也若齐免于天下之兵其仇子必深矣子不如劝秦王伐齐齐破吾请以所得封子齐破秦畏晋之强秦必重子以取晋晋国弊于齐而畏秦晋必重子以取秦秦晋交重子若齐不破吕礼复用子必大穷于是穰侯言于秦昭王伐齐而吕礼亡史孟尝君传
  狐援说齐湣王曰殷之鼎陈于周之庭其社盖于周之屏周存殷社而屋其上屏之以为戒也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国之音不得至于庙亡国之社不得见于天亡国之器陈于庭所以为戒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庭无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齐王不受受纳也狐援出而哭国三日其辞曰先出也衣𫄨纻出去也后出也满囹圄吾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吏曰斮斩也王曰行法吏陈斧质于东闾不欲杀之而欲去之狐援闻而蹶往过之吏曰哭国之法斮先生之老欤昏欤狐援曰曷为昏哉于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鲋小鱼鲵太鱼鱼之贼也能啖食小鱼使人之朝为草而国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东闾其以吾参大二子者乎吕覧贵直尹文见齐王尹文齐人作名书一篇在公孙龙前公孙龙称之齐王湣王也齐王谓尹文曰寡人甚好士尹文曰愿闻何谓士王未有以应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亲则孝事君则忠交友则信居乡则悌有此四行者可谓士乎齐王曰此真所谓士已尹文曰王得若人肻以为臣乎王曰所愿而不能得也尹文曰若使人于庙朝中深见侮而不鬬王将以为臣乎王曰否大夫见侮而不鬬则是辱矣辱则寡人勿以为臣矣尹文曰虽见侮而不鬬未失其四行也未失其四行者是未失其所以为士一矣未失其所以为士一而王以为臣失其所以为士一而王不以为臣则向之所谓士者乃士乎王无以应尹文曰今有人于此将治其国民有非则非之民有罪则罚之民无罪则罚之而恶民之难治可乎王曰不可尹文曰窃观下吏之治齐也方若此也王曰使寡人治信若是则民虽不治寡人勿怨也意者未之然乎尹文曰言之不敢无说请言其说王之令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见侮而不敢鬬者是全王令也而王曰见侮而不敢斗是辱也夫谓之辱者非此之谓也以为臣不以为臣者罪之也此无罪而王罚之也齐王无以应吕覧正名
  汉书 名家尹文子一篇说齐宣王 据吕氏春秋尹文说齐湣王
  列子 老成子学幻于尹文先生三年不告老成子请其过而求退尹文先生揖而进之于室屏左右而与之言曰昔老𥅆之徂西也顾而告予曰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幻也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穷数逹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吾与汝亦幻也奚湏学哉老成子归用尹文先生之言深思三月遂能存亡自在幡校四时冬起雷夏造冰飞者走走者飞终身不著其术故世莫传焉汉书道家老成子十八篇
  列精子髙听行乎齐湣王列精子髙六国时贤人也听行其徳行见敬于齐王也善衣东布衣白缟冠颡推之履特会朝雨袪步堂下谓其侍者曰我何若颡推之履弊履也袪步举衣而步也我何若问其好丑何如也侍者曰公姣且丽列精子髙因步而窥于井粲然恶丈夫之状也喟然叹曰侍者为吾听行于齐王也夫何阿哉又况于所听行乎万乘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无所镜其残亡无日矣孰当可而镜其唯士乎人皆知说镜之明己也而恶士之明己也镜之明己也功细士之明己也功大得其细失其大不知类耳吕覧逹郁
  子髙见齐王齐王问谁可临淄宰称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见敬在徳且臣所称称其材也君王闻晏子赵文子乎晏子长不过三尺面貌恶齐国上下莫不宗焉赵文子其身如不胜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体陋辞气又呐呐然其相晋国晋国以宁诸侯敬服皆有徳故也以穆躯形方之二子犹悉贤之昔臣尝行临淄市见屠商焉身修八尺须髯如㦸面正红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无徳故也王曰是所谓祖龙始者也祖龙始乃屠商姓名诚如先生之言于是乃以管穆为临淄宰孔丛子中
  齐王行车裂之刑群臣诤之勿听子髙见于齐王曰闻君行车裂之刑无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窃以为下吏之过也王曰寡人以民多犯法为法之轻也子髙曰然此诚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乐喜怒哀乐无过其节节过则毁于义民多犯法以法重无所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无定处有徳则往无徳则去欲规霸王之业与众大国为难而行酷刑以惧逺近国内之民将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国之道君之下吏不具以闻徒恐逆主意以为忧不虑不諌之危亡其所矜者小所䘮者大故曰下吏之过也臣观之又非徒不诤而已也心知此事之为不可将有非议在后则因曰君忿意实然我諌诤必有龙逄比干之祸是为虚自居于忠正之地而暗推君主使同于桀纣也且夫为人臣见主非而不诤以陥主于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已而恶之资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齐王曰谨闻命遂除车裂之法焉孔丛子中
  子髙任司马乂为将于齐与燕战而败齐君曰以子贤明故信子也答曰君知穿孰若周公齐君曰周公圣人而子贤者弗如也子髙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齐君曰兄弟审于他人子髙曰君之言是也夫以周公之圣兄弟相知之审而近失于管蔡明人难知也臣与乂相见观其材志察其所履齐国之士弗能过也书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穿何惭焉且曹子为鲁三与齐战三败失地然后以勇敢之节奋三尺之剑要桓公管仲于盟坛卒收其所䘮夫君子之败如日月之蚀人各有能又庸可弃乎今燕以诈破乂是乂不能于诈也臣之称乂称其武勇才艺不称其诈也乂虽败臣固不失其所称焉齐君屈辞而不黜司马乂孔丛子中
  齐令章子将而与韩魏攻楚楚令唐蔑将而拒之二十八年军相当六月而不战齐令周最趣章子急战其辞甚刻章子对周最曰杀之免之残其家王能得此于臣不可以战而战可以战而不战王不能得此于臣与楚人夹泚水而军章子令人视水可绝者楚人射之水不可得近有刍水旁者告齐𠉀者曰𠉀视也水浅深易知楚人所盛守尽其浅者也所简守皆其深者也𠉀者载刍者与见章子章子甚喜因练卒以夜掩楚人之所甚守果杀唐蔑吕覧处方
  三十六年王为东帝秦昭王为西帝苏代自燕来入齐见于章华东门齐王曰嘻善子来秦使魏冉致帝子以为何如对曰王之问臣也卒而患之所从来微愿王受之而勿备称也秦称之天下安之王乃称之无后也且让争帝名无伤也秦称之天下恶之王因勿称以收天下此大资也且天下立两帝王以天下为尊齐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释帝天下爱齐乎爱秦乎王曰爱齐而憎秦曰两帝立约伐赵孰与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对曰夫约钧然与秦为帝而天下独尊秦而轻齐释帝则天下爱齐而憎秦伐赵不如伐桀宋之利故愿王释帝以收天下倍约賔秦无争重而王以其间举宋夫有宋卫之阳地危有济西赵之阿东国危有淮北楚之东国危有陶平陆梁门不开释帝而贷之以伐桀宋之事国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听此汤武之举也敬秦以为名而后使天下憎之此所谓以卑为尊者也愿王熟虑之于是齐去帝复为王秦亦去帝位史田齐世家
  齐王问于文子曰治齐何如对曰夫赏罚之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犹兽鹿也唯荐草而就韩子内储上
  齐王疾痏齐王湣王也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茍己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力争之于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幸哀也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为治也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履登床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悦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吕覧至忠
  列子 龙叔谓文挚曰子之术微矣吾有疾子能已乎文挚曰唯命所听然先言子所病之证龙叔曰吾乡誉不以为荣国毁不以为辱得而不喜失而不忧视生如死视富如贫视人如豕视吾如人处吾之家如逆旅之舍观吾之乡如戎蛮之国凡此众疾爵赏不能劝刑罚不能威盛衰利害不能易哀乐不能移固不可事国君交亲友御妻子制仆隶此奚疾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挚乃命龙叔背明而立文挚自后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几圣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达今以圣智为疾者或由此乎非吾浅术所能已也
  齐湣王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爱宋与爱新城阳晋同韩聂与吾友也而攻吾所爱何也苏代为齐谓秦王曰韩聂之攻宋所以为王也齐强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烦一兵不伤一士无事而割安邑也年表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魏割安邑及河内此韩聂之所祷于王也秦王曰吾患齐之难知一纵一衡其说何也对曰天下国令齐可知乎齐以攻宋其知事秦以万乘之国自辅不西事秦则宋治不安中国白头游敖之士皆积智欲离齐秦之交伏轼结轶西驰者未有一人言善齐者也伏式结轶东驰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则皆不欲齐秦之合也何晋楚之智而齐秦之愚也晋楚合必议齐秦齐秦合必图晋楚请以此决事秦王曰诺于是齐伐宋宋王出亡死于温齐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晋欲以并周室为天子泗上诸侯邹鲁之君皆称臣诸侯恐惧史田齐世家
  盐铁论 湣王奋二世之馀烈南举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国西摧三晋郤强秦五国賔从邹鲁之君泗上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诸侯諌不从各分散慎到捷子亡去田骈如薛而孙卿适楚内无良臣故诸侯合谋而伐之
  史记 齐湣王灭宋益骄欲去孟尝君孟尝君恐乃如魏魏昭王以为相西合于秦赵与燕共伐破齐齐湣王亡在莒遂死
  薛公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栾子者曰阳胡潘其于王甚重而不为薛公薛公患之于是乃召与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间谒者言客张季之子在门公怫然怒抚兵而授谒者曰杀之吾闻季不为文也立有间时季羽在侧曰不然窃闻季为公甚顾其人阴未闻耳乃辍不杀客大礼之曰曩者闻季之不为文也故欲杀之今诚为文也岂忘季哉告廪献千石粟告府献五百金告驺私厩献良马固车二乘因令奄将宫人之美妾二十人并遗季也栾子因相谓曰为公者必利不为公者必害吾曹何爱不为公因私竞劝而遂为之薛公以人臣之势假人主之术也韩子外储右 齐湣王三十八年田文奔魏以为相薛公即孟尝耳
  三十九年秦来伐我抜我列城九史田齐世家
  湣王四十年燕秦楚三晋合谋各出锐师以伐败我济西王解而却燕将乐毅遂入临淄尽取齐之宝藏器湣王出亡之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而共具湣王不逊卫人侵之湣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君弗纳遂走莒史田齐世家
  昌国君将五国之兵以攻齐昌国君乐毅也为燕昭王伐齐齐使触子将以迎天下之兵于济上齐王欲战使人赴触子耻而訾之曰不战必刬若类掘若垄触子苦之欲齐军之败于是与天下兵战战合击金而却之卒北天下兵乘之触子因以一乘去莫知其所不闻其声逵子又帅其馀卒以军于秦周无以赏秦周齐城门名使人请金于齐王积金以赏功也齐王怒曰若残竖子之类乌能给若金与燕人战大败逵子死齐王走莒燕人逐北国人相与争金于美唐甚多美唐金藏也此贪小利以失大利者也吕覧权勋
  齐湣王亡居于卫昼日步足谓公玉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果何故哉公玊丹答曰臣以王为已知之矣王故尚未之知耶王之所以亡者以贤也以天下之王皆不肖而恶王之贤也因相与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湣王慨焉太息曰贤固若是其苦耶以上见吕覧审已 丹又谓闵王曰臣闻古人有辞天下而无恨色者臣闻其声于王而见其宝王名称东帝宝有天下去国居卫容貌充满颜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自去国居卫也带三益矣𢃄益三倍茍活者肥令腹大耳 以上见吕覧过理遂以自贤骄盈日甚闵王亡走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而供具闵王不逊卫人侵之闵王去走邹鲁邹鲁不纳遂走莒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闵王淖齿擢闵王之筋而悬之庙梁宿昔而杀之而与燕共分齐地通见新序卷五
  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齐湣王淖齿遂杀湣王而与燕共分齐之侵地卤器湣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名姓为莒太史敫家佣太史敫女奇法章状貌以为非恒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淖齿既已去莒莒中人及齐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惧其诛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于是莒人共立法章是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齐国中王已立在莒矣史田齐世家燕之初入齐闻昼邑人王蠋贤令军中曰环昼邑三十里无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谓蠋曰齐人多髙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蠋固谢燕人曰子不听吾引三军而屠昼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听吾諌故退而耕于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暴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遂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绝脰而死齐亡大夫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史田单传 又说苑立节昼邑作盖邑蠋作歜淖齿闻齐王之恶已也乃矫为秦使以知之 齐人有欲为乱者恐王知之因诈逐所爱者令走王知之韩子内储上
  初淖齿之杀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嬓之家为人灌园嬓女怜而善遇之后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与通及莒人共立法章为齐王以莒距燕而太史女遂为后所谓君王后也史田单传国䇿更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一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田齐
  襄王
  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为王后是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污吾世终身不睹君王后君王后贤不以不睹故失人子之礼史田齐世家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齿既杀湣王于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相与推田单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湣王时单为临淄市掾不见知及燕使乐毅破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传铁笼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壊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顷之燕昭王卒恵王立与乐毅有隙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㧞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惟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吾惟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惟恐见得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塜墓僇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共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享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杀其将骑劫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卒至河上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襄王在莒五年入临淄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史田单传田单为齐上将军兴师十万将以攻翟往见鲁仲连子仲连子曰将军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将军曰单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复齐之国何为攻翟不能下去上车不与言决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齐婴儿谣之曰大冠如箕长剑柱頥攻翟不能下垒于梧丘于是田将军恐骇往见仲连子曰先生何以知单之攻翟不能下也仲连子曰夫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蒉立则杖臿为士卒倡曰宗庙亡矣魂魄䘮矣归何党矣故将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宝金银黄带驰骋乎淄渑之间是以乐生而恶死也田将军明日结髪径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说苑指武
  齐襄王立而孟尝君中立为诸侯无所属齐襄王新立畏孟尝君与连和复亲薛公文卒谥为孟尝君诸子争立而齐魏共灭薛孟尝绝嗣无后史孟尝君传
  荀卿赵人年五十始来游学于齐驺衍之术迂大而闳辨奭也文具难施淳于髡久与处时有得善言故齐人曰谈天衍雕龙奭炙毂过髡一本谈天衍上有天口骈三字田骈之属皆已死齐襄王时而荀卿最为老师齐尚脩列大夫之𡙇而荀卿三为祭酒焉史荀卿传
  鲁仲连者齐人也好奇伟俶傥之策而不肻仕官任职好持髙节游于赵赵孝成王时秦使白起破长平军东围邯郸 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新国策作辛欲尊秦王为帝仲连闻之乃见平原君曰语详国策新垣衍不敢复言帝秦史鲁连传
  齐狐逐者即墨之女也状甚丑三逐于乡五逐于里齐相妇亡造襄王之门而求见王辍食而起左右曰王何贵此女王曰子不识也夫牛鸣而马不应者异类故也其人必有异者遂见与之语女曰夫屋坚不坚在乎柱国家安不安在乎相王曰吾国相若何对曰王之国相比目之鱼也外比内比然后能成其事王曰何谓对曰明其左右贤其妻子是外比内比也王曰善遂尊其相以逐女妻之居三月四方之士多归于齐而国以大治列女传
  十四年秦击我刚寿史田齐世家
  十九年襄王卒子建立史田齐世家
  王建
  王建立六年秦攻赵齐楚救之秦计曰齐楚救赵亲则退兵不亲遂攻之赵无食请粟于齐齐不听周子曰不如听之以退秦兵不听则秦兵不却是秦之计中而齐楚之计过也且赵之于齐楚捍蔽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且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瓮沃焦釡也夫救赵髙义也却秦兵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却强秦之兵不务为此而务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勿听秦破赵于长平四十馀万遂围邯郸田齐世家十六年秦灭周 君王后卒古今注齐王后忿而死变为蝉登庭树嘒唳而鸣故世名蝉曰齐女也
  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阳
  三十八年燕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杀轲明年秦破燕燕王走辽东明年秦灭魏秦兵次于历下
  四十二年秦灭楚明年虏代王嘉灭燕王喜
  王建四十四年秦兵击齐齐王听相后胜计不战以兵降秦秦虏王建迁之共遂灭齐为郡始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馀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为反间劝王去从朝秦不修攻战之偹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五国已亡秦兵卒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迁于共故齐人怨王建不早与诸侯合从攻秦听奸臣賔客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详也以上史田齐世家
  杂录
  三国伐齐围平陆三国韩魏赵也括子以报于牛子曰三国之地不接于我逾邻国而围平陆利不足贪也然则求名于我也请以齐侯往牛子以为善括子出无害子入三子皆齐臣牛子以括子言告无害子无害子曰异乎臣之所闻牛子曰国危而不安患结而不解何谓贵智无害子曰臣闻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有杀身破家以存其国者不闻出其君以为封疆者牛子不听无害子之言而用括子之计三国之兵罢而平陆之地存自此之后括子日以疏无害子日以进淮南子人间
  宗卫相齐遇逐罢归舍召门尉田饶等二十有七人而问焉曰士大夫谁能与我赴诸侯者乎田饶等皆伏而不对宗卫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难用也饶对曰非士大夫之难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卫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饶对曰厨中有臭肉则门下无死士今夫三升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雁鹜有馀粟纨素绮绣靡丽堂楯从风而弊而士曽不得以縁衣果园梨栗后宫妇人摭以相擿而士曽不得一尝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于是宗卫面有惭色逡巡避席而谢曰此卫之过也说苑尊贤新序作燕相
  宋燕相齐见逐罢归之舍召门尉陈饶等二十六人曰诸大夫有能与我赴诸侯者乎陈饶等皆伏而不对宋燕曰悲乎哉何士大夫易得而难用也饶曰君勿能用也则有不平之心是失之已而责诸人也宋燕曰夫失诸己而责诸人者何陈饶曰三斗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雁鹜有馀粟是君之一过也果园梨栗后宫妇人以相提掷士曽不得一尝是君之二过也绫纨绮縠靡丽于堂从风而弊士曽不得以为縁是君之三过也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行君之所轻而欲使士致其所重犹铅刀畜之而干将用之不亦难乎宋燕面有惭色逡巡避席曰燕之过也韩诗卷七
  齐壮子请攻越问于和子和子曰先君有遗令曰无攻越越猛虎也庄子曰虽猛虎也而今已死矣和子曰以告鸮子鸮子齐相鸮子曰已死矣以为生为民所说故犹以为生凡举事必先审民心然后可举吕覧顺民
  成驩谓齐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对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后可与谋不忍人而后可近也不仁则不可与谋忍人则不可近也王曰然则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对曰王太忍于薛公而太不忍于诸田太仁薛公则大臣无重太不忍诸田则父兄犯法大臣无重则兵弱于外父兄犯法则政乱于内此亡国之本也韩子内储上齐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饮于王醉甚而出倚于郎门门者刖跪请曰足下无意赐之馀沥乎夷射曰叱去刑馀之人何事乃敢乞饮长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门溜下类溺者之状明日王出而诃之曰谁溺于是刖跪对曰臣不见也虽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于此王因诛夷射而杀之韩子内储下
  造父为齐王驸驾以渴服马百日而服成请效驾齐王王曰效驾于圃中造父驱车入圃渴马见圃池去车走池驾败造父不能禁韩子外储右
  客有为齐王画者齐王问曰画孰最难者曰犬马难孰易者曰鬼魅最易犬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类之故难鬼神无形者不罄于前故易之也韩子外储左齐有居士田仲者宋人屈榖见之曰榖闻先生之义不恃仰人而食今榖有树瓠之道坚如石厚而无窍献之仲曰夫瓠所贵者谓其可以盛也今厚而无窍则不可剖以盛物而任重如坚石则不可以剖而以斟吾无以瓠为也曰然榖将以欲弃之今先生不恃仰人而食亦无益人之国亦坚瓠之类也坚瓠喻务光卞随鲍焦墨翟之类 韩子外储左齐王厚送女欲妻屠牛吐牛一作门屠牛吐辞以疾其友曰子终死腥臭之肆而已乎何为辞之吐应之曰其女丑其友曰子何以知之吐曰吾以屠知之其友曰何谓也吐曰吾肉善如量而去若少耳吾肉不善虽以他附益之尚犹不售今厚送子子丑故耳友后见之果丑传曰目如擗杏齿如编贝韩诗卷九
  越甲至齐雍门子狄请死之齐王曰鼓铎之声未闻矢石未交长兵未接子何务死之为人臣之礼邪雍门子狄对曰臣闻之昔者王田于囿左毂鸣车右请死之王曰子为何死车右对曰为其鸣吾君也王曰左毂鸣者工师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车右曰臣不见工师之乘而见其鸣吾君也遂刎颈而死诚有之乎齐王曰有之雍门子狄曰今越甲至其鸣吾君也岂左毂之下哉车右可以死左毂而臣独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颈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七十里曰齐王有臣钧如雍门子狄拟使越社稷不血食遂引甲而归齐王葬雍门子狄以上卿之礼说苑立节
  齐将军田瞆出将张生郊送曰昔者尧让许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齐辞诸侯之位而不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于陵仲子辞三公之位而佣为人灌园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过去君弟变姓名免为庶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辞之而实羞之今将军方吞一国之权提鼓拥旗被坚执锐旋回十万之师擅斧𨱆之诛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骄士田瞆曰今日诸君皆为瞆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独教之以圣人之大道谨闻命说苑尊贤
  齐王起九重之台募国中能画者赐之钱有敬君居常饥寒其妻妙色敬君工画贪赐画台去家日久思忆其妻画像向之而笑傍人见以白王王召问之对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窃画其像以慰离心不悟上闻说苑
  子奇年十八齐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之未到阿及之还之已到弗还也使者及之而不还君问其故对曰臣见其所共载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㓜者决之必能治阿矣是以不还既而魏起兵击阿邑人父率子兄率弟以私兵战立破魏师新序
  齐有贫士命其狗为富命其子为乐方将祭入于空叱之曰富出祝曰不祥家果有祸长子死哭之曰乐乎而不自悲也尸子
  东海有勇士菑川䜣过神泉饮马其仆曰饮马此者马必致死饮马果沉䜣㧞剑而入三日三夜杀二蛟而出雷神随而击之眇其左目韩非子
  齐女徐吾者东海上贫妇人其邻妇李吾之属合烛夜绩徐最贫而烛不属李吾曰徐吾烛数不属请无与夜绩徐吾曰妾以贫故起常先去常后洒扫陈席以待来者坐常处下为贫故也今一室之中益一人烛不为益明去一人烛不为益暗何爱东壁馀光莫之能应遂复与夜绩列女传
  说苑 楚使使聘于齐齐王飨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汉之鱼吞舟大国之树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齐遵雒路渡济桥焚雍门击其左而虚其右王歜绝颈而死于杜山公孙差格死于龙门饮马乎淄渑定获乎琅琊王与太后奔于莒逃于城阳之间当此之时则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陈先生对之陈子曰臣不如刁勃王曰刁先生应之刁勃曰使者问梧之年邪昔者荆平王为无道加诸申氏杀子胥父与其兄子胥被髪乞食于吴阖闾以为将相三年将吴兵复仇乎楚战胜乎柏举级头百万囊瓦奔郑王保于随引师入郢军行乎郢之都子胥亲射宫门掘平王塜笞其坟数以其罪曰吾先人无罪而子杀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后止当若此时梧可以为其柎矣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一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二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史魏世家魏之先毕公髙之后也毕公髙与周同姓武王之伐纣而髙封于毕于是为毕姓其后绝封为庶人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其苗裔曰毕万事晋献公献公之十六年灭魏郑𤣥诗谱云魏姫姓之国武王伐纣而封焉以封毕万为大夫⺊偃曰毕万之后必大矣万满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满数其必有众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名犨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绛魏绛事晋悼公悼公任魏绛政使和戎翟戎翟亲附赐之乐三让然后受之徙治安邑魏绛卒谥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献子献子事晋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强公室卑晋顷公之十二年韩宣子老魏献子为国政晋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恶六卿诛之尽取其邑为十县六卿各令其子为之大夫献子与赵简子中行文子范献子并为晋卿其后十四岁而孔子相鲁后四岁赵简子以晋阳之乱也而与韩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献子生魏侈襄子魏侈与赵鞅共攻范中行氏魏侈之孙曰魏桓子与魏康子赵襄子共伐灭知伯分其地桓子之孙曰文侯都都一作斯
  世本 毕万生芒季芒季生武仲州武仲生庄子绛庄子生献子茶献子生简子取取生襄子多襄子生桓子驹桓子生文侯斯世次与史记不同
  文侯
  文侯元年秦灵公之元年也与韩武子赵桓子周威王同时史魏世家
  六年城少梁史魏世家
  八年复城少梁史记年表
  十三年使子击围繁庞出其民史魏世家
  十六年伐秦筑临晋元里史魏世家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击守之赵仓唐傅之西攻秦至郑而还筑雒阴合阳史魏世家
  魏将乐羊攻中山其子执在城中城中县其子以示乐羊乐羊曰君臣之义不得以子为私攻之愈急中山因烹其子而遗之鼎羮与其首乐羊循而泣之曰是吾子已为使者跪而啜三杯使者归报中山曰是伏约死节者也不可忍也遂降之为魏文侯大开地有功自此之后日以不信淮南子人间 又说苑贵徳语稍略 与国策小异
  地志灵寿乐羊为魏将伐中山文侯封之灵寿子孙因家焉乐毅其后也
  韩子说林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羮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侯谓堵师赞曰乐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谁不食乐羊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
  魏攻中山乐羊将已得中山还反报文侯有贵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书曰群臣宾客所献书者操以进之主书举两箧以进令将军视之尽难攻中山之事也将军还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举非臣之力君之功也说苑复思又吕览乐成
  乐毅传初乐羊为魏文侯将伐取中山魏文侯封乐羊以灵寿乐羊死葬于灵寿其后子孙因家焉中山复国至赵武灵王时复灭中山
  文侯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秦尝欲伐卫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同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任西门豹守邺而河内称治史魏世家
  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文矦弟名成璜一作黄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疏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㧞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𫝊臣进屈侯鲋韩诗屈侯鲋作赵苍臣何负于魏成子李克曰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食禄千锺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史魏世家 又韩诗卷二略同 汉书儒家魏文侯六篇 李克七篇子夏弟子为魏文侯相
  说苑臣术魏文侯且置相召李克而问焉曰寡人将置相置于季成子与翟触我孰置而可李克曰臣闻之贱不谋贵外不谋内疏不谋亲如臣疏贱不敢闻命文侯曰此国事也愿与先生临事而勿辞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可知矣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由此观之可知矣文侯曰先生出矣寡人之相定矣李克出过翟璜翟璜问曰吾闻君问相于先生未知果孰为相李克曰季成子为相翟璜作色不悦曰触失望于先生李克曰子何遽失望于我我于子之君也岂与我比周而求大官哉君问相于我臣对曰君不察故也贵视其所举富视其所与贫视其所不取穷视其所不为由此观之可知也君曰出矣寡人之相定矣以是知季成子为相翟璜不说曰触何遽不为相乎西河之守触所任也计事内史触所任也王欲攻中山吾进乐羊无使治之臣吾进先生无使傅其子吾进屈侯附触何负于季成子李克曰不知季成子季成子食采千锺什九居外一居中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彼其所举人主之师也子之所举人臣之才也翟黄迮然而惭曰触失对于先生请自修然后学言未卒而左右言季成子立为相矣于是翟璜黙然变色内惭不敢出三月
  吕览举难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决以问李克李克对曰君欲置相则问乐腾与王孙茍端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茍端为不肖翟璜进之以乐腾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又新序卷四乐腾作乐商韩子内储下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于韩乃召韩兵与之攻魏因请为魏王构之以自重也
  二十一年魏韩赵列为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阳⿰犭? -- 狐
  二十五年子击生子罃以上魏世家
  ⺊子夏卫人孔子没退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梁之东北乡有爱子镇相传即其哭子处广舆记山西 又云今太原府文水县有隠泉山一名陶山卜子夏尝隠此
  子夏作壤室编蓬户弹琴瑟其中以歌先王之风尚书大传礼记 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弦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优侏傅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夫乐者与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问何如子夏对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此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诗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此之谓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然后圣人作为鼗鼓椌楬埙篪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钟磬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㑹㑹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魏文侯与田子方语有两僮子衣青白衣青白衣一作锦衣而侍于君前子方曰此君之宠子乎文侯曰非也其父死于战此其㓜孤也寡人收之子方曰臣以君之贼心为足矣今滋甚君之宠此子也又且以谁之父杀之乎文侯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以后兵革不用说苑复恩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群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新序卷四
  田子颜自大术至乎平陵城下见人子问其父见人父问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闻行于内然后施于外子颜欲使其众甚矣后果以平陵叛说苑权谋
  髙士传 东郭顺子魏人也修道守真田子方师事之而为魏文侯师友侍坐于文侯数称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师耶子方曰非也无择田子方名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师谁耶子方曰东郭顺子也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縁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则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自消无择何足以称之子方出文侯曰逺哉全徳之君子始吾以圣智之言仁义之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师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真土梗耳夫魏直为我累耳又庄子田子方
  田子方从齐之魏望翟璜乘轩骑驾出方以为文侯也移车异路而避之则翟璜也方问曰子奚乘是车也曰君谋欲伐中山臣荐翟角而谋得果伐之臣荐乐羊而中山拔得中山忧欲治之臣荐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赐此车方曰宠之称功尚薄
  田子方渡西河造翟璜翟璜乘轩车载华葢黄金之勒约镇簟席如此者其驷八十乘子方望之以为人君也道狭下抵车而待之翟璜至而睹其子方也下车而趋自投下风曰触田子方曰子与吾向者望子疑以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将何以至此乎翟璜对曰此皆君之所以赐臣也积三十岁故至于此时以闲暇祖之旷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赐车轝之厚也翟璜对曰昔者西河无守臣进吴起而西河之外宁邺无令臣进西门豹而魏无赵患酸枣无令臣进北门可而魏无齐忧魏欲攻中山臣进乐羊而中山拔魏无使治之臣臣进李克而魏国大治是以进此五大夫者爵禄倍以故至于此子方曰可子勉之矣魏国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璜对曰君母弟有公孙季成者进子夏而君师之进段干木而君友之进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进师也友也所敬者也臣之所进者皆守职守禄之臣也何以至魏国相乎子方曰吾闻身贤者贤也能进贤亦贤也子之五举者尽贤子勉之矣子终其次也说苑臣术
  田子方出见老马于道喟然有志焉以问于御者曰此何马也曰故公家畜也罢而不为用故出而鬻之田子方曰少而贪其力老而弃其身仁者不为也束帛而赎之穷士闻之归心焉韩诗卷八淮南子人间
  髙士传 段干木者晋人也少贫且贱心志不遂乃治清节游西河师事卜子夏与田子方李克翟璜吴起等居于魏皆为将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就造其门段干木逾墙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庐而轼其仆问曰干木布衣也君轼其庐不亦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贤者也不移势利懐君子之道隠处穷巷声驰千里吾敢不轼乎干木先乎徳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势不若徳贵财不若义髙又请为相不肯后卑已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过齐桓公者葢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其仆曰君胡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欤段干木葢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地一作势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地不如徳财不如义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于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于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且諌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吕览期贤又新序卷五又淮南子修务语稍别司马唐且作司马庾
  吕览尊师段干木晋国之大驵也学于子夏
  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史魏世家韩诗卷九田子方之魏魏太子从车百乘而迎之郊太子再拜谒田子方田子方不下车太子不悦曰敢问何如则可以骄人矣田子方曰吾闻以天下骄人而亡者有矣由此观之则贫贱可以骄人矣夫志不得则授履而适秦楚耳安往而不得贫贱乎于是太子再拜而后退田子方遂不下车
  说苑尊贤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太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说因谓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贱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击趋而入见宾客群臣皆起田子方独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称曰为子起欤无如礼何不为子起欤无如罪何请为子诵楚恭王之为太子也将出之云梦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趋避家人之门中太子下车从之曰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吾闻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见子之面今而后识子之心审如此汝将何之文侯曰善令太子击前诵恭王之言诵三遍而请习之说苑敬慎
  韩非子 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无见者廪也汉书道家郑长者一篇
  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反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说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位欲禄则上卿既受吾实又责吾礼无乃难乎文侯可谓好礼士矣好礼士故南胜楚于连堤东胜齐于长城虏齐侯献诸天子天子赏文侯以上卿吕览下贤又说苑尊贤
  魏文侯封太子击于中山三年使不往来舍人赵仓唐进称曰为人子三年不闻父问不可谓孝为人父三年不问子不可谓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国乎太子曰愿之乆矣未得可使者仓唐曰臣愿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凫好北犬于是乃遣仓唐緤北犬奉晨凫献于文侯仓唐至上谒曰孽子击之使者不敢当大夫之朝请以燕闲奉晨凫敬献庖厨緤北犬敬上涓人文侯悦曰击爱我知吾所嗜知吾所好召仓唐而见之曰击无恙乎仓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国君名之非礼也文侯怵然为之变容问曰子之君无恙乎仓唐曰臣来时拜送书于庭文侯顾指左右曰子之君长孰与是仓唐曰礼拟人必于其伦诸侯无偶无所拟之曰长大孰与寡人仓唐曰君赐之外府之裘则能胜之赐之斥帯则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风曰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于是遣仓唐赐太子衣一袭敕仓唐以鸡鸣时至太子起拜受赐发箧视衣尽颠倒太子曰趣早驾君侯召击也仓唐曰臣来时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赐击衣不以为寒也欲召击无谁与谋故敕子以鸡鸣时至诗曰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谒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称曰夫逺贤而近所爱非社稷之长䇿也乃出少子挚封中山而复太子击说苑奉使韩诗卷八魏文侯有子曰击次曰诉诉少而立以为嗣封击中山三年莫往来其傅赵仓唐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遣使乎击曰愿之未有所使也仓唐曰臣请使击曰诺于是乃问君之所好与所嗜曰君好北犬嗜晨雁遂求北犬晨雁赍行仓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有北犬晨雁使仓唐再拜献之文侯曰击知吾好北犬嗜晨雁也遂见使者文侯曰击无恙乎仓唐唯唯唯而不对三问而三不对文侯曰不对何也仓唐曰臣闻诸侯不名君既赐弊邑使得小国侯君问以名不敢对也文侯曰中山之君无恙乎仓唐曰今者臣之来拜送于郊文侯曰中山之君长短若何矣仓唐曰问诸侯比诸侯诸侯之朝列侧者皆人臣无所比之然则所赐衣裘几能胜之矣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对曰好诗文侯曰于诗何好曰好黍离与晨风文侯曰黍离何哉对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时思也文侯曰晨风谓何对曰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于是文侯大悦曰欲知其子视其母欲知其君视其所使中山君不贤恶能得贤遂废太子诉召中山君以为嗣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今相州豹往到邺㑹长老问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豹问其故对曰邺三老廷掾常岁赋敛百姓收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馀钱当其时巫行视人家女好者云是当为河伯妇即聘取洗沐之为制新缯衣闲居斋戒为治斋宫河上张缇綘帷女居其中为具牛酒饭食行十馀日共粉饰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数十里乃没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取之多持女逺逃以故城中益空无人又困贫所从来乆矣民人俗语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门豹曰至为河伯娶妇时愿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来告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诺至其时豹往㑹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㑹观者二三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年七十从弟子女千人千一作十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父老曰是女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乆也弟子趣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乆也复使一人趣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乆长老吏傍观者皆惊恐西门豹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欲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皆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乆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西门豹即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豹曰民可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以足富史滑稽传补史河渠书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
  魏文侯使西门豹往治于邺告之曰必全功成名布义豹曰敢问全功成名布义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无邑不有贤豪辨博者也无邑不有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也往必问贤豪者因而亲之其辨博者因而师之问其好扬人之恶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闻从事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足践之不如手辨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乆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说苑政理
  西门豹治邺廪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官无计㑹人数言其过于文侯文侯身行其县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邺而大乱子能道则可不能将加诛于子西门豹曰臣闻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国富库今王欲为霸王者也臣故稸积于民君以为不然臣请升城鼓之一鼓甲兵粟米可立具也于是乃升城而鼓之一鼓民被甲括矢操兵弩而出再鼓负辇粟而至文侯曰罢之西门豹曰与民约信非一日之积也一举而欺之后不可复用也燕常侵魏入城臣请北击之以复侵地遂举兵击燕复地而后反淮南子人间
  西门豹为邺令清克洁悫秋毫无私利也而甚简左右左右因相与比周而恶之居期年上计君收其玺豹自请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令臣得之矣愿请玺复治邺不当请伏斧踬之罪文侯不忍而复与之豹因重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计文侯迎而拜之豹对曰往年臣为君治邺而君夺臣玺今臣为左右治邺而君拜臣臣不能治矣遂纳玺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愿子勉为寡人治之遂不受韩子外储左
  西门豹为邺令佯亡其车辖令吏求之不能得乃使人求之而得之家人屋间韩子内储上
  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董安于之心缓故佩弦以自急韩子观行
  李悝为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以为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三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田勤谨则亩益三斗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石又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善平籴者必谨观岁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馀四百石上籴三而舍一中熟自三馀三百石上籴二而舍一下熟自倍馀百石上则籴一使民适足贾平则止小饥则发下熟之所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则发上熟之所敛而籴之又撰次诸国法着法经以为政莫急于盗贼故始于盗律盗贼须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轻狡越城博戏借假不廉淫侈逾制以为杂律一篇终以具律具其加减凡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具律今之名例律也前汉志
  魏文侯相李悝曰粜甚贵伤人甚贱伤农人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人无伤而农益劝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硕除十一之税十五硕馀百三十五硕食人月一硕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硕馀有四十五硕硕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馀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文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丧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夫所以常困有不劝耕之心而今粜至于甚贵者也是故善平粜者必谨观岁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馀四百硕大熟四倍收六百硕计人终岁长四百硕官粜三百硕此为粜三舍一也中熟自三馀三百硕自三四百五十硕也终岁长三百硕官粜二百硕此为粜二而舍一也下熟自倍馀百硕自倍三百硕终岁长百硕官粜其五十硕云下熟粜一谓之中分百硕之一也小饥则收百硕收三分之一中饥七十硕收二分之一大饥三十硕收五分之一故大熟则上粜三而舍一中熟则粜二下熟则粜一使人适足价平则止小饥则发小熟之所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则发大熟之所敛而粜之故虽遇饥馑水旱粜不贵而人不散取有馀而补不足也行之魏国国以富强杜氏通典
  李悝为魏文侯上地守而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曰人之有狐疑之讼者令之射的中者胜不中者负令下而人皆疾习射日夜不休及与秦人战大败之以人之善战射也韩子内储上
  李悝警其两和曰谨警敌人旦暮且至击汝如是者再三而敌不至两和懈怠不信李悝居数月秦人来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之患也韩子外储左 汉书法家李子三十二篇名悝白圭周人也当魏文侯时李克务尽地力李克当作李悝而白圭乐观时变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岁熟取榖予之丝漆茧出取帛絮与之食太阴在卯穰明岁衰恶至午旱明岁美至酉穰明岁衰恶至子大旱明岁美至卯有水积著率岁倍欲长钱取下糓长石斗取上种能薄饮食忍嗜欲节衣服与用事僮仆同苦乐趋时若猛兽挚鸟之发故曰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之告矣葢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史货殖传
  白圭显于中山人恶之于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不信人谗也邹阳上梁王书
  魏文侯见宋陵子三仕不愿文侯曰何贫乎曰臣见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愿百尝访邑里故人其邻人贫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则牧数足矣邻者与之从此观焉富者非富贫者非贫也金楼子符子同
  魏文侯问于解⿰犭? -- 狐曰寡人将立西河之守谁可用者对曰荆伯柳者贤人殆可文侯以荆伯柳为西河守荆伯柳问左右谁言我于吾君者左右曰解⿰犭? -- 狐荆伯柳往见解⿰犭? -- 狐而谢之曰子乃寛臣之过也言于君谨再拜谢解⿰犭? -- 狐曰言子者公也怨子者吾私也公事已行怨子如故张弓射之走十歩而没韩诗卷九按此等语屡见转相附㑹耳
  解扁为东封解扁魏臣治东封者上计而入三倍有司请赏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广也人民非益众也入何以三倍对曰以冬伐木而积之于春浮之何而鬻之文侯曰民春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敛冬闲无事以伐林而积之负轭而浮之河是用民不得休息也民以敝矣虽有三倍之入将焉用之此有功而可罪也淮南子人间
  魏文侯问李克曰刑罚之源安生李克曰生于奸邪淫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饥寒而起淫佚者乆饥之诡也雕文刻镂害农事者也锦绣纂组伤女工者也农事害则饥之本也女工伤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不能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饰美以相矜而能无淫佚者未尝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则国贫民侈国贫穷者为奸邪而富足为淫佚则驱民而为邪也民以为邪因以法随诛之不赦其罪则是为民设陥也刑罚之起有原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伤国之道乎文侯曰善以为法服也说苑反质
  魏文侯问于李克曰为国如何对曰臣闻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文侯曰吾赏罚皆当而民不与何也对曰国其有淫民乎臣闻之曰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无功而食之出则乘车马衣美裘以为荣华入则修竽琴锺石之声而安其子女之乐以乱郷曲之教如此者夺其禄以求四方之士此之谓夺淫民也说苑政理
  魏文侯问李克曰人有恶乎李克曰有夫贵者则贱者恶之富者则贫者恶之智者则愚者恶之文侯曰善行此三者使人勿恶亦可乎李克曰可臣闻贵而下贱则众弗恶也富能分贫则穷士弗恶也智而教愚则童䝉弗恶也文侯曰善哉言乎尧舜其犹病诸寡人虽不敏请守师语矣韩诗卷八
  魏文侯问里克曰吕览适威篇文侯作武侯里克作李克吴之所以亡者何也里克对曰数战而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也其独亡何也里克对曰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骄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晚矣此夫差所以自丧于干遂也韩诗卷十 又新序卷五 淮南子道应
  吴起儒服以兵机见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军旅之事起曰臣以见占隠以往察来主君何言与心违今君四时使斩离皮革掩以朱漆画以丹青铄以象犀冬日衣之则不温夏日衣之则不凉为长㦸二丈四尺短㦸一丈二尺革车掩戸缦轮笼毂观之于目则不丽乘之于田则不轻不识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备进战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犹伏鸡之搏狸乳犬之犯虎虽有斗心随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徳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明主鉴兹必内修文徳外治武备故当敌而不进无逮于义矣僵尸而失之无逮于仁矣于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觞酹吴起于庙立为大将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馀则均解辟土四面拓地千里吴子图国
  魏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文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咒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文侯以吴起善用兵廉平尽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守以拒秦韩史孙吴传
  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悦谓田文曰请与子论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姓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东乡韩赵宾从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子三者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黙然良乆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史孙吴传
  魏文侯问狐卷子曰父贤足恃乎对曰不足子贤足恃乎曰不足兄贤足恃乎曰不足弟贤足恃乎曰不足臣贤足恃乎曰不足文侯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问此五者于子皆以为不足者何也曰父贤不过尧而丹朱放子贤不过舜而瞽䏂顽兄贤不过舜而象傲弟贤不过周公而管叔诛臣贤不过汤武而桀纣伐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乆君欲治从身始人何可恃乎韩诗卷八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白而进之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说苑尊贤 淮南子道应
  魏文侯与大夫饮酒使公乘不仁为觞政曰饮不釂者浮以大白文侯饮而不尽釂公乘不仁举白浮君君视而不应侍者曰不仁退君已醉矣公乘不仁曰周书曰前车覆后车戒葢言其危为人臣者不易为君亦不易今君已设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举白而饮饮毕曰以公乘不仁为上客说苑善说
  魏文侯燕饮皆令诸大夫论已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主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说知于颜色知犹见也任座趋而出次及翟璜翟璜曰君贤君也臣闻其主贤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贤也文侯喜曰可反欤翟璜对曰奚为不可臣闻忠臣毕其忠而不敢逺其死座尚在于门翟璜往视之任座在于门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阶而迎之终座以为上客文侯曰微翟璜则几失忠臣矣吕览自知
  新序卷一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群臣皆曰君仁君也翟璜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长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璜璜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问我何如君也任座对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君仁者其臣直向翟璜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曰善复召翟璜入拜为上卿事同而二臣互异
  魏文侯与虞人期猎明日㑹天疾风左右止文侯不听曰不可以风疾之故而失信遂自驱车往犯风而罢虞人韩子外储左详国䇿少异
  魏文侯见箕季其墙壊而不筑文侯曰何为不筑对曰不时其墙枉而不端问曰何不端曰固然从者食其园之桃箕季禁之少焉日晏进粝餐之食𤓰瓠之羮文侯出其仆曰君亦何得于箕季乎文侯曰吾一见季而得四焉墙壊不筑云待时者教我无夺农时也墙枉而不端云固然者教我无侵封疆也从者食园桃箕季禁之岂爱桃哉教我下无侵上也食我以粝餐者岂不能具五味哉教我无多敛于百姓以省饮食之养也吾何无得于季哉新序卷六
  师经鼓琴魏文侯起舞赋曰使我言而无见违师经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溃之文侯谓左右曰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当烹提师经下堂一等师经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师经曰昔尧舜之为君也唯恐言而人不违桀纣之为君也唯恐言而人违之臣撞桀纣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释之是寡人之过也悬琴于城门以为寡人符不补旒以为寡人戒说苑君道与师旷晋平公事相类
  十二国史 周师经仕魏文侯善鼓琴文侯耽之起舞经怒以琴撞文侯文侯怒使人曳下殿将杀之经曰乞申一言而死文侯曰何经曰臣撞桀纣之君不撞尧舜之主文侯曰寡人过矣乃舍之悬琴于壁以为戒
  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恃耶明年东阳上计钱布十倍大夫毕贺文侯曰此非所以贺我也譬无异路人反裘而负刍也将爱其毛不知其里尽毛无所恃也今吾田地不加广士民不加众而钱布十倍必取之士大夫也吾闻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此非所以贺我也新序卷二
  魏文侯御廪灾文侯素服辟正殿五日群臣皆素服而吊公子成父独不吊文侯复殿公子成父趋而入贺曰甚大善矣夫御廪之灾也文侯作色不悦曰夫御廪者寡人宝之所蔵也今火灾寡人素服辟正殿群臣皆素服而吊至于子大夫而不吊今已复辟矣犹入贺何为公子成父曰臣闻之天子蔵于四海之内诸侯蔵于境内大夫蔵于其家士庶人蔵于箧椟非其所蔵者不有天灾必有人患今幸无人患乃有天灾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叹曰善说苑反质
  庄周贫者往贷粟于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来而献之周曰乃今者周之来见道傍牛蹄中有鲋鱼焉太息谓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须我为汝南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汝鲋鱼曰今吾命在盆瓮之中耳乃为我见楚王决江淮以溉我汝则求我枯鱼之肆矣今周以贫故来贷粟而曰须我邑粟来也而赐臣即来亦求臣佣肆矣文侯于是乃发粟百锺送之庄周之室说苑善说
  说苑 髙平王遣使者从魏文侯贷粟文侯曰须吾租收邑粟至乃得也使者曰臣初来时见渎中有鱼张口谓臣曰吾穷水鱼命在呼吸可为灌乎臣谓之曰待吾南见河堤之君决江淮之水灌汝口鱼曰为命在须臾及须江淮之水比至还必求吾于枯鱼之肆今髙平贫穷故遣臣诣君贷粟及须租收粟至者大王必求臣死人之墓 艺文引亦庄子西江之说
  魏文侯使舍人毋择献鹄于齐侯毋择行道失之徒献空笼见齐侯曰寡君使臣毋择献鹄道饥渇臣出而饮食之而鹄飞冲天遂不复反念思非无钱以买鹄也恶有为其君使轻易其币者乎念思非不能拔劔刎头腐肉暴骨于中野也为吾君贵鹄而贱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陈蔡之间也恶绝两君之使故不敢爱身逃死来献空笼唯主君斧锧之诛齐侯大悦曰寡人今者得兹言三贤于鹄逺矣寡人有都郊地百里愿献子大夫以为汤沐邑毋择对曰恶有为其君使而轻易其币而利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说苑奉使
  绎史 褚少孙补史记云淳于髡献鹄于楚又韩诗云齐使献鸿于楚事俱相似殆相涉乱也
  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
  三十二年伐郑 城酸枣 败秦于注
  三十五年齐伐取我襄陵
  三十六年秦侵我阴晋
  三十八年伐秦败我武下得其将识是岁文侯卒纪年云五十年卒子击立是为武侯以上史魏世家
  纪年 魏文侯卒大风昼昏在位五十年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三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武侯
  武侯元年赵敬侯初立公子朔为乱不胜奔魏与魏袭邯郸魏败而去史魏世家
  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听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庶人有谒必达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选大夫不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说苑建本
  武侯问曰愿闻治兵料人固国之道起对曰古之明王必谨君臣之礼饰上下之仪安集吏民顺俗而教简募良材以备不虞昔齐桓募士五万以霸诸侯晋文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秦穆置䧟阵三万以服邻敌故强国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胆勇气力者聚为一卒乐以进战效力以显其忠勇者聚为一卒能逾髙超逺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见功于上者聚为一卒弃城去守欲除其丑者聚为一卒此五者军之练锐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决围外入可以屠城矣武侯问曰愿闻阵必定守必固战必胜之道起对曰立见且可岂直闻乎君能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处下则阵已定矣民安其田宅亲其有司则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邻国则战已胜矣吴子图国
  武侯谓吴起曰今秦胁吾西楚带吾南赵冲吾北齐临吾东燕绝吾后韩据吾前六国之兵四守势甚不便忧此奈何起对曰夫安国家之道先戒为宝今君已戒祸其逺矣臣请论六国之俗夫齐陈重而不坚秦陈散而自斗楚陈整而不乆燕陈守而不走三晋陈治而不用夫齐性刚其国富君臣骄奢而简于细民其政寛而禄不均一陈两心前重后轻故重而不坚击此之道必三分之猎其左右胁而从之其陈可壊秦性强其地险其政严其赏罚信其人不让皆有斗心故散而自战击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贪于徳而离其将乘乖猎散设伏投机其将可取楚性弱其地广其政骚其民疲故整而不乆击此之道袭乱其屯先夺其气轻进速退弊而劳之勿与争战其军可败燕性悫其民慎好勇义寡诈谋故守而不走击此之道触而迫之陵而逺之驰而后之则上疑而下惧谨我车骑必避之路其将可虏三晋者中国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战习于兵轻其将薄其禄士无死志故治而不用击此之道阻陈而压之众来则拒之去则追之以倦其师此其势也然则一军之中必有虎贲之士力轻扛鼎足轻戎马搴旗斩将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选而别之爱而贵之是谓军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敌者必加其爵列可以决胜厚其父母妻子劝赏畏罚此坚阵之士可与持乆能审料此可以击彼武侯曰善吴子料敌
  武侯问曰吾欲观敌之外以知其内察其进以知其止以定胜负可得闻乎起对曰敌人之来荡荡无虑旌旗烦乱人马数顾一可击十必使无措诸侯未㑹君臣未知沟垒未成禁令未施三军汹汹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击倍百战不殆武侯问敌必可击之道起对曰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逺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涉长道后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旌旗乱动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凡若此者选锐冲之分兵继之急击勿疑吴子料敌
  武侯问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对曰先明四轻二重一信曰何谓也对曰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明知险易则地轻马刍秣以时则马轻车膏锏有馀则车轻人锋锐甲坚则人轻战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审能达此胜之主也武侯问曰兵何以为胜起对曰以治为胜又问曰不在众乎起对曰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所谓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阵虽散成行与之安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当名曰父子之兵吴子治兵
  武侯问曰三军进止岂有道乎起对曰无当天灶无当龙头天灶者大谷之口龙头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𤣥武招揺在上从事于下将战之时审𠉀风所从来风顺致呼而从之风逆坚阵以待之武侯问曰凡蓄卒骑岂有方乎起对曰夫马必安其处所适其水草节其饥饱冬则温厩夏则凉庑刻剔毛鬛谨落四下戢其耳目无令惊骇习其驰逐闲其进止人马相亲然后可使车骑之具鞍勒衔辔必令完坚凡马不伤于末必伤于始不伤于饥必伤于饱日暮道逺必数上下宁劳于人慎勿劳马常令有馀备敌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吴子治兵
  二年城安邑王垣
  七年伐齐至桑丘
  九年翟败我于浍 使吴起伐齐至灵丘 齐威王初立以上史魏世家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起事魏文侯时为西河守文侯卒又事武侯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在徳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即封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史孙吴传 又说苑贵徳 国策略同
  武侯曰两军相望不知其将我欲相之其术如何起对曰令贱而勇者将轻锐以尝之务于北无务于得观敌之来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为不及其见利佯为不知如此将者名为智将勿与战也若其众讙哗旌旗烦乱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纵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见利恐不得此为愚将虽众可获吴子论将
  吴子 武侯问曰严刑明赏足以胜乎起对曰严明之事臣不能悉虽然非所恃也夫发号布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刅而人乐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持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对曰君举有功而进飨之无功而励之于是武侯设坐庙庭为三行飨士大夫上功坐前行肴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肴席器差减无功坐后行肴席无重器飨毕而出又颁赐有功者父母妻子于庙门外亦以功为差有死事之家岁遣使者劳赐其父母著不忘于心行之三年秦人兴师临于西河魏士闻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奋击之者以万数武侯召吴起而谓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对曰臣闻人有短长气有盛衰君试发无功者五万人臣请率以当之脱其不胜取笑于诸侯失权于天下矣今使一死贼伏于圹野十人追之莫不枭视狼顾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惧千夫今臣以五万之众而为一死贼率以讨之故难敌矣于是武侯从之兼车五百乘骑三千匹而破秦五十万众此励士之功也先战一日吴起令三军曰诸吏士当从受敌车骑与徒若车不得车骑不得骑徒不得徒虽破军皆无功故战之日其令不烦而威震天下
  尉缭子 吴起临战左右进剑起曰将专主旗鼓尔临难决疑挥兵指刄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三军成行一舍而后成三舍三舍之馀如决川源望敌在前因其所长而用之敌白者垩之赤者赭之吴起与秦战未合一夫不胜其勇前获双首而还吴起立斩之军吏諌曰此材士也不可斩起曰材士则是也非吾令也斩之
  十一年与韩赵三分晋地灭其后
  十三年秦献公县栎阳
  十五年败赵比蔺
  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征甲兵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拔之韩子内储上
  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吴起卫人为魏武侯西河守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表柱也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长大夫上大夫也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人守门争表表加植不得所赏表深植而不能偾不得其所赏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矣吕览慎小
  韩子外储左吴起为魏将而攻中山军人有病疽者吴起跪而自吮其脓吴起懐瘳实而吮伤伤者之母立泣人问曰将军于若子如是尚何为而泣对曰吴起吮其父之创而父死于泾水之战今是子又将死也吾是以泣又说苑复恩略同
  吴起谓商文曰吴起卫人为楚将又相魏为西河太守商文葢魏臣事君果有命矣夫商文曰何谓也吴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训教变习俗使君臣有义父子有序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质为臣其主安重今日释玺辞官其主安轻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士马成列马与人敌人在马前援桴一鼓使三军之士乐死若生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吴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则在吾上命也夫事君商文曰善子问我我亦问子世变主少群臣相疑黔首不定属之子乎属之我乎吴起黙然不对少选曰与子商文曰是吾所以加于子之上也吕览执一
  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令返而御吴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起不食待之明日蚤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韩子外储左
  魏武侯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而有喜色朝一作退朝下同吴起进曰今者有以楚庄王之语闻者乎武侯曰未也荘王之语奈何吴起曰楚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曰君朝而有忧色何也荘王曰吾闻之诸侯自择师者王自择友者霸足已而群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议于朝则群臣莫能逮吾国其㡬于亡矣吾是以有忧也荘王之所以忧而君独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谢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新序卷一 又荀子尧问 又吴子图国稍略
  吕览骄恣魏武侯谋事而当攘背疾言于庭曰大夫之虑莫如寡人矣立有间再三言李悝趋进曰昔者楚庄王谋事而当有大功退朝而有忧色敢问其说王曰仲虺有言能自为取师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择而莫如已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也群臣之谋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主之所忧也而君独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
  吴起行魏武侯送之绝河西与起相辞曰何以治西河对曰以忠信吕氏春秋
  吴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譛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吴起治于岸门止车而休望西河泣数行而下其仆谓之曰窃观公之志视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雪泣而应之曰子弗识也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听䜛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也不乆矣魏国从此削矣吴起果去魏入楚而西河毕入秦魏日以削吕览观表又长见篇
  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公叔韩之公族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疆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史孙吴传
  徐无鬼因女商见魏武侯武侯劳之曰先生病矣苦于山林之劳顾乃肯见于寡人徐无鬼曰我则劳于君君有何劳于我君将盈耆欲长好恶则性命之情病矣君将黜耆欲掔好恶掔音牵则耳目病矣我将劳君君有何劳于我武侯超然不对少焉徐无鬼曰尝语君吾相狗也下之质执饱而止是狸徳也中之质若视日上之质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马也吾相马直者中䋲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是国马也而未若天下马也天下马有成材若恤若佚若丧其一若是者超轶绝尘不知其所武侯大说而笑徐无鬼出女商曰先生独何以说吾君乎吾所以说吾君者横说之则以诗书礼乐从说之则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为数而吾君未尝启齿今先生何以说吾君使吾君说若此乎徐无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闻越之流人乎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去国旬月见所尝见于国中者喜及期年也见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乆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藋拄乎鼪鼬之迳踉位其空踉欲行貌位处也言欲行且止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乆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譬欬吾君之侧乎庄子徐无鬼
  徐无鬼见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芋栗厌葱韭以宾寡人乆矣夫今老邪其欲干酒肉之味邪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无鬼曰无鬼生于贫贱未尝敢饮食君之酒肉将来劳君也君曰何哉奚劳寡人曰劳君之神与形武侯曰何谓邪徐无鬼曰天地之养也一登髙不可以为长居下不可以为短君独为万乘之主以苦一国之民以养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许也夫神者好和而恶奸夫奸病也故劳之惟君所病之何也人则不病而君独病之何哉武侯曰欲见先生乆矣吾欲爱民而为义偃兵可乎徐无鬼曰不可爱民害民之始也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为之则殆不成美恶器也君虽为仁义几且伪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变固外战有为而形者能造其形于外若心执定而不化则有攻伐之形心为物所变乱则有战斗之形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间无徒骥于锱坛之宫鹤列阵名丽谯楼名锱坛祭祀之地言人心若茍与物鬬则一室之内无非争夺之境兵骑之象无之者去其心中之兵也无藏逆于得无以巧胜人无以谋胜人无以战胜人夫杀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养吾私与吾神者其战不知孰善胜之恶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地之情而勿撄夫民死已脱矣君将恶乎用夫偃兵哉庄子徐无鬼
  十六年伐楚取鲁阳武侯卒子罃立是为惠王史魏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三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四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恵王
  初武侯卒也子罃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公孙颀自宋入赵自赵入韩谓韩懿侯曰魏罃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君亦闻之乎今魏罃得王错挟上党固半国也因而除之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说乃与赵成侯合军并兵以伐魏战于浊泽魏氏大败魏恵王元年魏君为为一本作围赵谓韩曰除魏君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且利韩曰不可杀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贪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强于宋卫则我终无魏之患矣赵不听韩不说以其少卒夜去恵王之所以身不死国不分者二家谋不和也若从一家之谋则魏必分矣故曰君终无适子其国可破也史魏世家
  纪年 恵成王元年赵成侯偃韩懿侯若伐我葵
  二年魏败韩于马陵败赵于懐史魏世家
  纪年 二年我师伐赵围蜀阳 魏大夫王错出奔韩
  三年齐败我观史魏世家 齐世家云献观以和齐
  纪年 四年河水赤于龙门三日
  五年与韩㑹宅阳 城武堵 为秦所败秦年表云败韩魏洛阳史魏世家
  六年伐取宋仪䑓史魏世家
  纪年 六年夏四月甲寅徙邦于大梁 王发逄忌之薮以赐民
  纪年 七年公子缓如邯郸以作难 八年我师伐邯郸取列人我师伐邯郸取肥
  九年伐败韩于浍 与秦战少梁虏我将公孙痤年表云虏我太子也取庞秦献公卒子孝公立史魏世家
  十年伐取赵皮牢 彗星见史魏世家
  纪年 十年入河水于圃田又为大沟而引圃水瑕阳人自秦导岷山青衣水来归
  十一年城殷
  十二年星昼坠有声 十四年与赵㑹鄗
  十五年鲁卫宋郑来朝以上史魏世家
  纪年鲁哀侯宋桓侯卫成侯郑釐侯来朝
  魏莹与田侯牟约田侯牟背之魏莹怒将使人刺之犀首闻而耻之曰君为万乘之君也而以匹夫从仇衍请受甲二十万为君攻之衍犀首名犀首官名虏其民人系其牛马使其君内热发于背然后㧞其国忌也出走言畏忌出奔然后抶其背折其脊季子闻而耻之曰筑十仭之城城者既十仭矣则又壊之此胥靡之所苦也今兵不起七年矣此王之基也衍乱人不可听也季子以魏之休飬已乆为垂成之绩不可废也比衍又髙一层华子闻而丑之曰善言伐齐者乱人也善言勿伐者亦乱人也谓伐之与不伐乱人也者又乱人也君曰然则若何曰君求其道而已矣恵子闻之而见戴晋人以戴晋人见魏君也戴晋人曰有所谓蜗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君曰噫其虚言与曰臣请为君实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穷乎君曰无穷曰知逰心于无穷而反在通达之国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达之中有魏于魏中有梁于梁中有王王与蛮氏有辩乎君曰无辩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客出恵子见君曰客大人也圣人不足以当之恵子曰夫吹管也犹有嗃也吹劔首者吷而已矣尧舜之人所誉也道尧舜于戴晋人之前譬犹一吷也管孔小犹以形气相戛而有声若劔首之环吹之则吷然过矣今道圣人于大人之前则圣将失其为圣安得有声乎哉庄子则阳
  梁王赘其群臣而议其过任座进諌曰主君国广以大民坚而众国中无贤辩士奈何王曰寡人国小以狭民弱臣少寡人独治之安所用贤人辩士乎任座曰不然昔者齐无故起兵攻鲁鲁君患之召其相曰为之奈何相对曰夫柳下恵少好学长而嘉智主君试召使于齐鲁君曰吾千乘主也身自使于齐齐不听夫柳下恵特布衣韦帯之士也使之又何益乎相对曰臣闻之乞火不得不望其炮矣今使柳下恵于齐纵不解于齐兵终不愈益攻于鲁矣鲁君乃曰然乎相即使人召柳下恵来入门袪衣不趋鲁君避席而立曰寡人所谓饥而求黍稷渇而穿井者未尝能以欢喜见子今国事急百姓恐惧愿藉子大夫使齐柳下恵曰诺乃东见齐侯齐侯曰鲁君将惧乎柳下恵曰臣君不惧齐侯忿然怒曰吾望而鲁城芒若类失亡国百姓发屋伐木以救城郭吾视若鲁君类吾国子曰不惧何也柳下恵曰臣之君所以不惧者以其先人出周封于鲁君之先君亦出周封于齐相与出周南门刳羊而约曰自后子孙敢有相攻者令其罪若此刳羊矣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惧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齐侯乃解兵三百里夫柳下恵特布衣韦𢃄之士至解齐释鲁之难奈何无贤士圣人乎说苑奉使卫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桓公叔痤为中庶子鞅卫之庶孽公子也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公叔痤知其贤未及进㑹痤病魏恵王亲往问病曰公叔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恵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史商君传较国策更详
  魏恵王使人谓韩昭侯曰夫郑乃韩氏亡之也愿君之封其后也韩哀侯灭郑昭侯哀侯之孙也此所谓存亡继绝之义君若封之则大名昭侯患之公子食我曰臣请往对之公子食我至于魏见魏王曰大国命弊邑封郑之后弊邑不敢当也弊邑为大国所患昔出公之后声氏为晋国拘于铜鞮大国弗怜也出公声氏韩之先君也曽为晋公所执于铜鞮魏国不救故曰大国不怜也而使弊邑存亡继绝弊邑不敢当也魏王惭曰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请勿复言吕覧审应
  杨朱见梁王言治天下如运诸掌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亩之园而不能芸而言治天下如运诸掌何也对曰君见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群使五尺童子荷棰而随之欲东而东欲西而西使尧牵一羊舜荷棰而随之则不能前矣且臣闻之吞舟之鱼不逰枝流鸿鹄髙飞不集污池何则其极逺也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何则其音疏也将治大者不治细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谓矣列子杨朱又说苑政理
  杨朱之弟杨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而吠之杨布怒将击之杨朱曰子毋击也子亦犹是曩者使女狗白而往黒而来子岂能毋怪哉韩子说林下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邻人曰多岐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杨子不答门人不获所命弟子孟孙阳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者有昆弟三人逰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杨子曰人有滨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褁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㡬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心都子黙然而出孟孙阳让之曰何吾子问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学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异若是唯归同反一为亡得丧子长先生之门习先生之道而不达先生之况也哀哉列子说符
  孟孙阳问杨子名朱曰有人于此贵生爱身以蕲不死可乎曰理无不死以蕲久生可乎曰理无久生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能厚且久生奚为五情好恶古犹今也四体安危古犹今也世事苦乐古犹今也变易治乱古犹今也既闻之矣既见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犹厌其多况久生之苦也乎孟孙阳曰若然速亡愈于久生则践锋刄入汤火得所志矣杨子曰不然既生则废而任之䆒其所欲以俟于死将死则废而任之䆒其所之以放于尽无不废无不任何遽迟速于其间乎 禽子问杨朱曰禽子名骨釐墨子弟子也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孟孙阳曰子不达夫子之心吾试言之有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孟孙阳曰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黙然有间孟孙阳曰一毛㣲于肌肤肌肤㣲于一节省矣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则以子之言问老𥅆关尹则子言当矣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孟孙阳因顾与其徒说他事列子杨朱梁恵王问尉缭子曰尉缭子魏人司马错也鬼谷高弟魏恵王聘陈兵法二十四篇其谈兵分本末别宾主崇俭右文虽未纯王政亦窥见其本矣黄帝刑徳可以百胜有之乎尉缭子对曰刑以伐之徳以守之非所谓天官时日阴阳向背也黄帝者人事而已矣今有城东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岂无顺时乘之者乎然不能取者城髙池深兵器偹具财榖多积豪士一谋也由是观之天官时日不若人事也按天官曰背水阵为绝纪向阪陈为废军武王伐纣背济水向山阪而陈以二万二千五百人击纣之亿万而灭商岂纣不得天官之故哉楚将公子心与齐人战时有彗星出柄在齐柄所在胜不可击公子心曰彗星何知以彗闘者固倒而胜焉明日与齐战大败之黄帝曰先神先鬼先稽我智谓之天官人事而已尉缭子天官
  韩非子 魏王谓郑王曰始郑梁一国也已而别今愿得郑而合之梁郑君患之召群臣而与之谋所以对魏郑公子谓郑君曰此甚易对也君对魏曰以郑为故魏而可合也则弊邑亦愿得梁而合之郑魏王乃止按此郑亦谓韩也
  十六年与秦孝公㑹社平 侵宋黄池宋复取之史魏世家十七年与秦战元里秦取我少梁 围赵邯郸史魏世家纪年 十七年郑釐侯来朝中阳
  十八年㧞邯郸赵请救于齐齐使田忌孙膑救赵败魏桂陵史魏世家
  韩非子 魏恵王为臼里之盟将复立于天子彭喜谓郑君曰君勿听大国恶有天子小国利之君与大不听魏焉能与小立之按国䇿臼作九彭喜作房喜郑君作韩王
  十九年诸侯围我襄陵 筑长城塞固阳
  二十年归赵邯郸与盟漳水上
  二十一年与秦㑹彤 赵成侯卒
  二十八年齐威王卒 中山君相魏魏文侯灭中山使子击守之后寻复国至是使令相魏其中山后又为赵所灭也 以上魏世家
  三十年魏伐赵赵告急齐齐宣王用孙子计救赵击魏魏遂大兴师使庞涓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过外黄外黄徐子谓太子曰臣有百战百胜之术太子曰可得闻乎客曰太子自将攻齐大胜并莒则富不过有魏贵不益为王若战不胜齐则万世无魏矣此臣之百战百胜之术也太子曰诺请必从公之言而还矣客曰太子虽欲还不得矣彼劝太子战攻欲啜汁者众兾功者众也太子虽欲还恐不得矣太子因欲还其御曰将出而还与北同太子果与齐人战败于马陵与国䇿略同齐虏魏太子申杀将军涓军遂大破史魏世家 吕覧自知篇云钻茶庞涓太子申不自知而死三十一年秦赵齐共伐我秦将商君诈我将军公子卭而袭夺其军破之秦用商君东地至河而齐赵数破我安邑近秦于是徙都大梁以公子赫为太子史魏世家纪年 三十一年三月为大沟于北郛以行圃田之水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 史注纪年梁恵成王九年徙都大梁今本在六年纪年称恵成王改元称一年史记以为襄王之元年二说不同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归魏魏怒不入史魏世家三十五年与齐宣王㑹平阿南恵王数败于军旅卑礼厚币以招贤者邹衍淳于髡孟轲皆至梁梁恵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于外太子虏上将死国以空虗以羞先君宗庙社稷寡人甚丑之叟不逺千里辱幸至弊邑之廷将何以利吾国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史魏世家
  淳于髡齐人也地志山东登州府黄县人博闻强记学无所主其諌说慕晏婴之为人也然而承意观色为务客有见髡于梁恵王者恵王屏左右独坐而再见之终无言也恵王怪之以让客曰子之称淳于先生管婴不及及见寡人寡人未有得也岂寡人不足为言耶何故哉客以谓髡髡曰固也吾前见王王志在驱逐后复见王王志在音声吾是以黙然客具以报王王大骇曰嗟乎淳于先生诚圣人也前淳于先生之来人有献善马者寡人未及视㑹先生至后先生之来人有献讴者未及试亦㑹先生来寡人虽屏人然私心在彼有之后淳于髡见壹语连三日三夜无倦恵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髡因谢去于是送以安车驾驷束帛加璧黄金百镒终身不仕史孟轲传齐人有淳于髡者以从说魏王魏王辩之以为辩逹也约车千乘将之楚辞而行有以横说魏王魏王乃止其行失从之意又失横之事吕覧离谓
  魏恵王谓卜皮曰子闻寡人之声闻亦何如焉对曰臣闻王之慈恵也王欣然喜曰然则功且安至对曰王之功至于亡王曰慈恵行善也行之而亡何也⺊皮对曰夫慈者不忍而恵者好与也不忍则不诛有过好予则不待有功而赏有过不罪无功受赏虽亡不亦可乎韩子内储上
  韩子 卜皮为县令其御吏污秽而有爱妾卜皮乃使少庶子佯爱之以知御吏阴情
  淮南子 齐人淳于髡以从说魏王魏王辩之约车十乘将使荆辞而行又以为从未足也复以横说其辞若然魏王乃止其行而䟽其身失从心志而又不能成衡之事是其所以固也
  梁相死恵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堕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堕也曰梁无相吾欲往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楫之间而困无我则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恵子曰子居艘楫之间则吾不如子至于安国家全社稷子之比我蒙蒙如未视之狗子耳说苑杂言
  恵子为魏恵王为国法已成以示诸人恵子恵施宋人仕魏为魏王相人皆善之献之恵王恵王善之以示翟剪翟剪翟黄之后剪亦作煎翟剪曰善也恵王曰可行耶翟剪曰不可恵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剪对曰今举大木者前前呼舆謣或作邪许后亦应之此举重劝力之歌也岂无郑卫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国有礼不在文辩言恵子之法若郑卫之音宜于众人之耳于治国之法未可用也 淮南子道应 又吕覧淫辞
  魏恵王谓恵子曰上世之有国必贤者也今寡人实不若先生愿得传国恵子辞王又固请曰寡人莫有之国于此者也而传之贤者民之贪争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恵子曰若王之言则施不可而听矣王固万乘之主也以国与人犹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万乘之国而辞之此其止贪心愈甚也 恵王布冠而拘于鄄鄄邑名自拘于鄄将服于齐也齐威王㡬弗受恵王易衣变冠乘舆而走㡬不出乎魏境吕覧不屈 恵王战败譲国史不具载此等可补阙疑符子 恵子家穷饿数日不举火乃见梁王王曰夏麦方熟请以割子可乎恵子曰施方来遇群川之水长有一人溺流而下呼施救之施应曰吾不善游方将为子告急于东越之王简其善游者以救子可乎溺人曰我得一瓢之力则活矣子方告急于东越之王简其善游者以救我是不如求我于重渊之下鱼龙之腹矣类庄子西江之说
  韩非子 恵子曰羿执鞅持捍操弓闗机越人争为持的弱子捍弓慈母入室闭户故曰可必则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则慈母逃弱子
  汉书 名家有恵子一萹
  客谓梁王曰恵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无譬则不能言矣王曰诺明日见谓恵子曰愿先生言事则直言耳无譬也恵子曰今有人于此而不知弹者曰弹之状何若应曰弹之状如弹则谕乎王曰未谕也于是更应曰弹之状如弓而以竹为弦则知乎王曰可知矣恵子曰夫说者固以其所知谕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无譬则不可矣王曰善说苑善说
  恵子相梁荘子往见之或谓恵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恵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荘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䑕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吓我耶吓怒其声恐其夺己食也荘子与恵子游于濠梁之上荘子曰倏鱼出逰从容是鱼乐也恵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荘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恵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鱼非异类人皆不知故为不知之全荘子曰请循其本恵子曰女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荘子秋水
  荘子逸萹 恵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荘子曰今日自以为鳯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淮南子 恵子从车百乘以过孟诸荘子见之弃其馀鱼
  荘子衣大布而补之正緳系履正緳结𢃄也系履履敝而系之以绳也而过魏王恵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惫耶荘子曰贫也非惫也士有道徳不能行惫也衣弊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王独不见夫腾猿乎其得柟梓豫章揽蔓其枝而王长其间虽羿逄蒙不能眄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间也危行侧视振动悼栗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见剖心徴也夫荘子山木陈轸贵于魏王恵子曰必善事左右夫杨横树之即生倒树之即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之而一人㧞之即无生杨矣夫以十人之众树易生之物而不胜一人者何也树之难而去之易也子虽工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众子必危矣韩子说林
  匡章谓恵子于魏王之前曰蝗螟农夫得而杀之奚故为其害稼也今公行多者数百乘步者数百人少者数十乘步者数十人此无耕而食者其害稼亦甚矣恵王曰恵子施也难以辞与公相应公谓匡章虽然请言其志恵子曰今之城者或者操大筑乎城上或负畚而赴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晞望若施者其操表掇者也施恵子名表掇仪度使工女化而为丝不能治丝使大匠化而为木不能治木使圣人化而为农夫不能治农夫施而治农夫者也而能也公何事比施于螣螟乎恵子之治魏为本其治不治当恵王之时五十战而二十败所杀者不可胜数大将爱子有禽者也大术之愚为天下笑得举其讳讳恶也乃请令周太史更著其名围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士民罢潞潞羸也国家空虚天下之兵四至众庶诽谤诸侯不誉谢于翟剪而更听其谋社稷乃存名宝四出土地四削魏国从此衰矣 白圭新与恵子相见也恵子说之以强白圭无以应恵子出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妇者妇至宜安矜缓视媚行媚行徐行竖子采蕉火而巨新妇曰蕉火大巨入于门门中有敛陥敛读曰胁新妇曰塞之将伤人之足此非不便之家氏也然而有大甚者今恵子之遇我尚新其说我有大甚者恵子闻之曰不然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恺者大也悌者长也君子之徳长且大者则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岂待乆哉何事比我于新妇乎诗岂曰恺悌新妇哉吕覧不屈按白圭已见文侯时岂恵王时尚在耶
  白圭谓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鸡多洎之则淡而不可食市丘魏邑名肉汁曰洎汁多无味故淡不可食少洎之则焦而不熟然而视之蝺焉美无所可用蝺读龋齿之龋鼎好貎恵子之言有似于此似鼎好而不可用恵子闻之曰不然使三军饥而居鼎旁适为之甑则莫宜此鼎矣白圭闻之曰无所可用者意者徒加其甑耶吕覧应言
  白圭相魏暴谴相韩白圭谓暴谴曰子以韩辅我于魏我请以魏待子于韩臣长用魏子长用韩韩子内储下唐尚敌年为史史国史也其故人谓唐尚愿之唐尚明习天文审咎徴之应故为愿之也以谓唐尚唐尚曰吾非不得为史也羞而不为也其故人不信也及魏围邯郸唐尚说恵王而解之危以与伯阳以伯阳邑与唐尚其故人乃信其羞为史也居有间其故人为其兄请请于唐尚欲仕其兄唐尚曰魏君死吾举汝兄以代之其故人反兴再拜而信之夫可信而不信不可信而信此愚者之患也吕覧士容
  三十六年复与齐王㑹甄是岁恵王卒子襄王立史魏世家纪年云恵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未卒也
  魏恵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群臣多諌于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葬民必甚疾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者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葬不义也子勿复言群臣皆莫敢諌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恵公乎请告恵公恵公魏相恵施也恵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恵公曰昔王季历葬于涡山之尾栾水啮其墓见棺之前和棺头曰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天故使栾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无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抚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不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葬日吕覧开春按与战国䇿略同
  襄王
  襄王元年与诸侯㑹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恵王为王史魏世家
  魏襄王与群臣饮酒酣王为群臣祝令群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群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门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与不忠不可效也魏王无以应之明日召史起而问焉曰漳水犹可以灌邺田乎史起对曰可王曰子何不为寡人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为也王曰子诚能为寡人为之寡人尽听子矣史起敬诺言之于王曰臣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籍臣虽死籍愿王之使他人遂之也遂成也王曰诺使之为邺令史起因往为之引漳水溉邺邺民大怨欲籍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河内以富相与歌之曰邺有圣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斥卤兮斥一作舄生稻粱吕覧乐成 或以史起为魏文侯时人
  魏襄王将起中天䑓令曰敢諌者死许绾负操锸入曰闻大王将起中天䑓臣愿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绾曰虽无力能商之王曰若何曰臣闻天与地相去万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当起七千五百里之䑓高既如是其趾须方八千里尽王之地不足以为䑓趾古者尭舜建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䑓先以兵伐诸侯尽有其地犹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为䑓趾林木之积人徒之众仓廪之储数以万亿度八千里之外当定农亩之地足以奉给王之䑓者䑓具以备乃可以作魏王黙然无以应乃罢起䑓新序卷六
  张仪欲以秦韩与魏之势伐齐荆而恵施欲以齐荆偃兵以齐荆为授则秦韩不敢加兵二人争之群臣左右皆为张子言而以攻齐荆为利而莫为恵子言王果听张子王魏襄王而以恵子言为不可攻齐荆事已定恵子入见王言曰先生毋言矣攻齐荆之事果利矣一国尽以为然恵子曰说不可不察也夫齐荆之事也诚利一国尽以为利是何智者之众也攻齐荆之事诚不利一国尽以为利何愚者之众也凡谋者疑也疑也者诚疑以为可者半以为不可者半今一国尽以为可是王亡半也无至疑之人故亡其半劫主者固亡其半者也恵子 又韩子内储上与国䇿少别
  秦韩攻魏昭卯西说而秦韩罢齐楚攻魏卯东说而齐楚罢魏襄王飬之以五乘将军卯曰伯夷以将军葬于首阳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贤与其称仁而以将军葬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罢四国之兵而王乃与臣五乘此其称功犹赢胜而履𫏋以薄赏报大功犹贾者赢利倍胜而履草𫏋也韩子外储左
  淮南子 孟卯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宁其危解其患
  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围我焦曲沃予秦河西之地
  六年与秦㑹应 秦取我汾阴皮氏焦 魏伐楚败之陉山
  七年魏尽入上郡于秦 秦降我蒲阳
  八年秦归我焦曲沃
  十二年楚败我襄陵 诸侯执政与秦相张仪㑹啮桑在梁与彭城之间
  纪年 魏襄王十二年秦公孙爰帅师伐我围皮氏翟章帅师救皮氏围疾西风十三年城皮氏魏襄十二年秦武王之四年
  十三年张仪相魏 魏有女子化为丈夫 秦取我曲沃平周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张仪复归秦十三年张仪相魏也 以上史魏世家
  地志河南魏襄王冡在卫辉府城西南汉初有人盗发得竹简世号汲冡周书
  哀王
  哀王元年五国共攻秦不胜而去史魏世家
  陈轸使于秦楚使之也过梁欲见犀首犀首谢弗见轸曰吾为事来公不见轸轸将行不得待异日犀首见之陈轸曰公何好饮也犀首曰无事也曰吾请令公餍事可乎曰奈何曰田需约诸侯从亲田需国䇿作李从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谓于王曰臣与燕赵之王有故数使人来曰无事何不相见愿谒行于王王虽许公公请无多车以车三十乘可陈之于庭明言之燕赵燕赵客闻之驰车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闻之大怒曰田需与寡人约而犀首之燕赵是欺我也怒而不听其事齐闻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国相事皆断于犀首轸遂至秦史陈轸传按与国䇿文少异
  犀首传犀首者魏之阴晋人也名衍姓公孙氏与张仪不善张仪为秦之魏魏王相张仪犀首弗利故令人谓韩公叔曰张仪已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阳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贵张子者欲得韩地也且韩之南阳已举矣子何不少委焉以为衍功则秦魏之交可错矣然则魏必图秦而弃仪收韩而相衍公叔以为便因委之犀首以为功果相魏张仪走
  二年齐败我观津
  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门
  六年秦求立公子政为太子 与秦㑹临晋以上史魏世家魏哀王使使者为太子择妃而美王将自纳焉魏大夫如耳母曲沃妇也敕其子如耳諌王未遇间㑹使于齐妇因款王门而上书曰妾闻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妇人脆于志窳于心不可以邪开也是故必十五而笄二十而嫁早成其号谥所以就之也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所以开善遏淫也节成然后许嫁亲迎然后随从贞女之义也今大王为太子求妃而自纳之于后宫此毁贞女之行而乱男女之别也自古圣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则兴不正则乱夏之兴也以涂山亡也以末喜殷之兴也以有㜪亡也以妲己周之兴也以太姒亡也以褒姒夫男女之盛合之以礼则父子生焉君臣成焉故为万物始君臣父子夫妇三者天下之大纲纪也三者治则治乱则乱今大王乱人道之始弃纲纪之务敌国五六南有从楚西有横秦而魏居其间可谓仅存矣王不忧此而从乱无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国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与太子妃而赐妇三十锺如耳还而爵之王勤行自修劳来国家而齐楚强秦不敢加兵焉列女传
  列女传 秦立魏公子政为魏太子魏哀王使使者为太子纳妃而美王将自纳焉曲沃妇谓其子如耳曰王乱于无别汝胡不匡之今魏不能强王又无义有祸必及吾家汝言以尽忠忠以除祸不可失也如耳未遇闲㑹使于齐妇因款王门而上书曰曲沃之老妇也心有所懐愿以闻于王王召入妇曰妾闻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今大王为太子求妃而自纳之于后宫此毁贞女之行乱男子之别也自古圣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则兴不正则乱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闗雎起兴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夫雎鸠之鸟犹未尝见乘居而匹处也今大王乱人道之始弃纲纪之大大国五六南有强楚西有横秦而魏国居其间可谓仅存矣王不忧此从乱无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国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与太子妃而赏妇三十锺如耳还而爵之哀王勤行自修劳来国家而齐楚强秦不敢加兵焉终哀王之世未见强邻之不敢加兵也
  七年攻齐 与齐伐燕史魏世家
  八年伐卫㧞列城二卫君患之如耳见卫君曰请罢魏兵免成陵君可乎卫君曰先生果能孤请世世以卫事先生如耳见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赵断羊肠㧞阏与约斩赵赵分而为二所以不亡者魏为从主也今卫已迫亡将西请事于秦与其以秦醳卫不如以魏醳卫醳音释卫之徳魏必终无穷成陵君曰诺如耳见魏王曰臣有谒于卫卫故周室之别也其称小国多宝器今国迫于难而宝器不出者其心以为攻卫醳卫不以王为主故宝器虽出必不入于王也臣窃料之先言醳卫者必受卫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见魏王魏王听其说罢其兵免成陵君终身不见史魏世家 纪年魏襄王八年翟章伐卫
  义渠君朝于魏犀首闻张仪复相秦害之犀首者魏之阴晋人也名衍姓公孙氏与张仪不善犀首乃谓义渠君曰道逺不得复过请谒事情曰中国无事秦得烧掇焚杆君之国有事秦将轻使重弊事君之国其后五国伐秦年表秦恵王后元七年楚魏齐韩赵五国共攻秦㑹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者蛮夷之贤君也不如赂之以抚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绣千纯妇女百人遗义渠君义渠君致群臣而谋曰此公孙衍所谓耶乃起兵袭秦大败秦人李伯之下张仪已卒之后张仪卒在哀王十年犀首入相秦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史犀首传 与国䇿小异九年与秦王㑹临晋史魏世家
  史记魏世家张仪魏章皆归于魏魏相田需死哀王九年楚害张仪犀首薛公楚相昭鱼谓苏代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谁而君便之昭鱼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请为君北必相之昭鱼曰奈何对曰君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奈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韩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齐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则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为非常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欲得丞相玺也以魏之强而三万乘之国辅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自相
  十年张仪死
  十一年与秦武王㑹应
  十二年太子朝于秦秦来伐我皮氏未㧞而解
  十四年秦来归武王后
  十六年秦㧞我蒲反反一作阪阳晋封陵
  十七年与秦㑹临晋秦予我蒲反
  纪年 魏襄王十七年邯郸命使大夫奴迁于九原又命将军大夫适子代吏皆貂服㐮王即哀王
  十八年与秦伐楚
  二十一年与齐韩共败秦军函谷即田文败秦事
  二十三年秦复予我河外及封陵为和 哀王卒子昭王立以上史魏世家
  昭王
  昭王元年秦㧞我襄城
  二年与秦战不利
  三年佐韩攻秦秦将白起败我军伊阙二十四万六年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 芒卯以诈重以上史魏世家魏令孟卬割绛⿱安邑之地以与秦王王喜令起贾为孟卬求司徒于魏王魏王不说应起贾曰卬寡人之臣也寡人宁以臧为司徒无用卬臧亦魏臣愿大王之更以他人诏之也起贾出遇孟卬于廷曰公之事何如起贾曰公甚贱于公之主公之主曰宁用臧为司徒无用公孟卬入见谓魏王曰秦客何言王曰求以女为司徒孟卬曰王应之谓何王曰宁以臧无用卬也孟卬太息曰宜矣王之制于秦也王何疑秦之善臣也以绛⿱安邑令负牛书与秦犹乃善牛也卬虽不肖独不如牛乎且王令三将军为臣先曰视卬如身王身是重臣也令二二疑也轻臣也令臣责受秦之责卬虽贤固能乎居三日魏王乃听起贾吕覧应言 淮南子汜论云孟卯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注孟卯齐人为魏臣战国䇿曰芒卯七年秦㧞我城大小六十一
  史记白起传白起为大良造攻魏㧞之取城大小六十一事在秦昭王十八年起传攻韩魏伊阙明年云云纪年疏略
  八年秦昭王为西帝齐湣王为东帝月馀皆复称王归帝以上史魏世家
  秦王立帝秦称帝在魏昭王八年宜阳令许绾诞魏王许绾秦臣也诞诈也诈魏王言帝欲令魏王入朝也魏王将入秦魏敬谓王曰以河内孰与梁重王曰梁重又曰梁孰与身重王曰身重又曰若使秦求河内则王将与之乎王曰弗与也魏敬曰河内三论之下也三论谓河内与梁及身也身三论之上也秦索其下而王弗听索其上而王听之臣窃不取也王曰甚然乃辄辍行吕覧应言
  魏昭王问于田诎曰寡人在东宫之时闻先生之议曰为圣易有诸乎田诎对曰臣之所举也昭王曰然则先生圣于于乎也田诎对曰未有功而知其圣也是尭之知舜也今诎未有功而王问诎曰若圣乎敢问王亦其尭耶昭王无以应吕覧审应
  九年秦㧞我新垣曲阳之城史魏世家
  十年齐灭宋宋王死我温史魏世家
  魏昭王昭王十年田文奔魏魏以为相谓孟尝君曰寡人欲与官事君曰王欲与官事则何不试习读法昭王读法十馀简而卧曰寡人不能读此法也韩子外储左
  十二年与秦赵韩燕共伐齐败之济西湣王出亡燕独入临菑 与秦王㑹西周
  十三年秦㧞我安城兵到大梁去
  十八年秦㧞郢楚王徙陈以上史魏世家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世本安釐王名圉以上史魏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五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安釐王
  安釐王元年秦㧞我两城
  二年又㧞我二城军大梁下韩来救予秦温以和三年秦㧞我四城斩首四万
  四年秦破我及韩赵杀十五万人走我将芒卯魏将假干子请予秦南阳以和苏代谓魏王曰欲玺者假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使欲玺者制地魏氏地不尽则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王曰是则然也虽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对曰王独不见夫慱之所以贵枭者便则食不便则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
  九年秦㧞我懐
  十年秦太子外质于魏死
  十一年秦㧞我郪丘以上史魏世家
  子髙适魏㑹秦兵将至信陵君惧造子高之馆而问祈胜之礼焉子高曰命勇谋之将以御敌先使之迎于敌所从来之方为坛祈克于五帝衣服随其方色执事人数从其方之数牲则用其方之牲祝史告于社稷宗庙邦域之内名山大川君亲素服誓众于太庙曰某人不道侵犯大国二三子尚皆同心比力死守将帅稽首再拜受命既誓将帅勒士卒陈于庙之右君立太庙之庭祝史立于社百官各警其事御于君以待命乃大鼓于庙门诏将帅命卒习射三发击刺三行告庙用兵于敌也五兵备效乃鼓而出以即敌此诸侯应敌之礼也信陵君曰敬受教信陵君问子髙曰古者君旅赏人必于祖戮人必于社其义何也答曰赏功于祖告分之均示不敢専也戮罪于社告中于土示听之当也孔丛子中周趮谓宫他曰周趮魏人为我谓齐王曰以齐资我于魏请以魏事王宫他曰不可是示之无魏也齐王必不资于无魏者而以怨有魏者公不如曰以王之所欲臣请以魏听王齐王必以公为有魏也必因公是公有齐也因以有齐魏也韩子说林下与国䇿稍别
  秦魏为与国齐楚约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于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馀谓魏王曰老臣请西说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诺遂约车而遣之且见秦王秦王曰丈人罔然乃逺至此甚若矣魏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且答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是大王筹䇿之臣失之也且夫魏一万乘之国也称东藩受冠帯祠春秋者为秦之强足以为与也今齐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则且割地而约齐楚王虽欲救之岂有及哉是亡一万乘之魏而强二敌之齐楚也窃以为大王筹䇿之臣失之矣秦王惧然而悟遽发兵救之齐楚闻之引兵而去新序卷三 与史记国䇿略同唐且作唐雎
  中山公子牟者魏国之贤公子也好与贤人游不恤国事而悦赵人公孙龙乐正子舆之徒笑之公子牟曰子何笑牟之悦公孙龙也子舆曰公孙龙之为人也行无师学无友佞给而不中漫衍而无家好怪而妄言欲惑人之心屈人之口与韩檀等肄之公子牟变容曰何子状公孙龙之过欤请闻其实子舆曰吾笑龙之诒孔穿言善射者能令后镞中前括发发相及矢矢相属前矢造凖而无绝落后矢之括犹衔弦视之若一焉孔穿骇之龙曰此未其妙者逄蒙之弟子曰鸿超怒其妻而怖之引乌号之弓綦卫之箭射其目矢来注眸子而眶不睫矢坠地而尘不扬是岂智者之言与公子牟曰智者之言固非愚者之所晓后镞中前括钧后于前矢注眸子而眶不睫尽矢之势也子何疑焉乐正子舆曰子龙之徒焉得不饰其阙吾又言其尤者龙诳魏王曰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物不尽有影不移髪引千钧白马非马孤犊未尝有母其负类反伦不可胜言也公子牟曰子不谕至言而以为尤也尤其在子矣夫无意则心同无指则皆至尽物者常有影不移者说在改也髪引千钧势至等也白马非马形名离也孤犊未尝有母非孤犊也甚简而不可胜辨影髪之理尤精乐正子舆曰子以公孙龙之鸣皆条也设今发于馀窍子亦将承之公子牟黙然良久告退曰请待馀日更谒子论列子仲尼
  荘子 公孙龙问魏牟曰龙少学先生之道长而明仁义之行合同异离坚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穷众口之辩吾自以为至达己今吾闻荘子之言茫焉异之不知论之不及与知之弗若与今吾无所开吾喙敢问其方公子牟隐几太息仰天而笑曰子独不闻夫坎井之蛙乎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吾跳梁乎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頥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坎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逺不足以举其大千仭之髙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于是坎井之蛙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犹欲观于荘子之言是犹使蚉负山啇蚷驰河也必不胜任矣且夫知不知论极妙之言而自适一时之利者是非坎井之蛙与且彼方𧿥黄泉而登大皇无南无北奭然四解沦于不测无东无西始于𤣥冥反于大通子乃规规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辩是直用管窥天用锥指地也不亦小乎子往矣且子独不闻夫寿陵馀子之学行于邯郸与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业公孙龙口呿而不合舌举而不下乃逸而走汉书道家公子牟四篇
  魏王问人主所以为患魏安釐王子高对曰建大臣而不与谋嬖幸者言用则知士以踈自疑自疑上之踈已也嬖臣以遇徼幸者内则射合主心外则挺主之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孔丛子中
  子髙谓魏王曰臣入魏国见君之二计臣焉张叔谋有馀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有馀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驽骥同辕伯乐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为之叹息故贤愚共贯则能士匿谋真伪相错则正士结舌叔虽有馀犹威不逮也孔丛子中
  魏王问何如可谓大臣子高答曰大臣则必取众人之选能犯颜谏争公正无私者计陈事成主裁其赏事败臣执其咎主任之而无疑臣当之而弗避君总其美臣行其义然则君不猜于臣臣不隐于君故动无过计举无败事是以臣主并各有得也孔丛子中
  赵使人谓魏王安釐王曰为我杀范痤吾请献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因上屋骑危国䇿无上屋骑危事谓使者曰与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赵不与王地则王将奈何故不若与先定割地然后杀痤魏王曰善痤因上书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赵以地杀痤而魏王听之有如强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奈何信陵君言于王而出之史魏世家 详战国策 又说苑善说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顺孔武后名斌字子顺子髙之子为相安釐王十八年子顺谓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为治世也虽䟽食饮水吾犹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犹一夫尔则魏王不少于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国狭小乏于圣贤寡君久闻下风愿委国先生亲受教训如肯降节岂惟魏国君臣是赖其亦社稷之神祗实永受庆于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谓子顺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业先生圣人之后道徳懿邵幸见顾临愿图国政对曰臣羁旅之臣慕君髙义是以戾此君辱贶而问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令孔丛子中子顺相魏改嬖宠之官以事贤才夺无任之禄以赐有功诸丧职秩者不悦乃造谤言文咨魏人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与变之而起谤哉子顺曰民不可与虑始久矣古之善为政者其初不能无谤子产相郑三年而后谤止吾先君之相鲁三月而后谤止今吾为政日新虽不能及圣贤庸知谤止独无时乎文咨曰子产之谤尝亦闻之未识先君之谤何也子顺曰先君初相鲁鲁人谤诵曰麛裘而芾投之无戾芾之麛裘投之无邮及三年政成化既行民又作诵曰衮衣章甫实获我所章甫衮衣恵我无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异乎圣贤矣孔丛子中 史记 子髙生子慎年五十七尝为魏相慎当作顺
  魏安釐王问子顺曰马回之为人虽少才梗梗亮直梗一作缏有大丈夫之节吾欲以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于亮直之节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闻诸孙卿云其为人也长目而豕视者必体方而心圎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见回非不伟其体干也然甚疑其目王卒用之三月果以谄得罪孔丛子中
  魏王谓子顺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顺对曰昔周穆王问祭公谋父曰吾欲得天下贤才对曰去其帝王之色则㡬乎得贤才矣今臣亦请君去其尊贵之色而已王曰吾欲得无欲之士为臣何如子顺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齐无欲虽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孔丛子中魏安釐王问天下髙士子顺曰世无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鲁仲连乎王曰鲁仲连强作之者非体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尭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变习与体成习与体成则自然矣孔丛子中
  魏王问子顺曰寡人闻昔者上天神异后稷而为之下嘉榖周以遂兴往中山之地无故有榖非人所为云天雨之反亡国何故也答曰天虽至神自古及今未闻下榖与人也诗美后稷能大教民种嘉榖以利天下故诗曰诞降嘉种犹书所谓稷降播种农殖嘉榖皆说种之其义一也若中山之榖妖怪之事非所谓天祥也孔丛子中魏王朝群臣问理国之所先季文对曰唯在知人王未之应子顺进曰知人则哲帝尭所病故四岳在朝鲧任无功夫岂乐然哉人难知故也今文之对不称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强吾君以圣人所难此不可行之说也王曰先生言之对曰当今所急在修仁尚义崇徳敦礼以接邻国而已昔舜命众官群臣竞让徳礼之致也茍使朝臣皆有推贤之心主虽不知人则臣位必当若皆以知人为治则人主宜未过尭且其目所不见者亦必漏矣王曰善矣孔丛子中
  魏王曰吾闻道士登华山则长生吾意亦愿之对曰古无是道非所愿也王曰吾闻信之对曰未审君之所闻亲闻之于不死者耶闻之于传闻者耶君闻之于传闻者妄也若闻之于不死者今安在者君学之勿疑不在者君勿学无疑孔丛子中
  魏王问相国曰今秦负强以无道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割地之半以亲诸侯求从事于秦可乎子顺对曰以臣观之殆无益也今天下诸侯畏秦之日乆矣数被其毒无欲复之之志心无所计委国于游说之士游说之士挟强秦以为资卖其国以收利义手服从曽不能制如君之谋未获其利而祗为名适足以速秦之首诛则无以得之不如守常以须其变也王曰秦其遂有天下乎对曰必然焉虽然取不以道得不以道自古以来未有能终之者五国西诛秦子顺㑹之秦未入境而还诸侯留兵于成皋子顺谓市丘子曰此师楚为之主今兵罢而不𣪚殆有异意君其备之市丘子曰先生幸而教之愿以国寄先生子顺许诺遂见楚王曰王约五国而西伐秦事既不集又乆师于市丘谤君者或以君欲攻市丘以偿兵费天下之士且以是轻君而重秦又且不义君之为矣王可不卜交乎楚王曰奈何子顺曰王出令使五国勿攻市丘五国重王则听王之令矣不重王则且反王之令而攻市丘以此卜五国交王之轻重必明矣楚王敬诺而五国𣪚孔丛子中
  宫他魏人见子顺曰他困贫贱将欲自托富贵之门庶克免乎子顺曰夫富而可以托贫贵而可以寄贱者天下寡矣非信义君子明识穷达则不可今子所欲托者谁也宫他曰将适赵公子子顺曰非其人矣虽好飬士自奉而已终弗能称也宫他曰将适燕相国子顺曰彼徒兄弟甥舅各济其私无求贤之志不足归也宫他曰将适齐田氏子顺曰齐大国也其士大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他曰然则何向而可子顺曰吾勿识也宫他曰唯先生知人愿告所择将往庇焉子顺曰济子之欲则宜若郈成子者也昔郈成子自鲁聘晋过乎卫右宰榖臣止而觞之陈乐而不作送以宝璧反过而不辞其仆曰日者右宰之觞吾子甚欢也今过而不辞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觞我与我欢也陈乐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此观之卫其有乱乎背卫三十里闻𡩋喜作难右宰死之还车而临三举而归反命于君乃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长而反其璧夫子闻之曰智可与徴谋仁可与托孤廉可以寄财者其郈成子之谓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也宫他曰循先生之言舎先生将安之请从执事子顺辞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诸朝孔丛子中
  李由之母少寡与李音窃相好而生由由有才艺仕于魏王甚爱之或曰李由母奸不知其父不足贵也王以告由且曰吾不以此贱子也虽然古之圣贤亦有似子者乎吾将举以折毁子者李由对曰今人不通于逺在臣欲言谁尔且孔子少孤则亦不知其父者也孔子母死殡于五父之衢人见之皆以为孤葬问鄹曼父之母得合葬于防此则圣人与臣同者也王笑曰善子顺闻之问魏王曰李由安得斯言王曰假以自显无伤也对曰虚造谤言以诬圣人非无伤也且夫明主之于臣唯徳所在不以小疵妨大行也昔斗子文生于淫而不害其为令尹李由可则宠之何患于人之言而使横生不然之说若欺有知则有知不受若欺凡人则凡人无知必亦问臣则臣亦不为君之故诬祖以显由也如此群臣更知由恶此必聚矣所谓求白洁而益其垢犹抱石以救溺愈不济矣孔丛子中
  秦王得西戎利刀以之割玉如割木焉以示东方诸侯魏王问子顺曰古亦有之乎对曰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鋘之劔火浣之布其劔长尺有咫链铜赤劔用之切玉如泥焉是则古亦有也王曰火浣之布若何对曰周书火浣布垢必投诸火布则火色垢乃灰色出火振之皓然疑乎雪焉王曰今何以独无对曰秦贪而多求求欲无厌是故西戎闭而不致此以素防绝之也然则人主贪欲乃异物所以不至不可不慎也孔丛子中秦兵攻赵魏大夫以为于魏便子顺曰何谓曰胜赵则吾因而服焉不胜赵则可乘弊而击之子顺曰不然秦自孝公以来战未尝屈今皆良将何弊之乘大夫曰纵其胜赵于我何损邻之不修国之福也子顺曰秦贪暴之国也胜赵必复他求吾恐于时受其师也先人有言燕雀处屋子母相哺呴呴然其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燕雀颜不变不知祸之及己也今子不悟赵破患将及己可以人而同于燕雀乎孔丛子中信陵君问曰古之善为国至于无讼其道何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徳而无私徳无不化俗无不移众之所誉政之所是也众之所毁政之所非也毁誉是非与政相应所以无讼也孔丛子中
  魏安釐王观翔鹄而乐之曰寡人得如鹄之飞视天下如芥也客有隐游者闻之作木鹄而献王王曰此有形无用者也夫作无用之器世之奸民也召游欲加刑焉游曰大王知有用之用未寤无用之用也今臣请为大王翔之乃取而乘焉遂翻然飞去莫知所之异苑
  魏公子无忌方食有鸠飞入案下公子使人顾望见一鹞在屋上飞去公子乃纵鸠鹞逐而杀之公子暮而不食曰鸠避患归无忌竟为鹞所得吾负之为吾捕得此鹞者无忌无所爱于是左右宣公子慈声旁国左右捕得鹞二百馀头以奉公子公子欲尽杀之恐有辜乃自按剑至其笼上曰谁获罪无忌者耶一鹞独低头不敢仰视乃取杀之尽放其馀名声流布天下归焉烈士传魏安釐王三十四年以秦救之故欲亲秦而伐韩以求故地无忌谓魏王曰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徳行茍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识也非有所施厚积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于亲戚若此而况于仇雠之国乎今王与秦共伐韩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识则不明群臣莫以闻则不忠今韩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乱外交强秦魏之兵王以为不亡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负强秦之亲王以为利乎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将更事更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绝韩上党而攻强赵是复阏与之事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邺朝歌绝漳滏水与赵兵决于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冥厄之塞所行甚逺所攻甚难秦又不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右蔡左召陵与楚兵决于陈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夫韩亡之后兵出之日非魏无攻已秦固有懐茅邢丘城垝津以临河内河内共汲必危有郑地得垣雍决荥泽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过而恶安陵氏于秦秦之欲诛之久矣秦叶阳昆阳与武阳邻听使者之恶之随安陵氏而亡之绕武阳之北以东临许南国必危国无害己夫憎韩不爱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异日者秦在河西晋国去梁千里有河山以阑之有周韩以间之从林乡军以至于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边城尽㧞文䑓堕垂都焚林木伐糜鹿尽而国继以围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北至平监所亡于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内大县数十名都数百秦乃在河西晋去梁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于使秦无韩有郑地无河山而䦨之无周韩而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由此矣异日者从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韩不可得也今韩受兵三年秦桡之以讲识亡不听投质于赵请为天下雁行顿刃楚赵必集兵皆识秦之欲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国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愿以从事王王速受楚赵之约赵挟韩之质以存韩而求故地韩必效之此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于与秦共伐韩而又与强秦邻之祸也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时已通韩上党于共𡩋使道安成出入赋之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今有其赋足以富国韩必徳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是韩则魏之县也魏得韩以为县卫大梁河水必安矣今不存韩二周安陵必危楚赵大破卫齐甚畏天下西乡而驰秦入朝而为臣不久矣史魏世家二十年秦围邯郸信陵君无忌矫夺将军晋鄙兵以救赵赵得全无忌因留赵史魏世家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而安釐王异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封公子为信陵君是时范雎亡魏相秦以怨魏齐故秦兵围大梁破魏华阳下军走芒卯魏王及公子患之公子为人仁而下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馀年公子与魏王博而北境𫝊举𤇺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赵王阴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以国政初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公子闻之往请欲厚遗之不肯受曰臣修身絜行数十年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公子于是乃置酒大㑹賔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侯生摄弊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与其客语㣲察公子公子颜色愈和当是时魏将相宗室賔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賔客賔客皆惊酒酣公子起为寿侯生前侯生因谓公子曰今日嬴之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门抱阕者也而公子亲枉车骑自迎嬴于众人广坐之中不宜有所过今公子故过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车骑市中过客以观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于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侯生谓公子曰臣所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间耳公子往数请之朱亥故不复谢公子怪之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进兵围邯郸公子姊为赵恵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数遗魏王及公子书请救于魏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㧞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魏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为㛰姻者以公子之髙义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賔客辩士说王万端魏王畏秦终不听公子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计不独生而令赵亡乃请宾客约车骑百馀乘欲以客往赴秦军与赵俱死行过夷门见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行数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备矣天下莫不闻今吾且死而侯生曽无一言半辞送我我岂有所失哉复引车还问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还也曰公子喜士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公子再拜因问侯生乃屏人问语曰嬴闻晋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姫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窃之嬴闻如姫父为人所杀如姫资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仇莫能得如姫为公子泣公子使客斩其仇头敬进如姫如姫之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姫如姫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许请如姫如姫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耶何泣也公子曰晋鄙嚄唶宿将往恐不听必当杀之是以泣耳岂畏死哉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亲数存之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与公子俱公子过谢侯生侯生曰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日以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晋鄙合符疑之举手视公子曰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飬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韊矢为公子先引赵王再拜曰自古贤人未有及公子者也当此之时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公子与侯生决至军侯生果北乡自刭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矫杀晋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赵使将将其军归魏而公子独与客留赵赵孝成王徳公子存赵乃与平原君计以五城封公子公子闻之有自功之色客有说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于人愿公子忘之也且矫魏王令夺晋鄙兵以救赵于赵则有功矣于魏则未为忠臣也公子乃自骄而功之窃为公子不取也于是公子立自责似若无所容者赵王埽除自迎执主人之礼引公子就西阶公子侧行辞让从东阶上自言罪过以负于魏无功于赵赵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献五城以公子退让也公子竟留赵赵王以鄗为公子汤沭邑魏亦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赵史信陵君传 汉书兵形势魏公子二十一篇图十卷
  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博徒薛公藏于卖浆家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公子闻所在乃闲步往从此两人游甚欢平原君闻之谓其夫人曰始吾闻夫人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博徒卖浆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谢夫人去曰始吾闻平原君贤故负魏王而救赵以称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举耳不求士也无忌自在大梁时常闻此两人贤至赵恐不得见以无忌从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为羞其不足从游乃装为去夫人具以语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谢固留公子平原君门下闻之半去归公子天下士复往归公子公子倾平原君客史信陵君传
  公子留赵十年不归秦闻公子在赵日夜出兵东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请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诫门下有敢为魏王使通者死宾客皆背魏之赵莫敢劝公子归毛公薛公两人往见公子曰公子所以重于赵名闻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及卒公子立变色告车趣驾归救魏魏王见公子相与泣而以上将军印授公子公子遂将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诸侯诸侯闻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国之兵破秦军于河外走䝉骜遂乘胜逐秦军至函谷关抑秦兵秦兵不敢出当是时公子威振天下诸侯之客进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称魏公子兵法史信陵君传
  三十年无忌归魏率五国兵攻秦败之河内走蒙骜魏太子增质于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为增谓秦王曰公孙喜固谓魏相曰请以魏疾击秦秦王怒必囚増魏王又怒击秦秦必伤今王囚增是喜之计中也故不若贵増而合魏以疑之于齐韩秦乃止増史魏世家
  秦召魏公子无忌无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双秦王大怒将朱亥著猛兽圈中亥瞋目视之眦裂血出溅猛兽猛兽终不敢动烈士传
  秦王行金万斤于魏求晋鄙客令毁公子于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为魏将诸侯将皆属诸侯徒闻魏公子不闻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时定南面而王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数使反间伪贺公子得立为魏王未也魏王日闻其毁不能不信后果使人代公子将公子自知再以毁废乃谢病不朝与宾客为长夜饮饮醇酒多近妇女日夜为乐饮者四岁竟病酒而卒其岁安釐王亦薨秦闻公子死使𫎇骜攻魏景湣王元年事 史信陵君传
  三十四年安釐王卒太子増立是为景湣王史魏世家魏公子无忌死韩君将亲吊焉其子荣之以告子顺子顺曰必辞之礼邻国君吊君主之今君不命子则子无所受其君也其子辞韩韩君乃止孔丛子中
  景湣王
  景湣王元年秦㧞我二十城以为秦东郡史魏世家
  二年秦㧞我朝歌卫徒野王史魏世家
  三年秦㧞我汲史魏世家
  五年秦㧞我垣蒲阳衍史魏世家
  秦急攻魏王恐或谓子顺曰如之何答曰吾私有计然岂能贤于执政故无言焉魏王闻之驾如孔氏亲问焉曰国亡矣如之何对曰夫弃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弃之之易也人能弃之弗能用也能死之不能弃也今王亡地数百里亡城数十而患不解是王弃之非用之也秦之强天下无敌魏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质秦景闵王为太子时尝质于秦此王能死不能弃之也是重过也若能用臣之计则亏地不足伤国卑体不足苦身行见患除怨报矣今秦四境之内执政以下固曰与嫪氏乎与吕氏乎门闾之下廊庙之上犹皆如是今王诚能割地赂秦以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固嫪毐王是以国赞嫪毐也则嫪毐胜矣于是太后之徳王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为天下之上矣孰不弃吕氏而从嫪毐天下皆然则王怨必报矣按此䇿甚踈必非子顺语 孔丛子中
  子顺相魏凡九月陈大计辄不用乃喟然叹曰不见用是吾言之不当也言不当于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馆谢曰寡人昩于政事不显明是非以启罪于先生今知改矣愿先生为百姓故幸起而教之辞曰臣有犬马之疾不任国事茍得从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国之征乃君恵也敢辱君命以速刑书人谓子顺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将行如之山东则山东之国将并于秦秦为不义义所不入遂寝于家孔丛子中通鉴载于安釐王时新垣固谓子顺曰贤者所在必兴化致治今子相魏未闻异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无异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无良医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义事之固不获安救亡不暇何化之兴昔伊摰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国不理岂伊吕之不欲哉势不可也当如今日山东之国弊而不振三晋割地以求安二周折节而入秦燕齐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观之不出二十年天下尽为秦乎孔丛子中
  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史魏世家
  王假
  三年秦灌大梁虏王假遂灭魏以为郡县史魏世家太史公曰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请降遂灭魏
  秦灭魏尽杀魏诸公子独一公子弗得下令得遗公子者赐千镒匿者族遗公子之乳母独与公子逃魏之旧臣见而问曰公子安在汝言之于秦可以千金自利不言昆弟且无类矣乳母曰吾纵知之亦不忍言凡为人飬子者务生之也岂可利不义之赏畏死行逆节而令公子擒耶遂抱公子逃泽中故臣以告秦秦军知而追之争以乱箭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矢著身数十尚不忍舎遂与公子俱死秦王闻之葬以卿礼祠以太牢列女传
  韩诗卷九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国曰有得公子赐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公子乳母与俱亡人谓乳母曰得公子者赏甚重乳母当知公子处而言之乳母应之曰我不知其处虽知之死则死不可以言也为人飬子不能隐而言之是畔上畏死也吾闻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飬人子者生之非务杀之也岂可以见利畏诛之故废义而行诈哉吾不能生而使公子独死矣遂与公子俱逃泽中秦军见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遂不令中公子秦王闻之享以太牢且爵其兄为大夫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五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六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杂录
  仲尼见梁君梁君问仲尼曰吾欲长有国吾欲列都之得吾欲使民安不惑吾欲使士竭其力吾欲使日月当时吾欲使圣人自来吾欲使官府治为之奈何仲尼对曰千乘之君万乘之主问于丘者多矣未尝有如主君问丘之术也然而尽可得也丘闻之两君相亲则长有国君恵臣忠则列都之得毋杀不辜毋释罪人则民不惑益士禄赏则竭其力尊天敬鬼则日月当时善为刑罚则圣人自来尚贤使能则官府治梁君曰岂有不然哉说苑政理
  戴晋生敝衣冠而往见梁王梁王曰前日寡人以上大夫之禄要先生先生不留今过寡人耶戴晋生欣然而笑仰而永叹曰嗟乎君曽不足与游也君不见大泽中雉乎五步一噣终日乃饱羽毛悦泽光照于日月奋翼争鸣声响于陵泽者何彼乐其志也援置之囷仓中常噣粱粟不旦时而饱然犹羽毛憔悴志气益下低头不鸣夫岂食不善哉彼不得其志故也今臣不逺千里而从君游者岂食不足窃慕君之道耳臣始以君为好士天下无双乃今见君不好士明矣辞而去终不复往韩诗卷九
  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城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为仲父百里奚为媵于他国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𡩋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范睢折胁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𫄨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㡬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说苑尊贤
  陈子说梁王梁王说而疑之曰子何为去陈侯之国而教小国之孤于此乎陈子曰夫善亦有道而遇亦有时昔傅说衣褐𢃄劔而筑于秕傅之城武丁夕梦旦得之时王也𡩋戚饭牛康衢击车辐而歌顾见桓公得之时霸也百里奚自卖五羊之皮为秦人虏穆公得之时强也论若三子之行未得为孔子骏徒也今孔子经营天下南有陈蔡之厄而北干景公三坐而五立未尝离也孔子之时不行而景公之时怠也以孔子之圣不能以时行说之怠亦独能如之何乎说苑善说按梁称王陈灭久矣萹内云云未详其故
  梁尝有疑狱群臣半以为当罪半以为无罪梁王疑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国是必有奇智乃召朱公而问曰梁有疑狱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当狱虽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与梁国大悦故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新序卷四
  梁王出猎见白雁群梁君下车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谓行者且止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之其御公孙袭下车抚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曰袭不与其君而顾与他人何也袭对曰昔齐景公之时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何也为有徳而恵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人袭谓主君言无异于虎狼梁主援其手与上车归入庙门呼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猎皆得禽兽吾猎得善言而归新序卷二又荘子
  更嬴谓魏王曰臣能射为虚发而下乌王曰然可于此乎闻有鸟从东来嬴虚发而下之博物志
  魏田父耕于野而得玉弗识也邻人阴欲得之绐曰此怪石也田父置玉于室其光烛夜果以为怪弃之于野邻人从而盗之以献魏王玉工望而拜曰此无价宝也续博物志
  魏田父有耕于野者得玉径尺不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诈之曰此怪石也畜之弗利其家田父虽疑犹豫以归置于庑下其玉明照一室大怖遽而弃之于逺野邻人取之以献魏王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之再拜贺曰大王得天下之宝臣所未尝见王问其价玉工曰此无价以当也五城之都仅可一观魏王赐献玉者千金长食上大夫之禄尹文子
  犀首与张寿为怨陈需新人不善犀首因使人㣲杀张寿魏王以为犀首也乃诛之韩子内储下
  魏王臣二人不善济阳君济阳君因伪令人矫王命而谋攻已王使人问济阳君曰谁与恨对曰无敢与恨虽然尝与二人不善不足以至于此王问左右左右固然因诛二人者韩子内储下
  魏有老儒不善济阳君客有与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杀之以徳于济阳君曰臣为其不善君也故为君杀之济阳君因不察而赏之一曰济阳君有少庶子不见知欲入爱于君者齐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济阳少庶子欲以为功入见于君曰齐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名掘药也实间君之国君杀之是将以济阳君抵罪于齐矣臣请刺之君曰可于是明日得之城阴而刺之济阳君还益亲之韩子内储下
  经侯往适魏太子左帯羽玉具劔右帯环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顷太子不视也又不问也经侯曰魏国亦有宝乎太子曰有经侯曰其宝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宝也经侯曰吾所问者非是之谓也乃问其器而已太子曰有徒师沼治魏而市无预贾郄辛治阳而道不拾遗芒卯在朝而四邻贤士无不相因而见此三大夫乃魏国之大宝于是经侯黙然不应左解玉具右解环佩委之坐愆然而起黙然不谢趋而出上车驱去魏太子使骑操劔佩逐与经侯使告经侯曰吾无徳所宝不能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饥不可食无为遗我贼于是经侯杜门不出传死说苑反质
  陈需魏王之臣也善于楚王而令楚攻魏楚攻魏陈需因请为魏王行解之因以楚势相魏韩子内储下
  吕仓魏王之臣也而善于秦楚㣲讽秦楚令之攻魏因请行和以自重也韩子内储下
  乐羊子之妻素有节义奉姑惟谨尝有他舍鸡入园中姑盗杀而食之妻对鸡不飡而泣姑怪问其故妻曰自伤居贫使食有他肉姑竟弃之后盗有欲犯妻者乃先劫其姑妻因操刄而出盗曰释汝刃从我可全不则杀汝姑妻仰天而叹举刃刎颈而死盗愍之亦不杀其姑太守闻之即捕杀盗而赐妇缣帛以礼葬之号曰贞义烈女传 又烈女传河南贞义者乐羊子之妻其事不同未知即一人否见类函贤妇人下
  梁大夫有宋就者尝为边县令与楚邻界梁之边亭与楚之边亭皆种𤓰各有数梁之边亭人劬力数灌其𤓰𤓰美楚人窳而稀灌其𤓰𤓰恶楚令因以梁𤓰之美怒其亭𤓰之恶也楚亭人心恶梁亭之贤已因往夜窃搔梁亭之𤓰有死焦者梁亭觉之因请于其尉亦欲窃往报搔楚亭之𤓰尉以请宋就就曰恶是何可构怨祸之道也人恶亦恶何褊之甚也若我教子必每暮令人往窃为楚亭夜善灌其𤓰勿令知也于是梁亭乃每夜窃灌楚亭之𤓰楚亭旦而行𤓰则皆已灌矣𤓰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则乃梁亭也楚令闻之大悦因具以闻楚王楚王闻之惄然愧以意自闵也告吏曰㣲搔𤓰者得毋有他罪乎此梁之阴让也乃谢以重币而请交于梁王故梁楚之欢自宋就始新序卷四 此疑汉事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千馀鱼而涕下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益大臣欲弃前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恶也而得为王拂枕席夫四海之内其美人亦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毕褰裳而趋王矣亦曩臣之所弃前鱼也史记 此出战国策史略引之耳
  魏太子造百辟𠤎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典论魏人有东门呉者其子死而不忧其相室曰公之爱子天下无有今子死不忧何也东门呉曰吾尝无子无子之时不忧今子死乃与向无子同臣奚忧焉农赴时商趣利工追术士逐势势使然也然农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败士有遇否命使然也列子力命
  虞氏梁之富人财无量登髙楼临大道设乐陈酒击慱其上而游侠相随行行者射中而笑飞鸢适坠腐䑕中侠客侠客相谓曰虞氏富久矣常有轻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乐乃辱我以腐䑕乃聚众攻之灭其家故骄侈之致祸非一途也列子
  梁之节妇荣于色美于行夫早死不嫁梁王使相聘焉再三往妇曰妇人之义一醮不改忘死而贪生弃义而从利何以为人乃援镜持刀割其鼻曰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馀之人殆可释矣相以报王王旌之曰髙行地志开封府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七
  右春坊右谕德陈厚耀撰
  
  史韩世家节文韩之先与周同姓姓姬氏其后苗裔事晋得封于韩原曰韩武子武子后三世有韩厥从封姓为韩晋景公十一年厥与郤克将兵八百乘伐齐败齐顷公于鞍于是晋作六卿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号为献子晋悼公之十年献子老寻卒子宣子代宣子徙居州宣子名起晋顷公十二年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定公十五年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贞子代立贞子徙居平阳贞子卒子简子代简子卒子庄子代庄子卒子康子代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于诸侯康子卒子武子代武子二年代郑杀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
  世本 韩万生赇伯赇伯生定伯简简生舆舆生献子厥厥生宣子起起生平子顷 据国语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或说韩氏是曲沃桓叔之后景侯
  景侯䖍元年伐郑取雍丘
  二年郑败我负黍
  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
  九年郑围我阳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以上史韩世家
  列侯
  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史魏世家
  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久之濮阳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郤严仲子恐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隠于屠者之间严仲子至门请数反然后具酒自觞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寿聂政惊怪其厚因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窃闻足下义甚髙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夫人粗粝之费得以交足下之驩岂敢以有求望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仲子固让聂政竞不肯受也然严仲子卒备宾主之礼而去久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浅鲜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寿我虽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终仲子所欲报仇者为谁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侠累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欲使人刺之众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聂政曰韩之与卫相去中间不甚逺今杀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语泄是韩举国而与仲子为仇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聂政乃辞独行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㦸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韩取聂政尸暴于市购问莫知谁子于是韩购县之有能言杀相侠累者予千金久之莫知也政姊荣一作嫈闻人有刺杀韩相者乃于邑曰其是吾弟与嗟乎严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韩之市而死者果政也㐲尸哭极哀曰是轵深井里所谓聂政者也市行者诸众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国相王县购其名姓千金夫人不闻与何敢来识之也荣应之曰闻之然政所以蒙污辱自弃于市贩之间者为老母幸无恙妾未嫁也亲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严仲子乃察举吾弟困污之中而交之泽厚矣可柰何士固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绝从妾其柰何畏杀身之诛终灭贤弟之名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于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晋楚齐卫闻之皆曰非独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史刺客传 国䇿此文较简 博物志云聂政刺韩相白虹为之贯日韩非子 严遂不善周君患之冯沮曰严遂相而韩傀贵于君不如行贼于韩傀则君必以为严氏也琴操 聂政刺韩王者聂政之所作也政父为韩王治剑不成王杀之时政未生及壮问母父何在母告之政欲杀王乃学涂入王宫拔剑刺王不得逾城出去入太山遇僲人学鼓琴漆身为厉吞炭变其音七年而琴成欲入韩国道逢其妻妻对之泣政曰夫人何故泣妻曰聂政出游七年不归吾常梦见君对妾笑齿似政故悲而泣政曰天下齿尽政若耳曷为泣乎即复入山中仰天叹曰嗟乎变容易声欲报仇而为妻所知父仇当何时复援石击落其齿留山中三年复入韩国人莫知政政鼓琴阙下观者成行王乃召政政内刀琴中而见王王使之琴政援琴而歌于是左手持衣右手持刀以刺王杀之知当及毋即自犁剥面皮断其形体人莫能识乃枭裂政市悬金其侧有知此人者赐金千斤一妇人往哭曰嗟乎为父报仇邪顾谓市人曰此聂政也为父报仇知当及毋乃自犁面何爱一女子身而不扬吾子名哉抱政尸而哭绝行脉而死 太平御览引牵合聂政豫让髙渐离等事为一附㑹明矣
  绎史 史韩世家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侠累即傀也刺客传作哀侯者误以后有韩严弑哀侯事严遂韩严两名相乱故舛
  九年秦拔我宜阳取六邑
  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以上史韩世家
  文侯
  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伐宋到彭城执宋君
  七年伐齐至桑丘郑反晋
  九年伐齐至灵丘
  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以上史韩世家
  哀侯
  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史韩世家
  二年灭郑因徙都郑史韩世家
  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年表懿侯作庄侯又纪年云韩山坚弑其君哀侯而若山立若山即懿侯也则韩严为韩山坚也战国䇿又有韩仲子名遂又恐是韩严也两存之
  懿侯
  懿侯二年魏败我马陵
  五年与魏惠王㑹宅阳
  九年魏败我浍
  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以上史韩世家
  昭侯一作昭釐侯
  昭侯元年秦败我西山
  二年宋取我黄池
  六年伐东周取陵观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韩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侵以上俱史韩世家
  淮南子 申子者韩昭釐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闲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汉书法家申子六篇
  韩非子 申子曰上明见人备之其不明见人惑之其知见人饰之不知见人匿之其无欲见人司之其有欲见人饵之故曰吾无从知之惟无为可以规之一日申子曰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无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论衡 韩用申不害行其三符兵不侵境盖十五年其后不能用之又不察其书兵挫军破国并于秦
  十一年昭侯如秦史韩世家
  韩昭侯使人藏弊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弊袴不以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子之所知也吾闻明主之爱一嚬一笑嚬有为嚬而笑有为笑今夫袴岂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故收藏之未有予也韩子内储上
  韩昭釐侯出弋靷偏缓昭釐侯居车上谓其仆曰靷不偏缓乎其仆曰然至舍昭釐侯射鸟其右摄其一靷适之适犹等也昭釐侯已射驾而归上车适问曰乡者靷偏缓今适何也其右从后对曰今者臣适之昭釐侯至诘库令各避舍诘让也故擅为妄意之道虽当贤主不由也由用也 吕览处方按此与韩非子罪典冠法同
  韩非子 韩昭侯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或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臣不诚韩非子 韩昭侯曰吹竽者众吾无以知其善者田严对曰一 一而听之
  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郑之贱臣学术以干韩昭侯昭侯用为相昭侯八年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无侵韩者申子之学本于黄老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史申子传
  韩昭侯谓申子曰法度甚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见功而与赏因能而受官今君设法度而听左右之请此所以难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来知行法矣寡人奚听矣韩子外诸左
  赵令人困申子于韩请兵将以攻魏申子欲言之君而恐君之疑已外市也不则恐恶于赵乃令赵绍韩沓尝试君之动貌而后言之内则知昭侯之意外则有得赵之功韩子内储上
  韩昭釐侯视所以祠庙之牲其豕小昭釐侯按韩昭侯懿侯之子也景侯五世孙昭釐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来也昭釐侯曰是非向者之豕耶官无以对命吏罪之从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闻之曰申不害郑之京人昭釐侯之相何以知其聋以其耳之听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当也故曰去听无以闻则聪去视无以见则明去智无以知则公去三者不任则治三者任则乱此以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吕览任数
  大成午从赵谓申不害于韩曰以韩重我于赵请以赵重子于韩是子有两韩我有两赵韩子内储下
  申侯尝请任其从兄昭侯不许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为学干子者欲以治国也今将听子之谒而废子之术乎抑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寡人修功劳视次第今有所私请将奚听乎申子乃避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史申子传
  堂谿公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卮而无当无当者有漏不可饮有瓦卮而有当君渴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卮堂谿公曰白玉之卮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耶君曰然堂谿公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群臣之语譬犹玉卮之无当堂谿公毎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于妻妾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为天下主韩子外储右
  韩昭侯使骑于县使者报昭侯问曰何见也曰南门之外有黄犊食苗道左者昭侯谓使者毋泄吾所问于女乃下令曰当苗时禁牛马入人田中国有令而吏不以为事牛马多入人田中亟举其数上之不得将重其罪于是三乡举而上之昭侯曰未尽也复往审之乃得南门之外黄犊吏以昭侯为明察皆惧韩子内储上
  二十二年申不害死史韩世家
  二十四年秦来拔我宜阳仝上
  韩昭侯醉而寝典冠者见君之寒也故加衣于君之上觉寝而说问左右曰谁加衣者左右对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与典冠其罪典衣以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为越其职也非不恶寒也以为侵官之害甚于寒韩子二柄韩昭侯之时黍种常贵甚昭侯令人覆廪吏果窃黍种而粜之甚多韩子内储下
  昭僖侯之时宰人上食而羮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而诮之曰若何为置生肝寡人羮中宰人顿首服死罪曰窃欲去尚宰人也一曰僖侯浴汤中有砾僖侯曰尚浴免则有当代者乎左右对曰有僖侯曰召而来谯之曰何为置砾汤中对曰尚浴免则臣得代之是以然也韩子内储下
  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釐侯昭釐侯韩哀侯之子昭釐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将攫之乎亡其不与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又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下逺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逺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臧不得也臧近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吕览审为又庄子让王
  韩昭侯二十五年旱作髙门屈宜臼曰屈宜臼楚大夫在魏也韩侯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时韩侯尝利矣不作髙门往年秦拔宜阳今年旱韩侯不以此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谓时绌举嬴二十六年髙门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门子宣惠王立史韩世家又说苑权谋
  宣惠王
  宣惠王五年张仪相秦
  八年魏败我将韩举史韩世家
  韩与魏有隙子顺谓韩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贤相也韩与魏敌侔之国而釐侯执圭见梁君者非好卑而恶尊虑过而计失也与严敌为邻而动有灭亡之变独劲不能支二难故降心以相从屈已以求存也申不害虑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听而行之明君也今韩弱于始之韩魏弱于始之魏秦强于始之秦而背先人之旧好以区区之众居二敌之间非良䇿也齐楚逺而难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逺是以虚名自累而不免近敌之困者也为王计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吴越之人同舟济江中流遇风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吴越之舟人也韩王曰善孔丛子中
  十一年君号为王 与赵㑹区鼠
  十四年秦伐败我鄢
  韩宣王问于樛留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樛留对曰昔魏两用楼翟楼缓翟璜而亡西河楚两用昭景楚之二姓而亡鄢郢今君两用公仲公叔此必将争事而外市则国必忧矣韩子难一
  公叔相韩而有功齐公仲甚重于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齐韩约而攻魏公叔因内齐军于郑以劫其君以固其位而信两国之约韩子内储下
  十六年秦败我脩鱼虏得韩将䱸申差于浊泽韩氏急公仲谓韩王曰与国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张仪为和于秦赂以一名都具甲与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韩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将西购于秦楚王闻之大恐召陈轸告之陈轸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而伐楚此秦所祷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警四境之内起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已也纵韩不能听我韩必德王也必不为雁行以来是秦韩不和也兵虽至楚不大病也为能听我绝韩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韩韩之南交楚必轻秦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因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兴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不榖国虽小已悉发之矣愿大国遂肆志于秦不穀将以楚徇韩韩王闻之大说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实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轻绝强秦之敌王必为天下大笑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已有伐形因发兵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已使人报于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轻欺强秦而信楚之谋臣恐王必悔之韩王不听遂绝于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韩大战楚救不至史韩世家十九年大破我岸门太子仓质于秦以和史韩世家
  客有说韩宣王宣王说而大息左右引王之说之以先告客以为德韩子外储右
  吴章谓韩宣王曰人主不可佯爱人一日不可复憎不可以佯憎人一日不可复爱也故佯憎佯爱之征见则谀者因资而毁誉之虽有明主不能复收而况于以诚借人也韩子外储右
  二十一年与秦共攻楚围景座也败楚将屈丐斩首八万于丹阳史韩世家
  史记齐世家楚围雍氏秦败屈丐二十四年苏代谓田轸曰臣愿有谒于公其为事甚完使楚利公成为福不成亦为福今者臣立于门客有言曰魏王谓韩冯张仪曰煮𬃷将拔齐兵又进子来救寡人则可矣不救寡人寡人弗能拔此特转辞也秦韩之兵毋东旬馀则魏氏转韩从秦秦逐张仪交臂而事齐楚此公之事成也田轸曰柰何使无东对曰韩冯之救魏之辞必不谓韩王曰冯以为魏必曰冯将以秦韩之兵东却齐宋冯因搏三国之兵乘屈丐之弊南割于楚故地必尽得之矣张仪救魏之辞必不谓秦王曰仪以为魏必曰仪且以秦韩之兵东距齐宋仪将搏三国之兵乘屈丐之弊南割于楚名存亡国实伐三川而归此王业也公令楚王与韩氏地使秦制和谓秦王曰请与韩地而王以施三川韩氏之兵不用而得地于楚韩冯之东兵之辞且谓秦何曰秦兵不用而得三川伐楚韩以窘魏魏氏不敢东是孤齐也张仪之东兵之辞且谓何曰秦韩欲地而兵有案声威发于魏魏氏之欲不失齐楚者有资矣魏氏转秦韩争事齐楚楚王欲而无与地公令秦韩之兵不用而得地有一大德也秦韩之王劫于韩冯张仪而东兵以徇服魏公常执左券以责于秦韩此其善于公而恶张子多资矣纪年云魏哀王七年楚景□围雍氏韩宣王卒秦助韩共败楚屈丐 史注引此今本不载绎史 楚围雍氏屡见于史记战国䇿徐广曰前围雍氏在周赧王三年后围雍氏在赧王十五年正义谓韩襄王十二年已下文并是后围雍氏以规徐说之非索隠曰秦惠王二十六年楚围雍氏至昭王七年又围雍氏是再围也其说与徐广同刘氏曰前围雍氏当赧王七年战国䇿及纪年并不同凡此诸说皆恍惚无据殊不知楚围雍氏有三考究史文可得而知其一则秦惠王后十三年败楚屈丐楚围雍氏齐世家苏代谓田轸是其事也在周赧王三年其二则秦武王死昭王初立楚懐王怨前韩不救楚于丹阳乃围雍氏战国䇿韩令使者求救于秦及征甲于周即此役也在周赧王八年其三则韩襄王十二年公子咎与虮虱争国遂令楚围雍氏在赧王十五年
  是岁宣惠王卒太子仓立是为襄王史韩世家
  襄王
  襄王四年与秦武王㑹临晋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阳五年秦拔我宜阳斩首六万 秦武王卒
  六年秦复与我武遂
  九年秦复取我武遂
  十年太子婴朝秦而归
  十一年秦伐我取穰穰本楚邑秦取之封公子理后属韩秦昭王取之也与秦伐楚败楚将唐昧
  十二年韩太子婴死公子咎公子虮虱国䇿作几瑟争为太子时虮虱质于楚苏代国䇿作冷向谓韩咎曰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馀万在方城之外公何不令楚王筑万室之都雍氏之旁韩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将矣公因以韩楚之兵奉虮虱而内之其听公必矣必以楚韩封公也韩咎从其计以上史韩世家与国䇿小异
  韩世家苏代又谓秦太后弟芉 -- or 𦍋 ?戎曰公叔伯婴恐秦楚之内虮虱也公何不为韩求质于楚楚王听入质子于韩则公叔伯婴知秦楚之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秦楚挟韩以窘魏魏氏不敢合于齐是齐孤也公又为秦求质子于楚楚不听怨结于韩韩挟齐魏以围楚楚必重公公挟秦楚之重以积德于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待公于是虮虱竟不得归韩韩立咎为太子齐魏王来苏代为韩立计故得齐魏王来
  韩世家楚围雍氏韩求救于秦秦未为发使公孙昧入韩公仲曰子以秦为且救韩乎对曰秦王之言曰请道南郑蓝田出兵于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为果乎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魏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是孤秦也不如出兵以到国䇿作劲之魏楚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今其状阳言与韩其实阴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轻与楚战楚阴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与公相支也公战而胜楚遂与公乘楚施三川而归公战不胜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窃为公患之司马庚三反于郢甘茂与昭鱼遇于商于其言收玺实类有约也公仲恐曰然则柰何曰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公不如亟以国合于齐楚齐楚必委国于公公之所恶者张仪也其实犹不无秦也于是楚解雍氏围
  韩子内储上三国兵至韩王谓楼缓曰三国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东而讲何如对曰夫割河东大费也免国于患大功也此父兄之任也王何不召公子汜而问焉王召公子汜而告之对曰讲亦悔不讲亦悔王今割河东而讲三国归王必曰三国固且去矣吾特以三城送之不讲三国也入韩则国必大举矣王必大悔曰不献三城也臣故曰王讲亦悔不讲亦悔王曰为我悔也宁亡三城而悔无危而悔寡人断讲矣国䇿作秦事在秦昭襄王九年韩襄王之十四年也
  十四年与齐魏王共击秦至函谷而军焉史韩世家
  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 襄王卒太子咎立是为釐王史韩世家
  釐王
  釐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秦败我二十四万虏喜伊阙
  五年秦拔我宛
  六年与秦武遂二百里
  十年秦败我师于夏山
  十二年与秦昭王㑹西周而佐秦攻齐齐败湣王出亡十四年与秦㑹西周间西当作两
  二十一年使暴䳒音捐救魏为秦所败䳒走开封
  二十三年赵魏攻我华阳韩告急于秦秦不救韩相国谓陈筮曰事急愿公虽病为一宿之行陈筮见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国䇿作田苓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来言未急何也陈筮曰彼韩急则将变而佗从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公无见王请令发兵救韩八日而至败赵魏于华阳之下是岁釐王卒子桓惠王立以上史韩世家
  桓惠王
  桓惠王元年伐燕
  九年秦拔我陉城汾旁
  十年秦击我于太行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十四年秦拔赵上党杀马服子卒四十馀万于长平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
  二十二年秦昭王卒
  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荥阳
  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党以上史韩世家
  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疲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间说秦韩桓惠王二十八年令凿泾水自中山西扺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馀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成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馀顷收皆亩一锺于是闗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名曰郑国渠史河渠书
  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史韩世家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史韩世家
  王安
  王安五年秦攻韩韩急使韩非使秦秦留非因杀之九年秦虏王安尽入其地为颍川郡韩遂亡以上史韩世家
  杂录
  韩氏城新城今河南新城故戎蛮子国期十五日而成段乔为司空有一县后二日段乔执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髙曰惟先生能活臣父之死愿委之先生封人子髙曰诺乃见段乔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髙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也子必有厚赏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无有罪戮者未尝有也封人子髙出段乔使人夜解其吏之束䌸也而出之吕览开春
  张谴相韩病将死公乘无正怀三十金而问其病居一月自问张谴曰若子死将谁使代子答曰无正重法而畏上虽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张谴死因相公乘无正韩子说林
  说苑 韩褐子济于河津人告曰夫人过于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韩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亲士祭其祖祢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运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听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运甚殆治装衣而下游乎韩子曰吾不为人之恶我而改吾志不为我将死而改吾义言未已舟泆然行韩褐子曰诗云莫莫葛藟施于条枚恺悌君子求福不回鬼神且不回况于人乎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八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史赵世家赵氏之先与秦共祖至中衍为帝大戊御其后世蜚廉有子二人而命其一子曰恶来事纣为周所杀其后为秦恶来弟曰季胜其后为赵季胜生孟増孟増幸于周成王是为宅皋狼皋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幸于周缪王造父取骥之乘匹与桃林盗骊骅骝𫘧耳献之缪王缪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而徐偃王反缪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由此为赵氏自造父已下六世至奄父曰公仲周宣王时伐戎为御及千亩之战奄父脱宣王奄父生叔带叔带之时周幽王无道去周如晋事晋文侯始建赵氏于晋国自叔带以下赵宗益兴五世而生赵夙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赵夙为将伐霍霍公奔齐晋大旱卜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献公赐赵夙耿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馀赵衰卜事晋献公及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重耳以骊姬之乱亡奔翟赵衰従翟伐廧咎如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长女妻赵衰而生盾初重耳在晋时赵衰妻亦生赵同赵括赵婴齐赵衰従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国为晋文公赵衰为原大夫居原任国政文公所以反国及霸多赵衰计䇿赵衰既反晋晋之妻固要迎翟妻而以其子盾为适嗣晋妻三子皆下事之晋㐮公之六年而赵衰卒谥为成季赵盾代成季任国政二年而晋襄公卒太子夷皋年少盾欲立襄公弟雍太子母日夜啼泣盾恐其宗与大夫袭诛之详左传乃遂立太子是为灵公灵公立十四年赵穿弑之详左传立㐮公弟黒臀是为成公成公子景公时赵盾卒谥为宣孟子朔嗣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贾诛赵氏后朔子武复嗣赵氏详晋事中赵武续赵宗二十七年晋平公立平公十二年而赵武为正卿十三年吴延陵季子使于晋曰晋国之政卒归于赵韩魏之后矣赵武死谥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卒生赵鞅是为简子赵简子在位晋顷公之九年世本公明生共孟及赵夙夙生成季衰衰生宣孟盾 国语云赵衰赵夙弟也诸说互异
  简子
  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歌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意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髙飞逺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髙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说苑尊贤新序韩诗外传俱作晋平公事
  赵简子有臣曰周舎好直谏周舎死简子每聴朝常不悦大夫请罪简子曰大夫无罪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舎之谔谔是以忧也简子由此能附赵邑而懐晋人史赵世家
  韩诗卷七赵简子有臣曰周舎立于门下三日三夜简子使人出问之曰子欲见寡人何事周舎对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従君之后书君之过而日有记也月有效也岁有得也简子居则与之居出则与之出居无几何而周舎死简子如䘮子厚葬之三年之后与大夫饮于洪波之台酒酣简子涕泣诸大夫起而出曰臣有罪而不自知也简子曰大夫反无罪昔者吾有周舎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众人之唯唯不若一士之谔谔昔者商纣嘿嘿而亡武王谔谔而昌今自周舎之死吾未尝闻吾之过也吾亡无日矣是以泣也新序卷一
  赵简子问于成搏曰吾闻夫羊殖者贤大夫也是行奚然对曰臣抟不知也简子曰吾闻之子与友亲子而不知何也抟曰其为人也数变其十五年也廉以不匿其过其二十也仁以喜义其三十也为晋中军尉勇以喜仁其年五十也为邉城将逺者复亲今臣不见五年矣恐其变是以不敢知赵简子曰果贤大夫也毎变益上矣说苑善说
  说苑 公叔文子问于史叟曰武子胜事赵简子乆矣其宠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胜博闻多能而位贱君亲而近之致敏以愻藐而䟽之则恭而无怨色入与谋国家出不见其宠君赐之禄知足而辞故能久也按家语作晋平公问祁奚曰羊舌大夫何如按羊舌氏当赵简子时乆灭矣家语近是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八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徳之士乱世所䟽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说苑尊贤
  薄疑谓赵简主曰君之国中饱简主欣然而喜曰何如对曰府库空虚于上百姓贫贱于下然而奸吏富矣韩子外储右
  或谓赵简子曰君何不更乎简子曰诺左右曰君未有过何更君曰吾谓是诺未必有过也吾将求以来谏者也今我却之是却谏者谏者必止我过无日矣说苑君道解狐荐其雠于简主以为相其雠以为且幸释己也乃因往拜谢狐乃引弓送而射之曰夫荐汝公也以汝能当之也雠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拥汝于吾君故私怨不入公门一曰解狐举邢伯柳为上党守柳往谢之曰子释罪敢不再拜曰举子公也怨子私也子往矣怨子如初也韩子外储左
  赵简子沈鸾徼于河曰吾尝好声色矣而鸾徼致之吾尝好宫室台榭矣而鸾徼为之吾尝好良马善御矣而鸾徼来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鸾徼未尝进一人也是长吾过而绌善也吕览骄恣 又说苑君道鸾徼作栾激
  赵简主出税者吏请轻重简主曰勿轻勿重重则利入于上若轻则利归于民吏无私利而正矣韩子外储右赵简子上羊肠之坂群臣皆偏袒推车虎虎一作唐㑹独担㦸行歌不推车简子曰寡人上坂群臣皆推车而㑹独否是为人臣而侮其主也为人臣侮其主罪何若虎㑹对曰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简子曰何谓死而又死虎㑹曰身死妻子又死是为死而又死君亦闻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简子曰何若虎㑹对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为谋辩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智者不为谋则社稷危辩者不为使则使不通勇者不为斗则邉境侵三者不使则君难保简子曰善乃罢群臣不推车为士大夫置酒与群臣饮以虎㑹为上客新序卷一说苑晋文侯随㑹事语同
  简主谓左右车席太美夫冠虽贱头必戴之屦虽贵足必履之今车席如此太美吾将何𪨗以履之夫美上而耗下妨义之本也韩子外储左
  赵简子乘弊车膄马衣羖羊裘其宰进谏曰车新则安马肥则往来疾狐白之裘温且轻简子曰吾非不知也吾闻之君子服善则益恭细人服善则益倨我以自备恐有细人之心也传曰周公位尊愈卑胜敌愈惧家富愈俭故周氏八百馀年此之谓也说苑
  伯乐教二人相踶马相与之简子廏观马一人举踶马其一人従后而循之三抚其尻而马不踶此自以为失相其一人曰子非失相也此其为马也踒肩而踵膝夫踶马也者举后而任前肿膝不可任也故后不举肿膝言无力不能任也子巧于相踶马而拙于任肿膝夫事有所必归而以有所肿膝而不任智者之所独知也惠子曰置猿于押中则与豚同故势不便非所以逞能也 伯乐教其所憎者相千里之马教其所爱者相驽马千里之马周时一售其利缓驽马日售其利急此书所谓下言而上用者惑也韩子说林下
  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处阳城姓胥渠名处犹病也广门之官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入通董安于御于侧愠曰嘻胥渠也期吾君骡请即刑焉简子曰夫杀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于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之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吕览爱士
  赵简子问于翟封荼曰吾闻翟雨榖三日信乎曰信又闻雨血三日信乎曰信又闻马生牛牛生马信乎曰信简子曰大哉妖亦足以亡国矣对曰雨榖三日䖟风之所飘也雨血三日鸷鸟击于上也马生牛牛生马杂牧也此非翟之妖也简子曰然则翟之妖奚也对曰其国数散其君幼弱其诸卿货其大夫比党以求禄爵其百官肆㫁而无告其政令不竟而数化其士巧贪而有怨此其妖也说苑辨物
  赵简子南击楚与津吏期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欲杀之其女娟惧持楫走前曰妾父闻君王将渡恐风波之起水神动骇故祷祀九江三淮之神不胜杯杓馀沥尚醉于此君命诛之恐心不知非而体不知痛也愿以微躯易父之死简子释弗诛将渡少楫者一人娟攘拳操楫而请曰妾居河济之间习舟楫之事愿备父役简子不许娟曰汤伐夏左骖牝骊右骖牝黄而放桀武王伐殷左骖牝骐右骖牝駵而克纣主君但欲渡耳用一妇人何伤简子遂与渡中流发河激之歌以鸣其意歌曰升彼河兮面观清水扬波兮冒冥冥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罚既释兮渎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棹兮行勿疑简子悦曰昔者不榖梦娶岂此女耶将使人祝袚以为夫人娟曰妇人之道非媒不嫁妾有严亲在不敢闻命简子归乃纳币于其父母而以为夫人列女传
  阳虎去齐走赵左定公九年简主问曰吾闻子善树人虎曰臣居鲁树三人皆为令尹及虎抵罪于鲁皆搜索于虎也臣居齐荐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为县令一人为𠉀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见臣县令者迎臣执缚𠉀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树人主俛而笑曰树橘柚者食之则甘嗅之则香树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树韩子外储左
  阳虎得罪于卫北见简子曰自今以来不复树人矣简子曰何哉阳虎对曰夫堂上之人臣所树者过半矣朝廷之吏臣所立者亦过半矣邉境之士臣所立者亦过半矣今堂上之人亲却臣于君朝廷之吏亲危臣于众邉境之士亲却臣于兵简子曰唯贤者为能报恩不肖者不能夫树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焉树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刺焉今子之所树蒺藜也自今以来择人而树毋已树而择之说苑复恩
  韩诗卷七魏文侯之时子质仕而获罪焉去而北游谓简主曰自今已后不复树徳于人矣简主曰何以也质曰吾所树堂上之士半吾所树朝廷之大夫半吾所树邉境之人亦半今堂上之士恐我以法邉境之人劫我以兵是以不树徳于人也简子曰噫子之言过矣夫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阴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得采其叶秋得其刺焉由此观之在所树也今子所树非其人也故君子先择而后种也魏文侯立在简子后不同时作简子谓阳虎语者近是
  阳虎议曰主贤明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节奸而试之逐于鲁疑于齐走而之赵赵简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窃人国政何故相也简子曰阳子务取之我务守之遂执术而御之阳虎不敢为非以善事简子兴主之强几至于霸韩子外储左
  赵简子将袭卫使史黙往睹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后返赵简子曰何其久也史黙曰谋利而得害犹弗察也今蘧伯玉为相史鳅佐焉孔子为客子贡使令于君前甚聴易曰涣其群元吉涣者贤也群者众也元者吉之始也涣其群元吉者其佐多贤也赵简子按兵而不动吕览召类又说苑奉使
  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于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吕览期贤
  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医扁鹊视之出董安于问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穆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我之帝所甚乐吾所以久者适有学也帝告我晋国将大乱五世不安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公孙支书而藏之秦䜟于是出矣献公之乱文公之霸而㐮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縦淫此子之所闻今主君之疾与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间间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有一熊欲来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适余将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孙董安于受言而书藏之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他日简子出有人当道辟之不去従者怒将刃之当道者曰吾欲有谒于主君従者以闻简子召之曰嘻吾有所见子晰也当道者曰屏左右愿有谒简子屏人当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侧简子曰然有之子之见我我何为当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与罴皆死简子曰是且何也当道者曰晋国且有大难主君首之帝令主君灭二卿夫熊与罴皆其祖也范氏中行氏之祖简子曰帝赐我二笥皆有副何也当道者曰主君之子将克二国于翟皆子姓也谓代及智氏简子曰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长以赐之夫儿何谓以赐翟犬当道者曰儿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后嗣且有革政而胡服并二国于翟简子问其姓而延之以官当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见以上又见风俗通卷一简子书藏之府异日姑布子卿见简子遍召诸子相之子卿曰无为将军者简子曰赵氏其灭乎子卿曰吾尝见一子于路殆君之子也简子召子毋恤毋恤至则子卿起曰此真将军矣简子曰此其母贱翟婢也翟一作越奚道贵哉子卿曰天所授也虽贱必贵自是之后简子尽召诸子与语毋恤最贤简子乃告诸子曰吾藏宝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一作往得者立为后诸子驰之常山上求无所得毋恤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奏之毋恤曰従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简子曰是知符矣于是知毋恤果贤乃废太子伯鲁而以毋恤为太子后二年晋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乱简子灭之史赵世家绎史云史迁好奇语怪此段殊腐秽可刋
  列仙传 任光上蔡人善饵丹卖药于都市里间积八十九年乃知是故时任光也皆悦如数十岁面颜长老识之赵简子聘与俱归常在柏梯山上三世不知所在晋人常服其丹也
  尹铎为晋阳下有请于赵简子尹铎简子家臣晋阳简子邑为治也简子曰往而夷夫垒我将往往而见垒是中行寅与范吉射也夷平也中行文子与范昭子伐赵晋阳所作垒垒培堙也简子不欲见故使尹铎平之铎往而増之简子上之晋阳望见垒而怒曰嘻铎也欺我于是乃舎于郊将使人诛铎也孙明进谏曰以臣私之私惟也铎可赏也铎之言固曰见乐则淫侈见忧则诤治此人之道也今君见垒念忧患而况群臣与民乎夫便国而利于主虽兼于罪铎为之夫顺令以取容者众能之而况铎欤君其图之简子曰微子之言寡人几过于是乃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吕览似顺
  赵简子曰厥也爱我铎也不爱我厥赵厥铎尹铎皆家臣也厥之谏我也必于无人之所铎之谏我也喜质我于人中必使我丑尹铎对曰厥也爱君之丑也而不爱君之过也铎也爱君之过也而不爱君之丑也臣尝闻相人于师敦颜而土色者忍丑不质君于人中恐君之不变也吕览逹郁说苑臣术简子有臣尹绰赦厥简子曰厥爱我谏我必不于众人中绰也不爱我谏我必于众人中尹绰曰厥也爱君之丑而不爱君之过也臣爱君之过而不爱君之丑孔子曰君子哉尹绰面訾而不誉也
  赵简子春筑台于邯郸天雨而不息谓左右曰可无趋种乎尹铎对曰公事急厝种而悬之台夫虽欲趋种不能得也简子惕然乃释台罢役曰我以台为急不知民之急也民以不为台故知吾之爱也说苑贵德
  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说苑政理
  董阏于阏于即安于为赵上地守行石邑山中见深涧峭如墙深百仞因问其旁乡左右曰人尝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曰婴儿痴聋狂悖之人尝有入此者乎对曰无有牛马犬彘有尝入此者乎对曰无有董阏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无赦犹入涧之必死也则人莫之敢犯也何为不治之韩子内储上
  赵简子従晋阳之邯郸中路而止引车吏进问君何为止简主曰董安于后吏曰此三军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军也简主曰诺驱之百步又止吏将进谏董安于适至简主曰秦道之与晋国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官之宝璧吾忘令人载之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简主曰行人烛过年长矣言未尝不为晋国法也吾行忘令人辞且聘焉对曰此安于之所为后也说苑臣术
  荘子 赵简子出田郑龙为右有一野人简子曰龙下射彼使无惊吾马三命郑龙郑龙不对简子怒郑龙曰昔吾先君伐卫克曹退为践土之盟不戮一人吾今一朝田而曰必为我杀人是虎狼食人故将救之简子愀焉曰不爱其身以活人者可无従乎还车辍田曰人之田也得兽今吾田也得士逸篇今本无亦作梁君公孙龙事
  赵简子猎于晋山之阳抚辔而叹董安于曰敢问何叹曰吾有食榖之马数千多力之士数百欲以猎兽也吾恐邻国养贤以猎吾也子家子 子家子孔子𤣥孙名求字子家子上之子子华子居于苓塞子华子姓程名本晋人也博学性爽闿善持论不茍容于世聚徒著书自号程子名闻诸侯孔子遇诸郯叹曰天下贤士也赵简子将用之使使者将币于闾曰寡大夫乏使使下臣敬修不腆以勤先生之将命者子华子反币再拜以肃使者而进之于庭辞曰主君之民某如获罪戾其敢逃刑以其弗啬之故而适抱薪⿰音纒约也之忧疾且有间则我请造于朝其敢重辱我主君之命使者曰寡大夫且有绪言使下臣敬致执事惟是晋国之宠灵愿与先生共之先生不违勤而贶以行请禄従者以爵执圭子华子没阶而进再拜言曰主君之民某未有职业于朝也且有恶疾不堪君之命弗敢与闻再拜送使者于门反其室聚帑将行其弟子族立而疑北宫子名意曰意闻之身修于私名升于公主君国之宗卿也政所自出以礼交而弗答毋乃不可乎子华子曰意吾以尔为可以忘言也而犹有萌焉夫萌于中必瞢于外其意之谓矣且彼召我者夫岂徒哉必有以处我者矣为人之所处者不得安其所自处矣是故古之人慎于其所以处也昔者吾友有郯闻语于孔子属属焉不忘于心孔子之所志其过人者逺矣日者主君之召也孔子辙环于河浒弗济援琴冩志命之曰临河之操其辞曰河之水洋洋兮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孔子之所以弗至是乃我所以行也意吾以尔为忘言也而犹有萌焉夫以小人之所察而量君子之心意尔其殆矣北宫子强以见简子简子闻子华至再拜迎曰不榖得奉先人之灵以抚有四封之内先君有礼所以贶宾客而交际之纪庐人实典治之吾子辱在敝邑有日矣以岁之不易而隶人有朝夕之虞愿致戎邑方三四十里若五六十里以为刍秣之共吾子其曲意以临之子华子曰臣也不武惧不任君之事以为司败爱也君有四圉以捍四方臣弗堪也明日子华行食于茭亭之口北宫子曰晋未有失也绝人之善意又刮迹以去之夫子所以责人者太察矣子华子曰然非尔所及也夫晋君志大而求逺其所望于我者厚则我无以堪其求矣且尔闻牧野之事乎周之六师压郊而陈武王袜系解焉有五臣者将受誓事于前王顾而使之系五臣者相目而对曰臣之所以事君王非为系袜者也王不得已乃释旄钺而亲系之夫人臣能致其君能有所不为然后可责之以有为人臣能有所不为然后能无不为也本也未能无不为也能有所不为矣子华子
  子华子违赵赵简子不悦烛过典广门之左简子召而语之以其故烛过对曰彼庶人也而傲侮公上法所弗寘也且无以为国矣简子曰尔士以兵之烛过至苓塞子华子之行者五日矣烛过反命曰无及也简子悔之使使者于齐而使董安于寓书以招之子华子稽首而来再拜以肃使者于庭而授之辞曰主君之亡臣某不能束修越在诸侯以为主君忧臣闻之物扄于所甘士扄于所守主君之亡臣不佞而有四方之志其敢以为执事者之所辱夫丘陵崇而穴成于上狐狸藏矣溪谷深而渊成于下鱼鳖安矣松柏茂而阴成于林涂之人则䕃矣主君之亡臣不佞实有隠𠂻惟执事者昭明其所存如日月之升以光烛于晋国将四海之士重茧狎至以承主君之令闻夫岂惟亡臣亡臣虽复野死以寘沟圳其敢忘主之赐惟执事幸裁焉简子得书召无恤而戒之曰烛过小人也实使我获罪于士吾且死汝必反之慎不忘也㐮子曰善子华子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鸠于简子简子大悦厚赏之客问其故简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竞而捕之死者众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过不相补矣简子曰然列子说符
  佛肸用中牟之悬畔左哀二年设禄邑炊鼎曰与我者受邑不与我者受烹中牟之士皆与之城北馀子田基独后至袪衣将入鼎曰基闻之义者轩冕在前非义弗乘斧钺于后义死不避遂袪衣将入鼎佛肸播之赵简子屠中牟得而取之论有功者用田基为始田基曰吾闻廉士不耻人如此而受中牟之功则中牟之士终身惭矣襁负其母南徙于楚楚王髙其义待以司马说苑立节新序 佛肸以中牟叛置鼎于庭致士大夫曰与我者受邑不吾与者烹大夫皆従之至于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义死不避斧钺之罪义穷不受轩冕之服无义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蹇裳将就鼎佛肸脱屦而生之赵氏闻其叛也攻而取之闻田卑不肯与也求而赏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举而万夫俛首智者不为也赏一人以惭万夫义者不取也我受赏使中牟之士懐耻不义辞赏従处父以行临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
  绎史 田卑田基一事也简子当作㐮子二书俱出中垒之手而所载驳异如此
  列女传 佛肸以中牟叛赵之法以城叛者身死家收佛肸之母将论自言我不当㐮子见而问之曰母不能教子故使至于反母何为不当死也母曰吁以主君杀妾为有说也乃以母无教邪妾之职尽久矣此乃在于主君妾闻子少而慢者母之罪也长而不能使者父之罪也今妾之子少而不慢长又能使妾何负哉妾能为君长子君自择以为臣妾之子与在论中此君之臣非妾之子君有暴臣妾无暴子是以言妾无罪也㐮子曰善遂释之
  赵简子曰晋有泽鸣犊犨鲁有孔丘吾杀此三人则天下可图也于是乃召泽鸣犊犨任之以政而杀之使人聘孔子于鲁孔子至河临水而观曰美哉水洋洋乎邱之不济于此命也夫子路趋进曰敢问奚谓也孔子曰夫泽鸣犊犨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之未得志也与之同闻见及其得志杀之而后従政丘闻之刳胎焚夭麒麟不至干泽而渔蛟龙不游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君子重伤其类者也说苑权谋
  赵简子使聘夫子哀公二年夫子将至焉及河地志今山东高唐县有鸣犊河即孔子叹处闻鸣犊与窦犨之见杀也回舆而旋之卫息鄹遂为操曰周道衰微礼乐陵迟文武既坠吾将焉归周游天下靡邦可依凤鸟不识珍宝枭鸱眷然顾之惨然心悲巾车命驾将适唐都黄河洋洋攸攸之鱼临津不济还辕息鄹伤予道穷哀彼无辜翺翔于卫复我旧庐従吾所好其乐只且孔丛子上
  琴操 孔子将西见赵简子至河而返作将归操又名息鄹操作盘琴以哀之曰干泽而渔蛟龙不游覆巢毁卵凤不翔留惨予心悲还原息陬 又孔子历聘诸侯诸侯莫能任自卫反鲁隠谷之中见芗兰独茂喟然叹曰兰当为王者香今乃与众草为伍止车援琴鼓之自伤不逢时托辞于兰云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逺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所定处时人暗蔽不知贤者年纪逝迈一身将老
  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左哀五年范中行氏奔齐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为无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败而纳之聴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夫良臣将营其君使复其位死而后止若未能乃非良也简子曰善说苑尊贤
  赵简子攻陶有二人先登死于城上简子欲得之陶君不与承盆疽谓陶君曰简子将掘君之墓以与君之百姓市曰逾邑梯城者将舍之不者将掘其墓朽者扬其灰未朽者辜其尸陶君惧请效二人之尸以为和说苑善说赵简子举兵而攻齐令军中有敢谏者罪至死被甲之士名曰公卢望见简子大笑简子曰子何笑对曰臣有夙笑当桑之时臣邻家夫与妻俱之田见桑中女因往追之不能得还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旷也简子曰今吾伐国失国是吾旷也于是罢师而归说苑正谏公卢一作申䕶赵襄子㐮子当作简子谓仲尼曰先生委质以见人主七十君矣而无所通不识世无明君乎意先生之道固不通乎仲尼不对异日襄子见子路曰尝问先生以道先生不对知而不对则隠也隠则安得为仁若信不知安得为圣子路曰建天下之鸣锺而撞之以挺岂能发其声乎哉君问先生无乃犹以挺撞乎说苑善说
  赵简子问子贡曰孔子为人何如子贡对曰赐不能识也简子不说曰夫子事孔子数十年终业而去之寡人问子子曰不能识何也子贡曰赐譬渇者之饮江海知足而已孔子犹江海也赐则奚足以识之简子曰善哉子贡之言也说苑善说
  赵简子攻卫附郭自将兵及战且逺立立于矢石所不及也又居于犀蔽屏橹之下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桴而叹曰呜呼士之遫弊一若此乎行人烛过免胄横戈而进曰亦犹君不能耳何弊之有简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无使汝身自将是众也子亲谓寡人之无能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对曰昔吾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兼国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袭我逊去绛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底之以勇故三年而士尽果敢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围卫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于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乃去犀蔽屏橹而立于矢石之所及一鼓而士毕乘之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吕览贵直
  韩子难二赵简子围卫之郛郭犀楯犀橹立于矢石之所及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枹曰呜乎吾之士数弊也行人烛过免胄而对曰臣闻之亦有君之不能耳士无弊者但君不能用之耳昔者吾先君献公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战十有二胜是民之用也献公没惠公即位淫衍暴乱身好玉女秦人恣侵去绛十七里是亦人之用也惠公没文公受之围卫取邺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取尊名于天下亦此人之用也亦有君不能耳士无弊也简子乃去楯橹立矢石之所及鼓之而士乘之战大胜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
  晋定公三十年定公与吴王夫差争长于黄池赵简子従晋定公卒长吴定公三十七年卒而简子除三年之䘮期而已是岁越灭呉史赵世家
  赵简子之长子曰伯鲁幼曰毋恤将置后不知所立乃书训戒之词于二简以授二子曰谨识之三年而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词求其简已失之矣问毋恤诵其词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奏之于是立毋恤为后史赵世家韩诗外传 赵简子大子名伯鲁小子名毋恤简子自为一书牍曰节用聴聪敬贤勿慢使能勿贱亲自表之与二子使诵之居三年简子坐清台之上问二书所在伯鲁亡其表令诵不能得毋恤出其书于袖且诵习焉乃出伯鲁而立毋恤是为襄子 通鉴本此今本无
  晋出公十一年知伯伐郑赵简子疾使太子毋恤将而围郑知伯醉以酒灌击毋恤毋恤群臣请死之毋恤曰君所以置毋恤为能忍訽然亦愠知伯知伯归因谓简子使废毋恤简子不聴毋恤由此怨知伯史赵世家
  赵简子以襄子为后董安于曰安一作阏毋恤贱今以为后何也简子曰是其为人也能为社稷忍辱异日知伯与襄子饮而灌襄子之首灌一作批大夫请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为社稷忍辱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知伯围襄子于晋阳襄子䟽队而击之大败知伯漆其首以为饮器淮南子道应又说苑建本
  晋出公十七年简子卒太子毋恤代立是为襄子张华曰简子冡在临水界二冡并上气成楼阁 史赵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九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襄子
  赵襄子元年越灭吴襄子降丧食使楚隆问吴王襄子姊前为代王夫人简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请代王使厨人操铜枓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阴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王及従官遂兴兵平代地其姊闻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杀代人怜之所死地名之为摩笄之山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史赵世家
  列女传 昔赵简子之女襄子之姊为代王夫人简子死既葬襄子未除服即登夏屋诱代王使厨人持斗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阴令厨人各以斗击杀之因举兵平代地而迎其姊赵夫人夫人曰我受先君命事代王今有十馀年矣代无大故而主残之今代已亡吾将奚归且吾闻之妇人执一无二欲迎我何之以弟慢夫非义也以夫怨弟非仁也吾不敢怨亦不归遂泣而呼天自杀于摩笄之地一说摩笄以自刺也故至今有摩笄之山
  初赵简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襄子也夏屋山代之南山也观望欲令取代也太子敬诺简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襄子上于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请以其弟姊妻之代君许诺弟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万故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襄子谒于代君而请觞之马郡请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数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击之一成一成一下也脑涂地舞者以斗尽杀其従者因以代君之车迎其妻其妻道闻之状摩笄以自刺故赵氏至今有刺笄之证一作山与反斗之号吕览长攻
  水经注 赵襄子既害代王迎姊姊代夫人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磨笄自刺而死使者自杀民怜之而立神屋于山侧因名之为磨笄之山
  赵简子薨而未葬而中牟畔之畔之一作入齐葬五日襄子兴师而次之次一作围围未匝而城自壊者十丈襄子击金而退之吏谏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壊者是天助之也君曷为退之襄子曰吾昔闻之于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厄人于险使之城然后攻之中牟闻其义而请降韩诗卷六 又淮南子道应 新序卷六
  知伯率韩魏攻赵赵襄子惧奔保晋阳原过従后至于王泽见三人自带以上可见自带以下不可见与原过竹二节莫通曰为我以是遗赵毋恤原过既至以告襄子襄子斋三日亲自剖竹有朱书曰赵毋恤余霍泰山山阳侯天使也三月丙戍余将使女反灭知氏女亦我立百邑余将赐女林胡之地至于后世且有伉王亦黒龙面而鸟噣鬓麋髭髯大膺大胸脩下而冯左衽介乘奄有河宗至于休溷诸貉南伐晋别北灭黑姑㐮子再拜受三神之令三国攻晋阳岁馀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悬釡而炊易子而食群臣皆有外心礼益慢惟髙共一作赫不敢失礼㐮子惧乃夜使相张孟同私于韩魏韩魏与合谋以三月丙戌三国反灭知氏共分其地于是襄子行赏髙共为上张孟同曰晋阳之难唯共无功襄子曰方晋阳急群臣皆懈惟共不失人臣礼是以先之于是赵北有代南并知氏强于韩魏遂祠三神于百邑使原过主霍泰山祠祀史赵世家 又风俗通
  赵襄子出围知伯围襄子于晋阳三月张孟谈私与韩魏构谋反知伯军使赵襄子杀之故曰出围赏有功者五人髙赦为首张孟谈曰晋阳之中赦无大功赏而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国危社稷殆身在忧约之中与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礼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闻之曰襄子可谓善赏矣赏一人而天下之为人臣莫敢失礼吕览义赏 韩子难一略同又淮南子汜论髙赦作髙赫
  豫譲事中行之君智伯灭中行氏豫譲徙事智伯及赵襄子破智伯豫譲剂而而变容吞炭而为哑淮南子云豫譲落其齿以易其貎乞其妻所而妻弗识乃伏刺襄子五起而弗中襄子患之食不甘味一夕五易卧见不全身人谓豫譲曰子不死中行而反事其雠何无可耻之甚也今必碎身糜躯以为智伯何其与前异也豫譲曰我事中行之君与帷而衣之与闗而枕之夫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及智伯分吾以衣服饀吾以鼎寔举被而为礼是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新书卷之七
  吕览恃君豫譲欲杀赵襄子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容为乞人而往乞于其妻之所其妻曰状貎无似吾夫者其音何类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变其音其友谓之曰子之所道甚难而无功谓子有志则然矣谓子智则不然以子之才而求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求事襄子甚易而功必成豫让笑而应之曰是先知报后知也为故君贼新君矣大乱君臣之义者凡吾所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非従易也又序意赵襄子游于囿中至于梁马却不肯进青荓为骖乘襄子曰进视梁下类有人青荓进视梁下豫譲却寝佯为死人叱青荓曰去长者吾且有事言将杀㐮子青荓曰少而与子友子且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与友之道子将贼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乃可适乃退而自杀
  不侵豫譲之友谓豫譲曰子之行何其惑也子尝事范氏中行氏诸侯尽灭之而子不为之报何故豫譲曰范氏中行氏我寒而不我衣我饥而不我食而时使我与千人共其养是众人畜我也夫众人畜我者我亦众人事之至于智氏则不然出则乘我以车入则足我以养众人广朝而必加礼于吾所谓国士畜我也夫国士畜我者我亦国士事之绎史 史记索隠引战国策曰衣尽血出㐮子回车车轮未周而亡今本亦无此语也
  赵襄子率徒十万狩于中山藉芿燔林煽赫百里有一人従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众谓鬼物火过徐行而出若无所经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窍人也气息音声人也问奚道而处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谓石奚物而谓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者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魏文侯闻之问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闻夫子之言和者大同于物物无得伤阂者游金石踏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何不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虽然试语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为者也文侯大说列子黄帝
  地志 山西和顺县有鹿苑相传赵襄子养鹿处又有赵王台状如伏虎即襄子避暑地
  赵襄子逾句注山在今雁门破戎杜氏通典
  赵襄子攻翟胜之取左人中人左一作尤中一作终使使者来谒之谒告也襄子方食搏饭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以喜也今君有忧色何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雨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徳行无所施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所以为昌也而喜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吕览慎大 又淮南子道应
  列子 赵襄子使新稚穆子攻翟胜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来谒之襄子方食而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雨不终朝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徳行无所施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者所以为昌也喜者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常胜矣然卒取亡焉不达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为能持胜
  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鴪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几至将所而后死将赵氏之将也近至其将所然后死言吾丘鴪力有馀也 吕览贵卒
  赵襄子之时以任登为中牟令上计言于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胆胥已请见之襄子见而以为中大夫相国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耶为中大夫若此其见也非晋国之故襄子曰吾举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举吾又耳而目之矣谓登之所举不复假耳目也是耳目人终无已也遂不复问而以为中大夫吕览知度
  韩子外储左王登为中牟令上言于襄主曰中牟有士曰中章胥已者其身甚脩其学甚博君何不举之主曰子见之我将为中大夫相室谏曰中大夫晋重列也今无功而受非晋臣之意君其耳而未之目耶襄主曰我取登既耳而目之矣登之所取又耳而目之是耳目人绝无已也王登一日而见二中大夫予之田宅弃其田耘卖宅囿而随文学者邑之半
  少室周者贞廉洁悫者也为赵襄主力士与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主以自代襄子曰子之处人之所欲也何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为罪也一曰少室周为襄主骖乘至晋阳有力士牛子耕与角力而不胜周言于主曰主之所以使臣骑乘者以臣多力也今有多力于臣者愿进之韩子外储左
  赵襄子问于王子维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对曰吴君𠫤而不忍襄子曰宜哉吴之亡也𠫤则不能赏贤不忍则不能罚奸贤者不赏有罪者不罚不亡何待新序卷五赵襄主学御于王子期俄而与子期逐三易马而三后襄子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逺今君后则欲逮臣先则恐逮于臣夫诱道争逺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皆在于臣尚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韩子喻老
  赵襄子饮酒五日五夜不废酒谓侍者我诚邦士也夫已饮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优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日耳纣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惧谓优莫曰然则吾亡也优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纣二日耳不亡何待优莫曰桀纣之亡也遇汤武今天下尽桀也而君纣也桀纣并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新序卷六
  襄子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传位与伯鲁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为献侯献侯少即位治中牟襄子弟桓子逐献侯自立于代一年卒国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杀其子而复迎立献侯史赵世家
  史记 赵襄子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于是赵北有代南并知氏强于韩魏其后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传位与伯鲁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为献侯献侯少即位治中牟纪年 晋烈公四年赵氏城平邑五年田公子居思伐赵鄙图平邑
  献侯
  献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广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十三年城平邑十五年献侯卒子烈侯籍立史赵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九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烈侯
  烈侯元年魏文侯伐中山使太子击守之六年魏韩赵皆相立为诸侯追尊献子为献侯史赵世家
  烈侯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贵之则否烈侯曰然夫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公仲曰诺不与居一月烈侯从代来问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顷烈侯复问公仲终不与乃称疾不朝番吾君自代来谓公仲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赵于今四年亦有进士乎公仲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进三人及朝烈侯复问歌者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择其善者牛畜侍烈侯以仁义约以王道烈侯逌然明日荀欣侍以选练举贤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徳所与无不充君恱烈侯使使谓相国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为师荀欣为中尉徐越为内使赐相国衣二袭史赵世家
  九年烈侯卒弟武公立史赵世家公当作侯
  武公
  武公十三年卒赵复立烈侯太子章是为敬侯史赵世家魏文侯卒
  敬侯
  敬侯元年武公子朝作乱不克出奔魏 赵始都邯郸二年败齐于灵丘
  三年救魏于廪丘大败齐人
  四年魏败我兔台 筑刚平以侵卫
  五年齐魏为卫攻赵取我刚平
  六年借兵于楚伐魏取棘蒲
  八年拔魏黄城
  九年伐齐齐伐燕赵救燕
  十年与中山战于房子
  十一年魏韩赵共灭晋分其地 伐中山又战于中人十二年敬侯卒子成侯种立以上史赵世家
  成侯
  成侯元年公子胜与成侯争立为乱
  二年六月雨雪
  三年太戊午为相 伐卫取乡邑七十三卫败我蔺四年与秦战髙安败之
  五年伐齐于鄄 魏败我怀攻郑败之以与韩韩与我长子
  六年中山筑长城 伐魏败涿泽围魏惠王
  七年侵齐至长城 与韩攻周
  八年与韩分周以为两
  九年与齐战阿下
  十年攻卫取鄄
  十一年秦攻魏赵救之石阿
  十二年秦攻魏少梁赵救之
  十三年魏败我浍取皮牢 成侯与韩昭侯遇上党昭侯此时未立当作懿
  十四年与韩攻秦
  十五年助魏攻齐
  十六年与韩魏分晋封晋君以端氏
  十七年成侯与魏惠王遇葛孽
  十九年与齐宋会平陆 与燕会阿
  二十年魏献荣椽因以为檀台
  二十一年魏围我邯郸
  二十二年魏惠王拔我邯郸齐亦败魏于桂陵
  二十四年魏归我邯郸与魏盟漳水上 秦攻我蔺以上史赵世家
  韩子外储左梁车新为邺令其姊往看之暮而后门闭因逾郭而入车遂刖其足成侯以为不慈夺之玺而免其令
  二十五年成侯卒公子緤与太子肃侯争立緤败亡奔韩史赵世家
  肃侯名语
  肃侯元年夺晋君端氏徙处屯留
  二年与魏惠王遇于阴晋
  三年公子范袭邯郸不胜而死
  四年朝天子
  六年攻齐拔髙唐
  七年公子刻攻魏首垣
  十一年秦孝公使商君伐魏虏其将公子卭赵伐魏十二年秦孝公卒商君死
  十五年起寿陵
  十六年肃侯游大陵出于鹿门大戊午扣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肃侯下车谢
  十七年围魏黄不克 筑长城
  十八年齐魏伐我我决河水灌之兵去以上史赵世家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字季子葢苏忿生之后兄弟五人秦最少兄代代弟厉及辟鹄并为游说之士或云代厉皆秦之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于是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国䇿揣摩在说秦后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之弗信乃西至秦孝公卒说惠王曰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髙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兼并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乃东之赵典略苏秦如赵逢其邻子于易水之上从贷一匹布约偿千金而邻子不与赵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奉阳君弗说之去游燕岁馀而后得见说燕文侯二十八年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于东垣矣渡滹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文侯曰子言则可然吾国小西迫强赵南近齐齐赵强国也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于是资苏秦车马金帛以至赵而奉阳君已死即因说赵肃侯曰肃侯十七年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髙贤君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乆矣虽然奉阳君妒君而不任事是以宾客游士莫敢自尽于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君乃今复与士民相亲也臣故敢进其愚虑窃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于民也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也愿君慎勿出于口请别白黑所以异阴阳而已矣君诚能听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韩魏中山皆可使致汤沐之奉而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髙拱而两有之此臣之所以为君愿也今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效宜阳即韩城在洛州西宜阳效则上郡绝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计也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劫韩包周则赵氏自操兵据卫取淇卷则齐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必举兵而向赵矣秦甲渡河逾漳据番吾常山有蒲吾县则兵必战于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赵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傅音附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必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三千车不过三百乘卒不过三万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之强弱内度其士卒贤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固已形于胸中矣岂揜于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臣窃以天下之地圗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夫破人之与见破于人也臣人之与见臣于人也岂可同日而论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则髙台榭美宫室听竽瑟之音前有楼阙轩辕后有长姣美人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夫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孰计之也臣闻明主绝疑去谗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强兵之计臣得陈忠于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以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会于洹水之上通质刳白马而盟要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绝其粮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则楚绝其后齐出锐师而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秦攻齐则楚绝其后韩守成皋魏塞其道赵涉河博关东郡有博平县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涉渤海韩魏皆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不如约者以五国之兵共伐之六国从亲以宾秦则秦甲必不敢出函谷以害山东矣赵王曰寡人年少立国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饰车百乘黄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是时天子致文武之胙于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将龙贾取魏之雕阴或载此事于苏秦合从之后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之至赵也乃激怒张仪入之秦激怒张仪事史详张仪传于是说韩宣惠王曰韩北有巩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谿子南方谿子蛮夷柘弩皆善材少府时力距来时力距来二弩名少府之所造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逺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韩卒之剑㦸皆出于冥山棠谿墨阳合赙皆出剑地邓师宛冯邓国有工铸剑因名邓师宛人于冯池铸剑故号宛冯龙渊太阿楚风胡子所铸二剑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幕臂胫之衣革抉吠芮决射鞲也以革为之吠谓楯也芮谓系楯之纷绶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跖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夫以韩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异于牛后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于是韩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剑仰天太息曰寡人虽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诏以赵王之教敬奉社稷以从主君指苏秦又说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东有淮颍煮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曽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輷輷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挟强秦之势以内劫其主罪无过此者魏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备巡狩也受冠带祠春秋受其冠带之制奉其春秋之祭臣窃为大王耻之臣闻越王句践战敝卒三千人禽夫差于干遂江干之道曰干遂在苏州吴县西北四十馀里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乘制纣于牧野岂其士卒众哉诚能奋其威也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此其过越王句践武王逺矣今乃听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效实故兵未用而国已亏矣凡群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强秦之势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愿大王孰察之周书曰绵绵不绝蔓蔓奈何毫厘不伐将用斧柯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将奈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壹意则必无强秦之患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尝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之诏诏之敬以国从因东说齐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即贝州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管子军令始于五家为轨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绝清河涉勃海也勃海沧州也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逺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鬬鸡走狗六博蹋鞠者蹋鞠所以练武士知有材也因嬉戏而练兵势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髙气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且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当不出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径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能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曰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馀教今足下以赵王诏诏之敬以国从乃西面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夏水口在荆州江陵县东南二十五里海阳当是海陵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陉山在郑州郇阳当是新阳汝南有新阳县地方五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强与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西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也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为大王蚤孰计之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听用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燕代橐驼良马必实外廏故从合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衡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仇者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强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诏之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不见胜也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然如县旌而无所终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于是六国从合而并力焉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王乃行过雒阳国策过雒阳在说赵王之后车骑辎重诸侯各发使送之甚众拟于王者周显王闻之恐惧除道使人郊劳苏秦之昆弟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侍取食苏秦笑谓其嫂曰何前倨而后恭也嫂委蛇蒲服以面掩地而谢曰见季子位髙金多也苏秦喟然叹曰此一人之身富贵则亲戚畏惧之贫贱则轻易之况众人乎且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于是散千金以赐宗族朋友初苏秦之燕贷百钱为资及得富贵以百金偿之遍报诸所尝见徳者其从者有一人独未得报乃前自言苏秦曰我非忘子子之与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时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后子子今亦得矣苏秦既约六国从亲归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乃投从约于秦秦兵不敢窥函谷关十五年史云不窥函谷十五年夸大之辞也秦本纪云惠文王七年公子卬与魏战虏其将龙贾仅次年事耳 史苏秦传 文与国策小异
  张仪者魏人也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苏秦自以不及张仪苏秦已说赵王而得相约从亲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仪曰子始与苏秦善今秦已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愿张仪于是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苏秦乃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张仪之来也自以为故人求益反见辱怒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苏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张仪天下贤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独张仪可耳然贫无因以进吾恐其乐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为我阴奉之乃言赵王发金币车马使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所欲用为取给而弗告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苏秦之舍人乃辞去张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阴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史张仪传
  苏秦传其后秦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欲败从约齐魏伐赵赵王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自初说燕至此三年
  二十二年张仪相秦 赵疵与秦战秦杀疵河西取我蔺离石
  二十三年韩举与齐魏战死于桑丘韩举赵将徐广以为韩将非也二十四年肃侯卒秦楚燕齐魏出锐师各万人来会葬子武灵王立名雍 以上史赵世家
  武灵王
  武灵王元年阳文君赵豹相 梁襄王与太子嗣韩宣王与太子仓来朝信宫 武灵王少未能听政置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三人及听政先问先王贵臣肥义加其秩国三老年八十月致其礼
  三年城鄗
  四年与韩会于区鼠
  五年娶韩女为夫人
  八年五国称王赵独否曰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曰君
  九年与韩魏共击秦秦败我斩首八万级齐败我观泽十年秦取我西都及中阳 齐破燕
  十一年王召公子职于韩立以为燕王使乐池送之十三年秦拔我蔺虏将军赵庄 楚魏王来过邯郸十四年赵何攻魏
  十六年王游大陵今太原府文水县有大陵城他日王梦见处女鼔琴而歌诗曰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曽无我嬴异日王饮酒乐数言所梦想见其状吴广闻之因夫人而内其女娃嬴孟姚也孟姚甚有宠于王是为惠后
  十七年王出九门赵邑在常山为野台以望齐中山之境十八年秦武王与孟说举龙文赤鼎绝膑而死赵王使代相赵固迎公子稷于燕送归立为秦王是为昭王十九年春正月大朝信宫召肥义与议天下五日而毕王北略中山之地至于房子遂之代北至无穷西至
  河登黄华之上召楼缓谋曰我先王因世之变以长南藩之地属阻障滏之险立长城又取蔺郭狼败林人于荏而功未遂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东有胡西有林胡楼烦秦韩之边而无强兵之救是亡社稷奈何夫有髙世之名必有遗俗之累吾欲胡服楼缓曰善群臣皆不欲于是肥义侍王曰简襄王之烈计胡翟之利为人臣者宠有孝悌长幼顺明之节宠国策作穷通有补民益主之业此两者臣之分也今吾欲继襄王之迹开于胡翟之乡而卒世不见也为敌弱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毋尽百姓之劳而序往古之勲夫有髙世之功者负遗俗之累有独智之虑者任骜民之怨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议寡人奈何肥义曰臣闻疑事无功疑行无名王既定负遗俗之虑殆无顾天下之议矣夫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昔者舜舞有苗禹袒裸国非以养欲而乐志也务以论徳而约功也愚者暗成事智者睹未形则王何疑焉王曰吾不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我也狂夫之乐智者哀焉愚者所笑贤者察焉世有顺我者胡服之功未可知也虽驱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于是遂胡服矣使王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将以朝也亦欲叔服之家听于亲而国听于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君兄弟之通义也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议之也制国有常利民为本从政有经令行为上明徳先论于贱而行政先信于贵今胡服之意非以养欲而乐志也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事成功立然后善也今寡人恐叔之逆从政之经以辅叔之议且寡人闻之事利国者行无邪因贵戚者名不累故愿慕公叔之义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谒之叔请服焉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愿闻王之胡服也臣不佞寝疾未能趋走以滋进也王命之臣敢对因竭其愚忠曰臣闻中国者葢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逺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今王舍此而袭逺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而怫学者离中国故臣愿王圗之也使者以报王曰吾固闻叔之疾我将自往请之王遂往之公子成家因自请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圣人观乡而顺宜因事而制礼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夫剪髪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黒齿雕题却冠秫绌绌缝紩之别名秫绌葢言其女工之粗拙也大呉之国也故礼服莫同其便一也乡异而用变事异而礼易是以圣人果可以利其国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儒者一师而俗异中国同礼而教离况于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变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圣贤不能同穷乡多异曲学多辩不知而不疑异于己而不非者公焉而众求尽善也今叔之所言者俗也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与齐中山同之无舟楫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党东有燕东胡之境而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今无骑射之备故寡人无舟楫之用夹水居之民将何以守河薄洛之水变服骑射以备燕三胡秦韩之边林胡楼烦东胡是三胡也且昔者简主不塞晋阳以及上党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诸胡此愚智所明也先时中山负齐之强兵侵暴吾地系累吾民引水围鄗微社稷之神灵则鄗㡬于不守也先王丑之而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备近可以便上党之形而逺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恶变服之名以忘鄗事之丑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达于王之义敢道世俗之闻臣之罪也今王将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臣敢不听命乎再拜稽首乃赐胡服明日服而朝于是始出胡服令也文与国策小异以上史赵世家
  淮南子 赵武灵王贝带鵕翿而朝赵国化之释名 鞞本胡服也赵武灵王服之
  赵文赵造周祒赵俊皆谏止王毋胡服如故法便文造问答语详国策史文略之王曰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虙戏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随时制法因事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礼也不必一道而便国不必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且服奇者志淫则是邹鲁无奇行也俗辟者民易则是呉越无秀士也且圣人利身谓之服便事谓之礼夫进退之节衣服之制所以齐常民也非所以论贤者也故齐民与俗流贤者与变俱故谚曰以书为御者不尽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达事之变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子不及也遂胡服招骑射
  二十年王略中山地至宁葭西略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献马归使楼缓之秦仇液之韩王贲之楚富丁之魏赵爵之齐代相赵固主胡致其兵
  二十一年攻中山赵袑为右军许钧为左军公子章为中军王并将之牛剪将车骑赵希并将胡代赵与之陉合军曲阳攻取丹丘华阳䲭之塞王军取鄗石邑封龙东垣中山献四邑和王许之罢兵以工史赵世家
  武灵王问庞焕曰焕葢暖之兄一作暖寡人闻飞语流传曰百战而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胜善之善者也愿闻其解庞焕曰工者贵无与争工犹善也故太上用计谋其次因人事其下战克用计谋者荧惑敌国之主使变更淫俗哆暴骄恣而无圣人之数爱人而与无功而爵未劳而赏喜则释罪怒则妄杀法民而自慎刑人而自以为慎少人而自至狭人而自以为至繁无用嗜龟占缺二字髙义下合意内之人下或作不所谓因人事者结币帛用货财闭近人之复其口以赂买近臣使顺其口使其所谓是者尽非也所谓非者尽是也离君之际用忠臣之路离之言间所谓战克者其用已素破兵从而攻之因句践用此而呉国亡楚用此而陈蔡举三家用此而智氏亡韩用此而东分今世之言兵也皆强大者必胜小弱者必灭则是小国之君无霸王者而万乘之主无破亡也昔夏广而汤狭殷大而周小越弱而呉强此所谓不战而胜善之善者也此阴经之法夜行之道天武之类也今或僵尸百万流血千里而胜未决也以为功计之每已不若是故圣人昭然独思忻然独喜若夫耳闻金鼓之声而希功目见旌旗之色而希陈手握兵刃之枋而希战出进合鬬而希胜是襄王之所破亡也武灵王慨然叹曰存亡在身微乎哉寡人闻此日月有以自观鹖冠子武灵王
  李兑治中山苦陉令上计而入多李兑曰语言辩听之说不度于义谓之窕言茍且也无山林泽谷之利而入多者谓之窕货君子不听窕言不受窕货子姑免矣韩子难二二十三年攻中山
  二十五年惠后卒即呉娃孟姚也乃惠文王之生母故曰惠后使周袑胡服傅王子何
  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以上史赵世家
  杜氏通典 武灵王筑长城自代傍阴山下至髙阙为塞而至云中雁门代郡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于东宫传国立王子何以为王王庙见礼毕出临朝大夫悉为臣肥义为相国并傅王是为惠文王惠文王惠后呉娃子也武灵王自号为主父主父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于是诈自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驰已脱关矣审问之乃主父也秦人大惊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观秦王之为人也史赵世家
  惠文王
  惠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楼烦王于西河而致其兵
  三年灭中山迁其王于肤施起灵寿北地方从代道大通还归行赏大赦置酒酺五日以上史赵世家
  韩子外储左赵主父使李疵视中山可攻否还报曰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将后齐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对曰其君好岩穴之士所倾葢与车以见穷闾隘巷之士以十数抗礼下布衣之士以百数矣君曰以子言之是贤君也安可攻疵曰不然夫好显岩穴之士而朝之则战士怠于行阵上尊学者下士居朝则农夫惰于田战士怠于行阵者兵弱农夫惰于田者国贫兵弱于敌国贫于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举兵而伐中山遂灭之
  吕览  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曰安丘鸩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㡬至将所而后死
  世本 中山武公居顾桓公徙灵寿为赵武灵王所灭
  韩子外储左赵主父令工施钩梯而縁潘吾刻疏人迹其上广三尺长五尺而勒之曰主父常游于此
  惠文王三年封故太子章为代安阳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礼相章也李兊谓肥义曰公子章强壮而志骄党众而欲大殆有私乎田不礼之为人也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谋阴贼起一出身徼幸夫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同类相推俱入祸门以吾观之必不乆矣子任重而势大乱之所始祸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爱万物而智者备祸于未形不仁不智何以为国子奚不称疾毋出传政于公子成毋为怨府毋为祸梯肥义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属义也曰毋变而度毋异而虑坚守一心以殁而世义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礼之难而忘吾籍变孰大焉进受严命退而不全负孰甚焉变负之臣不容于刑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贞臣也难至而节见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则有赐而忠我矣虽然吾有语在前者也终不敢失李兊曰诺子勉之矣吾见子已今年耳涕泣而出李兊数见公子成以备田不礼之事异日肥义谓信期曰信期即下文髙信公子与田不礼甚可忧也其于义也声善而实恶此为人也不子不臣吾闻之也奸臣在朝国之残也谗人在中主之蠹也此人贪而欲大内得王而外为暴矫令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祸且逮国今吾忧之夜而忘寐饥而忘食盗贼出入不可不备自今以来若有召王者必见吾面我将先以身当之无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闻此也史赵世家
  四年  朝群臣安阳君亦来朝主父令王听朝而自从旁观窥群臣宗室之礼见其长子章傫然也反北面为臣诎于其弟心怜之于是乃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而辍主父及王游沙丘异宫公子章即以其徒与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髙信即与王战公子成与李兊自国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党贼而定王室公子成为相号安平君李兊为司寇公子章之败往走主父主父开之成兊因围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兊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主父令宫中人后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馀而饿死沙丘宫主父定死乃发䘮赴诸侯是时王少成兊专政畏诛故围主父主父初以长子章为太子后得呉娃爱之为不出者数岁生子何乃废太子章而立何为王呉娃死爱弛怜故太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故乱起以至父子俱死为天下笑岂不痛乎史赵世家
  韩子外储右武灵王使惠文王莅政李兊为相武灵王不以身躬亲杀生之柄故劫于李兊
  主父死惠文王立立五年与燕郑易
  八年城南行唐以上史赵世家
  水经注  行唐城内北门东侧有玉女神庙赵武灵王营斯邑城弥载不立圣女发叹百堵皆兴不日而就
  九年赵梁将与齐合军攻韩至鲁关下
  十年秦自置为西帝
  十一年董叔与魏氏伐宋得河阳于魏 秦取梗阳十二年赵梁将攻齐
  十三年韩徐为将攻齐 公主死呉娃女惠文王之妹
  十四年相国乐毅将赵秦韩魏燕攻齐取灵丘 与秦会中阳
  十五年燕昭王来见赵与韩魏秦共击齐齐王败走齐王齐湣王也燕独深入取临淄以上史赵世家
  赵惠文王十六年秦复与赵数击齐齐人患之苏厉为齐遗赵王书曰臣闻古之贤君其徳行非布于海内也教顺非洽于民人也祭祀时享非数常于鬼神也常一作当甘露降时雨至年谷丰熟民不疾疫众人善之然而贤主图之今足下之贤行功力非数加于秦也怨毒积怒非素深于齐也秦赵与国以强征兵于韩秦诚爱赵乎其实憎齐乎物之甚者贤主察之秦非爱赵而憎齐也欲亡韩而吞二周故以齐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劫魏赵恐天下畏己也故出质以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征兵于韩以威之声以徳与国而实伐空韩臣以秦计为必出于此夫物固有势异而患同者楚乆伐而中山亡今齐乆伐而韩必亡破齐王与六国分其利也亡韩秦独擅之收二周西取祭器秦独私之赋田计功王之获利孰与秦多说士之计曰韩亡三川魏亡晋国市朝未变而祸已及矣燕尽齐之北地去沙丘巨鹿敛三百里敛减也韩之上党去邯郸百里燕秦谋王之河山间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挺关至于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党羊肠之西勾注之南非王有已逾勾注斩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于燕代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者亦非王有已王乆伐齐从强秦攻韩其祸必至于此愿王孰虑之且齐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天下属行以谋王也燕秦之约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国三分王之地齐倍五国之约而殉王之患西兵以禁强秦秦废帝请服反髙平根柔于魏反𢀖分分当作山先当作西二山并在代州雁门赵地也俞于赵齐之事王宜为上佼佼一作交而今乃扺罪臣恐天下后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愿王孰计之也今王毋与天下攻齐天下必以王为义齐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尽重王义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宠制于王也于是赵乃辍谢秦不击齐史赵世家与国策文小异
  赵惠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馀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馀人好之不厌如是三年国衰诸侯谋之太子悝患之募左右曰孰能说王之意止剑士者赐之千金左右曰庄子能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庄子荘子弗受与使者俱往见太子曰太子何以教周赐周千金太子曰闻夫子明圣谨奉千金以币从者夫子弗受悝尚何敢言荘子曰闻太子所欲用周者欲绝王之喜好也使臣上说大王而逆王意下不当太子则身刑而死周尚安所事金乎使臣上说大王下当太子赵国何求而不得也太子曰然吾王所见惟剑士也庄子曰诺周善为剑太子曰然吾王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王乃说之今夫子必儒服而见王事必大逆庄子曰请治剑服治剑服三日乃见太子太子乃与见王王脱白刃待之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使太子先曰臣闻大王喜剑故以剑见王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说之曰天下无敌矣庄子曰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愿得试之王曰夫子休就舍待命令设戏请夫子王乃校剑士七日死伤者六十馀人得五六人使奉剑于殿下乃召庄子曰今日试使士敦剑庄子曰望之乆矣王曰夫子所御杖长短何如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剑惟王所用请先言而后试王曰愿闻三剑曰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王曰天子之剑何如曰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铗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徳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铗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聴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王曰庶人之剑何如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士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薄之王乃牵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环之三环自进食者三而环绕于席前也庄子曰王安坐定气剑事已毕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剑士皆服毙其处也服毙谓忿不见礼皆自杀也 庄子说剑 语近战国非庄子本书
  赵惠文王造武冠一曰惠文冠或曰齐人见千岁涸泽之神名曰庆忌冠乘小车疾驰因象其冠而服焉白帖魏牟见赵王王方使冠工制冠于前问治国于牟对曰诚能重国若此二縰则国治且安王曰社稷至重而比之二尺縰何也牟曰大王治冠不使亲近而必求良工者非为其败縰而冠不成欤桓子新论
  蔺相如者赵人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赵王与大将军廉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见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交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故燕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质请罪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强而赵弱不可不许王曰取我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许曲在赵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䇿宁许以负秦曲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赵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发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群臣议皆曰秦贪负其强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可得议不欲予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强秦之驩不可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书于庭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得璧传之美人以戏弄臣臣恐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固请召有司案圗指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相如度秦王特以诈佯为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宝也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设九宾于廷臣乃敢上璧秦王度终不可强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舍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乃使其从者衣褐怀其璧从径道亡归璧于赵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宾礼于廷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王以来二十馀君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臣诚恐见欺于王而负赵故令人持璧归间至赵矣且秦强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强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唯大王与群臣熟计议之秦王与群臣相视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绝秦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耶卒廷见相如毕礼而归之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史蔺相如传惠文王十六年
  王与燕王遇 廉颇将攻齐昔阳取之
  十七年乐毅将赵师攻魏伯阳而秦怨赵不与已击齐伐赵拔我两城
  十八年秦拔我石城 王再之卫东阳决河水伐魏氏大潦漳水出魏冉来相赵
  十九年秦败我二城赵与魏伯阳 赵奢将攻齐麦丘取之以上史赵世家
  二十年廉颇将攻齐 王与秦昭王遇西河外年表云与秦会渑池
  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会于西河外渑池赵惠文王二十年赵王畏秦欲毋行廉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缻秦王以相娯乐秦王怒不许于是相如前进缻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缻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缻秦之群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寿秦王竟酒终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既罢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廉颇者赵之良将也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晋阳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舍人相与谏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义也今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我念之强秦之所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寛之至此也卒相与驩为刎颈之交是岁廉颇东攻齐破其一军史蔺相如传
  赵惠文王谓公孙龙曰寡人事偃兵十馀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孙龙对曰偃兵之意兼爱天下之心也兼爱天下不可以虚名为也必有其实今蔺离石入秦二县叛赵自入于秦今属西河而王缟素出总出一作布䘮国之服东攻齐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出总出一作布齐亡地而王加膳此非兼爱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于此无礼慢易而求敬阿党不公而求令烦号数变而求静暴戾贪得而求定虽黄帝犹若困吕览审应
  二十一年赵徙漳水武平西
  二十二年大疫 置公子丹为太子
  二十三年楼昌将攻魏㡬几或属齐或属魏当在相潞之间不能取十二月廉颇将攻㡬取之
  二十四年廉颇将攻魏房子拔之因城而还 又攻安阳取之
  二十五年燕周将攻昌城髙唐取之 与魏共击秦秦将白起破我华阳是时韩魏赵聚兵于华阳西攻秦得一将军
  二十六年取东胡欧代地
  二十七年徙漳水武平南封赵豹为平阳君豹惠文王母弟河水出大潦
  二十八年蔺相如伐齐至平邑 罢城北九门大城二十九年秦韩相攻而围阏与赵使赵奢将击秦大破秦军阏与下赐号为马服君括地志云马服山邯郸县西北十里 以上史赵世家
  惠文王二十九年秦伐韩军于阏与赵王召廉颇而问曰可救否对曰道逺险狭难救又召乐乘而问焉乐乘对如廉颇言又召问赵奢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说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乎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国赋太平民富而府库实奢对曰其道逺险狭譬之犹两䑕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増垒秦间来入赵奢善食而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増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历请以军事谏赵奢曰内之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令许历曰请就𫓧质之诛赵奢曰胥后令邯郸索隠曰邯郸二字当作欲战许历复请谏曰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秦军解而走遂解阏与之围而归赵惠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以许历为国尉赵奢于是与廉颇蔺相如同位史廉颇传
  三十三年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为孝成王史赵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一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孝成王
  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
  赵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太后恵文后也长安君其少子也大臣强谏太后眀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詟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愿望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间者殊不欲食乃强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黒衣之缺以卫王宫昧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㡬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春秋后语媪字俱作太后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主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之计短也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子义赵之贤者曰人主之子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持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于予乎与国䇿字句小异
  齐安平君田单将赵师而攻燕中阳拔之又攻韩注人拔之
  二年恵文后卒 田单为相
  空雄之遇秦赵相与约空雄地名约曰自今以来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居无㡬何秦兴兵攻魏赵欲救之秦王不说使人让赵王曰约曰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赵因欲救之此非约也赵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孙龙公孙龙曰亦可以发使而让秦王曰赵欲救之今秦王独不助赵此非约也吕览淫辞
  子髙衣长裙振褒袖方屐麄翣翣扇也见平原君平原君曰吾子亦儒服乎子髙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平原君曰请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则有衮冕之服统御师旅则有介胄之服从容徒歩则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为名何取尔子髙曰取包众美兼六艺动静不失中道孔丛子中
  子髙逰赵平原君客有邹文季节者与子髙相善及将还鲁诸故人诀既毕文节送行三宿临别文节流涕交頥子髙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问曰先生与彼二子善彼有恋恋之心未知后㑹何期凄怆流涕而先生厉声髙揖此无乃非亲亲之谓乎子髙曰始焉谓此二子丈夫尔乃今知其妇人也人生则有四方之志岂鹿豕也哉而长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邪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若于取㫁必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无取乎子髙曰有二焉大奸之人以泣自信妇人懦夫以泣著爱孔丛子中
  平原君问子髙曰吾闻子之先君亲见卫夫人南子又云南逰遇乎阿谷而交辞于漂女信有之乎答曰士之相信闻流言而不信者何哉以其所已行之事占之也昔先君在卫卫君问军旅焉拒而不告问不已摄驾而去摄取也卫君请见犹不能终何夫人之能觌乎古者大飨夫人与焉于时礼仪虽废犹有行之者意卫君夫人飨夫子则夫子亦弗获已矣若夫阿谷之言起于近世殆是假其类以行其心者之为也孔丛子中
  平原君与子髙饮强子髙酒曰昔有遗谚尧舜千锺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饮十榼古之圣贤无不能饮也吾子何辞焉子髙曰以穿所闻贤圣以道徳兼人未闻以饮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则此言何生子髙曰生于嗜酒者盖其劝厉奖戏之辞非实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戏子无所闻此雅言也孔丛子中
  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原君以问子髙子髙曰不识也平原君曰良尝得见于先生矣故敢问子髙曰世人多自称上用我则国无患夫用智莫若观其身其身犹不免于患国用之亦乌得无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时不眀也居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货故欲仕之子髙曰未可知也今有人于此身脩计眀而贫者志不存也身不修㑹计暗而富者非盗无所得之也孔丛子中
  公孙龙又与子髙记论于平原君所辨而理至于臧三耳公孙龙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髙弗应俄而辞出眀日复见平原君曰畴昔公孙之言信辨也先生寔以为何如答曰然㡬能臧三耳矣虽然实难仆愿得有问于君今为臧三耳甚难而寔非也谓臧两耳甚易而寔是也不知君将从易而是者乎亦从难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应眀日谓公孙龙曰公无复与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胜于辞公辞胜于理辞胜于理终必受诎孔丛子中 吕览浮辞
  公孙龙者平原君之客好刑名以白马为非白马或谓子髙曰子髙孔穿之字孔箕之子伋之𤣥孙此人小辨而毁大道子盍往正诸子髙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虽然子为天下故往也子髙适赵与龙㑹平原君家谓之曰仆居鲁遂闻下风而髙先生之行也愿受业之日久矣然所不取于先生者独不取先生以白马为非白马尔诚去非白马之学则穿请为弟子公孙龙曰先生之言悖也龙之学正以白马非白马者也今使龙去之则龙无以教矣今龙为无以教而乃学于龙不亦悖乎且夫学于龙者以智与学不逮也今教龙去白马非白马是先教也而后师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龙者似齐王之问尹文也齐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齐国无士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君则忠事亲则孝交友则信处乡则顺有此四行者可谓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谓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为臣乎王曰所愿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于广庭大众之中见侮而不敢斗王将以为臣乎王曰夫士也见侮而不斗是辱则寡人不以为臣矣尹文曰虽见侮而不斗是未失所以为士也然而王不以为臣则乡所为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见侮终不敢斗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为臣是罚之也且王以不敢斗为辱必以敢斗为荣是王之所赏吏之所罚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赏罚是非相与曲谬虽十黄帝固所不能治也齐王无以应且白马非白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龙闻楚王张繁弱之弓载忘归之矢以射蛟兕于云梦之囿反而䘮其弓左右请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遗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闻之曰楚王仁义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异楚人于所谓人也夫是仲尼之异楚人于所谓人而非龙之异白马于所谓马悖也先生好儒术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学而使龙去所以教虽百龙之智固不能当前也子髙莫之应退而告人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无所不答也异日平原君㑹众賔而延子髙平原君曰先生圣人之后也不逺千里来顾临之欲去夫公孙子白马之学今是非未分而先生翻然欲髙逝可乎子髙曰理之至精者则自眀之岂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说可得闻乎答曰其说皆取之经传不敢以意春秋记六鶂退飞睹之则六察之则鶂鶂犹马也六犹白也睹之得见其白察之则知其马色以名别内由外显谓之白马名寔当矣若以丝麻加之女工为缁素青黄色名虽殊其质则一是以诗有素丝不曰丝素礼有缁布不曰布缁⿰牛𤣥武此类甚众先举其色后名其质万物之所同圣贤之所常也君子之谓贵当物理不贵繁辞若尹文之折齐王之所言与其法错故也穿之所说于公孙子髙其智悦其行也去白马之说智行固存是则穿未失其所师者也称此云云没其理也是楚王之言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其本意欲以示广其实狭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而已也是则异楚王之所谓楚非异楚王之所谓人也以此为喻乃相击切矣凡言人者总谓人也亦犹言马者总谓马也楚自国也白自色也欲广其人宜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则公孙之辨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于理善矣因顾谓众賔曰公孙子能答此乎燕客史由对曰辞则有焉理则否矣孔丛子中
  公孙龙在赵之时谓弟子曰人而无能者龙不能与逰有客衣褐带索而见曰臣能呼公孙龙谓弟子曰门下故有能呼者乎对曰无有公孙龙曰与之弟子之籍后数日往说燕王至于河上而航在一汜一汜或作水北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来故曰圣人之处世不逆有伎能之士淮南子道应
  孙卿与临武君临武君盖楚将议兵于赵孝成王之前王曰敢问兵之要临武君曰夫兵之要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兵之要也孙卿曰不然臣闻古用兵之要在附亲士民而已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以致逺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微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战胜由此观之要在附亲士民而已矣临武君曰不然夫兵之用变故也其所贵谋诈也善用之者犹脱兔莫知其用孙呉用之无敌于天下由此观之岂待亲士民而后可哉孙卿曰不然子之所道者诸侯之兵谋臣之事也臣之所道者仁人之兵圣王之事也彼可诈者必怠慢者也君臣上下之际涣然有离徳者也夫以跖而诈桀犹有工拙焉以桀而诈尧如以指挠沸以卵投石抱羽毛而赴烈火入则燋没耳夫何可诈也且夫𭧂国之君将孰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欺其民民之亲我也芬若椒兰欢如父子彼顾其上如憯毒蜂虿之人虽桀跖岂肯为其所至恶而贼其所至爱哉是犹使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则先觉其失何可诈哉且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铤则若莫邪之利刃婴之者断锐则若莫邪之利锋当之者溃圆居则若邱山之不可移也方居则若盘石之不可拔也触之摧角折节而退尔夫何可诈也诗曰武王载斾有虔秉𨱆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此谓汤武之兵也孝成王避席仰首曰寡人虽不敏请依先生之兵也韩诗卷三又荀子议兵略同
  史记白起传秦昭王之四十五年伐韩之野王野王降秦上党道绝其守冯亭与民谋曰郑道已绝韩必不可得为民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不如以上党归赵赵若受我秦怒必攻赵赵被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因使人报赵赵孝成王与平阳君平原君计之平阳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祸大于所得平原君曰无故得一郡受之便赵受之因封冯亭为华阳君
  孝成王四年王梦衣偏裻之衣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见金玉之积如山眀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梦衣偏裻衣者残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后三日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曰以上亦见国䇿而小异韩不能守上党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入之赵听王所以赐吏民王大喜召平阳君豹告之曰冯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懐吾徳何谓无故乎对曰夫秦蚕食韩氏地中绝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顾能得之于强大乎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蚕食上乘倍战者裂上国之地其政行不可与为难必勿受也王曰今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币吾国此大利也赵豹出王召平原君与赵禹而告之对曰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岁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善乃令赵胜受地告冯亭曰敝国使者臣胜敝国君使胜致命以万戸都三封太守千戸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处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义一矣入之秦不听主令不义二矣卖主地而食之不义三矣赵遂发兵取上党廉颇将军军长平史赵世家与国策小异
  严尤三将论 赵孝成王曰谁能当武安君平原君曰渑池之㑹臣察武安君小头而锐瞳子白黒分眀视瞻不转小头而锐敢㫁行也目黒白分眀见事眀也视瞻不转执志强也可与持乆难与争锋廉颇足以当之
  孝成王七年秦与赵兵相距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赵使廉颇将攻秦秦数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秦数挑战廉颇不肯赵王信秦之间秦之间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赵王因以括为将代廉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赵王不听遂将之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蔵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王许诺赵括既代廉颇悉更约束易置军吏秦将白起闻之纵奇兵佯败走而绝其粮道分㫁其军为二士卒离心四十馀日军饿赵括出锐卒自抟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赵前后所亡凡四十五万地志山西髙平县有丹山相传白起坑赵卒于此流血成川故名又有省冤谷亦此地赵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诛也史廉颇传
  孔丛子 子髙以为赵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时也其子子顺以为衰世之好事公子无霸相之才也申叔问子顺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论之矣今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贵尽心亦各抒其所见也若是非则眀智者裁之
  虞卿传虞卿者㳺说之士也蹑𫏋担簦说赵孝成王一见赐黄金百谥白璧一双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虞卿秦赵战于长平赵不胜亡一都尉赵王召楼昌与虞卿曰军战不胜尉复死寡人使束甲而趋之何如楼昌曰无益也不如发重使为媾虞卿曰昌言媾者以为不媾军必破也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论秦也欲破赵之军乎不邪王曰秦不遗馀力矣必且欲破赵军虞卿曰王听臣发使出重宝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宝必内吾使赵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从且必恐如此则媾乃可为也赵王不听与平阳君为媾发郑朱入秦秦内之赵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阳君为媾于秦秦已内郑朱矣卿以为奚如虞卿对曰王不得媾军必破矣天下贺战胜者皆在秦矣郑朱贵人也入秦秦王与应侯必显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赵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则媾不可得成也应侯果显郑朱以示天下贺战胜者终不肯媾长平大败遂围邯郸为天下笑
  七年王悔不听赵豹之计故有长平之祸焉王还不听秦秦围邯郸在九年秦之围邯郸秦昭王也赵使平原君求救合从于楚史年表在赵孝成王九年约与食客门下有勇力文武备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胜则善矣文不能取胜则㰱血于华屋之下必得定从而还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门下足矣得十九人馀无可取者无以满二十人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赞于平原君曰遂闻君将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备员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㡬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早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乃竟与毛遂偕十九人相与目笑之而未发也毛遂比至楚与十九人论议十九人皆服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谓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剑历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从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谓平原君曰客何为者也平原君曰是胜之舎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与而君言汝何为者也毛遂按剑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歩之内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众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当白起小䜿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毛遂曰从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谓楚王之左右曰取鸡狗马之血来毛遂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㰱血而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从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与㰱此血于堂下公等录录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从而归归至于赵曰胜不敢复相士胜相士多者千人自以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扵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胜不敢复相士遂以为上客史平原君传
  史平原君传 平原君者赵胜赵之诸公子也诸子中胜最贤喜賔客賔客至者数千人平原君相赵恵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复位封于东武城平原君家楼临民家民家有躄者盘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楼上临见大笑之眀日躄者至平原君门请曰臣闻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贵士而贱妾也臣不幸有罢癃之病而君之后宫临而笑臣臣愿得笑臣者头平原君笑应曰诺躄者去平原笑曰观此䜿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杀吾美人不亦甚乎终不杀居岁馀賔客门下舎人稍稍引去者过半平原君怪之曰胜所以待诸君者未尝敢失礼而去者何多也门下一人前对曰以君之不杀笑躄者以君为爱色而贱士士即去耳于是平原君乃斩笑躄者美人头自造门进躄者因谢焉其后门下乃复稍稍来是时齐有孟尝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倾以待士
  平原君既返赵楚使春申君将兵赴救赵魏信陵君亦矫夺晋鄙军往救赵皆未至秦急围邯郸邯郸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郸𫝊舎吏子李同一名谈说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耶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李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馀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民困兵尽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锺罄自若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𣪚以飨士士方其危苦之时易徳耳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三千人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亦㑹楚魏救至秦兵遂罢邯郸复存李同战死封其父为李侯史平原君传 又说苑复思李同作李谈
  史记鲁仲连传鲁仲连者齐人也好奇伟俶傥之画策而不肯仕宦任职好持髙节㳺于赵赵孝成王时而秦王使白起破赵长平之军前后四十馀万秦兵遂东围邯郸赵王恐诸侯之救兵莫敢击秦军魏安釐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阴不进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闲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为急围赵者前与齐湣王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今齐湣王已弱方今惟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复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此时鲁仲连适㳺赵㑹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万之众扵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仲连曰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绍介而见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辛垣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今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交之于将军辛垣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平原君曰胜既已泄之矣辛垣衍许诺鲁连见新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观先生之玉貎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为久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鲁仲连曰世以鲍焦为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即肆然而为帝过而为政于天下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将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者则吾乃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何如鲁连曰昔者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馀周烈王崩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斮齐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辛垣衍曰先生独不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寜力不胜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鲁仲连曰呜呼梁之比于秦若仆邪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曰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噫嘻亦大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以为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羑里之库百日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王卒就脯醢之地齐湣王将之鲁夷维子为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舎纳管龠摄衽抱几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听朝也鲁人投其龠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假途于邹当是时邹君死湣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棺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赙襚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邹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乘之国各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䜛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于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㑹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军秦军遂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使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谓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汉书儒家鲁连十四篇
  八年平原君如楚请救还楚来救及魏公子无忌亦来救秦围邯郸解赵世家 年表在九年
  史记虞卿传秦既解邯郸围而赵王入朝使赵郝约事扵秦割六县而媾虞卿谓赵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归乎王以其力尚能进爱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遗馀力矣必以倦而归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归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来年秦复攻王王无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赵郝赵郝曰虞卿诚能尽秦力之所至乎诚知秦力之所不能进此弹丸之地弗予令秦来年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王曰请听子割矣子能必使来年秦之不复攻我乎赵郝对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晋之交于秦相善也今秦善韩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韩魏也今臣为足下解负亲之攻开闗通币齐交韩魏至来年而王独取攻于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韩魏之后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对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复攻也今虽割六城何益来年复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尽之术也不如无媾秦虽善攻不能取六县赵虽不能守终不失六城秦倦而归兵必罢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罢秦是我失之于天下而取偿于秦也吾国尚利孰与坐而割地自弱以强秦哉今郝曰秦善韩魏而攻赵者必以为韩魏不救赵也而王之军必孤又以王之事秦不如韩魏也是使王岁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尽来年秦复求割地王将与之乎弗与是弃前功而挑秦祸也与之则无地而给之语曰强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听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强秦而弱赵也以益强之秦而割愈弱之赵其计故不止矣且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给无已之求其势必无赵矣赵王计未定楼缓从秦来赵王与楼缓计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缓辞让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虽然试言公之私楼缓对曰王亦闻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仕于鲁病死女子为自杀于房中者二人其母闻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贤人也逐于鲁而是人不随也今死而妇人为之自杀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长者薄而于妇人厚也故从母言之是为贤母从妻言之是必不免为妒妻故其言一也言者异则人心变矣今臣新从秦来而言勿予则非计也言予之恐王以臣为为秦也故不敢对使臣得为大王计不如予之王曰诺虞卿闻之入见王曰此饰说也王眘勿予楼缓闻之往见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楼缓对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赵构难而天下皆说何也曰吾且因强而乘弱矣今赵兵困于秦天下之贺战胜者则必尽在于秦矣故不如急割地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将因秦之强怒乘赵之弊𤓰分之赵且亡何秦之图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愿王以此决之勿复计也虞卿闻之往见王曰危哉楼子之所以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独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赂齐齐秦之深雠也得王之六城并力西击秦齐之听王不待辞之毕也则是王失之于齐而取偿于秦也而齐赵之深雠可以报矣而示天下有能为也王以此发声兵未窥于境臣见秦之重赂至赵而反媾于王也从秦为媾韩魏闻之必尽重王重王必出重宝以先于王则是王一举而结三国之亲而与秦易道也赵王曰善则使虞卿东见齐王与之谋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赵矣楼缓闻之亡去赵于是封虞卿以一城居顷之而魏请为从赵孝成王召虞卿谋过平原君平原君曰愿君之论从也虞卿入见王王曰魏请为从对曰魏过王曰寡人固未之许对曰王过王曰魏请从卿曰魏过寡人未之许又曰寡人过然则从终不可乎对曰臣闻小国之与大国从事也有利则大国受其福有败则小国受其祸今魏以小国请其祸而王以大国辞其福臣故曰王过魏亦过语亦见国策而互异窃以为从便王曰善乃合魏为从虞卿既以魏齐之故详秦范雎事不重万戸侯卿相之印与魏齐间行卒去赵困于梁魏齐已死不得意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艺文志曰十五篇 史虞卿传虞卿著书名曰春秋魏齐曰子无然也春秋孔圣所以名经也今子之书大抵谈说而已亦以为名何答曰经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则为经矣且不为孔子其无经乎齐问子顺子顺曰无伤也鲁之史记曰春秋经因以为名焉又晏子之书亦曰春秋吾闻泰山之上封禅者七十有二君其见称述数不盈十所谓贵贱不嫌同名也孔丛子中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平原君请封公孙龙闻之夜驾见平原君曰龙闻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君请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龙曰此甚不可且王举君而相赵者非以君之智能为赵国无有也割东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为有功也而以国人无勋乃以君为亲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辞无能割地不言无功者亦自以为亲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郸而请封是亲戚受城而国人计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两权事成操右劵以责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听也平原君遂不听虞卿语亦见国策而多平原君厚待公孙龙公孙龙善为坚白之辩及邹衍过赵言至道乃绌公孙龙史平原君传
  刘向别录 齐使邹衍过赵平原君见公孙龙及其徒綦母子之属论白马非白马之辩以问邹子邹子曰不可彼天下之辩有五胜三至而辞正为下辩者别殊类使不相害序异端使不相乱抒意通指眀其所谓使人与知焉不务相迷也故胜者不失其所守不胜者得其所求若是故辩可为也及至烦文以相假饰辞以相悖巧譬以相移引人声使不得及其意如此害大道夫缴纷争言而竞后息不能无害君子坐皆称善史平原君传小注引
  十年燕攻昌壮壮当作城此时属赵五月拔之 赵将乐乘庆舎攻秦信梁军破之信梁盖王龁号也 太子死 秦攻西州拔之州注作周徒父祺出
  十一年城元氏县上原 武阳君郑安平死故秦降将也收其地
  十二年邯郸廥烧廥积蒭藁之所以上史赵世家
  赵王问子顺曰寡人闻孔氏之世自正考父以来儒林相继仲尼重之以大圣自兹以降世业不替天下诸侯咸资礼焉先生承其绪作二国师从古及今载徳流声未有若先生之嗣率由前训将与天地相敝矣答曰若先祖父并禀圣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至如臣者学行不敏寄食于赵禄仕于魏幸遇二国之君寛以容之若乃师也未敢承命假令赖君之愿后世克祚不忝前人不泯祖业岂徒一家之赐哉亦天下之庆也王曰必然必然孔丛子中
  赵王问相于平原君平原君曰邹文可赵人王曰其行如何对曰夫孔子髙天下之髙士也取友以行交㳺以道文与之逰称曰好义王其用之王卒不用后以平原君言问子顺且曰先生知之乎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虽失之在前犹愿闻其行于先生也答曰行不茍合虽贱不渝君子人也王遂礼之固以老辞孔丛子中
  齐攻赵围廪邱赵使孔青帅五万击之克齐军获尸三万赵王诏勿归其尸将以困之子顺聘赵问王曰不归尸其困何也曰其父兄子弟悲苦无已废其产也子顺曰非所以困之也死一也归尸与不悲苦胡异焉以臣愚计贫齐之术乃宜归尸王曰何谓对曰使其家逺来迎尸不得事农一费也归所葬使其送死终事二费也二年之中䘮卒三万三费也欲无困贫不能得已王曰善既而齐大夫闻其子顺之谋曰君子之谋其利溥哉孔丛子中
  吕览不广齐攻廪邱赵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与齐人战大败之齐将死得车二千得尸三万以为京京观也𡩋越谓孔青曰𡩋越赵之中牟人惜矣不如归尸以内攻之赵闻之古善战者沙随贲服沙随犹相守不进不却贲置也服退也却舎延尸却舎以缓其尸使人得收葬以尽其财车甲尽于战府库尽于葬此之谓内攻之孔青曰敌齐不尸则如何𡩋越曰战而不胜其罪一与人出而不与人入其罪二与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是之谓重攻之
  赵孝文王问曰昔伊尹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得乎此也子顺答曰伊尹执人臣之节而弼其君以礼亦行此道而已矣王曰方以放君为名而先生称礼何也子顺曰以礼括其君使入于善也曰其说可得闻乎答曰其在商书太甲嗣立而干冡宰之政伊尹曰惟王旧行不义习与性成予不狎于不顺王始即桐迩于先王其训罔以后人迷王往居忧允思厥祖之眀徳是言太甲在䘮不眀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于是伊尹使之居相近汤之墓处忧哀之地放之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后反之即所以奉礼执节事太甲者也率其君以义强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见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闻也孔丛子中 赵孝成王七年以子顺为相寻以病免
  十四年平原君赵胜死史赵世家 年表在十五年
  平原君传平原君以赵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孙代后竟赵俱亡
  十五年以尉文封相国廉颇为信平君尉文地名燕王令丞相栗腹约驩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还归报燕王曰赵氏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间而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王曰吾以众伐寡二而伐一可乎对曰不可王曰吾即以五而伐一可乎对曰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为可燕卒起二军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廉颇为赵将破杀栗腹虏卿秦乐间史赵世家
  廉颇传自邯郸围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谋举兵击赵赵使廉颇将击之大破燕军于鄗杀栗腹遂围燕燕割五城请和乃听之赵以尉文封廉颇为信平君为假相国廉颇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至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十六年以乐乘为武襄君
  十七年假相大将武襄君攻燕围其国
  十八年延陵钧率师从相国信平君助魏攻燕 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
  十九年赵与燕易土以龙兑汾门临乐与燕燕以葛武阳平舒与赵
  二十年秦王政初立 秦拔我晋阳 使廉颇伐魏之繁阳拔之以上史赵世家
  二十一年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名偃使乐乘代廉颇颇怒攻乐乘乐乘走廉颇遂奔魏之大梁
  廉颇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赵以数困于秦兵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悼襄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廉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赵使者既见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闻廉颇在魏阴使使迎之廉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廉颇卒扵寿春史廉颇传
  悼襄王
  悼襄王元年大备行大备之礼备疑当作酺 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中牟山之侧二邑皆属魏欲渡黄河作道相通而不成也
  二年李牧将攻燕拔武遂方城
  李牧者赵之北邉良将也孝成王时常居代雁门⿰亻⿱龷甸 -- 僃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享士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邉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岁馀匈奴毎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邉不得田畜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固称疾赵王乃复强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邉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能破敌者赏百金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馀万骑灭䄡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邉城史李牧传赵间魏将以求亲于秦子顺谓赵王曰赵悼襄王此君之下吏计过也比目之鱼所以不见得于人者以偶视而俱走也今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间伺不忘于侧息也赵魏与之邻接而强弱不敌秦所以不敢图并赵魏者徒以二国并目周旋者也今无故自离以资强秦天下拙谋无过此者故臣曰君之下吏计过也夫连鸡不能上捷亦犹二国构难不能自免于秦也愿王熟虑之赵王曰敬受教孔丛子中
  史记  自晋悼公使魏绛和戎翟戎翟朝晋后百有馀年赵襄子喻句注而破并代以临胡貉其后既与韩魏共灭智伯分晋地而有之则赵有代句注之北魏有西河上郡以与戎界边其后义渠之戎筑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蚕食至于恵王遂㧞义渠二十五城恵王击魏魏尽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时义渠戎王与宣太后乱有二子宣太后诈而杀义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残义渠于是秦有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而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髙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其后燕有贤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走东胡东胡却千馀里与荆轲刺秦王秦舞阳者开之孙也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当是之时冠带战国七而三国边于匈奴其后赵将李牧时匈奴不敢入赵边
  魏王使相国修好邻国遂连和于赵赵王既賔之而燕问子顺曰今寡人欲来北狄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诱之以其所利而与之通市则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与交市分我国货散于夷狄是强之也可乎答曰夫与之市者将以我无用之货取其有用之物是固所以弱之术也王曰何谓我之无用彼之有用答曰衣服之物则有珠玉五采饮食之物则有酒醪五熟五味也此即我之所有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货唯牛马㫋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饶而轻以与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饶如斯不已则夷狄之用将縻于衣食矣殆可举棰而驱之岂徒弱之而已乎赵王曰敬受教孔丛子中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雀于赵王而缀之以五丝丝亦作采赵王大悦申叔以告子顺曰王何以为也对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子顺曰此委巷之鄙事尔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问何谓不令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则宜受之于上不宜取之于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悦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赐之土田是失国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国之王受民之雀将何悦哉孔丛子中
  卓襄王问庞暖曰夫君人者亦有为其国乎卓当作悼此赵悼襄王也孝成王之子悼襄王三年庞暖将攻燕擒其将剧辛庞暖曰王独不闻俞跗之为医乎已成必治鬼神避之传云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桥引案机毒熨而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浣肠胃练精易形此虽已成所以必治而鬼神避之楚王临朝为随兵故若尧之任人也不用亲戚而必使能其治病也不任所爱必使旧医语曰老医善卜盖老医更病多矣尧故使之楚王闻传暮⿰在身⿰盖病也必待俞跗俞跗盖非楚人此亦寓言卓襄王曰善庞暖曰王其忘乎昔伊尹医殷太公医周武王百里医秦申麃医郢原季医晋范蠡医越管仲医齐而五国霸其善一也然道不同数卓襄王曰愿闻其数暖曰王独不闻魏文侯之问扁鹊耶扁鹊郑人姓秦氏名越人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魏文侯曰可得闻耶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下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间而名出闻于诸侯魏文侯曰善使管子行医术以扁鹊之道曰桓公㡬能成其霸乎凡此者不病病治之无名使之无形至功之成其其一作六下谓之自然故良医化之拙医败之虽幸不死创伸股维维牵挛也卓襄王曰善寡人虽不能无创孰能加秋毫寡人之上哉鹖冠子世贤
  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钧为之谓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赵王甚爱之而郎中姤之故相与谋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与谋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绝赵而郎中之计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国策作平都侯春平君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赵而赎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年表云太子从质秦归按太子即春平君也 城韩皋
  三年庞暖将攻燕禽其将剧辛
  四年庞暖将赵楚魏燕之锐师攻秦蕞不拔移攻齐取饶安
  五年傅抵将居平邑傅抵赵将姓名 庆舎将东阳河外师守河梁
  六年封长安君以饶 魏与赵邺
  九年赵攻燕取狸阳城狸当作渔兵未罢秦攻邺拔之 悼襄王卒子幽缪王迁立世本王迁无谥此独称幽缪者盖秦灭赵之后代王嘉谥之也
  幽缪王
  幽缪王迁元年城柏人
  二年秦攻武城年表云秦抜我平阳扈辄率师救之军败死焉三年秦攻赤丽宜安李牧率师与战肥下却之封牧为武安君
  李牧传秦破赵杀将扈辄于武遂城斩首十万赵乃以李牧为大将军击秦军于宜安大破秦军走秦将桓𬺈封李牧为武安君
  四年秦攻番吾李牧与之战却之李牧传云击破秦军南距韩魏五年代地大动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大半壊地坼东西百三十歩
  六年大饥民讹言曰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七年秦人攻赵赵大将李牧将军司马尚将击之李牧诛司马尚免赵忽及齐将颜聚代之忽当作葱赵忽军破颜聚亡去以王迁降
  八年邯郸为秦
  史李牧传赵王迁七年秦使王翦攻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秦多与赵王宠臣郭开金为反间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赵使人微捕得李牧斩之废司马尚后三月王翦因急击赵大破杀赵葱虏王迁及其将颜聚遂灭赵
  赵世家太史公曰吾闻冯王孙曰赵王迁其母娼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废适子嘉而立迁迁素无行信䜛故诛其良将李牧用郭开岂不谬哉秦既虏迁赵之亡大夫共立嘉为王王代六岁秦进兵破嘉遂灭赵以为郡
  列女传 赵悼襄王后娼妇也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谏曰不可女之不正国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乱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乱在寡人为政遂取之初王后生子嘉为太子娼后既入生子迁阴譛后及太子于王使人犯太子而䧟之于罪王遂废嘉而立迁黜后而立娼姬为后及王薨迁立娼后淫泆不止通于春平君多受秦赂而使王诛李牧其后秦兵SKchar入莫能拒遂见虏于秦赵亡大夫怨娼后之譛太子及李牧乃杀娼后而灭其家共立嘉于代
  淮南子 赵王迁流于房陵思故乡则为作山水之讴闻之者莫不陨涕
  括地志 赵王迁墓在房州房陵县西九里
  地志湖广秦使王翦灭赵徙王于房陵王懐乡作歌闻者流涕今郧阳府房县有赵王冢
  杂录
  路说谓周颇曰公不爱赵天下必从周颇曰固欲天下之从也天下从则秦利也路说应之曰然则公欲秦之利夫周颇曰欲之路说曰公既欲之则胡不为从矣吕覧应言
  王子于期为赵简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发也彘伏沟中王子于期齐辔䇿而进彘突出于沟中马惊驾败一旦王子于期为宋君为千里之逐已驾察手吻文且发矣驱而前之轮中绳引而却之马掩迹拊而发之彘出于窦中马退而却策不能进前也马𫘣而走辔不能正也韩子外储右
  扁鹊过赵赵王太子暴疾而死鹊造宫门曰吾闻国中卒有壤土之事得无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应之曰然王太子暴疾而死扁鹊曰入言郑医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难之曰吾闻上古之为医者曰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营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请扶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鹊曰不能又曰吾闻中古之为医者曰俞跗俞跗之为医也搦脑髓束肓膜炊灼九窍而定经络死人复为生人故曰俞跗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甚大所见者甚少钧若子之方岂足以变骇童子哉扁鹊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头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谓尸厥者也以为不然入诊之太子股阴当湿耳中焦焦如有啸声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报赵王赵王跣而趋出门曰先生逺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则粪土之息得䝉天履地而长为人矣先生不有之则先犬马填沟壑矣言未己涕泣沾襟扁鹊遂为诊之先造轩光之灶八成之汤砥针砺石取三阳五输子容𢷬药子眀吹耳阳仪反神子越扶形子㳺矫摩太子遂得复生天下闻之皆曰扁鹊能生死人鹊辞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死夫当生者活耳夫死者犹不可药而生也悲夫乱君之不治不可药而息也说苑辨物 韩诗作虢世子叙致各异不妨并存赵王逰于圃中左右以莵与虎而辍观之盻然环其眼环转其眼以作怒也王曰可恶哉虎目也左右曰平阳君之目可恶过此见此未有害也见平阳君之目如此者则必死矣眀日平阳君闻之使人杀言者而王不加诛也韩子外储右
  赵急求李欬李言续经与之俱如卫抵公孙与公孙与见而与入续经因告卫吏使捕之捕李欬也续经以此仕赵五大夫莫与同朝子孙不可以交友贱续经之行也吕览无义邺令襄疵阴善赵王左右赵王谋袭邺襄疵辄闻而先言之魏王魏王⿰亻⿱龷甸 -- 僃之赵乃辄还韩子内储下
  邯郸师有出新曲者托之李奇古之名倡诸人皆争学之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状以为宝而蔵之以示人人以为石也因而弃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淮南子修务
  赵王使人于楚鼓瑟而遣之曰慎无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大王鼓瑟未尝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调使者曰调则可记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湿弦有缓急柱有推移不可记也使者曰请借此以喻楚之去赵也千有馀里亦有吉凶之变凶则吊之吉则贺之犹柱之有推移不可记也故王之使人必慎其所之而不任以辞诗曰征夫捷捷毎懐靡及盖伤自上而御下也韩诗卷七 此不知何时或汉初事
  说苑奉使赵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遣之诫之曰必如吾言使者曰王之鼓瑟未尝悲若此也王曰宫商固方调矣使者曰调则何不书其柱耶王曰天有燥湿弦有缓急宫商移徙不可知是以不书使者曰眀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以辞遭吉则贺之凶则吊之今楚赵相去千有馀里凶吉忧患不可豫知犹柱之不可书也又韩诗外传语少别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一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二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吴越春秋禹周行天下还归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群臣封有功爵有徳崩而葬焉至于少康恐禹迹宗庙祭祀之绝乃封其庶子于越号曰无馀越绝记云无馀都㑹稽山南故越城是也
  史越世家越王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禹之祀文身㫁发披草莱而邑焉后二十馀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
  允常
  越王允常聘区冶子作名剑五枚一曰纯钩二曰湛卢三曰豪曹或曰盘郢四曰鱼肠五曰巨阙秦客薛烛善相剑一作句践时事王取纯钩示之薛烛矍然望之曰沈沈如芙蓉始生于湖观其文如列星之行观其光如水之溢塘观其色焕焕如冰将释见日之光王曰客有卖此劔者有市之郷三十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其可与乎薛烛曰不可臣闻王之造此劔赤菫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吉日良时雨师洒道雷公发鼓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太一下观于是区冶子因天地之精造为此劔取湛卢示之薛烛曰善哉衔金鐡之英行气托灵服此劔者可以折冲伐敌人君有逆谋则去之自秦客薛烛以下至此或载入阖闾下 此下类函所引与今吴越春秋小异允常以鱼肠湛卢豪曹献吴王僚后阖闾为一女杀生以送死湛卢之劔恶其无道乃去如楚昭王寐而得之召风胡子问之此劔值几何对曰赤菫之山已合若耶之谿深而不测群神上天区冶子已死虽有倾城量金珠玉犹不可与况骏马万户之都乎吴越春秋
  吴越春秋 越王允常聘欧冶子作劔五枚地志浙江欧冶子吴阖闾大夫之子三大二小三曰豪曹秦客薛烛善相劔王取豪曹示之薛烛曰非宝劔也今豪曹五色黯然无华已殒其光亡其神此劔不登斩而辱则堕于饮中矣王曰寡人置劔竹卢上过而坠之㫁金兽之颈饮濡其刄以为利也地志浙江处州府龙泉县有劔池湖相传欧冶子铸劔于此号龙渊劔
  允常卒子句践立
  句践
  句践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句践使死士挑战三行至吴陈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击吴师吴师败于槜李射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三年句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徳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徳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吴王追而围之越王谓范蠡曰以不聴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以地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句践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句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句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句践句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种止句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句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句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句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五千人触战必有当也嚭因说吴王曰越已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句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国将为乱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史越世家
  越绝书纪策范蠡始居楚生于宛槖或伍戸之虚其为结僮之时一痴一醒时人尽以为狂然独有圣贤之明人莫可与语内视若盲反听若聋大夫种入其县知有贤者未睹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为狂夫多贤士众贱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悦乃从官属问治术蠡修衣冠有顷而出进退揖让君子之容终日而语陈霸王之道志合意同捐其官位相要而往止于吴二人以为子胥在无所闻其辞种曰今将安之蠡曰彼为我何邦不可乎去吴之越句践贤之种躬正内蠡出治外臣主同心遂霸越邦
  越绝书内传句践欲伐吴阖庐范蠡谏曰不可臣闻之天贵持盈持盈者言不失阴阳日月星辰之纲纪地贵定倾定倾者言地之长生丘陵平均无不得宜人贵节事节事者言王者以下公卿大夫当调阴阳和顺天下事来应之物来知之天下莫不尽其忠信从其政教谓之节事节事者至事之要也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言天生万物以养天下蠉飞蠕动各得其性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不失其常故曰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者也地道施而不徳劳而不矜其功言地生长五谷持养万物功盈徳博是所谓施而不徳劳而不矜其功者也人道不逆四时言王者以下至于庶人皆当和阴阳四时之变顺之者有福逆之者有殃故曰人道不逆四时之谓也因惽视动者言存亡吉凶之应善恶之叙必有渐也天道未作不先为客言客者去其国入人国也地兆未发不先动众言非春夏之时不可以种五谷国家不见死亡之失不可伐也
  越绝书范伯范蠡始居楚曰范伯自谓衰贱未尝世禄故自菲薄食则甘天下之无味居则安天下之贱位复被髪佯狂不与于世谓大夫种曰三王则三皇之苗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运历纪千岁一至黄帝之元执辰破已霸王之气见于地户于是要大夫种入吴此时冯同相与共戒之伍子胥在自与不能闗其辞蠡曰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乃入越越王常与言尽日大夫石买居国有权辩口进曰炫女不贞炫士不信和氏之璧求者不争贾骐骥之材不难险阻之路客历诸侯无所售无因自致殆非真贤惟大王察之于是范蠡退而不言逰于楚越之间大夫种进曰昔者市偷自炫于晋晋用之而胜楚伊尹负鼎入殷遂佐汤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逺近取也谓之帝王求备者亡易曰有髙世之材必有负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众之议成大功者不拘于俗论大道者不合于众唯大王察之王曰石买知往而不知来其使寡人弃贤后遂师二人竟以禽吴石买益疏其后使将兵于外遂为军士所杀
  列仙传 范蠡字少伯徐人也事周师太公望好服桂饮水为越大夫破吴后乘轻舟入海变名适齐为鸱夷子更后百馀年见于陶为陶朱君财累亿万复弃之兰陵卖药后人世世识见之云
  新论知人范蠡吠于犬窦文种闻而拜之
  史记正义㑹稽录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将军也本楚宛三户人佯狂倜傥负俗文种为宛令遣吏谒奉吏还曰范蠡本国狂人生有此病种笑曰吾闻士有贤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讥内懐独见之明外有不智之毁此固非二三子之所知也驾车而往蠡避之后知种之必来谒谓兄嫂曰今日有客愿假衣冠有顷种至抵掌而谈旁人观者耸听之矣
  吴越春秋 文种字子禽荆平王时为宛令之三戸之里范蠡从犬窦蹲而吠之从吏恐文种惭令人引衣而障之文种曰无障也吾闻犬之所吠者人今吾到此有圣人之气行而求之来至于此且人身而犬吠者谓我是人也乃下车拜蠡不为礼 今本无吴越春秋 文种楚平王时为宛令不治官职有若狂也地志文种字子禽浙江鄞县人
  句践之困于会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种曰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此观之何遽不为福乎吴既赦越越王句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耶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史越世家越绝书徳序句践困于会稽叹曰我其不伯乎欲杀妻子角战以死蠡对曰殆哉王失计也爱其所恶且吴王贤不离不肖不去若卑辞以地让之天若弃彼彼必许句践晓焉曰岂然哉遂听之
  新书 夫差即位乃与越人战江上栖之会稽越王之穷至乎吃山草饮腑水易子而食于是履甓戴璧号唫告毋罪呼皇天使大夫种行成于吴王吴王将许子胥曰不可越国之俗勤劳而不愠好乱胜而无礼谿徼而轻绝俗好诅而倍盟放此类者鸟兽之侪徒狐狸之丑类也生之为患杀之无咎请无与成大夫种拊心嗥啼沫泣而言信割白马而为牺指九天而为证请妇人妾丈夫为臣百世名宝因闲官为积孤身为关内诸侯世为忠臣吴王不忍结师与成越绝书 会稽山土城者句践与吴战大败栖其中因以下为目鱼池其利不租
  吴越春秋 越王既栖㑹稽范蠡等曰臣窃见㑹稽之山有鱼池上下二处水中有三江四渎之流九谿六谷之广上池宜于君王下池宜于臣民畜鱼三年其利可以致千万越国当富盈
  地志绍兴府句乘山在诸暨县句践所都 阖闾侵越句践退保于城山在萧山县山颠有泉产嘉鱼吴王意其乏水馈以米盐句践取双鲤报之吴兵夜遁
  句践入官于吴身执干戈为吴王洗马韩子
  越绝书记地句践入官于吴夫人从道产女于亭养子李郷句践胜吴更名亭为女阳亭更李乡为语儿郷
  吴越春秋 越王句践五年五月与大夫文种范蠡入臣于吴群臣皆送至浙江之上临水祖道军阵固陵文种前为祝词曰皇天祐助前沈后扬祸为徳根忧为福堂威人者灭服从者昌王虽虽一作离牵致其后无殃君臣生离感动上皇众夫哀悲莫不感伤臣请荐荐一作薄脯行酒三觞越王仰天太息举杯垂涕默无所言种复前祝曰大王徳寿无疆无极乾坤受灵神祗辅翼我王厚之祉祐在侧徳销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吴庭来归越国觞酒既升请称万岁越王曰孤承前王馀徳守国于边幸䝉诸大夫之谋遂保前王邱墓今遭辱耻为天下笑将孤之罪耶诸大夫之责也大夫扶同曰扶史作逢何言之鄙也昔汤系于夏台伊尹不离其侧文王囚于石室太公不弃其国兴衰在天存亡系于人汤改仪而媚于桀文王服从而幸于纣夏殷恃力而虐二圣两君屈已以得天道故汤王不以穷自伤周文不以困为病越王曰昔尧任舜禹而天下治虽有洪水之害不为人灾变异不及于民况于人君乎大夫苦成曰不如君王之言天有历数徳有厚薄黄帝不让尧传天子三王臣弑其君五霸子弑其父徳有广狭气有髙下今之世犹人之市置货以设诈抱谋以待敌不幸陷厄求伸而已大王不览于斯而懐喜怒越王曰任人者不辱身自用者危其国大夫皆前图未然之端倾敌破仇坐招泰山之福今寡人守穷若斯而云汤文困厄后必霸何言之违礼乎夫君子争寸阴而弃珠玉今寡人冀得免于军旅之忧而复反系于敌人之手身为佣隶妻为仆妾往而不返客死敌国若魂魄有知愧于前君其无知体骨弃捐何大夫之言不合于寡人于是大夫种范蠡曰古人曰居不幽志不广形不愁思不逺圣王贤主皆遇困厄之难𫎇不赦之耻身居而名尊躯辱而声荣处卑而不以为恶居危而不以为薄五帝徳厚无穷厄之恨然尚有泛滥之忧此下疑有阙文三守暴困之辱不离三狱之困涕泣而受冤行哭而为隶演易作卦天道祐之时过于期否终则泰诸侯并救王命见符朱鬛𤣥豹辅臣结发折狱破械反国修徳遂讨其仇擢假海内若覆手背天下宗之功垂万世大王屈厄臣诚尽谋夫截骨之劔无削剟之利臽铁之矛无分发之便建策之士无暴兴之说今臣遂天文案坠籍二气共萌存亡异处彼兴则我辱我霸则彼亡二国争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厄天道之数何必自伤哉夫吉者凶之门福者祸之根今大王虽在危困之际孰知其非畅达之兆哉大夫计𥓋越绝作计倪史作计然裴骃按范子曰计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晋国亡公子也南游于楚范蠡师事之曰今君王国于㑹稽穷入于吴言悲辞苦群臣泣之虽则恨悷之心莫不感动而君王何为谩辞哗说用而相欺臣诚不取越王曰寡人将去入吴以国累诸侯大夫愿各自述吾将属焉大夫皋如曰臣闻大夫种忠而善虑民亲其知士乐为用今委国一人其道必守何顺心佛命群臣佛大也大夫曳庸曰左传作后庸国语作舌庸大夫文种者国之梁栋君之爪牙夫骥不可与匹驰日月不可并照君王委国于种则万纲千纪无不举者越王曰夫国者前王之国孤力弱势劣不能遵守大夫客官于吴委国归民以付二三子吾之由也亦子之忧也君臣同道父子同气天性自然岂得以在者尽忠亡者为不信乎何诸大夫论事一合一离令孤心不定也夫推国任贤度功绩成者君之命也奉教顺理不失分者臣之职也吾愿诸大夫以其所能而云委质而已於乎悲哉计𥓋曰君王所陈者固其理也昔汤入夏委国于文祀西伯之殷委国于一老今懐忧将滞志在于还夫适市之妻教嗣粪除出亡之君敕臣守御子问以事臣谋以能今君王欲士之所志各陈其情举其能者议其宜也越王曰大夫之论是也吾将逝矣愿闻诸君之风大夫种曰夫内修封疆之役外修耕战之备荒无遗土百姓亲附臣之事也大夫范蠡曰辅危主存亡国不耻屈厄之难安守被辱之地往而必反与君复仇臣之事也大夫苦成曰发君之令明君之徳穷与俱厄进与俱霸统烦理乱使民知分臣之事也大夫曳庸曰奉令受使结和诸侯通命达旨赂往遗来解忧释患使无所疑出不忘命入不被尤臣之事也大夫皓进曰一心齐志上与等之下不违令动从君命修徳履义守信温故临非决疑君误臣谏直心不挠举过列平不阿亲戚不私于外推身致君终始一分臣之事也大夫诸稽郢曰望敌设阵飞矢扬兵履腹渉尸血流滂滂贪进不退二师相当破敌攻众威凌百邦臣之事也大夫皋如曰修徳行惠抚慰百姓身临忧劳动辄躬亲吊死存疾救活民命蓄陈储新食不二味国富民实为君养器臣之事也大夫计𥓋曰𠉀天察地纪历阴阳观变参灾分别妖祥日月含色五精错行福见知吉妖出知凶臣之事也越王曰孤虽入于北国为吴穷虏有诸大夫懐徳抱术各守一分以保社稷孤何忧焉遂别于浙江之上群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叹曰死者人之所畏若孤之闻死其于心胸曽无怵惕遂登船径去终不返顾越王夫人乃据船哭顾乌鹊啄江渚之虾飞去复来因哭而歌之曰仰飞鸟兮乌鸢凌𤣥虚兮翩翩集洲渚兮优恣啄虾矫翮兮云间任厥性兮往还妾无罪兮负地有何辜兮谴天颿颿独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涙泫泫兮双悬又哀吟曰彼飞鸟兮鸢乌已回翔兮翕苏心在専兮素虾何居食兮江湖徊复翔兮游飏去复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终我命兮君都终来遇兮何辜离我国兮去吴妻衣褐兮为婢夫去冕兮为奴岁遥遥兮难极冤悲痛兮心恻肠千结兮服膺於乎哀哉忘食愿我身兮如鸟身翺翔兮矫翼去我国兮心揺情愤惋兮谁识越王闻夫人怨歌心恸乃曰孤何忧吾之六翮备矣于是入吴见夫差稽首再拜称臣曰东海贱臣句践上愧皇天下负后土不裁功力污辱王之军士抵罪边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执箕帚诚䝉厚恩得保须㬰之命不胜仰感俯愧臣句践叩头顿首吴王夫差曰寡人于子亦过矣子不念先君之仇乎越王曰臣死则死矣惟大王原之伍胥在旁目若熛火声如雷霆乃进曰飞鸟在青云之上尚欲缴微矢以射之岂况近卧于华池集于庭庑乎今越王放于南山之中游于不可存之地幸来渉我壤土入吾梐梱此乃厨宰之食也岂可失之乎吴王曰吾闻诛降杀服祸及三世吾非爱越而不杀也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谏曰子胥明于一时之计不通安国之道愿大王遂其所执无拘群小之口夫差遂不诛越王令驾车养马秘于宫室之中三月吴王召越王入见越王伏于前范蠡立于后吴王问范蠡曰寡人闻贞妇不嫁破亡之家仁贤不官绝灭之国今越王无道国已将亡社稷坏崩身死世绝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为奴仆来归于吴岂不鄙乎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弃越归吴乎范蠡对曰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语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令越王不奉大王命号用兵与大王相持至令获罪君臣俱降䝉大王鸿恩得君臣相保愿得入备扫除出给趋走臣之愿也越王伏地流涕自谓遂失范蠡吴王知范蠡不可臣谓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复置子于石室之中范蠡曰臣请如命吴王起入宫中越王范蠡趋入石室越王服犊鼻著樵头夫人衣无缘之裳施左闗之襦夫斫锉养马妻给水除粪洒扫三年不愠怒面无恨色吴王登髙逺望见越王及夫人范蠡坐于马粪之旁君臣之礼存夫妇之仪具王顾谓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节之人范蠡一介之士虽在穷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礼寡人伤之太宰嚭曰愿大王以圣人之心哀穷孤之士吴王曰为子赦之后三月乃择吉日而欲赦之召太宰嚭谋曰越之与吴同土连域句践愚黠亲欲为贼寡人承天之神灵前王之遗徳诛讨越冦囚之石室寡人心不忍见而欲赦之于子奈何太宰嚭曰臣闻无徳不复大王垂仁恩加越越岂敢不报哉愿大王卒意越王闻之召范蠡告之曰孤闻于外心独喜之又恐其不卒也范蠡曰大王安心事将有意在玉门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时加日出戊囚日也寅阴后之辰也合庚辰岁后㑹也夫以戊寅日闻喜不以其罪罚日也时加卯而贼戊功曹为腾蛇而临戊谋利事在青龙青龙在胜光而临酉死气也而克寅是时克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忧此岂非天网四张万物尽伤者乎王何喜焉子胥果谏吴王曰昔桀囚汤而不诛纣囚文王而不杀天道还反福转成祸故夏为汤所诛殷为周所灭今大王既囚越君而不行诛臣谓大王惑之深也得无夏殷之患乎吴王召越王久之不见范蠡文种忧而占之曰吾王见擒也有顷太宰嚭出见大夫种范蠡而言越王复拘于石室伍子胥复谏吴王曰臣闻王者攻敌克之则加以诛故后无报复之忧遂免子孙之患今越王已入石室宜早图之后必为吴之患太宰嚭曰昔者齐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贶燕公而齐君获其美名宋襄济河而战春秋以多其义功立而名称军败而徳存今大王诚赦越王则功冠于五霸名越于前古吴王曰待吾疾愈赦之后一月越王坐石室召范蠡曰吴王疾三月不愈吾闻人臣之道主疾臣忧且吴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无瘳惟公卜焉范蠡曰吴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当瘳惟大王留意越王曰孤所以穷而不死者赖公之策耳中复犹豫岂孤之志哉可与不可惟公图之范蠡曰臣窃见吴王真非人也数言成汤之义而不行愿大王请问疾得见因求其粪而尝之观其颜色当拜贺焉言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后则大王何忧越王明日谓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见问疾太宰嚭入言于吴王王召而见之适遇吴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恶以出逢戸中越王因拜请尝大王之溲以决吉凶即以手取其便与恶而尝之因入曰囚臣句践贺于大王王之疾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吴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尝事师闻粪者顺谷味逆时气者死顺时气者生今日臣尝大王之粪其味苦且楚酸是味也应春夏之气臣以是知之吴王大悦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离其石室去就宫室执牧养之事如故越王从尝粪恶之后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乱其气其后吴王如期日疾愈心念其忠临政之后大纵酒于文台吴王出令曰今日为越王陈北面之坐群臣以客礼事之伍子胥趋出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异乎今日坐者不仁者逃仁者留臣闻同声相和同心相求今国相刚勇之人意者内惭至仁之存也而不御坐乎吴王曰然于是范蠡与越王俱起为吴王寿其辞曰下臣句践从小臣范蠡奉觞上千岁之寿辞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时并心察慈仁者大王躬亲鸿恩立义行仁九徳四塞威服群臣於乎休哉传徳无极上感太阳降瑞翼翼大王延寿万岁长保吴国四海咸承诸侯宾服觞酒既升永受万福于是吴王大悦明日伍子胥入谏曰昨日大王何见乎臣闻内懐虎狼之心外执美词之说但为外情以存其身豺不可谓廉狼不可谓亲今大王好聴须㬰之说不虑万岁之患放弃忠直之言聴用䜛夫之语不灭沥血之仇不绝懐毒之怨犹纵毛炉炭之上幸其不焦投卵千钧之下望其必全岂不殆哉臣闻桀登髙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据白刃自知死而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逺愿大王察之吴王曰寡人有疾三月不闻相国一言是相国之不慈也又不进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国之不仁也夫为人臣不仁不慈焉得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惑弃守边之事亲将其臣民来归寡人是其义也躬亲为虏不愠寡人寡人有疾亲尝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虚其府库尽其宝币不念旧故是其忠信也三者既立以养寡人寡人聴相国而诛之是寡人之不智也而为相国快意耶岂不负皇天乎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势将以有击也狸之卑身将求所取也雉以眩移拘于网鱼以有悦死于饵且大王初临政负玉门之第九诚事之败无咎矣今年三月甲戌时加鸡鸣甲戌岁位之㑹将也青龙在酉徳在土刑在金是日贼其徳也知父将有不顺之子君有逆节之臣大王以越王归吴为义以饮溲食恶为慈以虚府库为仁是故为无爱于人其不可亲面听貌观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于吴是其谋深也虚其府库不见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饮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尝王之恶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吴吴将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负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庙荆棘其悔可追乎吴王曰相国置之勿复言矣寡人不忍复闻于是遂赦越王归国送于蛇门之外群臣祖道吴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国必念终始王其勉之越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穷使得生全还国与种蠡之徒愿死于毂下上天苍苍臣不敢负吴王曰於乎吾闻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伏吴王乃引越王登车范蠡执御遂去至三津之上仰天叹曰嗟乎孤之危屯谁念复生渡此津也谓范蠡曰今三月甲辰时加日昳孤𫎇上天之命还归故郷得无后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视道行越将有福吴当有忧至浙江之上望见大越山川重秀天地再清王与夫人叹曰吾已绝望永辞万民岂料再还重复郷国言竟掩面涕泣䦨干此时万民咸欢群臣毕贺盛𢎞之荆州记兴安县水边有平石其上有石栉石履各一具俗云越王渡溪脱履堕栉于此
  吴越春秋 越王句践臣吴至归越句践七年也百姓拜之于道曰君王苦矣今受天之福复于越国霸王之迹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天教无徳于民今劳万姓拥于岐路将何徳化以报国人顾谓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时加禺中孤欲以此到国何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于是范蠡进曰异哉大王之择日也王当疾趋车驰人走越王策马飞舆遂复宫阙吴封地百里于越东至炭渎西至周宗南造于山北薄于海越王谓范蠡曰孤获辱连年势足以死得相国之策再返南郷今欲定国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兴为之奈何范蠡对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国古公营城周雒威折万里徳致八极岂欲破强敌收邻国乎越王曰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徳自守亡众栖于㑹稽之山请命乞恩受辱被耻囚结吴宫幸来归国追以百里之封将遵前君之意复以㑹稽之上而宜释吴之地范蠡曰昔公刘去邰而徳彰于夏亶父让地而名发于岐今大王欲立国树都并敌国之境不处平易之都据四达之地将焉立霸王之业越王曰寡人之计未有决定欲筑城立郭分设里闾委属于相国于是范蠡乃观天文拟法于紫宫筑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一步一圆三方西北立龙飞翼之楼以象天门东南伏漏石窦以象地戸陵门四达以象八风外郭筑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吴也不敢壅塞内以取吴故缺西北而吴不知也北向称臣委命吴国左右易处不得其位明臣属也城既成而怪山自生者琅琊东武海中山也一夕自来故名怪山范蠡曰臣之筑城也其应天矣昆仑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闻昆仑之山乃地之林上承皇天气吐宇内下处后土禀受无外滋圣生神呕养帝㑹故五帝处其阳陆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国也偏天地之壤乘东南之维斗去极北非粪土之城何能与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见外未见内臣乃承天门制城合气于后土岳象已设昆仑故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茍如相国之言孤之命也范蠡曰天地卒号以著其实名东武起游台其上东南为司马门立层楼冠其山巅以为灵台起离宫于淮阳中宿台在于髙平驾台在于成丘立苑于乐野燕台在于石室斋台在于襟山句践之出游也休息食室于冰厨越王乃召相国范蠡大夫种大夫郢问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临国政専恩致令以抚百姓何日可也惟三圣纪纲维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阳将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时臣愚以为可无始有终得天下之中大夫种曰前车已覆后车必戒愿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见也吾王今以丙午复初临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终是二宜蓄金之忧转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愿急升明堂临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复吴仇非一日也苦身劳心夜以接日目卧则攻之以蓼足寒则渍之以水冬常抱冰夏还握火愁心苦志悬胆于戸出入尝之不绝于口中夜潜泣泣而复啸越王曰吴王好服吾欲采葛使女工织细布献之以求吴王之心于子何如群臣曰善乃使国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黄丝之布欲献之未及遣使吴王闻越王尽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彩虽有五台之游未尝一日登玩因赐之以书増封东至于句甬西至于槜李南至于姑末即姑蔑今衢州北至于平原越绝作武原今海盐县纵横八百馀里越王乃使大夫种索葛布十万甘蜜九党文笥七枚狐皮五双晋竹十廋以复封礼吴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之国无珍今举其贡货而以复礼此越小心念切不忘吴之效也夫越本国千里吾虽封之未尽其国子胥闻之退卧于舍谓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纵于南林之中但因虎豹之野而与荒外之草于吾之心其无损也吴王得葛布之献乃复増越之封赐羽毛之饰几杖诸侯之服越国大悦采葛之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何苦之诗曰一作若何之歌葛不连蔓⿱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尝胆不苦甘如饴令我采葛以作丝女工织兮不敢迟弱于罗兮轻霏霏号𫄨素兮将献之越王悦兮忘罪除一作辜吴王欢兮飞尺书増封益地赐羽奇一作旗几杖茵褥诸侯仪群臣拜舞天颜舒我王何忧能不移于是越王内修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谋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国中荡荡无有政令越王内实府库垦其田畴民富国强众安道泰越王遂师八臣四友时问政焉大夫种曰爱民而已越王曰奈何种曰利之无害成之无败生之无杀与之无夺越王曰愿闻种曰无夺民所好则利之民不失其时则成之省刑去罚则生之薄其赋敛则与之无多台游则乐之静而无苛则喜之民失所好则害之农失其时则败之有罪不赦则杀之重赋厚敛则夺之多作台游以罢民则苦之劳扰民力则怒之臣闻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其子如兄之爱其弟闻有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越王乃缓刑薄罚省其赋敛于是人民殷富皆有带甲之勇九年正月越王召五大夫而告之曰昔者越弃宗庙身为穷虏耻闻天下辱流诸侯今寡人念吴犹躃者不忘走盲者不忘视孤未知策谋惟大夫诲之扶同曰昔之亡国天下莫不闻今欲有计不宜前露其辞臣闻猛兽将击必弭毛帖伏鸷鸟将抟必卑飞戢翼圣人将动必顺辞和众圣人之谋不可见其象不可知其情临事而伐故前无剽过之兵后无伏袭之患今大王临敌破吴宜损之辞无令泄也臣闻吴王兵强于齐晋而怨结于楚大王宜亲于齐深结于晋阴固于楚而厚事于吴夫吴之志猛骄而自矜必轻诸侯而凌邻国三国还敌必角势交争越承其弊因而伐之可克也虽五帝之兵无以过此范蠡曰臣闻谋国破敌动观其符孟津之㑹诸侯曰可武王辞之方今吴楚结仇构怨不解齐虽不亲外为其救晋虽不附犹效其义夫内臣谋而决仇其策邻国通而不绝其援斯正吴之兴霸诸侯之上尊臣闻峻髙者𬯎茂叶者摧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四时不并盛五行不俱驰阴阳更唱气有盛衰故溢堤之水不淹其量熻干之火不复其炽水静则无沤瀴之怒火消则无熹毛之热今吴乘诸侯之威以号令于天下不知徳薄而恩浅道狭而怨广权悬而智衰力竭而威折兵挫而军退士散而众解臣请按师整兵待其壊败随而袭之兵不血刃士不旋踵吴之君臣为虏矣臣愿大王匿声无见其动以观其静大夫苦成曰夫水能浮草木亦能沈之地能生万物亦能杀之江海能下谿谷亦能朝之圣人能从众亦能使之今吴承阖闾之军制子胥之典教政平未亏战胜未败大夫嚭者狂佞之人达于策虑轻于朝事子胥力于战伐死于谏议二人权必有坏愿王虚心自匿无示谋计则吴可灭矣大夫浩曰今吴君骄臣奢民饱军勇外有侵境之敌内有争臣之震其可攻也大夫句如曰天有四时人有五胜昔汤武乘四时之利而制夏殷桓缪据五胜之便而列六国此乘其时而胜者也王曰未有四时之利五胜之便愿各就职也
  越绝书枕中句践问范子曰古之贤主圣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对曰臣闻圣主之治左道右术去末取实越王曰何谓道何谓术何谓末何谓实范子对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万物不名巧故谓之道道生气气生阴阴生阳阳生天地天地立然后有寒暑燥湿日月星辰四时而万物备术者天意也盛夏之时万物遂长圣人縁天心助天喜乐万物之长故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言其乐与天下同也当是之时颂声作所谓末者名也故名过实则百姓不附亲贤士不为用而外缺一字诸侯圣主不为也所谓实者谷富也得人心任贤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宝也越王曰寡人躬行节俭下士求贤不使名过实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贮谷富百姓此乃天时水旱宁在一人耶何以备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汤执其中和举伊尹收天下雄隽之士练卒兵率诸侯伐桀为天下除残去贼万民皆歌而归之是所谓执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虽不及贤主圣王欲执其中和而行之今诸侯之地或多或少强弱不相当兵革暴起何以应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谓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万物而教之而生人得谷即不死谷能生人能杀人故谓人身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欲保榖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亲于野睹诸所多少为备越王曰所少可得为因其贵贱亦有应乎范子曰夫八谷贵贱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决矣越王曰请问三表范子曰水之势胜金阴气蓄积大盛水据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岁大败八谷皆贵金之势胜木阳气蓄积大盛金据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岁大美八谷皆贱金木水火更相胜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为邦宝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万里之君故天下之君发号施令必顺于四时四时不正则阴阳不调寒暑失常如此则岁恶五谷不登圣王施令必审于四时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愿欲知图谷上下贵贱欲与他货之内以自实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谷之贱也如宿谷之登其明也谛审察阴阳消息观市之反复雌雄之相逐天道乃毕越王曰何执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执其中则昌行奢侈则亡越王曰寡人欲闻其说范子曰臣闻古之贤主圣君执中和而原其终始即位安而万物定矣不执其中和不原其终始即尊位倾万物散文武之业桀纣之迹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诸侯自灭至亡渐渍乎滋味之费没溺于声色之类牵挛于珍怪贵重之器故其邦空虚困其士民以为须㬰之乐百姓皆有悲心瓦解而倍畔者桀纣是也身死邦亡为天下笑此谓行奢侈而亡也汤有七十里地务执三表可谓邦宝不知三表身死弃道
  又 越王问于范子曰春肃夏寒秋荣冬泄人治使然乎将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岁一治一乱终而复始如环之无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时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万物之时圣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长之秋成而杀之冬受而藏之春肃而不生者王徳不究也夏寒而不长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顺而复荣者百官刑不㫁也冬温而泄者发府库赏无功也此所谓四时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时治在于人可知也愿闻岁之美恶谷之贵贱何以纪之范子曰夫阴阳错缪即为恶岁人生失治即为乱世夫一乱一治天道自然八谷亦一贱一贵极而复反言乱三千岁必有圣王也八谷贵贱更相胜故死凌生者逆大贵生凌死者顺大贱越王曰善
  越王苦㑹稽之耻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于吴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视靡曼耳不听钟鼓三年苦身劳力焦唇干肺内亲群臣下养百姓以求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身亲耕而食妻亲织而衣味禁珍衣禁袭包禁二时出行路从车载食以视孤寡老弱之渍病公羊传曰大渍者大病也困穷颜色愁悴不赡者必身自食之于是属诸大夫而告之曰愿一与吴徼天下之衷今吴越之国相与俱残士大夫履肝肺同日而死孤与吴王接颈交臂而偾此孤之大愿也若此而不可得也内量吾国不足以伤吴外事之诸侯不能害之则孤将弃国家释群臣服劔臂刅变容貌易名姓执箕帚而臣事之以与吴王争一旦之死孤虽知要领不属首足异处四支布裂为天下笑孤之志必将出焉吕览顺民
  越绝书枕中越王问于范子曰寡人闻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将人也范子曰人有之万物亦然天地之间人最为贵物之生谷为贵以生人与魂魄无异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恶可得闻乎范子曰欲知八谷之贵贱上下衰极必察其魂魄视其动静观其所舍万不失一问曰何谓魂魄对曰魂者槖也魄者生气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无门上下无根见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气之精魂主元气之舍也魄者主贱魂者主贵故当安静而不动魂者方盛夏而行故万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气之精主贵而云行故方盛夏之时不行即神气槁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岁大败生凌死者岁大美故观其魂魄即知岁之善恶矣越王问曰寡人闻阴阳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气而物生可得而知乎愿闻其说范子曰臣闻阴阳不同处万物生焉冬三月之时草木既死万物各异藏故阳气避之下藏伏壮于内使阴阳得成功于外夏三月盛暑之时万物遂长阴气避下藏伏壮于内然而万物亲而信之是所谓也阳者主生万物方夏三月之时大热不至则万物不能成阴气主杀方冬三月之时地不内藏则根荄不成即春无生故一时失度即四序为不行越王曰善寡人已闻阴阳之事谷之贵贱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阳者主贵阴者主贱故当寒而不寒者谷为之暴贵当温而不温者谷为之暴贱譬犹形影声响相闻岂得不复哉故曰秋冬贵阳气施于阴阴极而复贵春夏贱阴气施于阳阳极而不复越王曰善哉以丹书帛置之枕中以为国宝
  越绝书枕中越五日困于吴请于范子曰寡人守国无术负于万物几危社稷为旁邦所议无定足而立欲捐躯出死以报吴仇为之奈何范子曰臣闻圣主为不可为之行不恶人之谤己为足举之徳不徳人之称已舜循之历山而天下从风使舜释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则恐不全其身昔者神农之治天下务利之而已矣不望其报不贪天下之财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贵于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贵者天下所置不可夺也今王利地贪财接兵血刅僵尸流血欲以显于世不亦谬乎越王曰上不逮于神农下不及于尧舜今子以至圣之道说寡人诚非所及也且吾闻之也父辱则子死君辱则臣死今寡人亲已辱于吴矣欲行一切之变以复吾仇愿子更为寡人图之范子曰君辱则死固其义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圣之计也且夫广天下尊万乘之主使百姓安其居乐其业者唯兵兵之要在于人人之要在于谷故民众则主安谷多则兵强王而备此二者然后可以图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强兵地狭民少奈何为之范子曰夫阳动于上以成天文阴动于下以成地理审察开置之要可以为富凡欲先知天门开及地戸闭其术天髙五寸减天寸六分以成地谨司八谷初见出于天者是谓天门开地戸闭阳气不得下入地戸故气转动而上下阴阳俱绝八谷不成大贵不应其岁而起此天变见符也谨司八谷初见入于地者是谓地戸闭阴阳俱㑹八谷大成其岁大贱来年大饥此地变见端也谨司八谷初见半于人者籴平熟无灾害故天倡而见符地应而见瑞圣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谓天平地平以此为天图汉书兵权谋范蠡二篇大夫种二篇
  吴越春秋 越王句践十年二月王深念侵辱于吴䝉天祉福得返越国群臣教诲各画一策辞合意同句践敬从其国已富反越五年未闻敢死之友或谓诸大夫爱身惜躯者乃登渐台观其群臣有忧与否相国大夫种句如之属俨然列坐虽懐忧患不形颜色越王即鸣钟惊檄而召群臣与之盟曰寡人获辱受耻上愧周王下惭晋楚幸䝉诸大夫之策得返国修政富民养士而五年未闻敢死之士雪仇之臣奈何而有功乎群臣黙然莫对者越王仰天叹曰孤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孤亲被奴虏之厄受囚破之耻不能自辅须贤任仁然后讨吴重负诸臣大夫何易见而难使也于是计𥓋年少官卑列坐于后乃举手而趋蹈席而前进曰谬哉君王之言也非大夫易见而难使君王之不能使也越王曰何谓计𥓋曰夫官位财币金赏者君之所轻也操锋履刅艾命投死者士之所重也今王易财之所轻易宜作吝而责士之所重何其殆哉于是越王默然不悦面有愧色即辞群臣进计𥓋而问曰孤之所得士心者何等计𥓋对曰夫君人尊其仁义者治之门也士民者君之根也开门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谨左右左右者君之所以盛衰者也愿王明选左右得贤而已昔太公九声而足足字误磻溪之饿人也西伯任之而王管仲鲁之亡囚有贪分之毁齐桓得之而霸故传曰失士者亡得士者昌愿王审于左右何患群臣之不使也越王曰吾使贤任能各殊其事孤虚心髙望冀闻报复之谋今咸匿声隠形不闻其语厥咎安在计𥓋曰选贤实士各有一等逺使以难以效其诚内告以匿以知其信与之论事以观其智饮之以酒以视其乱指之以使以察其能示之以色以别其态五色以设士尽其实人竭其智知其竭智尽实则君臣何忧越王曰吾以谋士效实人尽其智而士有未尽进辞有益寡人也计𥓋曰范蠡明而知内文种逺以见外愿王请大夫种与深议则霸王之术在矣越王乃请大夫种而问曰吾昔日受夫子之言自免于穷厄之地今欲奉不羁之计以雪吾之宿仇何行而功乎大夫种曰臣闻髙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今欲伐吴必前求其所好参其所愿然后能得其实越王曰人之所好虽其愿何以定而制之死乎大夫种曰夫欲报怨复仇破吴灭敌者有九术君王察焉越王曰寡人被辱怀忧内惭朝臣外愧诸侯中心迷惑精神空虚虽有九术安能知之大夫种曰夫九术者汤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于脱屣愿大王览之一曰尊天事鬼以求其福二曰重财币以遗其君多货贿以喜其臣三曰贵籴粟稿以虚其国利所欲以疲其民四曰遗美女以惑其心而乱其谋五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宫室以尽其财六曰遗之谀臣使之易伐七曰强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君王国富而备利器九曰利甲兵以承其弊凡此九术君王闭口无传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难而况于吴乎越王曰善乃行第一术立东郊以祭阳名曰东皇公立西郊以祭阴名曰西王母祭陵山于㑹稽祀水泽于江州事鬼神一年国不被灾越王曰善哉大夫之术愿论其馀种曰吴王好起宫室用工不辍王选名山神材奉而献之越王乃使木工千馀人入山伐木一年师无所幸作士思归皆有怨望之心而歌木客之吟一夜天生神木一双大二十围长五十寻阳为文梓阴为楩柟巧工施校制以规绳雕治圆转刻削磨砻分以丹青错画文章婴以白璧镂以黄金伏类龙蛇文采生光乃使大夫种献之于吴王曰东海役臣臣孤句践使臣种敢因下吏闻于左右赖大王之力窃为小殿有馀材谨再拜献之吴王大悦子胥谏曰王勿受也昔者桀起灵台纣起鹿台阴阳不和寒暑不时五谷不熟天与其灾民虚国变遂取灭亡大王受之必为越王所戮吴王不听遂受而起姑苏之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髙见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巷哭不绝嗟嘻之声民疲士苦人不聊生越王曰善哉第二术也 十一年越王欲伐吴乃问计𥓋曰吾欲伐吴恐不能破惟问于子计𥓋对曰夫兴师举兵必且内蓄五谷实其金银满其府库励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气原于阴阳明于孤虚审于存亡乃可量敌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计𥓋曰天地之气物有死生原阴阳者物贵贱也明孤虚者知㑹际也审存亡者别真伪也越王曰何谓死生真伪乎计𥓋曰春种八谷夏长而养秋成而聚冬蓄而藏夫天时有生而不救种是一死也夏长无苗二死也秋成无聚三死也冬藏无蓄四死也虽有尧舜之徳无如之何夫天时有生劝者老作者少反气应数不失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谨除苗秽秽除苗盛二生也前时设备物至则收国无逋税民无失穗三生也仓已封涂除陈入新君乐臣欢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阴阳者太阳所居之岁留息三年贵贱见矣夫孤虚者谓天门地戸也存亡者君之道徳也越王曰何子之年少于物之长也计𥓋曰有美之士不拘长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观天文集察纬宿历象四时以下者上虚设八仓从阴收著望阳出粜䇲其极计三年五倍越国炽富句践叹曰吾之霸矣善计𥓋之谋也 十二年越王谓大夫种曰孤闻吴王淫而好色惑乱沉湎不领政事因此而谋可乎种曰可破夫吴王淫而好色宰嚭佞以曳心往献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选择美女二人而进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者国中得苎萝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郑旦苎萝山在诸暨县南山下有西施浣沙石 孔皋㑹稽记诸暨县北界有罗山越时西施郑旦本处名苎萝村所在有方石是西施晒纱处今名苎萝山饰以罗縠教以容步习于土城临于都巷三年学服而献于吴乃使相国范蠡进曰越王句践窃有二遗女越国洿下困迫不敢稽留谨使臣蠡献之大王不以鄙陋寝容愿纳以供箕帚之用吴王大悦曰越贡二女乃句践尽忠于吴之证也子胥谏曰不可王勿受也臣闻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昔桀易汤而灭纣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后必有殃臣闻越王朝昼不倦晦诵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数万是人不死必得其愿越王服诚行仁听谏进贤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𫄨绤是人不死必为对隙臣闻贤士国之宝美女国之咎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吴王不听遂受其女越王曰善哉第三术也
  史记 西施越之美女越王句践以献之吴王夫差幸之每入市人愿见者先输金钱一文 孟子注疏引今本无
  越绝书 丘土城句践所习教美女西施郑旦宫台也女出于苎萝山欲献于吴自谓东垂僻陋恐女朴鄙故近大道居
  述异记 香水溪俗云西施浴处人呼为脂粉瑭吴王宫人濯妆于此溪上源至今馨香 吴王夫差筑姑苏之台三年乃成周旋佶屈横亘五里崇饰土木殚耗人力宫妓数千人上别立春宵宫为长夜之饮造千石酒锺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龙舟舟中盛陈妓乐日与西施为水嬉吴王于宫中作海灵馆馆娃阁铜沟玉槛宫之楹槛珠玉饰之 梧桐园在吴宫本吴王夫差旧园也一名鸣琴川 十三年越王谓大夫种曰孤𫎇子之术所图者吉未尝有不合也今欲复谋吴奈何种曰君王自陈越国微鄙年谷不登愿王请籴以卜其意天若弃吴必许王矣越乃使大夫种于吴因宰嚭求见吴王辞曰越国洿下水旱不调年谷不登人民饥乏道荐饥馁愿从大王请籴来岁即复太仓惟大王救其穷窘吴王曰越王信诚守道不懐二心今穷归诉吾岂爱惜财宝夺其所愿子胥谏曰不可非吴有越越必有吴吉往则凶来是养生冦而破国家者也与之不为亲不与未成冤且越有圣臣范蠡勇以善谋将有修饰攻战以伺吾间观越王之使来请籴者非国贫民困而请籴也以入吾国伺吾王间也吴王曰寡人卑服越王而有其众壊其社稷以愧句践句践气服为驾车却行马前诸侯莫不闻知今吾使之归国奉其宗庙复其社稷岂有反吾之心乎子胥曰臣闻士穷非难抑心下人其后有激人之色越国饥饿民之困穷可因而破也今不用天之道顺地之理而反输之食固狐雉之相戏也夫狐卑体而雉信之故狐得其志而雉死可不慎哉吴王曰句践国忧而寡人给之以粟恩往义来亦何忧乎子胥曰臣闻狼子有野心仇雠不可亲虎不可喂以食蝮蛇不恣其意今大王损国家之福以饶无益之仇弃忠臣之言而顺敌人之欲臣必见越之破吴豸鹿游于姑苏之台荆榛蔓于宫阙愿王览武王伐纣之事太宰嚭从旁对曰武王非纣王臣耶率诸侯以伐其君虽胜可谓义乎子胥曰武王即成其名太宰嚭曰亲戮主以为名吾不忍也子胥曰盗国者封侯盗金者诛令使武王失其理则周何为三家之表谓箕子比干商容太宰嚭曰子胥为人臣徒欲干君之好咈君之心以自称满君何不知过乎子胥曰太宰嚭前纵石室之囚受其宝女之遗外交敌国内惑于君大王察之无为群小所侮譬若浴婴儿虽啼无听宰嚭之言吴王曰宰嚭子无乃闻寡人言非忠臣之道类佞谄之人太宰嚭曰臣闻邻国有急千里驰救是乃王者封亡国之后五霸辅绝灭之末者也吴王乃与越粟万石而令之曰寡人逆群臣之议而输于越年丰而归寡人大夫种曰臣奉使返越岁登诚还吴贷大夫种归越越国群臣皆称万岁即以粟赏赐群臣及于万民二年越稔择精粟而蒸还于吴复斗斛之数使大夫种归之吴王王得越粟长太息谓太宰嚭曰越地肥沃其种甚嘉可留使吾民植之于是吴种越粟粟种无生者吴民大饥越王曰彼穷可攻也大夫种曰未可国始贫耳忠臣尚在天气未见须俟其时越王又问相国范蠡曰孤有报复之谋水战则乘舟陆行则乘舆舆舟之利顿于兵弩今子为寡人谋事莫不谬者乎范蠡对曰臣闻古之圣人莫不习战用兵然行阵队伍军鼓之事吉凶决在其工今闻越有处女出于南林国人称善愿王请之立可见越王乃使使聘之问以劔㦸之术处女将北见于王道逢一翁自称曰袁公问于处女曰吾闻子善劔愿一见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隠惟公试之于是袁公即杖箖箊竹竹枝上颉桥未堕地女即捷末艺文类聚引吴越春秋云袁公即挽林之竹似枯槁未折堕地女接取其未按此未当作末捷当作接袁公则飞上树变为白猿遂别去劔侠传云袁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地女接取其末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因举杖击之公即飞上树化为白猿见越王越王问曰夫劔之道如之何女曰妾生深林之中长于无人之野无道不习不达诸侯窃好击劔之道诵之不休妾非受于人也而忽自有之越王曰其道如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戸亦有阴阳开门闭戸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𠉀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王欲试之其验即见越王即加女号号曰越女乃命五板之堕长髙习之堕当作队髙是人名教军士当世莫胜越女之劔于是范蠡复进善射者陈音音楚人也越王请音而问曰孤闻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楚之鄙人尝步于射术未能悉知其道越王曰然愿子一二其辞音曰臣闻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弹起古之孝子越王曰孝子弹者奈何音曰古者人民朴质饥食鸟兽渴饮雾露死则裹以白茅投于中野孝子不忍见父母为禽兽所食故作弹以守之绝鸟兽之害故歌曰断竹续竹飞土逐害之谓也于是神农黄帝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黄帝之后楚有弧父弧父者生于楚之荆山生不见父母为儿之时习用弓矢所射无脱以其道传于羿羿传逄𫎇逄䝉传于楚琴氏琴氏以为弓矢不足以威天下当是之时诸侯相伐兵刃交错弓矢之威不能制服琴氏乃横弓著臂弩柄曰臂施机设枢加之以力然后诸侯可服琴氏传之楚三侯文选注引此云琴氏传大魏大魏传楚三侯所谓句亶鄂章人号麋侯翼侯魏侯也熊渠三子长子康为句亶王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三侯者未僣王号时所称也自楚之三侯传之灵王累世以桃弓棘矢而备邻国自灵王之后射道分流百家能人用莫得其正臣前人受之于楚五世于臣矣臣虽不明其道惟王试之越王曰弩之状何法焉陈音曰郭为方城守臣子也牙为执法守吏卒也牛为中将主内裹也闗为守御检去止也锜为侍从听人主也臂为道路通所使也弓为将军主重负也弦为军师御战士也矢为飞客主教使也卫为副使正道里也乂为受教知可否也缥为都尉执左右也敌为百死不得骇也鸟不及飞兽不暇走弩之所向无不死也臣之愚劣道悉如此越王曰愿闻正射之道音曰臣闻正射之道道众而微古之圣人射弩未发而前名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圣人请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头若激卯左足蹉右足横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儿举弩望敌翕心咽烟与气俱发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离右手发机左手不知一身异教岂况雄雌此正射持弩之道也越王曰愿闻望敌仪表投分飞矢之道音曰夫射之道从分望敌合以参连弩有斗石矢有轻重石取一两其数乃平逺近髙下求之铢分道具在斯无有遗言越王曰善尽子之道愿子悉以教吾国人音曰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之所习无有不神于是乃使陈音教士习射于北郊之外三月军士皆能用弓弩之巧陈音死越王伤之葬于国西号其葬所曰陈音山在山阴县 越绝书麻林山句践欲伐吴种麻为弓弦使齐人守之
  拾遗记周灵王越谋灭吴蓄天下奇宝美人异味进于吴杀三牲以祈天地杀龙蛇以祠川岳矫以江南亿万戸民输吴为佣保越又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二名修明即西施郑旦之别名以贡于吴吴处以椒华之房贯细珠为帘幌朝下以蔽景夕卷以待月二人当轩并坐理镜靓妆于珠幌之内窃窥者莫不动心惊魂谓之神人吴王妖惑忘政及越兵入国乃抱二女以逃吴苑越军乱入见二女在树下皆言神女望而不敢侵今吴城蛇门内有朽株尚为祠神女之处初越王入国有丹乌夹王而飞故句践入国起望乌台言丹乌之异也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童闲算术者万人收四海难得之货盈积于越都以为器铜鐡之类积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堑谓之宝井奇容丽色溢于闺房谓之逰宫历古以来未之有也
  越王句践一决狱不辜援龙渊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罚也而战士必其死淮南子人间
  墨子 昔越王句践好士之勇教驯其臣和合之焚舟失火试其士曰越王之宝尽在此越王亲自鼓其士而进之曰士闻鼓音破碎乱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馀越王击金而退之
  越王将复吴而试其教燔台而鼓之使民赴火者赏临江而鼓之使民赴水者赏一日句践见怒蛙而式之御者曰何为式王曰蛙有气如此可无式乎士人闻之曰蛙有气王犹为式况士人有勇者乎是岁人有自刭死以其头献者韩子内储上
  吴越春秋 越王念吴欲复仇愁心苦志中夜抱柱而哭承之以啸群臣闻之曰君王何愁心之甚也夫复仇谋敌非君王之忧自臣下之急务也艺文引越绝书计𥓋句践胁诸臣而与之盟曰吾欲伐吴奈何有功群臣黙然无对王曰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见而难使也计𥓋官卑年少其居在后举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见难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谓也计𥓋对曰夫官位财币王之所轻死者士之所重王爱所轻责士所重岂不艰哉王自揖进计𥓋而问焉计𥓋对曰夫仁义者治之门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闿门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谨选左右左右选则孔主日益上不选则孔主日益下二者贵质浸之渐也愿君王公选于众精链左右非君子至诚之人无与居使邪僻之气无渐以生仁义之行有阶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赏刑罚一由君出则臣下不敢毁誉以言无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从不问其先说取一焉是故周文齐桓躬于任贤太公管仲明于知人今则不然臣故曰殆哉越王勃然曰孤闻齐威淫佚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盖管仲之力也寡人虽愚惟在大夫计𥓋对曰齐桓除管仲罪大责任之至易此故南阳苍句太公九十而不伐磻溪之饿人也圣人不计其辱以为贤者一乎仲二乎仲斯可致王但霸何足道桓称仲父文称太公计此二人曽无跬步之劳大呼之功乃忘弓矢之怨授以上卿传曰直能三公今置臣而不尊使贤而不用譬如门戸像设倚而相欺盖智士所耻贤者所羞君王察之越王曰诚者不能匿其辞大夫既在何须言哉计𥓋曰臣闻智者不妄言以成其劳贤者始于难动终于有成传曰易之谦逊对过问抑威权势利器不可示人言赏罚由君此之谓也故贤君用臣略责于绝施之职而成其功逺使以效其诚内告以匿以知其信与之讲事以观其智饮之以酒以观其态选士以备不肖者无所置越王大愧乃壊池填堑开仓谷贷贫乏使群臣身问疾病躬视死丧不厄穷僻尊有徳与民同苦乐激河井泉示不独食行之六年士民一心不谋同辞不呼自来皆欲伐吴
  越绝书内经句践既得返国欲阴图吴乃召计𥓋而问焉曰吾欲伐吴恐未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则迫江东则薄海水属苍天下不知所止交错相过波涛浚流沈而复起动作若惊骇声音若雷霆船失不能救不知命之所维念楼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为也谋不成而息恐为天下咎以敌攻敌未知谁负吾闻先生明于时交察于道理恐动而无功故问其道计𥓋曰是固不可兴师者必须先蓄积食钱布帛不先蓄积则士卒数饥饥则易伤重迟不可战战则耳目不聪明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解进之不能行饥馑不可以动神气去而万里伏弩而乳郅头而皇皇强弩不彀发不能当旁军见弱走之如犬逐羊伏地而死前顿后僵与人同战独受天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将王兴师以年数恐一旦而亡筋骨为野越王曰善请问其方吾闻先生明于治岁万物尽长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计𥓋曰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强或怯不早备生不能相葬王其审之必先省赋敛劝农桑饥馑在问或水或塘因熟积以备四方师出无时未知所当应变而动随物常羊常羊犹徜徉卒然有师彼日以弱我日以强得世之和擅世之阳王无忽忘慎无如㑹稽之饥不可再更尝言息货王不聴臣故退而不言处于吴楚越之间以鱼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闻君自耕夫人自织此竭于用力而不㫁时与智也时㫁则循智㫁则备知此二者形于体万物之情短长逆顺可观而已臣闻炎帝有天下以传黄帝黄帝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𤣥冥治北方白辩佐之使主水太皥治东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仆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并有五方以为纲纪是为易地而辅万物之常王审用臣之议大则可王小则可霸于何有哉越王曰请问其要计𥓋曰太阴三岁处金则穰三岁处水则毁三岁处木则康三岁处火则旱故散有时积籴有时领则决万物不过三岁而发矣以智论之以决㫁之以道佐之㫁长续短一岁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则资车旱则资舟物之理也天下六岁一穰六岁一康凡十二岁一饥是以民相离也故圣人早知天地之反为之预备故汤之时比七年旱而民不饥禹之时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习源流以任贤使能则转毂乎千里外货可来也不习则百里之内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价十倍其所择者则无价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为之也视民所不足及其有馀为之命以利之而来诸侯守法度任贤使能偿其成事传其验而已如此则邦富兵强而不衰矣群臣无空恭之礼淫佚之行务于有道术不习源流又不任贤使能谏者则诛则邦贫兵弱刑繁则群臣多空恭之礼淫佚之行矣夫䛕者反有徳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徳人之情也邦贫兵弱致乱虽有圣臣亦不諌也务在䛕主而已矣今夫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术以任贤子徼成其事而已则家富而不衰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贤子贤子有谏者憎之如此者不习于道术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后虽有败不自过也夫父子之为亲也非得不谏谏而不听家贫致乱虽有圣子亦不治也务在于䛕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调虽欲富也必贫而日衰越王曰善子何年少于物之长也计𥓋曰人固不同慧种生圣痴种生狂桂实生桂桐实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后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圣王置臣不以少长有道者进无道者退愚者日以退圣者日以长人主无私赏者有功越王曰善论事若是其审也物有妖祥乎计𥓋曰有阴阳万物各有纪纲日月星辰刑徳变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胜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顺之有徳逆之有殃是故圣人能明其刑而处其郷从其徳而避其衡凡举百事必顺天地四时参以阴阳用之不审举事有殃人主不如卧之顷也欲变天地之常数发无道故贫而命不长是以圣人并包而阴行之以感愚夫众人容容尽欲富贵莫知其郷越王曰善请问其方计𥓋曰从寅至未阳也太阴在阳岁徳在阴岁美在是圣人动而应之制其收发当以太阴在阴而发阴且尽之岁亟卖六畜货财以益收五谷以应阳之至也阳且尽之岁亟发籴以收田宅牛马积敛货财聚棺木以应阴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时而散是故圣人反其刑顺其衡收敛而不散越王曰善今岁比熟尚有贫乞者何也计𥓋曰是故不等犹同母之人异父之子动作不同术贫富故不等如此者积负于人不能救其前后志意侵下作务日给非有道术又无上赐贫乞故久长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若当作苦尝与孤议于㑹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独与孤比请遂受教焉计𥓋曰籴石二十则伤农九十则病末农伤则草木不辟末病则货不出故籴髙不过八十下不过三十农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货物官市开而至越王曰善计𥓋乃传其教而图之传之后世以为法治江南七年而擒吴也甲货之戸曰粢为上物贾七十乙货之戸曰黍为中物石六十丙货之戸曰赤豆为下物石五十丁货之戸曰稻粟令为上种石四十戊货之戸曰麦为中物石三十己货之戸曰大豆为下物石二十庚货之戸曰穬比疏食故无贾辛货之戸曰果比疏食无贾壬癸无货
  句践困于㑹稽之上乃用范蠡计然计然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晋国亡公子也尝南游于楚范蠡师事之计然曰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故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穰六年旱十二岁一大饥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米斗值二十则病农值九十则病商贾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闗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论其有馀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无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国富厚赂战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饮遂报强吴观兵中国号称五霸史货殖传
  范子计然 计然本葵丘濮上人姓辛名文子其先晋国公子也为人有内无外形状似不及人少而明学阴阳见微而知著其行浩浩其志汎汎不肯自显诸侯阴取所利者七国天下莫知故称曰计然时遨逰海泽号曰渔父范蠡请见越王计然曰越王为人乌喙不可同利也 范子问何用九宫计然曰阴阳之道非独于一物也圣人之变如水随形形平则平形险则险 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故无道之君及无道之民不能积其盛有馀之时以待其衰不足也 徳取象于春夏刑取象于秋冬
  越绝书 独妇山者句践将伐吴徙寡妇致独山上以为死士示得専一也后之说者盖句践所以逰军士也 防坞者越所以遏吴军也 鸡山豕山者句践以畜鸡豕将伐吴以食士也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谓之固陵 舟室者句践船宫也 石塘者越所害军船也塘广六十五步长三百五十三步 杭坞者句践杭也二百石长员卒七士人度之㑹夷 巫里句践所徙巫为一里巫山者越𩴄神巫之官也死葬其上江东中巫葬
  者越神巫无杜子孙也死句践于中江而葬之巫神欲使覆祸吴人船
  述异记 句践得范蠡之谋乃示民以耕桑延四方之士作台于外而馆贤士今㑹稽山有越王台今交州麻林一名纻林句践种麻将以弦弓交州糠头山句践贮米于其上春积糠为山今㑹稽之上有越王铸劔洲箭镞洲往往有得古箭镞盖古制也
  越绝书 龟山者句践起怪游台也东南司马门因以照龟又仰望天气观天怪也髙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来民怪之故谓怪山 乐野者越之弋猎处大乐故谓乐野其山上石室句践所休谋也 东郭外南小城者句践冰室句践之出入也斋于稷山往从田里去从北郭门照龟龟山更驾台驰于离丘逰于美人宫兴乐中宿过历马丘射于乐野之衢走犬若邪休谋石室食于冰厨领功铨土已作昌土台藏其形隠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备膳羞也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践筑鼓钟宫也 葛山者句践罢吴种葛使越女织治葛布献于吴王夫差 犬山者句践罢吴畜犬猎南山白鹿欲得献吴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髙为犬亭 六山者句践铸铜铸铜不烁埋之东坂其上马棰句践遣使者取于南社徙种六山饰治为马棰献之吴 姑中山者越铜官之山也越人谓之铜姑渎长二百五十里 朱馀者越盐官也越人谓盐曰馀 官渎者句践工官也 富中大塘者句践治以为义田为肥饶谓之富中
  越绝书 越王句践反国六年皆得士民之众而欲伐吴于是乃使之维甲维甲者治甲系㫁修内矛赤鸡稽繇者也越人谓人铩也方舟航买仪尘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须虑者越人谓船为须虑亟怒纷纷者怒貌也怒至士击髙文者跃勇士也习之于夷夷海也宿之于莱莱野也致之于单单者堵也
  越国大饥王恐召范蠡而谋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饥此越之福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馀吴王年少智寡材轻好须㬰之名不思后患王若重币卑辞以请籴于吴则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吴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请食于吴吴王将与之伍子胥进谏曰不可与也夫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若燕秦齐晋山处陆居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吴哉故曰非吴丧越越必丧吴今将输之粟与之食是长吾仇而养吾仇也财匮而民恐悔无及也不若勿与而攻之固其数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饥代事也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吴王曰不然吾闻之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食不出三年而吴亦饥使人请食于越越王弗与吕览长攻
  说苑权谋越饥句践惧四水进谏曰夫饥越之福也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馀其君好名而不思后患若我卑辞重币以请籴于吴吴必与我与我则吴可取也越王从之吴将与之子胥谏曰不可夫吴越接地邻境道易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有越越必有吴矣夫齐晋不能越三江五湖以亡吴越不如因而攻之是吾先王阖庐之所以霸也且夫饥何哉亦犹渊也败伐之事谁国无有君若不攻而输之籴则利去而凶至财匮而民怨悔无及也吴王曰吾闻义兵不服仁人不以饿饥而攻之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籴三年吴亦饥请籴于越越王不与而攻之遂破吴
  句践自㑹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报吴大夫逄同谏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缮饰备利吴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髙天下实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战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句践曰善居二年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句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㿅也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聴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髙国以归让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谏后三年吴其墟乎太宰嚭闻之乃数与子胥争越议因䜛子胥曰伍员貌忠而实忍人其父兄不顾安能顾王王前欲伐齐员强谏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备伍员员必为乱与逄同共谋䜛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王乃大怒曰伍员果欺寡人欲反使人赐子胥属镂劔以自杀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吴国半予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䜛诛我嗟乎嗟乎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也史越世家
  韩非子 越王入宦于吴而劝之伐齐以弊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之于江济强之于黄池故可制于五湖故曰将欲噏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吴越春秋 句践十五年谋伐吴左哀十三年谓大夫种曰孤用夫子之策免于天虐之诛还归于国吾诚已说于国人国人喜悦而子昔日云有天气即来陈之今岂有应乎种曰吴之所以强者为有子胥今子胥忠谏而死是天气前见亡国之证也愿君悉心尽意以说国人越王曰以下略见国语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以大国报仇以暴露百姓之骨于中原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诚更其术于是乃葬死问伤吊有忧贺有喜送往迎来除民所害然后卑事夫差往宦士三百人于吴吴封孤数百里之地因约吴国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四方之民归之若水寡人不能为政将率二三子夫妇以为藩辅令壮者无娶老妻老者无娶壮妇女子十七未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将娩者以告于孤令医守之生男二贶之以壶酒一犬生女二赐之以壶酒一豚犬阳畜豚阴畜生子三人孤与乳母生子二人孤与一养长子死三年释吾政季子死三月释吾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吾子也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官其子欲仕量其居好其衣饱其食而简锐之凡四方之士来者必朝而礼之载饭与羮以游国中国中僮子戏而遇孤孤哺而啜之施以爱问其名非孤饭不食非夫人事不衣七年不收于国民家有三年之畜男即歌乐女即㑹笑今国之父兄日请于孤曰昔夫差辱吾君王长为天下所耻今越国富饶君王节俭请可报耻孤辞之曰昔者我辱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如寡人者何敢劳吾国之人以塞吾之宿仇父兄又复请曰四封之内尽吾君子子报父仇臣复君隙岂敢有不尽力者乎臣请复战以除君王之宿仇孤悦而许之大夫种曰臣观吴王得志于齐晋谓当遂渉吾地以兵临境今疲师休卒一年而不试以忘于我我不可以怠臣当卜之于天吴民既疲于军困于战斗市无赤米之积国廪空虚其民必有移徙之心寒就蒲蠃于东海之滨夫占兆人事又见于卜筮王若起师以可㑹之利犯吴之边鄙未可往也吴王虽无伐我之心亦难动之以怒不如诠其间以知其意越王曰孤不欲征伐国人请战者三年矣吾不得不从民人之欲于是乃大㑹卒臣而令之曰有敢谏伐吴者罪不赦蠡种相谓曰吾谏已不合矣犹听君王之令越王㑹军列士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不患其众之不足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今夫差衣水犀甲者十有三万人不患其志行之少耻也而患其众之不足今寡人将助天威吾不欲匹夫之小勇也吾欲士卒进则思赏退则避刑于是越民父勉其子兄劝其弟曰吴可伐也文冗不若国语越王复召范蠡谓曰吴已杀子胥导䛕者众吾国之民又劝孤伐吴其可伐乎范蠡曰未可须明年之春王曰何也范蠡曰臣闻吴王北㑹诸侯于黄池精兵从王国中空虚老弱在后太子留守兵出境未逺闻越掩其空虚兵还不难也不如来春其夏六月丙子句践复问范蠡曰可伐矣乃发习流二千人俊士四万君子六千君子谓君所子养者诸御千人以乙酉与吴战丙戌遂虏杀太子丁亥入吴焚姑胥台吴告急于夫差夫差方㑹诸侯于黄池恐天下闻之即宻不令泄已盟乃使人请成于越句践自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
  越王问于大夫种曰吾欲伐吴可乎对曰可矣吾赏厚而信罚严而必君欲知之何不试焚宫室于是遂焚宫室人莫救之乃下令曰人之救火死者比死敌之赏救火而不死者比胜敌之赏不救火者比北降之罪人涂其体被濡衣而赴火者左三千人右三千人此知必胜之势也韩子内储上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二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三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句践
  越与呉平后四年越复伐呉呉士民罢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呉因而留围之三年呉师败越遂复栖呉王于姑苏之山呉王使公孙雄肉胆膝行而前请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尝得罪于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唯命是听意者亦欲如㑹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句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赐呉呉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早朝晏罢非为呉耶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逺君㤀㑹稽之厄乎句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鼔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呉使者泣而去句践怜之乃使人谓呉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呉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葬呉王而诛太宰嚭史越世家
  越伐呉乃先宣言曰我闻呉王筑如皇之台掘深池罢苦百姓煎靡财货以尽民力余为民诛之韩子外储左呉越春秋 二十一年七月越王复悉国中士卒伐呉㑹楚使申包胥聘于越越王乃问包胥问答见国语冬十月越王乃请八大夫国语作五大夫其辞少异曰昔呉为不道残我宗庙夷我社稷以为平原使不血食吾欲徼天之衷兵革既具无所以行之吾问于申包胥既已命孤矣敢告大夫如何大夫曳庸曰审赏则可战也审其赏明其信无功不及有功必加则士卒不怠王曰圣哉大夫苦成曰审罚则可战审罚则士卒望而畏之不敢违命王曰勇哉大夫文种曰审物则可战审物则别是非是非明察人莫能惑王曰辨哉大夫范蠡曰审备则可战审备慎守以待不虞备设守固必有应难王曰慎哉大夫皋如曰审声则可战审于声音以别清浊清浊者谓吾国君名闻于周室令诸侯不怨于外王曰得哉大夫扶同曰广恩知分则可战广恩以博施知分而不外王曰神哉大夫计𥓋曰候天察地叅应其变则可战天变地应人道便利三者前见则可王曰明哉于是句践乃退斋而命国人曰吾将有不虞之议自近及逺无不闻者乃复命有司与国人曰承命有赏皆造国门之期有不从命者吾将有显戮句践恐民不信令国中曰五日之内则吾良民也过五日之外则非吾之民也又将加诛令既行乃入命于夫人王背屏夫人向屏而立王曰自今日之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各守其职以尽其信内辱者则子境外辱者则我也吾见子于是以为明诫矣王出宫夫人送王不过屏王因反阖其门填之以土夫人去笄侧席而坐安心无容三月不扫王出则复背垣而立大夫向垣而敬王乃令大夫曰食士不均地壤不修使孤有辱于国是子之罪临敌不战军士不死有辱于诸侯功隳于天下是孤之责自今以往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吾固诫子大夫敬受命矣王乃出大夫送出垣反阖外宫之门填之以土大夫侧席而坐不御五味不答所劝句践有命于夫人大夫曰国有守御乃坐露坛之上列鼔而鸣之军行成阵即斩有罪者三人以徇于军令曰不从吾令者如斯明日徙军于郊斩有罪者三人徇之于军令曰不从吾令者如斯王乃令国中不行者与之诀而告之曰尔安土守职吾方往征讨我宗庙之仇以谢于二三子令国人各送其子弟郊境之上军士各与父兄昆弟取诀国人悲哀皆作离别相去之词曰跞躁摧长恧兮擢㦸驭殳所离不降兮以泄我王气苏三军一飞降兮所向皆殂一士判死兮而当百夫道祐有徳兮呉卒自屠雪我王宿耻兮威振八都军伍难更兮势如貔䝙行行各努力兮於乎於乎于是观者莫不凄恻明日复徙军于境上斩有罪者三人徇之于军曰有不从令者如此后三日复徙军于槜李斩有罪者三人以徇于军曰其淫心慝行不当敌者如斯句践乃命有司大徇军曰其有父母无昆弟者来告我我有大事子离父母之养亲老之爱赴国家之急子在军冦之中父母昆弟疾病吾视之如吾父母昆弟之疾病也其有死亡者吾葬埋殡送之明日又徇于军曰士有疾病不能随军者吾与之医药给其糜粥与之同食明日又徇于军曰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王命者吾轻其重和其任明日旋军于江南更陈严法复诛有罪者五人曰吾爱士也虽吾子不能过也及其犯诛虽吾子亦不能脱也道见蛙张腹而怒将有战争之气即为之轼士卒有问于王曰君何为敬蛙而为之轼句践曰吾思士卒之怒乆矣而未有称吾意者今蛙虫无知之物见敌而有怒气故为之轼于是军士闻之莫不懐心乐死人致其命有司将军大徇军中曰队各自令其部部各自令其士归而不归处而不处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不如令者斩于是呉悉兵屯于江北越军于江南越王中分其师以为左右军皆被兕甲又令安广之人佩石碣之矢张卢生之弩躬率君子之军六千人以为中阵明日将战于江乃以黄昏令于左军衘枚溯江而上五里以须呉兵复令于右军衘枚逾江十里复须呉兵于夜半使左军涉江鸣鼓水中以待呉发呉师闻之夜中大骇相谓曰今越军分为二师将以攻我我众亦即以夜暗中分其师以围越越王阴使左右军与呉望战以大鼓相闻潜伏其私卒六千人衘枚不鼔攻呉呉师大败越之左右军乃遂伐之大败之于囿又败之于郊又败之于津三战三北径至呉以上较国语更详围呉于西域呉王大惧夜遁越王追奔攻呉兵入于江阳松陵欲入胥门来至六七里望呉南城见伍子胥头巨若车轮目若耀电须髪四张射于十里越兵大惧留兵假道即日夜半暴风疾雨雷奔电激飞石扬砂疾如弓弩越军却退兵士僵毙人众分解莫可禁止范蠡文种乃稽颡肉袒拜谢子胥愿乞假道子胥乃与种蠡梦曰吾知越之必入呉矣故求置吾头于南门以观汝之破吴也惟吾心又不忍故为风雨以还汝军然越之伐呉自是天也吾安能止哉越如欲入更从东门我当为汝开道贯城以通汝路于是越军明日更从江出入海阳于三道之翟水乃穿东南隅以达越军遂围呉守一年呉师累败遂栖呉王于姑胥之山呉使王孙骆国语作王孙䧺肉袒膝行而前请成于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得罪于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结成以归今君王举兵而诛孤臣孤臣惟命是听意者犹以今日之姑胥曩日之㑹稽也若徼天之衷得赦其大辟则呉愿长为臣妾句践不忍其言将许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赐呉呉不取今天以呉赐越越可逆命乎且君王早朝晏罢切齿铭骨谋之二十馀年岂不縁一朝之事耶今日得而弃之其可乎天与不取还受其咎君何㤀㑹稽之厄乎句践曰吾欲听子言不忍对其使者范蠡遂鸣鼓而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急去不时得罪呉使涕泣而去句践怜之使令人谓呉王曰吾置君于甬东给君三百馀家以没王世可乎呉王辞曰天降祸于呉国不在前后正孤之身失灭宗庙社稷者呉之土地民臣越既有之孤老矣不能臣王遂伏剑自杀
  韩非子 越王攻呉王呉王谢而告服越王欲许之范蠡大夫种曰不可昔天以越予呉呉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祸也以呉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许也
  句践已平呉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㑹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命为伯句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呉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史越世家
  句践既平呉致贡于周元王赐之胙命为伯句践使使号令齐楚秦晋皆辅周室血盟而去秦不如命句践选呉越将士西渡河以攻秦㑹秦怖惧引咎越乃还军通鉴前编
  纪年 晋出公七年于越徙都琅琊
  水经注 琅琊山名也越王句践之故国也句践并呉欲霸中国徙都琅琊
  呉越春秋 句践已灭呉乃以兵北渡江淮与齐晋诸侯㑹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句践已受命号去还江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呉所侵宋地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之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之上诸侯毕贺初学记引呉越春秋曰越王平呉后立贺台于越此书无之亦阙文
  越绝书徳序句践度兵徐州致贡周室元王以之中兴号为州伯以沛归于宋浮陵以付楚临期开阳复之于鲁中邦侵伐因斯衰止
  越王既平呉春祭三江秋祭五湖因以其时为之立祠垂之末世传之万载越绝书
  地志绍兴府蕺山府治东北山巅产蕺越王尝采食之蕺蔬类也 葛山府城东句践种葛于此使越女治布献之呉 兰渚山府城西南句践种兰于此呉㑹分地记 夏山者句践于此山铸铜不铄埋之土生马棰句践遣使取徙于南社种之饰治以为棰献之于呉
  搜神记 越王将食脍而未切堕半于水肉化为鱼
  越王句践与呉人战大败之兼有九夷当是时也南面而立近臣三逺臣五令群臣曰闻吾过而不告者其罪刑说苑君道
  越绝书枕中越王既已胜呉三日反邦未至息自雄问大夫种曰夫圣人之术何以加于此乎大夫种曰不然王得范子之所言故天地之符应邦以藏圣人之心矣越王愀然而恐而有忧色请于范子称曰寡人用夫子之计幸得胜呉尽夫子之力也寡人闻夫子明于阴阳进退豫知未形推往引前后知千岁可得闻乎寡人虗心垂意听于下风范子曰夫阴阳进退前后幽冥未见未形此特杀生之柄而王制于四海此邦之重宝也王而毋泄此事臣请为王言之越王曰夫子幸教寡人愿与之自藏至死不敢㤀范子曰阴阳进退者固天道自然不足怪也夫阴入浅者则歳善阳入深者则歳恶幽幽冥冥豫知未形故圣人见物不疑是谓知时固圣人所不传也夫尧舜禹汤皆有豫见之劳虽有凶年而民不穷越王曰善以丹书帛置之枕中以为邦宝此谓天地之图也呉越春秋 越王还于呉当归而问范蠡曰何子言之有合于天范蠡曰此素女之道一言即合实金匮之要在于上下越王曰善哉吾不称王其可悉乎蠡曰不可昔呉之称王僭天子之号天变于上日为阴蚀今君遂僭号不归恐天变复见越王还呉置酒文台群臣为乐乃命作伐呉之曲乐师曰臣闻即事作操功成乐作君王崇徳化有道之国诛无义之人复仇还耻威加诸侯功可象于图画徳可刻于金石声可托于弦管名可留于竹帛臣请引琴而鼔之遂作章畅辞曰屯乎今欲伐呉未可耶大夫范蠡曰呉杀忠臣伍子胥今不伐呉又何须大夫种进祝酒其辞曰皇天祐助我王受福良臣集谋我王之徳宗庙辅政鬼神承翼君不㤀臣臣尽其力上天苍苍不可掩塞觞酒二升万福无极于是越王黙然无言大夫种曰我王贤仁抱道懐徳灭仇破呉不㤀返国赏无所吝群邪杜塞君臣同和福祐千亿觞酒二升万歳难极台上群臣大悦而笑越王面无喜色范蠡知句践谋成国定必不复须功臣返国故不悦从呉欲去恐句践未返失人臣之义乃从行入越谓文种曰子去矣越王必将诛子种不然其言蠡复为书遗种曰吾闻天有四时春生冬伐人有盛衰泰终必否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贤人乎蠡虽不才明知进退高鸟已尽良弓将藏狡兔已尽良犬就烹夫越王为人长颈乌喙鹰视狼步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共处乐可以履危不可与安子若不去将害子明矣文种不信二十四年九月丁未范蠡辞于王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义一也今臣事大王前则无灭未萌之端后则无救已倾之祸欲成君霸故不辞万死一生臣窃自惟乃使于呉王之惭辱所以不死者诚恐谗于太宰嚭成伍子胥之事故且须㬰而生夫耻辱之心不可以乆流汗之愧不可以忍幸赖宗庙之神灵大王之威徳以败为成斯汤武克夏商而成王业者定功雪耻臣所以当席见乆臣请从斯辞矣越王恻然泣下霑衣言曰国之士大夫是子国之人民是子使孤寄身托号以俟命今子云去是天之弃越而丧孤也亦无所恃矣孤窃有言公位乎位当作住分国共之去乎妻子受戮范蠡曰臣闻君子俟时计不数谋死不被疑内不自欺臣既逝矣妻子何法乎王其勉之臣从此辞乃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适范蠡既去越王愀然变色召大夫种曰蠡可追乎种曰不及也王曰奈何种曰蠡去时阴画六阳画三日前之神莫能制者𤣥武天空威行孰敢止者度天关涉天梁后入天一前翳神光言之者死视之者狂臣愿大王勿复追也蠡终不还矣越王乃收其妻子封以百里之地有敢侵之者上天所殃于是使良工铸金象范蠡之形置之坐侧朝夕论政自是之后计𥓋佯狂大夫曵庸扶同皋如之徒日益踈逺不亲于朝大夫种内忧不朝人或谗之于王曰文种弃宰相之位而令君王霸于诸侯今官不加增位不益封乃懐怨望之心愤发于内色变于外故不朝耳异日种谏曰臣所以早朝而晏罢若身疾作者但为呉耳今已灭之王何忧乎越王嘿然
  越绝书记地句践伐吴还封范蠡于苦竹城其城僻居径六十步因为民治田塘长千五百三十二步其冢名土山范蠡苦勤功笃故封其子去山阴县十八里
  范蠡佐越王句践灭呉杀夫差与大夫种曰吾闻阴谋人者其祸必复夫姑苏之灭夫差之死由吾与子阴谋也况王之为人也可与共患不可共乐且功成名遂身退天之理也吾将退子其偕乎大夫种曰夫天地之于万物也春生冬杀万物岂以冬杀而反祸天地乎吾闻圣人不贵乎独善而贵乎除害成物苟成于物除害可也是以黄帝杀蚩尤舜去四凶我今除吾之乱成越之霸亦成物除害耳何祸之复哉况王方以灭呉徳子与我必相终始子无遽于退也范蠡曰不然夫天地无心且不自宰况宰物乎天地自天地万物自万物春以和自生冬以寒自杀非天地使之然也圣人虽有心其用也体乎天地天地虽无心机动则应事迫则顺事过则逆除害成物无所憎爱故害除而无祸物成而无福今王以怨呉之心禄我与子以取其谋我与子利其禄而谋呉以灭人为功以报禄我者人之奸也自谓天地之生杀圣人之除害成物不其欺邪大夫种不悦疑之不决范蠡竟辞句践泛扁舟于五湖俄而越杀大夫种无能子中
  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乌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劔曰子教寡人伐呉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呉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史越世家
  呉越春秋 二十五年丙午平旦越王召相国大夫种而问之吾闻知人易自知难其知相国何如人也种曰哀哉大王知臣勇也不知臣仁也知臣忠也不知臣信也臣诚数以损声色减淫乐奇说怪谕尽言竭忠以犯大王逆心咈耳必以获罪臣非敢爱死不言言而后死昔子胥于呉矣夫差之诛也谓臣曰狡兔死良犬烹敌国灭谋臣亡范蠡亦有斯言何大王问犯玊门之第八臣见王志也越王黙然不应大夫亦罢其妻曰君贱一国之相少王禄乎无乃为贪乎何其志忽忽若斯种曰悲哉子不知也吾王既免于患难雪耻于呉我悉徙宅自投死亡之地尽九术之谋在君为忠王不察也乃曰知人易自知难吾答之又无他语是凶妖之证也吾将复入恐不再还与子长诀相求于𤣥冥之下妻曰何以知之种曰吾见王时正犯玊门之第八也辰克其日上贼于下是为乱丑必害其良今日克其辰上贼不止吾命须㬰之间耳越王复召相国谓曰子有阴谋兵法倾敌取国九术之策今用其三已破强呉其六尚在子所愿幸以馀术为孤前王于地下谋之于是种仰天叹曰嗟乎吾闻大恩不报大功不还其谓斯乎吾悔不随范蠡之谋乃为越所戮越王遂赐文种属卢之劔种得劔又叹曰南阳之宰而为越王之擒自笑曰后百世忠臣必以吾为喻矣遂伏劔而死越王葬种于国之西山楼船之卒三千馀人造鼎足之羡或入三峰之下葬一年伍子胥从海上穿山胁而持种去与之俱浮于海故前潮水潘侯者伍子胥也后重水者大夫种也
  范蠡既雪㑹稽之耻乃喟然而叹曰计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国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择人而任时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子孙修业而息之遂至巨万万万也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史货殖传
  呉地记 句践令范蠡取西施以献夫差西施于路与范蠡濳通三年始达于呉遂生一子于此亭其子一岁能言因名语儿亭在嘉兴县南一百里西施亡呉后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
  范蠡事越王句践既苦身戮力与句践深谋二十馀年竟灭呉报㑹稽之耻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句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还反国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乆居且句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为书辞句践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㑹稽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既以雪耻臣请从㑹稽之诛句践曰孤将与子分国而有之不然将加诛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轻宝珠玉自与其私属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于是句践表㑹稽山以为范蠡奉邑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千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乆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而懐其重宝间行以去止于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谓陶朱公复约要父子耕畜废居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天下称陶朱公朱公居陶地志山东定陶县有范蠡湖俗传陶朱公飬鱼处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杀人囚于楚朱公曰杀人而死职也然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往视之乃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且遣其少子朱公长男固请欲行朱公不听长男曰家有长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遣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杀其母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仲子也而先空亡长男奈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长子为一封书遗故所善荘生曰至则进千金于荘生所听其所为慎无与争事长男既行亦自私赍数百金至椘荘生家负郭披藜藿到门居甚贫然长男发书进千金如其父言荘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问所以然长男既去不过荘生而私留以其私赍献遗楚国贵人用事者荘生虽居穷阎然以廉直闻于国自楚王以下皆师尊之及朱公进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后复归之以为信耳故金至谓其妇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诫后复归勿动而朱公长男不知其意以为殊无短长也荘生间时入见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则害于楚楚王素信荘生曰今为奈何荘生曰独以徳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钱之府楚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钱之府昨夜王使使封之朱公长男以为赦弟固当出也重千金虗弃荘生无所为也乃复见荘生荘生惊曰若不去耶长男曰固未也初为事弟弟今议自赦故辞生去荘生知其意欲复得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长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独自欢幸荘生羞为儿子所卖乃入见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徳报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故王弗能恤楚国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虽不徳奈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恵乎令论杀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长男竟持其弟丧归至其母及邑人尽哀之惟朱公独笑曰吾固知必杀其弟也彼非不爱其弟顾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至如少弟者生而见我富乘坚驱良逐狡兔岂知财所从来故轻弃之非所吝惜前日吾所为欲遣少子固为其能弃财故也而长者不能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无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传曰陶朱公史越世家○符子陶朱公丧其中子邻人往吊之朱公方拥膝蹲踞捧头而笑邻人曰闻有丧将唁子之哀朱公曰生不致哀死而唁何邻人之不通也
  孔丛子 猗顿鲁之穷士也耕则常饥丧则常寒闻陶朱公富往而问术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当畜五㹀于是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间其滋息不可计赀拟王公驰名天下以兴富于猗氏故曰猗顿
  飬鱼经 威王聘朱公问之曰闻公在湖为渔父在齐为鸱夷子皮在西戎为赤精子在越为范蠡有之乎曰有之曰公任足千万家累亿金何术乎朱公曰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谓鱼池也以六亩地为池池中有九洲求懐子鲤鱼长三尺者二十头牡鲤鱼长三尺者四头以二月上庚日纳池中令水无声鱼必生至四月纳一神守六月纳二神守八月纳三神守神守者鳖也所以纳鳖者鱼满三百六十则蛟龙为之长而将鱼飞去纳鳖则鱼不复去在池中周绕九洲无穷自谓江湖也至来年二月得鲤鱼长一尺者一万五千枚三尺者四万五千枚二尺者万枚枚直五十得钱一百二十五万至明年得长一尺者十万枚长二尺者五万枚长三尺者五万枚长四尺者四万枚留长二尺者二千枚作种所馀皆取钱五百一十五万钱候至明年不可胜计也王乃于后苑治池一年得钱三十馀万池中九洲八谷谷上立水二尺又谷中立水六尺所以飬鲤鱼者鲤不相食又易长也
  述异记 洞庭湖中有钓洲昔范蠡乘扁舟至此遇风止钓于洲上刻石记焉有一陂陂中有范蠡鱼昔范蠡钓得大鱼烹食之小者放于陂中陂邉有范蠡石床石砚钴䥈范蠡宅在湖中多桑纻英果有海杏大如拳若年楸
  新序 梁尝有疑狱群臣半以为当罪半以为无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国是必有奇智乃召朱公而问曰梁有疑狱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当狱虽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与梁国大悦由此观之墙薄则亟壊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国蓄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越句践索卒于楚而攻晋左史倚相谓楚子曰越已破呉豪士死锐卒尽大甲伤索兵攻晋示我病也不如起师与之分呉楚子曰善起师从之越伯怒将击楚文种曰我惫矣与战必不克不如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与楚通鉴外纪夲韩非子
  越王句践使廉稽献民与楚王楚王使者曰越夷狄之国也臣请欺其使者楚王曰越王贤人也其使者亦贤子其慎之使者出见廉稽曰冠则得以俗见不冠不得见廉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也不得处于大国而处江海之陂与魭鳣鱼鳖为伍文身剪髪而后处焉今来至上国必曰冠得俗见不冠不得见如此则上国使适越亦将劓墨文身剪髪而后得以俗见可乎楚王闻之披衣出谢韩诗卷八
  淮南子 越王句践劗髪文身无皮弁搢笏之服拘罢拒折之容然而胜夫差于五湖南面而霸天下泗上十二诸侯皆率九夷以朝
  呉越春秋 越王既霸关东从琅琊起观台周七里以望东海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居无㡬躬求贤士孔子闻之从弟子奉先王雅琴礼乐往奏于越越王乃被唐夷之甲𢃄步光之劔杖屈卢之矛出死士三百人为阵关下孔子有顷到越王曰唯唯夫子何以教之孔子曰吾能述五帝三王之道故奉雅琴以献之大王按越灭呉称霸在鲁二十二年而夫子卒在十六年夫子未尝入越也越王喟然叹曰越性脆而愚水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锐兵敢死越之常也夫子何说而欲教之孔子不答因辞而去以上又见越绝书越王使人如木客山取允常之丧欲徙葬琅琊三穿允常之墓墓中生熛风飞砂石以射人人莫能入句践曰吾前君其不徙乎遂置而去句践乃使使号令齐楚秦晋皆辅周室血盟而去秦桓公不如越王之命按史年表句践二十五年是为秦厉共公六年句践乃选呉越将士西渡河以攻秦军士苦之㑹秦怖惧逆自引咎越乃还军军人悦乐遂作河梁之诗曰渡河梁兮渡河梁举兵所伐攻秦王孟冬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诚难当陈兵未济秦师降诸侯怖惧皆恐惶声传海内威逺邦称伯穆桓齐楚荘天下安宁寿考长悲去归兮河无梁自越灭呉中国皆畏之 十六年越王以邾子无道执以归立其太子何冬鲁哀公以三桓之逼来奔越王欲为伐三桓以诸侯大夫不用命故不果鲁人悲之来迎哀公与之俱归
  越绝书宝劔越王句践有宝劔五闻于天下客有能相劔者名薛烛一作允常时事王召而问之曰吾有宝劔五请以示之薛烛对曰愚理不足与言大王请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曹薛烛对曰毫曹非宝劔也夫宝劔五色并见莫能相胜毫曹已擅名矣非宝劔也王曰取巨阙薛烛曰非宝劔也宝劔者金锡和铜而不离今巨阙已离矣非宝劔也王曰然巨阙初成之时吾坐于露坛之上宫人有四驾白鹿而过者车奔鹿惊吾引剑而指之四驾上飞扬不知其绝也穿铜釜绝铁䥶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阙王取纯钩薛烛闻之忽如败有顷惧如悟下阶而深惟简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𨱃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钩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可乎薛烛对曰不可当造此劔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撃槖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太乙下观天精下之欧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剑三小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钩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呉王阖庐之时得其胜邪鱼肠湛卢阖庐无道子女死杀生以送之湛卢之劔去之如水行秦过楚楚王卧而寤得湛卢之劔将首魁漂而存焉秦王闻而求不得兴师击楚曰与我湛卢之劔还师去汝楚王不与时阖庐又以鱼肠之劔刺呉王僚使披肠夷之甲三事阖庐使专诸为奏炙鱼者引劔而刺之遂弑王僚此其小试于敌邦未见其大用于天下也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即死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
  拾遗记 越王句践有劔曰真刚以之切玉断金如刻削土木案句践以白牛白马祀昆吾山神以成八劔一曰掩日二曰断水三曰转魄四曰悬翦五曰惊鲵六曰灭魂七曰却邪八曰真刚
  拾遗记 越王句践使工人以白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劔之精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也阴盛则阳灭二名断水以之画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以之指月蟾兔为之倒转四名悬翦飞鸟游过偶触其刅如斩截焉五名惊鲵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却邪有妖魅者见之则伏八名真刚以切玉断金如削土木矣以应八方之气铸之也其山有兽大如兔毛色如金食土下之丹石深穴地以为窟亦食铜铁胆肾皆如铁其雌者色白如银昔呉国武库之中兵刃铁器俱被食尽而封署依然王令检其库穴猎得䨇兔一白一黄杀之开其腹而有铁胆肾方知兵刃之铁为兔所食王乃召其劔工令铸其胆肾以为劔一雌一雄号干将者雄号镆鎁者雌其劔可以切玉断犀王深宝之遂霸其国
  新书 范蠡负石而蹈五湖大夫种䋢领谢室渠如处车裂回泉自此之后句践不乐忧悲荐至内崩而死
  呉越春秋 二十七年冬句践寝疾将卒通鉴外纪句践三十三年薨谓太子兴夷曰吾自禹之后承允常之徳蒙天灵之祐神祗之福从穷越之地藉楚之前锋以摧呉跨江涉淮从晋齐之地功徳巍巍自致于斯其可不诫乎夫霸者之后难以乆立其慎之哉遂卒兴夷即位一年卒子翁翁卒子不扬不扬卒子无疆无疆卒子玊玊卒子尊尊卒子亲自句践至亲历八主皆称霸积二百二十四年亲众皆失而去琅琊徙于呉越从无余始封至馀善灭凡一千九百二十二年
  句践卒子王鼫与立王鼫与卒子王不寿立王不寿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无疆立史越世家
  王无疆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强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霸图越之所以不伐楚者为不得晋也韩魏固不攻楚韩之攻楚覆其军杀其将则叶阳翟危魏亦覆其军杀其将则陈上蔡不安故二晋之事越也不至于覆军杀将马汗之力不效所重于得晋者何也越王曰所求于晋者不至顿刃接兵而况于攻城围邑乎愿魏以聚大梁之下愿齐之试兵南阳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则方城之外不南淮泗之间不东商于析郦宋胡之地夏路以左不足以备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则齐秦韩魏得志于楚也是二晋不战而分地不耕而获之不此之为而顿刃于河山之间以为齐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计奈何其以此王也齐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贵其用智者之如目见豪毛而不见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计而不自知越之过是目论也王所待于晋者非其汗马之力也又非可与合军连和也将待之以分楚众也今楚众已分何待于晋越王曰奈何曰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于中曲沃晋地于中秦地二地相近故楚围之以至无假之关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鬬晋楚也晋楚不鬬越兵不起是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时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霸复仇庞长沙楚之粟也竟泽陵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矣臣闻之圗王不王其敝可以霸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愿大王之转攻楚也于是越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强尽取故呉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后七世至闽君揺佐诸侯平秦汉高帝复以揺为越王以奉越后东越闽君皆其后也史越世家越王授有子四人越王之弟豫欲尽杀之而为之后越王授句践五世孙恶其三人而杀之矣国人不说大非上非犹咎也又恶其一人而欲杀之越王未之听其子恐必死因国人之欲逐豫围王宫越王太息曰余不听豫之言以罹此难也不知其所以亡也吕覧审已
  越王翳逃巫山穴许甚曰翳越王之太子当立让逃巫山之穴中薰而出之遂不得已立为王淮南子
  吕覧贵生越人三世杀其君王子搜患之王子搜淮南子云越王翳也逃乎丹穴越国无君求王子搜而不得从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之以王舆王子子搜援绥登车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独不可以舎我乎又荘子譲王
  纪年 晋出公十年十一月于越子句践卒是为菼执次鹿郢立十六年于越子鹿郢卒次不寿立 敬公三年于越子不寿见杀是为肓姑次朱句立 烈公五年于越灭滕 六年于越子朱句伐郯以郯子鸪归 八年于越子朱句卒子翳立 桓公十三年于越迁于呉 十六年于越太子诸咎弑其君翳十月越杀诸咎越滑呉人立孚错枝为君 十七年于越大夫寺区定越乱立初无余是为莽安 魏恵成王六年于越寺区弟思弑其君莽安卒无颛立 十年于越子无颛卒是为菼烛卯 索隠曰按纪年无颛薨后十年楚伐徐州无杀无强之语是无强为无颛之后纪年不得录也
  杂录
  越使诸发执一枝梅遗梁王梁王之臣曰韩子顾谓左右曰恶有以一枝梅以遗列国之君者乎请为二三子惭之出谓诸发曰大王有命客冠则以礼见不冠则否诸发曰彼越亦天子之封也不得冀兖之州乃处海垂之际屏蕃以为居而蛟龙又与我争焉是以剪髪文身烂然成章以像龙子者将避水神也今大国有命冠则见以礼不冠则否假令大国之使时过敝邑敝邑之君亦有命矣曰客必剪髪文身然后见之于大国何如意而安之愿假冠以见意如不安愿无变国俗梁王闻之披衣出以见诸发令逐韩子说苑奉使
  公孙𢎞断髪而为越王骑公孙喜使人绝之曰吾不与子为昆弟矣公孙𢎞曰我断髪子断颈而为人用兵我将谓子何周南之战公孙喜死焉韩子说林下
  子墨子游公上过于越公上过子墨子弟子也公上过语墨子之义越王说之谓公上过曰子之师苟肯至越请以故呉之地阴江之浦书社三百以封夫子社二十五家也三百社七千五百家也公上过往复于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观越王也能听吾言用吾道乎公上过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虽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听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于宾萌萌作氓未敢求士越王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虽全越以与我吾无所用之越王不聴吾言不用吾道而受一作爱其国是以义翟也义翟何必越虽于中国亦可吕覧高义
  风土记 越俗性率朴初与人交有礼封土坛祭以犬鸡祝曰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吕氏春秋 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从蜻游蜻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前后左右尽蜻也终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闻蜻皆从女居取而去吾将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无至者矣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四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史曹叔世家曹叔振铎者周武王弟也武王已克殷纣封叔振铎于曹叔振铎卒子太伯脾立太伯卒子仲君平立仲君平卒子宫伯侯立宫伯侯卒子孝伯云立孝伯云卒子夷伯喜立夷伯二十三年周厉王奔于彘三十年卒弟幽伯强立幽伯九年弟苏杀幽伯代立是为戴伯戴伯元年周宣王已立三岁三十年戴伯卒子恵伯兕立恵伯二十五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因东徙益卑诸侯畔之秦始列为诸侯三十六年恵伯卒子石甫立其弟武杀之代立是为缪公缪公三十年卒子桓公终生立孔疏世本曹国伯爵姫姓文王之子叔振铎之后也武王封之陶邱
  桓公
  桓公三十五年鲁隠公立
  四十五年鲁弑其君隠公
  四十六年宋华父督弑其君殇公及孔父
  五十五年桓公卒子荘公夕姑立以上史曹世家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檀弓下桓公立五十四年卒当鲁桓公之十年
  荘公
  荘公二十三年齐桓公始霸
  三十一年荘公卒子釐公夷立
  釐公
  釐公九年卒子昭公班立
  昭公
  昭公六年齐桓公败蔡遂至楚召陵以上史曹世家曹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诗人作蜉蝣以刺之诗序○诗说云君殆国危曹大夫闵之而作
  九年昭公卒子共公襄立
  共公
  曹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曹人作候人以刺之诗序○诗说亦云曹君多任非人国人讽之○共公昭公之子鲁僖公八年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之治作下泉诗序○诗说云东迁之初曹人闵周而作
  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亡过曹曹君无礼欲观其骈胁釐负羁谏不听私善于重耳
  二十一年晋文公重耳伐曹虏其公以归令军毋入釐负羁之宗族闾或说晋文公曰昔齐桓公㑹诸侯复异姓今君囚曹君灭同姓何以令于诸侯晋乃复归共公三十五年共公卒子文公寿立
  文公
  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强立以上史曹世家
  宣公
  曹公子喜时字子臧曹宣公子也宣公与诸侯伐秦卒于师鲁成公二年曹人使子臧迎丧使公子负刍与太子留守负刍杀太子而自立子臧见负刍之当立也宣公既葬子臧出亡国人皆从之负刍立是为曹成公成公惧告罪且请子臧子臧乃反成公遂为君其后晋侯㑹诸侯执曹成公归之京师将见子臧于周天子而立之子臧曰记有之圣达节次守节下不失节为君非吾节也虽不能圣敢失守乎遂亡奔宋曹人数请晋侯谓子臧反国吾归尔君于是子臧反国晋乃言天子归成公于曹子臧遂以国致成公不出曹国乃安新序卷七
  宣公十七年卒弟成公负刍立
  成公
  成公三年晋厉公伐曹虏成公以归已复释之
  五年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其君厉公
  二十三年成公卒子武公胜立
  武公
  武公二十六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
  二十七年武公卒子平公顷立
  平公
  平公四年卒子悼公午立是歳宋卫陈郑皆火
  悼公
  悼公八年宋景公立
  九年悼公朝于宋宋囚之曹立其弟野是为声公悼公死于宋归葬
  声公
  声公五年平公弟通弑声公代立是为隠公
  隠公
  隠公四年声公弟露弑隠公代立是为靖公
  靖公  伯阳
  靖公四年卒子伯阳立伯阳三年国人有梦众君子立于社宫谋欲亡曹曹叔振铎止之请待公孙疆许之旦求之曹无此人梦者戒其子曰我亡尔闻公孙疆为政必去曹无罹曹祸及伯阳即位好田弋之事六年曹野人公孙疆亦好田弋获白雁而献之且言田弋之说因访政事伯阳大说之有宠使为司城以听政梦者之子乃亡去公孙疆言霸说于曹伯十四年曹伯从之乃背晋干宋宋景公伐之晋人不救十五年宋灭曹执曹伯阳及公孙疆以归而杀之曹遂绝其祀以上史曹世家
  
  孔疏云莒嬴姓周武王封兹舆期于莒又世本云莒己姓文七年穆伯奔莒从已氏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莒国也敖谥也自以为不知不为敖公所知而去居于海上夏日则食菱芡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故去今又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往死是果知我也今不死其难是敖公果知我为不良臣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厉人主之节也吕覧恃君○又列子说符又说苑立节柱厉作朱励
  荘子 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已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纴必有淫佚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
  
  孔疏云许姜姓四岳伯夷之后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许杜注许颖川许昌县春秋时逼于郑遂迁于楚地
  许悼公疾疟饮药毒而卒太子止自责不尝药不立其位与其弟纬专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尝药未逾年而死春秋义之新序卷七
  
  杜预曰虢仲虢叔王季之子文王之母弟也贾逵曰虢仲封东虢制是也虢叔封西虢虢公是也东虢近郑西虢初封在秦之雍地后亦东徙
  史记扁鹊传扁鹊者渤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舎长舎客长桑君过扁鹊独奇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也出入十馀年乃呼扁鹊私坐间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扁鹊曰敬诺乃出其懐中药予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人也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为医或在齐或在赵在赵者名扁鹊其后扁鹊过虢虢太子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穣过于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㬥发于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㬥蹷而死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齐勃海秦越人也家在于郑未尝得望精光侍谒于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𤂢镵石挢引案机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胍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洗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咳婴之儿终日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于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于阴当尚温也中庶子闻扁鹊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挢然而不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君虢君闻之大惊出见扁鹊于中阙曰窃闻高义之日乆矣然未尝得拜谒于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填沟壑长终而不得反言未卒因嘘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长澘忽忽承𥅴悲不能自止容貌变更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蹷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繵縁中经维络别下于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争㑹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之色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阴支兰藏者生以阴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蹷中之时㬥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鹊乃使弟子阳厉针砥石以取外三阳五㑹有间太子苏乃使子豹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煮之以更熨两胁下太子起坐更适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天下尽以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扁鹊过虢侯世子㬥病而死扁鹊造宫曰吾闻国中卒有壌土之事得无有急乎曰世子㬥病而死扁鹊曰入言郑医秦越人能治之庶子之好方者出应之曰吾闻上古医曰弟父弟父之为医也以莞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之发十言耳诸扶舆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岂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又曰吾闻中古之为医者曰逾跗逾跗之为医也榒木为脑芷草为躯吹窍定脑死者复生子之方岂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苟如子之方譬如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大所见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如子之方岂足以变童子哉扁鹊曰不然事故有昧投而中蚊头掩目而别白黒者夫世子之病所谓尸蹷者不以为然试入诊太子股阴当温耳焦焦如有啼者声若此者皆可治也中庶子遂入诊世子以病报虢侯闻之足跣而起至门曰先生逺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治之则粪土之息得蒙天地再长为人先生弗治则先犬马填沟壑矣言未卒而涕泣沾襟扁鹊入砥针砺石取三阳五㑹为先轩之灶入拭之阳子同药子明灸阳子游按磨子仪反神子越扶形于是世子复生天下闻之皆以扁鹊能起死人也扁鹊曰吾不能起死人直使夫当生者起死者犹可药而况生乎悲夫罢君之治无可药而生也韩诗卷十说苑作赵事虢太子死扁鹊曰臣能生之中庶子入报虢君曰寡人幸甚鹊使弟子阳厉针砥石以取外三阳五㑹有间太子苏史记○地志山东济南府有鹊山相传扁鹊链丹于此 又云河南内丘蓬鹊山扁鹊同虢太子采药于此
  列子汤问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二人辞归于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也齐婴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辨于扁鹊扁鹊辨其所由讼乃已
  虢君骄恣自伐謟䛕亲贵谏臣诛逐政治蹖乱国人不复晋师伐之虢人不守虢君出走至于泽中曰吾渇而欲饮其御乃进清酒曰吾饥而欲食御进腵脯梁糗虢君喜曰何给也御曰储之乆矣曰何故储之对曰为君出亡而道饥渇也君曰知寡人亡耶对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谏对曰君好謟䛕而恶至言臣愿谏恐先说亡虢君作色而怒御谢曰臣之言过也有间君曰吾之亡者诚何也其御曰君弗知耶君之所以亡者以大贤也虢君曰贤人之所以存也对曰天下之君皆不肖而疾君之独贤也故亡虢君喜据式而叹曰嗟乎贤固若是苦耶遂徒行即于山中居倦枕御膝而卧御以块自易逃行而去君遂饿死为禽兽食新书卷七○牵合陈辕颇齐闵王椘灵王之事而一之非实可知
  邾 邹
  孔疏云邾曹姓颛顼之后武王封其苗裔挟于邾今鲁邹县公羊礼记亦称邾娄邾人语声其地在邹山鲁缪公时改国号曰邹以山为名也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潴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檀弓下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跪也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简易也于广大也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㤀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鲁钝之人不敢㤀其祖檀弓下
  邹穆公有令食凫雁必以秕无得以粟于是仓无秕而求易于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秕吏以为费请以粟食之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饱牛而耕⿰背而耘勤而不惰者岂为鸟兽哉粟米人之上食奈何以之飬鸟且尔知小计不知大㑹周谚曰囊满贮中而独不闻欤夫君者民之父母取仓之粟移之于民此非吾之粟乎鸟苟食邹之秕不害邹之粟也粟之在仓与在民于我何择邹民闻之恱皆以私积与公家为一体也新序卷六新书卷七
  吕氏春秋 邾之故法为甲裳以帛公息忌谓邾君曰不若以组凡甲之所以为固者以满窍也今窍满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组则不然窍满则尽任力矣邾君以为然曰将何所以得组也公息忌对曰上用之则民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为甲必以组公息忌知说之行也因令其家皆为组人有伤之者曰公息忌之所欲用组者其家多为组也邾君不说于是复下令令官为甲无以组此邾君之有所尤也
  楚王欲淫邹君乃遗之妓乐美女四人穆公朝观而夕毕以妻死事之孤故妇人年弗称者弗畜节于身而弗众也王舆不衣皮帛御马不食禾菽无淫僻之事无骄燕之行食不众味衣不杂采自刻以广民亲贤以定国视民如子邹国之治路不拾遗臣下顺从若手之投心是故以邹子之细鲁卫不敢轻齐楚不能胁邹穆公死邹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邻于邹者士民乡方而道哭抱手而忧行酤家不售其酒屠者罢列而归傲童不讴歌舂筑者不相杵妇女抶珠瑱丈夫释玦靬琴瑟无音期年而后始复新书卷之六
  邹君好服长缨左右皆服长缨甚贵邹君患之问左右左右曰吾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贵君因先自断其缨而出国中皆不服长缨韩子外储左
  田驷欺邹君邹君将使人杀之田驷恐告恵子恵子见邹君曰今有人见君则𥅴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杀之恵子曰瞽两目𥅴君奚为不杀君曰不能勿𥅴恵子曰田驷东慢齐侯南欺楚王驷之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邹君乃不杀韩子说林
  白圭问于邹公子夏后启曰践绳之节四上之志三晋之事此天下之豪英钱绳之节正直也四上谓君也卿大夫士与君为四四者之中君处其上故曰四上志三晋韩赵魏以处于晋而迭闻晋事未尝闻践绳之节四上之志愿得而闻之夏后启曰鄙人也焉足以问白圭曰愿公子之毋譲也夏后启曰以为可为故为之为之天下不能禁矣以为不可为故释之释之天下弗能使矣白圭曰利弗能使乎威弗能禁乎夏后启曰生不足以使之则利曷足以使之矣死不足以禁之则害曷足以禁之矣白圭无以应夏后启辞而出吕覧知分
  左传荘二十四年经言郭公胡氏曰郭亡也管子曰桓公游于郊见亡国之墟焉访诸野老谓故郭国之墟也惟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是以亡也今东昌府聊城县有郭水水之南岸有郭城
  郭君出亡谓其御者曰吾渴欲饮御者进清酒曰吾饥欲食御者进干脯梁糗曰何备也御者曰臣储之曰奚储之御者曰为君之出亡而道饥渴也曰子知吾且亡乎御者曰然曰何以不谏也御者曰君喜道腴而恶至言臣欲进谏恐先郭亡是以不谏也郭君作色而怒曰吾所以亡者诚何哉御转其辞曰君之所以亡者太贤曰夫贤者所以不为存而亡者何也御曰天下无贤而独贤是以亡也君伏轼而叹曰嗟乎夫贤者如此乎于是身倦力解枕御膝而卧御自易以备疏行而去身死中野为狼虎所食韩诗卷六同虢君事
  中山
  史赵献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广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
  中山之相乐池以车百乘使赵选其客之有智能者以为将行将行官名中道而乱乐池曰吾以公为有智而使公为将行今中道而乱何也客因辞而去曰公不如治有威足以服人而利足以劝人故能治之今臣君之少客也夫从少正长从贱治贵而不得操其利害之柄以制之此所以乱也尝试使臣彼之善者我能以为卿相彼不善者我得以斩其首何故而不治韩子内储上
  司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于赵常以中山之谋微告赵王韩子内储下
  季辛与爰骞相怨司马喜新与季辛恶因微令人杀爰骞中山之君以为季辛也因诛之韩子内储下
  司马喜难墨者师于中山王前以非攻司马喜赵相国曰先生之所术非攻夫墨者师曰然曰今王兴兵而攻燕先生将非王乎墨者师对曰然则相国是攻之乎司马喜曰然墨者师曰今赵兴兵而攻中山相国将是之乎司马喜无以应吕覧应言
  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奈何子牟魏公子也作书四篇魏得中山以封子牟詹子古得道者也心下巨阙言神内守也一说魏阙象魏也身虽在乎江海之上而心存王室也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也詹子曰不能自胜则纵之纵之神无恶乎不能自胜而强不纵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吕覧审为○淮南子道应
  白圭之中山白圭周人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辞乘舆而去又之齐齐王欲留之仕又辞而去人问其故曰之二国者皆将亡所举有五尽何谓五尽曰莫之必则信尽矣莫之誉则名尽矣莫之爱则亲尽矣行者无粮居者无食则财尽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则功尽矣国有此五者无幸必亡中山齐皆当此吕覧先识又说苑权谋鲁丹三说中山之君而不受也因散五十金事其左右复见未语而君与之食鲁丹出而不反舍遂去中山其御曰及见乃始善我何故反去之鲁丹曰夫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未出境而公子恶之曰为赵来问中山君因索而罪之韩子说林
  中山有贱公子马甚瘦车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为之请王曰公子甚贫马甚瘦王何不益之马食王不许左右因微令夜烧刍厩王以为贱公子也乃诛之韩子说林巴 蜀
  蜀与巴同囿黄帝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帝喾封其支庶于蜀为侯伯其地东接于巴南接于越北与秦分西奄峨嶓地称天府原曰华阳有周之世限以秦巴虽奉王职不得与春秋盟㑹君长莫同书轨周失纪纲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死作石棺石椁国人从之故俗以石棺椁为纵目人冡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鱼凫鱼凫王田于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为立祠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时朱提有梁氏女利游江源宇恱之纳以为妃移居郫邑或治瞿上七国称王杜宇称帝号曰望帝更名蒲卑自以功徳高诸王乃以褒斜为前门熊耳灵关为后户玊垒峨眉为城郭江濳绵洛为池泽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㑹有水灾其相开明决玊垒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隠焉时适二月子䳌鸟鸣故蜀人悲子䳌鸟鸣也说文云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惭亡去为子嶲乌故蜀人闻子嶲鸣皆起云望帝嶲巴亦化其教而力农务迄今巴蜀民农时先祀杜主君开明位号曰丛帝丛帝生卢帝卢帝攻秦至雍生保子帝帝攻青衣雄张獠僰九世有开明帝始立宗庙以酒曰醴乐曰荆人尚赤帝称王时蜀有五丁力士能移山举万钧每王薨辄立大石长三丈重千钧为墓志今石笋是也号曰笋里未有谥列但以五色为主故其庙称青赤黒黄白帝也开明王自梦廊移乃徙治成都周显王之时蜀王有褒汉之地因猎谷中与秦恵王遇恵王以金一笥遗蜀王王报珍玩之物物化为土恵王怒群臣贺曰天奉我矣王将得蜀土也恵王喜乃作石牛五头朝泻金其后曰牛便金有养士百人蜀人恱之使使请石牛恵王许之乃遣五丁迎石牛既不便金怒遣还之乃嘲秦人曰东方牧犊儿秦人笑之曰吾虽牧犊当得蜀也武都有一丈夫化为女子美而艶盖山精也蜀王纳为妃不习水土欲去王必留之乃为东平之歌以乐之无㡬物故蜀王哀之乃遣五丁之武都担土为妃作冡盖地数亩高七尺上有石镜今成都北角武担山是也后王悲悼作臾邪歌龙归之曲其亲埋作冡者皆立方石以志其墓成都县内有一方折石围可六尺长三丈许去城北六十里曰毗桥亦有一折石亦如之长老传言丁士担土担也显王二十二年蜀侯使朝秦秦恵王数以美女进蜀王感之故朝焉恵王知蜀王好色许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迎之还到梓潼见一大蛇入穴中一人揽其尾掣之不禁至五人相助大呼曳蛇山崩时压杀五人及秦五女并将从而山分为五岭直顶上有平石蜀王痛伤乃登之因命曰五妇冡山平石上为望夫堠作思妻台今其山或名五丁冡蜀王别封弟葭萌于汉中号苴侯命其邑曰葭萌焉苴侯与巴王为好巴与蜀仇故蜀王怒伐苴侯苴侯奔巴求救于秦秦恵王方欲谋楚群臣议曰夫蜀西僻之国戎狄为邻不如伐楚司马错中尉田真黄曰蜀有桀纣之乱其国富饶得其布帛金银足给于用水通于楚有巴之劲卒浮大舶以东向楚楚地可得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恵王曰善周慎王五年秋秦大夫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等从石牛道伐蜀蜀王自于葭萌拒之败绩王逃走至武阳为秦军所害其傅相及太子退至逄乡死于白鹿山开明氏遂亡凡王蜀十二世冬十月蜀平司马错等因取苴与与巴周赧王元年秦恵王封子通国为蜀侯以陈壮为相置巴郡以张若为蜀国守戎伯尚强乃移秦民万家实之三年分巴蜀置汉中郡六年陈壮反杀蜀侯通国秦遣庶长甘茂张仪司马错复伐蜀诛陈壮七年封子恽为蜀侯司马错率巴蜀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伐楚取商于之地为黔中郡五年恵王二十七年仪与若城成都周廽十二里高七丈郫城周廽七里高六丈临卭城周廽六里高五丈造作下仓上皆有屋而置观楼射圃成都县本治赤里街若徙置少城内城营广府金置盐鐡市官并长丞修整里阓市张列肆与咸阳同制其筑城取土去城十里因以飬鱼今万岁池是也城北又有龙灞池城东有千秋池城西有柳池冬夏不竭其园囿因之平阳山亦有池泽蜀之渔畋之地也赧王十四年蜀侯恽祭山川献馈于秦孝文王恽后母害其宠加毒以进王王将尝之后母曰馈从二千里来当试之王与近臣近臣即毙文王大怒遣司马错赐恽剑使自裁恽惧夫妇自杀秦诛其臣郎中令婴等二十七人蜀人葬恽郭外十五年王封其子绾为蜀侯十七年闻恽无罪冤死使使丧入葬之郭内初则炎旱三月后又霖雨七月车溺不得行丧车至城北门忽䧟入地中蜀人因名北门曰咸阳门为蜀侯恽立祠其神有灵能兴云致雨水旱祷之三十年疑蜀侯绾反王复诛之但置蜀守张若因取笮及其江南地焉华阳国志卷三
  地志四川杜宇号望帝古蜀主蜀尝大水宇率居人避长平山后鳖灵开峡治水宇禅位与之入山得道
  战国时巴尝与楚婚及七国称王巴亦称王周之季世巴国有乱将军蔓子请师于楚许以三城楚王救巴巴既宁楚使请城蔓子曰藉楚之灵克弭祸难请许楚王城将吾头往谢之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以头授楚使王叹曰使吾得臣若巴蔓子用城何为乃以上卿礼葬其头巴国葬其身亦以上卿礼周显王时楚国衰弱秦恵文王与巴蜀为好蜀王弟苴私亲于巴巴蜀世战争周慎王五年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巴为求救于秦秦恵文王遣张仪司马错救苴巴遂伐蜀灭之仪贪巴苴之富因取巴执王以归置巴蜀及汉中郡分其地为二县仪城江州司马错自巴涪水取楚商于之地为黔中郡秦昭㐮王时白虎为害自秦蜀巴汉患之秦王乃重募国中有能杀虎者邑万家金帛称之于是夷朐忍廖仲药何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于高楼上射虎中头三节白虎常从群虎瞋恚尽抟杀群虎大呴而死秦王嘉之曰虎历四郡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乃刻石为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伤人者论杀人者死倓钱盟曰秦犯夷人输黄龙一䨇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安之故世号白虎复夷一曰板楯蛮华阳志卷一南中在昔盖夷越之地滇濮句町夜廊叶榆桐师嶲唐侯王国以十数编髪在衽随畜迁徙莫能相雄长周之季世楚威王遣将军荘𫏋溯沅水出且兰以伐夜郎植牂牱系船于是且兰既克夜郎又降而秦夺楚黔中地无路得反遂留王滇池楚荘王苗裔也以系船因名且兰为牂牱分侯支党传数百年秦并蜀通五尺道置吏主之有竹王者兴于遁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滨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间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飬有才武遂雄夷狄以竹为姓捐所破竹于野成竹林今竹王祠竹林是也王与从人尝止大石上命作羮从者曰无水王以剑击石水出今王水是也破石存焉后汉武帝开西南夷诸侯服从因斩竹王置牂牱郡○华阳志卷四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五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摭遗
  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按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薛谭乃谢求反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馀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逆旅人辱之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赂发之发犹遣也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列子汤问
  列子 瓠巴鼓琴而鸟舞鱼跃郑师文闻之弃家从师㐮游柱指钩弦三年不成章师㐮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弦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气故不敢发手而动弦且小假之以观其后无㡬何复见师㐮师㐮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钟霜雪交下川池㬥冱及冬而叩徴弦以激蕤宾阳光炽烈坚冰立散将终命宫而総四弦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㐮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彼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琴清英 祝牧与妻偕隠作琴歌云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无道我负子戴
  琴操 别鹤操商陵牧子所作也娶妻五年而无子父兄将为之改娶妻闻之中夜而起倚户而悲啸牧子闻之怆然而悲乃歌曰将乖比翼隔天端山川悠逺路漫漫揽衣不寝食㤀餐后人因为乐章焉吕氏春秋 客有以吹籁见越王者上下宫商和而越王不喜也或为之野者而王反说之
  新论 越王退吹籁之音而好鄙野之声
  韩诗外传 水海有勇士曰葘邱䜣以勇猛闻于天下遇神渊曰饮马其仆曰饮马于此者马必死曰以䜣之言饮之其马果沈葘邱䜣去朝服拔剑而入三日三夜杀三蛟一龙而出雷神随而击之十日十夜眇其左目要离闻之往见之曰䜣在乎曰送有丧者往见䜣于墓曰闻雷神击子十日十夜眇子左目夫天怨不全日人怨不旋踵至今弗报何也叱而去墓上振愤者不可胜数要离归谓门人曰葘邱䜣天下之勇士也今日我辱之人中是其必来攻我暮无闭门寝无闭户葘丘䜣果夜来拔剑住要离颈曰子有死罪三辱我以人中死罪一也暮不闭门死罪二也寝不闭户死罪三也要离曰子待我一言来谒不肖一也拔剑不刺不肖二也刃先辞后不肖三也能杀我者是毒药之死耳葘邱䜣引剑而去曰嘻所以不若者天下惟此子耳
  列子 魏黒卵以昵嫌杀邱邴章邱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仇丹气甚猛形甚露计粒而食顺风而趋虽怒不能称兵以报之耻假力于人誓手剑以屠黒卵黒卵悍志绝众力抗百夫筋骨皮肉非人类也延颈承刃披胸受矢铓锷摧屈而体无痕挞负其材力视来丹犹雏鷇也来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黒卵至矣黒卵之易子过矣将奚谋焉来丹垂涕曰愿子为我谋申他曰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宝剑一童子服之却三军之众奚不请焉来丹遂适卫见孔周执仆御之礼请先纳妻子后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皆不能杀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有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焉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𬴃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宝者传之十三世矣而无施于事匣而藏之未尝启封来丹曰虽然吾必请其下者孔周乃归其妻子与斋七日晏阴之间跪而受其下剑来丹再拜受之以归来丹遂执剑从黒卵时黒卵醉偃于牖下自颈至腰三斩之黒卵不觉来丹以黒卵之死趋而退遇黒卵之子于门击之三下如投虗黒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蚩而三招予来丹知剑之不能杀人也叹而归黒卵既醒谓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畴昔来丹之来遇我于门三招我亦使我体疾而支强彼其厌我哉
  列子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以目承牵挺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眦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并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㣲如著而后告我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馀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干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以告飞卫飞卫高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捍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于涂请为父子克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纪昌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能又使学视小如大纪昌以毛悬虱在牖南而望之三年之后如轮睹物皆山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干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列子
  说苑 虞君问盆成子曰今工者乆而巧色者老而衰今人不及壮之时益积心技之术以备将衰之色色者必尽乎老之前知谋无以异乎幼之时可好之色彬彬乎且尽洋洋乎安托无能之躯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尝灭而色不得以常茂
  楚人有鬻矛盾者誉之曰吾盾之坚物莫能䧟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䧟也或曰以子之矛䧟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韩子
  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举事亦然为其不可复者也则事寡败矣韩子说林下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随之而泣其母曰女还顾反为女杀彘适市来曾子欲捕彘杀之妻止之曰特与婴儿戏耳曾子曰婴儿勿与戏也婴儿非有知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夫欺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也遂烹彘韩子外储左
  说苑 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泣何也对曰他日俞得罪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色下也
  鲍焦衣弊肤见挈畚捋蔬遇子贡于道子贡曰吾子何以至此也焦曰天下之遗徳教众矣吾何以不至于此也吾闻之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是爽行也上不已知而干之不止者是毁廉也行爽廉毁然且不舎惑于利者也子贡曰吾闻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污其君者不履其土今吾子污其君而履其土非其世而捋其蔬此谁之有哉鲍焦曰呜呼吾闻贤者重进而轻退廉者易丑而轻死乃弃其蔬而立槁死于洛水之上新序卷七风俗通 鲍焦耕田而食穿井而饮于山中食枣或曰此枣子之所植耶焦遂强欧吐而死
  东方有士曰袁族目将有所适而饥于道孤父之盗邱人也见之下壶飧以与之袁族目三哺而能视仰而问焉曰子谁也曰我孤父之盗邱人也袁族目曰嘻汝乃盗也何为而食我以吾不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地而死新序卷七
  列子 东方有人焉曰爰族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孤父之盗曰邱见而下壶飧以𫗦之爰族目三𫗦而复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孤父之人邱也爰族目曰嘻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汝之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孤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禽滑釐问于墨子曰锦绣𫄨纻将安用之墨子曰恶是非吾用务也古有无文者得之矣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损薄饮食土阶三等衣裳细布当此之时黻无所用而务在完坚殷之盘庚大其先王之室而改迁于殷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以变天下之视当此之时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为心苟上不为下恶用之二王者以化身先于天下故化隆于其时成名于今世也且夫锦绣𫄨纻乱君之所造也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㤀俭幸有晏子以剑镌之然犹㡬不能胜夫奢安可穷哉纣为鹿台糟丘酒池肉林宫墙文画雕琢刻镂锦绣被堂金玉珍玮妇女优倡钟鼔管弦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故卒身死国亡为天下戮非惟锦绣𫄨纻之用耶今当凶年有欲予子随侯之珠者不得卖也珍宝而以为餙欲予子一钟粟者得珠者不得粟得粟者不得珠子将何择禽滑釐曰吾取粟耳可以救穷墨子曰诚然则恶在事夫奢也长无用好末淫非圣人之所急也故食必常饱然后求羙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为可长行可乆先质而后文此圣人之务禽滑釐曰善说苑反质
  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淮南子人间
  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舎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韩子显学
  宋未亡而东冡抇宋文公厚葬故冡被发冡在城东因谓之东冡齐未亡而荘公冡抇荘公名购僖公之父以厚葬而冡见发○吕覧安死
  郑子臧好鹬冠左传楚荘王好獬冠淮南子屈到貊冠屈子宋康王为无头之冠以示勇战国策宋钘尹文为华山之冠以示表荘子○以上类函
  隋侯行见大蛇伤救而治之其后蛇衔珠以报之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堂故世称隋珠搜神记
  西闾过东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问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闾过曰欲东说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说诸侯乎西闾过曰无以子之所能相伤为也子独不闻和氏之璧乎价重千金然以之间纺曾不如瓦㙛随侯之珠国之宝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骐骥𫘧耳倚衡负轭而趋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鼠曾不如百钱之狸干将镆鎁拂钟不铮试物不知扬刃离金斩羽契铁斧此至利也然以之捕履曽不如两钱之锥今子持楫乘扁舟处广水之中当阳侯之波而临渊流适子所能耳若试与子东说诸侯王见一国之主子之蒙蒙无异夫未视之狗耳说苑杂言
  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于河崔嘉闻而止之曰吾闻圣人仁士之于天地之间也民之父母也今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而亡天下呉杀子胥陈杀泄冶而灭其国故亡国残家非无圣智也不用故也遂抱石而沉于河韩诗卷一○又新序卷七
  王寿负书而行见徐冯于周涂冯曰事者为也为生于时知者无常事书者言也言生于知知者不藏书今子何独负之而行于是王寿因焚其书而儛之故知者不以言谈教而慧者不以藏书箧韩子喻老
  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顾反而问之曰何见之市对曰无见也太宰曰虽然何见也对曰市南门之外甚众牛车仅可以行耳太宰因诫使者无敢告人吾所问于女因召市吏而谓之曰市门之外何多牛屎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惧其所也韩子内储上
  说苑 昔随侯行遇大蛇中断疑其灵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去因号其处为断蛇邱岁馀蛇衔明珠径寸纯白而有光因号随珠史记注引
  韩非子右传虞庆为屋谓匠人曰屋太尊匠人对曰此新屋也涂濡而椽生夫涂濡重而生椽挠以挠椽任重涂此宜卑虞庆曰不然更日乆则涂干而椽燥涂干则轻椽燥则直以直椽任轻涂此益尊匠人诎为之而屋壊一曰虞庆将为屋匠人曰材生而涂濡夫材生则挠涂濡则重以挠任重今虽成乆必壊虞庆曰材干则直涂干则轻今诚得干日以轻直虽乆必不壊匠人诎作之成有间屋果壊范且曰弓之折必于其尽也不于其始也夫工人张弓也伏檠三旬而蹈弦一日犯机是节之其始而㬥之其尽也焉得无折虞庆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弦三日而犯机是㬥之其始而节之其尽也工人穷也为之弓折范且虞庆之言皆文辩辞胜而反事之情人主说而不禁此所以败也夫不谋治强之功而艳乎辩说文丽之声是却有术之士而任壊屋折弓也故人主之于国事也皆不达乎工匠之构屋张弓也然而士穷乎范且虞庆者为虚辞其无用而胜实事其无易而穷也人主多无用之辩而少无易之言此所以乱也今世之为范且虞庆者不辍而人主说之不止是贵败折之类而以知术之人为工匠也不得施其技巧故屋壊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术故国乱而主危
  田鲔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国又曰主卖官爵臣卖智力故自恃无恃人韩子外储右
  韩诗外传 南假子过程本本为之烹鲡鱼南假子曰闻君子不食鲡鱼本子曰此乃君子食也我何与焉假子曰夫高比所以广徳也下比所以狭行也比于善者自进之阶比于恶者自退之原也且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岂自比君子哉志慕之而已矣
  韩非子说林有与悍者邻欲卖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贯将满也子姑待之答曰吾恐其以我满贯也遂去之故曰物之几者非所靡也
  礼记 颜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杜桥之母之丧宫中无相以为沽也 成子高寝疾庆遗入请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则如之何子高曰吾闻之也生有益于人死不害于人吾纵生无益于人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我死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国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是故衣足以⿰饣⿱𠂉布 -- 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反壌树之哉
  列女传 陶答子治陶三年名誉不兴家富三倍居五年从车百乘归休宗人击牛而贺之其妻独抱儿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妇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谓婴害无功而家昌是谓积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国也家贫国富君敬民戴故福结于子孙名传于后世妾闻南山有𤣥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逺害犬彘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国贫君不敬民不戴败亡之征见矣愿与少子俱脱姑怒遂弃之处期年答子果以盗诛妇乃与少子归养姑终卒天年
  列仙传 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游于江汉之湄逢郑交甫见而说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仆曰此间之人皆习于辞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听遂下与之言曰二女劳矣二女曰客子我二女何劳之有交甫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以知吾为不逊也愿请子之佩二女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遂手解佩与交甫交甫说受而懐之中当心趋去数十步视佩空懐无佩顾二女忽然不见诗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此之谓也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