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上 春秋战国异辞 卷二十五下 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二十五下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始皇帝
  始皇本纪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年十三岁庄襄王死政代立为秦王当此之时秦地已并巴蜀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曰文信侯招致賔客游士欲以并天下李斯为舍人䝉骜王𬺈麃公等为将军王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 晋阳反
  元年将军䝉骜击定之史秦始皇本纪
  秦凿泾水为渠
  史河渠书 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间说秦令凿泾水自中山西底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馀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成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馀顷收皆亩一锺于是闗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
  二年麃公将卒攻卷斩首三万史秦始皇本纪
  三年𫎇骜攻韩取十三城王𬺈死 十月将军䝉骜攻魏氏畼有诡二邑名岁大饥
  四年拔畼有诡三月军罢 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以上秦始皇本纪
  史赵世家 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钧为之谓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赵王甚爱之而郎中妒之故相与谋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内之秦今君留之是绝赵而郎中之计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春平君者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赵而赎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
  十月庚寅蝗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令民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五年将军骜定酸枣燕虚姚墟长平雍丘山阳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东郡 冬雷以上史秦始皇本纪
  六年韩魏赵楚卫共击秦取寿陵在常山本赵邑秦出兵五国皆罢 拔卫朝歌并卫濮阳置东郡其君角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见出东方见北方五月见西方 将军䝉骜死 攻龙孤庆都还兵攻魏取汲 彗星复见西方十六日 夏太后卒庄襄王所生母 以上史秦始皇本纪
  秦夏太后卒别葬于杜东曰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后百年旁当有万家邑汉宣帝元康元年起杜陵 吕不韦传
  王初立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秦王年少太后时时窃私通吕不韦不韦家僮万人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賔客以相倾吕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时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馀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賔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时人无能增损者吕不韦传八年王弟长安君成蟜将军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迁其民于临洮
  河鱼大上轻车重马东就食
  封嫪毐为长信侯予之山阳地令毐居之宫室车马衣服苑囿驰猎恣毐事无大小皆决于毐又以河西太原郡为毐国以上史秦始皇本纪
  吕不韦传始皇帝益壮太后淫不止吕不韦恐觉祸及已乃私求大阴人嫪毐以为舍人时纵倡乐使毐以其阴闗桐轮而行令太后闻之以㗖太后太后闻果欲私得之吕不韦乃进嫪毐诈令人以腐罪告之不韦又阴谓太后曰可事诈腐则得给事中太后乃阴厚赐主腐者吏诈论之拔其髪眉为宦者遂得侍太后太后私与通绝爱之有身太后恐人知之诈卜当避时徙宫居雍嫪毐常从赏赐甚厚事皆决于嫪毐嫪毐家僮数千人诸客求宦为嫪毐舍人千馀人封毐为长信侯
  九年彗星见或竟天 攻魏垣蒲阳 四月上宿雍己酉上冠带剑 寒冻有死者 杨端和攻衍氏 彗星见西方又见北方从斗以南八十日
  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王知之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数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战中亦拜爵一级毐等败走即令国中有生得毐赐钱百万杀之五十万尽得毐等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皆枭首车裂以殉灭其宗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及夺爵迁蜀四千馀家家房陵 秦王迁其太后于雍以上秦始皇本纪
  吕不韦传有告嫪毐实非宦者常与太后私乱生子二人皆匿之与太后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于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实人告嫪毐毐闻之秦王验左右未发上之雍郊毐恐祸起乃与党谋矫太后玺发卒以反蕲年宫王发吏攻毐毐败亡走追斩之好畤事连相国吕不韦九月夷嫪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而遂迁太后于雍诸嫪毐舍人皆没其家而迁之蜀说苑正谏秦太后不谨幸郎嫪毐封以为长信侯为生两子毐专国事浸益骄奢与侍中左右贵臣俱博饮酒醉争言而斗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窭人子何敢乃与我亢所与斗者走行白皇帝皇帝大怒毐惧诛因作乱战咸阳宫毐败始皇乃取毐四肢车裂之取其两弟囊扑杀之迁皇太后于萯阳宫一本作棫阳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从蒺藜其脊肉干四肢而积之阙下谏而死者二十七人矣齐客茅焦乃往上谒曰齐客茅焦愿上谏皇帝皇帝使使者出问客得毋以太后事谏也茅焦曰然使者还白曰果以太后事谏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见阙下积死人耶使者问茅焦茅焦曰臣闻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来者欲满其数也臣非畏死人也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尽负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来犯吾禁趣炊镬汤煮之是安得积阙下乎趣召之入皇帝按剑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疾行足趣相过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则死矣君不能忍吾须臾乎使者极哀之茅焦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之夫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急欲闻也不审陛下欲闻之不皇帝曰何谓也茅焦对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耶皇帝曰何等也愿闻之茅焦对曰陛下车裂假父有嫉妒之心囊扑两弟有不慈之心迁母萯阳宫有不孝之行从蒺藜于谏士有桀纣之治令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恐秦亡为陛下危之所言已毕乞行就质乃解衣伏质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愿受事乃立焦为仲父爵之上卿皇帝立驾千乘万骑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阳宫归于咸阳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饮太后曰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社稷妾母子复得相㑹者尽茅君之力也始皇本纪齐人茅焦说秦王曰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于雍而入咸阳复居甘泉宫 史文甚略
  十年相国吕不韦坐嫪毐免史秦始皇本纪
  吕不韦传王欲诛相国为其奉先王功大及賔客辩士为游说者众王不忍致法十年十月免相国吕不韦及齐人茅焦说秦王王乃迎太后于雍归复咸阳而出文信侯就国河南
  齐赵来置酒 以桓𬺈为将军
  大索逐客李斯上书说乃止逐客令以上秦始皇本纪
  李斯从荀卿学帝王之术李斯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学既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至秦㑹庄襄王卒李斯乃求为秦相文信侯吕不韦舍人不韦贤之任以为郎李斯因以得说说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几也胥相也几察也成大功者在因瑕衅而遂忍之昔者秦缪公之霸终不东并六国者何也诸侯尚众周徳未衰故五伯迭兴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闗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葢六世矣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骚音扫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强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为长史听其计阴遣谋士赍持金玉以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秦王乃使其良将随其后史李斯传
  荀子 李斯问孙卿子曰秦四世有胜兵强海内威行诸侯非以仁义为之也以便从事而已孙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谓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谓仁义者大便之便也彼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则民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故曰军将率末事也秦四世有胜𫍰𫍰然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已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汤之放桀也非以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伐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脩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今女不求之于本而索之于末此世之所以乱也礼者治辩之极也强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故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髙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以为甲鞈如金石宛巨铁釶惨如蜂虿轻利慓遫卒如飘风然而兵殆于垂沙唐蔑死庄𫏋起楚分而为三四是岂无坚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颖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限之以邓林縁之以方城然而秦师至而鄢郢举若振槁然是岂无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刳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杀戮无时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古者下之和上也如影响有不由令者然后诛之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亢知罪之在己无他故焉由其道故也
  甘茂有孙曰甘罗茂既死后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秦始皇帝使刚成君蔡泽于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质于秦秦使张唐相燕欲与燕共伐赵以广河间之地张唐谓文信侯曰臣尝为秦昭王伐赵赵怨臣曰得唐者与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经赵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强也甘罗曰语详国䇿文信侯乃入言之于始皇曰昔甘茂之孙甘罗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孙诸侯皆闻之今者张唐欲称疾不肯行甘罗说而行之今愿先报赵请许遣之始皇召见使甘罗于赵赵襄王郊迎甘罗甘罗说赵王语详国䇿赵王立自割五城以广河间秦归燕太子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甘罗还报秦乃封甘罗以为上卿复以始甘茂田宅赐之史甘茂传
  秦王拜李斯为客卿㑹韩人郑国来间秦以作注溉渠已而觉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扺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斯乃上书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啇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纎离之马建翠鳯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马𫘝𫘨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娯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绵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賔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人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冦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卒用其计谋官至廷尉二十馀年竟并天下史李斯传
  韩非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谏韩王韩王安也韩王不能用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与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制执势以御其臣下富国强兵而以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蠹而加之于功实之上以为儒者用文乱法而侠者以武犯禁寛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今者所飬非所用所用非所养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故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十馀万言然韩非知说之难为说难书甚具说难曰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难也又非吾辩之难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所说出于为名髙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逺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髙则见无心而逺事情必不收矣所说实为厚利而显为名髙者也而说之以名髙则阳收其身而实疏之若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而显弃其身此之不可不知也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其所匿之事如是者身危贵人有过端而说者明言善议以推其恶者则身危周泽未渥也而语极知说行而有功则徳亡说不行而有败则见疑如是者身危夫贵人得计而欲自以为功说者与知焉则身危彼显有所出事乃自以为也故说者与知焉则身危强以其所必不为止之以其所不能己者身危故曰与之论大人则以为间已与之论细人则以为鬻权论其所爱则以为借资论其所憎则以为尝已径省其辞则不知而屈之汎滥博文则多而久之顺事陈意则曰怯懦而不尽虑事广肆则曰草野而倨侮此说之难不可不知也凡说之务在知饰所说之所敬而灭其所丑彼自知其计则无以其失穷之自勇其㫁则无以其敌怒之自多其力则无以其难概之规异事与同计誉异人与同行者则以饰之无伤也有与同失者则明饰其无失也大忠无所拂辞悟悟同忤言无所击排乃后申其辩知焉此所以亲近不疑知尽之难也得旷日弥久而周泽既渥深计而不疑交争而不罪乃明计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饰其身以此相持此说之成也伊尹为庖百里奚为虏皆所由于其上也故此二子者皆圣人也犹不能无役身而涉世如此其污也则非能仕之所设也宋有富人天雨墙壊其子曰不筑且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邻人之父昔者郑武公欲伐胡乃以其子妻之因问群臣曰吾欲用兵谁可伐者闗其思曰胡可伐乃戮闗其思曰胡兄弟之国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已而不备郑郑人袭胡取之此二说者其知皆当矣然而甚者为戮薄者见疑非知之难也处知则难矣昔者弥子瑕见爱于卫君卫国之法窃驾君车者罪至刖既而弥子之母病人闻往夜告之弥子矫驾君车而出君闻之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而犯刖罪与君游果园弥子食桃而甘不尽而奉君君曰爱我哉忘其口而念我及弥子色衰而爱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尝矫驾君车又尝食我以其馀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前见贤而后获罪者爱憎之至变也故有爱于主则知当而加亲见憎于主则罪当而加疏故谏说之士不可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说之矣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书与韩子少异人或传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秦因急攻韩韩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史韩非子传
  韩非初见秦王曰臣闻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虽然臣愿悉言所闻惟大王裁其罪臣闻天下阴燕阳魏连荆固齐收韩而成从将西面以与秦强为难臣窃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谓乎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不盈囷仓空虚悉其士民张军数十百万其顿首戴羽为将军㫁死于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刄在前斧锧在后而却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号令而行赏罚有功无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懐衽之中生未尝见冦耳闻战顿足徒裼犯白刄蹈炉炭㫁死于前者皆是也夫㫁死与㫁生者不同而民为之者是贵奋死也夫一人奋死可以对十十可以对百百可以对千千可以对万万可以克天下矣今秦地折长补短方数千里名师数百万秦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与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战未尝不克攻未尝不取所当未尝不破开地数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四邻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其谋臣皆不尽其忠也臣敢言之往者齐南破荆东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诸魏土地广而兵强战克攻取诏令天下齐之清济浊河足以为限长城巨防足以为塞齐五战之国也一战不克而无齐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且闻之曰削迹无遗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君臣亡走东服于陈当此时也随荆以兵则荆可举荆可举则民足贪也地足利也东以弱齐燕中以凌三晋然则是一举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荆人为和令荆人得收亡国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庙令率天下西面以与秦为难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军华下大王以诏破之兵至梁郭下围梁数旬则梁可拔拔梁则魏可举举魏则荆赵之意绝荆赵之意绝则赵危赵危而荆狐疑东以弱齐燕中以⿰冫麦 -- 凌三晋然则是一举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魏氏为和令魏氏反收亡国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庙令此固以失伯王之道二矣前者穰侯之治秦也用一国之兵而欲以成两国之功穰侯营私邑故云两国是故兵终身暴露于外士民疲弊于内伯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伯王之道三矣赵氏中央之国也杂民所居也其民轻而难用也号令不治赏罚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尽其民力彼固亡国之形也而不忧民萌悉其士民军于长平之下以争韩上党大王以诏破之拔武安当是时也赵氏上下不相亲也贵戚不相信也然则邯郸不守拔邯郸筦山东河间引军而去西攻脩武逾华绛上党代四十六县上党七十县不用一领甲不苦一士民皆秦有也以代上党不战而毕为秦矣东阳河外不战而毕反为齐矣中山呼沲以北不战而毕为燕矣然则是赵举赵举则韩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懐韩蠹魏拔荆东以弱齐强燕决白马之口以沃魏氏是一举而三晋亡从者败也大王垂拱以须之天下遍随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复与赵氏为和夫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强弃霸王之业地曾不可得乃取欺于亡国是谋臣之拙也且夫赵当亡而不亡秦当霸而不霸天下固以量秦之谋臣一矣乃复悉士卒以攻邯郸不能拔也弃甲负弩战竦而却天下固以量秦力二矣军乃引退并于李下大王又并军而至与战不能克之也又不能反交罢而去天下固以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谋臣外者极吾兵力由是观之臣以为天下之从几不能矣内吾甲兵顿士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外者天下皆此意甚固愿大王有以虑之也且臣闻之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纣为天子将率天下甲兵百万左饮于淇溪右饮于洹谿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王为难武王将素甲三千战一夜而破纣之国禽其身据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伤知伯率三国之众以攻赵襄主于晋阳决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钻龟筮占兆以视利害何国可降乃使其臣张孟谈潜行而出反知伯之约得两国之众以攻智伯禽其身以复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长补短方数千里名师数千百万秦国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与天下天下可兼有也臣昧死愿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从举赵亡韩臣荆魏亲齐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邻诸侯之道大王诚听其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破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伯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为王谋不忠者也韩非子
  又书曰此亦初见秦之辞臣非非难言也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祗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拙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辨激意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譛而不让闳大广博妙逺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纎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逺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辨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信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则小者以为毁訾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谋而呉戮之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故此三大夫岂不贤哉而三君不明也上古有汤至圣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身执鼎俎为庖宰昵近习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听文王说纣是也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侯炙鬼侯腊比干剖心梅伯醢夷吾束䌸曹羁奔陈伯里子道乞傅说转鬻孙子膑脚于魏呉起收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卒支解于楚公叔痤言国器反为悖公孙鞅奔秦闗龙逄斩苌𢎞分胣尹子阱于棘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田明辜射宓子贱西门豹不斗而死人手董安于死而陈于市宰予不免于田常范睢折胁于魏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暗惑之主而死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韩非子
  韩非说秦存韩曰韩事秦三十馀年出则为捍蔽入则为席荐秦特出锐师取韩地而随之怨悬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今日臣窃闻贵臣之计举兵将伐韩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欲赘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计也今释赵之患而攘内臣之韩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脩守备戒强敌有蓄积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则权轻于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韩叛则魏应之赵据齐以为原若山原然如此则以韩魏资赵假齐以固其从而以与争强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陷锐之卒勤于野战负任之旅罢于内攻则合群苦弱以敌而共二万乘非所以忘赵之心也均如贵人之计则秦必为天下兵质矣陛下虽以金石相弊则兼天下之日未也今贱臣之进愚计使人使荆重币用事之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以安其心从韩而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患也二国事毕则韩可以移书定也是我一举二国有亡形则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用也以秦与赵敌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构矣计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韩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赵与诸候阴谋久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伐之心至殆也见二疏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之熟图之 秦王诏以韩客所上书言韩之不可举下臣斯斯其以为不然曰秦之有韩若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处虚则㤥然喻秦虚心待韩韩终为妨若居湿地着而不去以极走则发矣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使齐未知何如以臣观之则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绝也若不绝是悉赵而应二万乘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之则秦必复见崤塞之患非之来也未必不以其能存韩也为重于韩也辩说属辞饰非诈谋以钓利于秦而以韩利窥陛下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臣恐陛下淫非之辩而听其盗心因不详察事情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发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之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王为市则韩可深割也因令象武发东郡之卒窥兵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从矣闻于诸侯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无忽秦遂遣斯使韩韩非子
  韩非子存韩李斯往诏韩王未得见因上书曰昔秦韩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数世矣前世五诸侯相与共伐韩秦发兵以救之韩居中国地不能满千里而所以得与诸侯班位于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先时五诸侯共伐秦韩反与诸侯先为雁行以向秦军于闗下矣诸侯兵困力极无柰何诸侯兵罢杜仓相秦起兵发将以报天下之怨而失攻荆荆令尹患之曰夫韩以秦为不义而与秦兄弟共苦天下已又背秦先为雁行以攻闗韩则居中国展转不可知天下共割韩上地十城以谢秦解其兵夫韩尝一背秦而国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听奸臣之浮说不权事实故虽杀戮奸臣不能使韩复强今赵欲聚兵士卒以秦为事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欲伐秦其势必先韩而后秦且臣闻之唇亡则齿寒夫秦韩不得无同忧其形可见魏欲发兵以攻韩秦使人将使者于韩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见恐左右袭曩奸臣之谋使韩复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见请归报秦韩之交必绝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欢心愿效便计岂陛下所以逆贱臣者耶臣斯愿一得见前进道愚计退就葅戮愿陛下有意焉今杀臣于韩则大王不足以强若不听臣之计则祸必构矣秦发兵不留行而韩之社稷忧矣臣斯暴身于韩之市则虽欲察贱臣愚忠之计不可已邉鄙残国固守鼓铎之声闻于耳而乃用臣斯之计晚矣且夫韩之兵于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强秦夫弃城而败军则反掖之冦必袭城矣城尽则聚散聚散则无军矣使城固守则秦必兴兵而围王一都道不通则难必谋其势必不救左右计之者不用愿陛下熟图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应事实者愿大王幸使得毕辞于前乃就吏诛不晚也秦王饮食不甘游观不乐意专在图赵使臣斯来言愿得身见因急与陛下有计也今使臣不通则韩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释赵之患而移兵于韩愿陛下幸复察图之而赐臣报决按非既入秦李斯忌而间之并载斯语然不宜在韩非书中
  大梁人尉缭来说秦王曰以秦之强诸侯譬如郡县之臣但恐诸侯合从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秦王从其计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与缭同缭曰秦王为人蜂凖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乃亡去秦王觉固止之以为秦国尉卒用其䇿秦始皇本纪
  十一年吕不韦之河南六国年表 以李斯为丞相 王翦攻阏与橑杨皆并为一军剪将十八日军归斗食以下斗食官秩也什推二人从军取邺安阳 王翦桓𬺈杨端和攻赵邺取九城以上秦始皇本纪
  十二年吕不韦徙蜀自杀通鉴纲目
  吕不韦传文信侯就国河南岁馀诸侯賔客使者相望于道请文信侯秦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鸩而死
  始皇本纪文信侯不韦死窃葬其舍人临者晋人也皆逐出之秦人六百石以上夺爵迁五百石以下不临迁勿夺爵令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 秋复嫪毐舍人迁蜀者 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十三年桓𬺈攻赵平阳杀赵将扈辄斩首十万 王之河南 赵以李牧为大将军击秦军于宜安大破之走桓𬺈 正月彗星见东方
  十四年桓𬺈攻赵军于平阳取宜安破之杀其将军定平阳武城
  秦攻赵李牧与秦战肥下却之 韩非使秦秦用李斯谋留非死云阳韩王请为臣以上秦始皇本纪
  韩非子传韩非使秦王秦王悦之未信用李斯姚贾害之毁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国䇿秦王谏非与此不同其著书传于后世
  十五年大兴兵一军至邺一军至太原取狼孟 攻番吾李牧击破秦军南距韩魏 地动 燕太子丹质于秦自秦亡归
  十六年九月发卒受地韩南阳假守腾 初令男子书年 魏献地于秦秦置丽邑 代地大动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大半壊地坼东西百三十步十七年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以其地为郡名曰颖川 地动 华阳太后卒 民大饥
  十八年大兴兵攻赵王剪将上地下井陉端和将河内羌瘣伐赵端和围邯郸城
  十九年王剪羌瘣尽定取赵地东阳得赵王 引兵欲攻燕屯中山 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坑之秦王还从太原上郡归 秦王母太后崩赵公子嘉率其宗数百人之代自立为代王东与燕
  兵合军上谷 大饥以上秦始皇夲纪
  吕不韦传始皇太后薨与庄襄王㑹葬茝阳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之体解轲以徇而使王剪辛胜攻燕燕代发兵撃秦军秦军破燕易水之西秦始皇本纪
  刺客传荆轲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物厚遗秦王宠臣中庶子𫎇嘉嘉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愿举国为内臣比于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於期之头及献燕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賔见燕使者咸阳宫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舞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秦舞阳色变振恐君臣怪之荆轲顾笑舞阳前谢曰北番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取舞阳所持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𠤎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惶急剑坚故不可立拔荆轲逐秦王秦王环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召不敢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乃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以手共抟之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负剑遂拔以击荆轲㫁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铜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于是左右既前杀轲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论功赏群臣及当坐者各有差而赐夏无且黄金二百镒曰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燕丹子荆轲刺秦王右首执匕首左首揕其袖秦王曰今日之事从子计矣乞听琴声而死琴女鼔琴琴声曰罗榖单衣可裂而绝三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庐之剑可负而拔王于是奋袖超屏风走之轲不解琴故及于难 荆轲拔𠤎首掷秦王不中中铜柱入尺荆轲为燕太子丹刺秦王后诛轲九族其后恚怒不已复夷轲之一里一里皆灭故曰町町鲁句践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于是秦王大怒益发兵诣赵诏王翦军以撃燕十月而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尽率其精兵东保于辽东
  二十一年王贲攻蓟乃益发卒诣王翦军遂破燕太子军取燕蓟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东收辽东而王之史秦始皇本纪
  刺客传秦李信追撃燕王急代王嘉乃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
  王翦谢病老归 新郑反昌平君徙于郢 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贲攻魏引河沟灌大梁大梁城壊魏王请降尽取其地以上秦始皇本纪
  魏世家太史公曰吾适故大梁之墟说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削弱至于亡余以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业未成魏虽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二十三年秦王复召王翦强起之使击荆取陈以南至平舆虏荆王史秦始皇本纪
  王翦者频阳东乡人也少而好兵事秦始皇始皇既灭三晋走燕王而数破荆师秦将李信者年少壮勇尝以兵数千逐燕太子丹至于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为贤勇于是始皇问李信吾欲攻取荆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人始皇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果势壮勇势一作新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䝉恬将二十万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李信攻平与䝉恬攻寝大破荆军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𫎇恬㑹城父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尉秦军走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谢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王翦谢曰老臣罢病悖乱唯大王更择贤将始皇谢曰已矣将军勿复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为听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兵六十万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王翦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王翦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怛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耶王翦果代李信击荆荆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荆军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荆兵遂败走秦因乘胜略定荆地城邑岁馀虏荆王负刍竟平荆地为郡县因南征百越之君而王翦子王贲与李信破定燕齐地史王翦传秦王以五百里地易鄢陵鄢陵君辞而不受使唐且谢秦王秦王曰秦破韩灭魏鄢陵君独以五十里地存者吾岂畏其威哉吾多其义耳今寡人以十倍之地易之鄢陵君辞而不受是轻寡人也唐且避席对曰非如此也夫不以利害为趣者鄢陵也夫鄢陵君受地于先君而守之虽复千里不得当岂独五百里哉秦王忿然作色怒曰公亦曽见天子之怒乎唐且曰主臣未曽见也秦王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且曰大王亦尝见夫布衣韦带之士怒乎秦王曰布衣韦带之士怒也解冠徒跣以头顿地耳何难知者唐且曰此乃匹夫愚人之怒耳非布衣韦带之士怒也夫专诸刺王僚彗星袭月奔星昼出要离刺王子庆忌苍隼击于台上聂政刺韩王之季父白虹贯日此三人皆夫布衣韦带之士怒矣与臣将四士含怒未发搢厉于天下无怒即已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即案匕首起视秦王曰今将是矣秦王变色长跪曰先生就坐寡人喻矣秦破韩灭魏鄢陵独以五十里地存者徒用先生之故耳说苑奉使
  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于淮南
  二十四年王翦䝉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以上史秦始皇本纪
  风俗通 王负刍为秦所灭百姓哀之为之语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史注 秦灭去楚名以楚地为三郡
  二十五年大兴兵使王贲将攻燕辽东得燕王喜还攻代虏代王嘉 王翦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楚威王已灭其馀自称君长今降秦置㑹稽郡 五月天下大酺秦既平韩赵魏燕楚五国故天下大酺也
  二十六年齐王建与其相后胜发兵守西界不通秦秦使将军王贲从燕南攻齐得齐王建
  秦初并天下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以上秦始皇本纪地志延庆州有王仲者弱冠变仓颉旧文为今隶书秦始皇尝徴仲不至大怒诏槛车送之仲化为大鸟飞去落二翮于此因名大翮山
  秦王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为三十六郡号为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年而崩史秦始皇本纪
  杂录
  楚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礼之王曰敌国有贤者国之忧也今楚王之使者甚贤寡人患之群臣曰以王之贤圣与国之资厚愿楚王之贤人王何不深知之而阴有之楚以为外用也则必诛之韩子内储下
  秦楚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戏之曰子来亦卜之乎对曰然卜之谓何对曰吉楚人曰噫甚矣子之国无良龟也王方杀子以衅钟其吉如何使者曰秦楚毂兵吾王使我先窥我死而不还则吾王知警戒整齐兵以备楚是吾所谓吉也且使死者而无知也又何衅于钟死者而有知也吾岂错秦相楚哉我将使楚之钟鼔无声钟鼔无声则将无以整齐其士卒而理君军夫杀人之使绝人之谋非古之通议也子大夫试熟计之使者以报楚王楚王赦之说苑奉使
  秦牛缺径于山中牛缺隐士而遇盗夺之车马解其槖笥拖其衣被盗还反顾之无惧色忧志驩然有以自得也盗遂问之曰吾夺子财货劫子以刀而志不动何也秦牛缺曰车马所以载身也衣服所以揜形也圣人不以所飬害其养盗相视而笑曰夫不以欲伤生不以利累形者世之圣人也以此而见王者必且以我为事矣还反杀之淮南子人间
  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音之㫖一日遂辞归秦青乃饯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向遏行云薛谭乃谢求返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遗粮过雍门鬻歌假食而去馀响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凡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俱悲愁垂涕三日不食遽追之韩娥还为曼声长歌一里复喜跃忭舞弗能自禁乃厚赂而遣之故雍门人至今善歌哭效娥之遗声也博物志










  春秋战国异辞卷二十五下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