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春秋正传 卷六 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六     明 湛若水 撰桓公
  桓王十九年十有一年齐僖三十年晋缗四年卫宣十八年蔡桓十四年郑庄四十三年卒曹庄公射姑元年陈厉六年杞靖三年宋荘九年秦出子三年楚武四十年
  春正月齐人卫人郑人盟于恶曹
  正传曰书齐人卫人郑人盟于恶曺(“由”换为“田”,上有点)著其盟之非也春秋无善盟盟者忠信之薄诸侯不以忠信相谕而杀牲㰱血以相盟已不正矣况三国所盟乃结党谋鲁同恶相济逞其私忿而不知声罪讨贼之义乎胡氏曰恶曺(“由”换为“田”,上有点)之盟即三国之君矣既不以道兴师为郎之战又结怨固党为恶曺(“由”换为“田”,上有点)之盟是矣又曰前书其爵而以来战着罪后书此盟而以夺爵示贬愚谓或人或爵史之文耳圣人之取义固不区区在是且此盟既曰人之以示贬则上无故加兵战于郎者不去其爵何耶是不能充其𩔖也且十年书春王正月既以十数之盈桓恶宜见诛扵天人矣故书王纪常理也而此十一年又书春正月而不书王者又何耶是徒知立说以求通而不能𠑽其𩔖之疚也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
  正传曰寤生郑伯名即庄公也书郑伯寤生卒纪邻国之大变也诸侯有故则赴赴则必名而史必书之圣人存之而弗去着恤邻之大义耳别无他意由是则诸儒纷纷执文以穿凿者观此可悟矣左氏曰夏郑庄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宠扵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愚谓此经之本传也胡氏又曰郑庄公志杀其弟使糊其口扵四方自以为保国之计得也然身没未几而世嫡出奔庶孽夺正公子五争兵革不息忽仪亹突之际其祸㦧矣乱之初生也起扵一念之不善后世则而𧰼之至扵兄弟相残国内大乱民思保其室家而不得不亦酷乎有国者所以必循天理而不可以𥝠欲㓕之也庄公之事可以为永鉴矣愚谓此又经外之意也
  秋七月葬郑庄公
  正传曰庄公卒至是三月耳书葬郑庄公郑来赴故国史书之圣人存而不去而诸侯会葬之义郑昭速葬之非皆可见矣
  九月宋人执郑祭仲
  正传曰书宋人执郑祭仲纪邻国之变也而执者与见执者之罪并见矣左氏曰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即突雍氏宗有宠扵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愚谓据此则宋公以诸侯之尊为诡贼以胁人祭仲以国相为弑逐以从贼其罪自不可掩矣不在乎泥一字以为贬罪也榖梁乃以人宋公为贬公羊以不名祭仲为出忽立突为逹权之贤胡氏又以不名祭仲以命大夫称贵卿以大其罪诸皆纷然议论杂乎其间而后圣经取义之大指隐矣
  突归于郑
  正传曰突厉公名书突归于郑则不当归而归不当立而立之义见矣左氏曰厉公立则祭仲以之归而立之也公羊曰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其言归何顺祭仲也榖梁曰死君难臣道也今立恶而黜正恶祭仲也愚谓据此则突为邪谋所拥立之不正其义自见不必如程胡所言不称公子不称郑突称归有易词顺词之别然后可诛而绝之以正其罪也观春秋者不必泥一字之文而惟求窃取之义盖执字则他或不𩔖而难通求义则无所往而不通
  郑忽出奔卫
  正传曰忽昭公名书郑忽出奔卫著郑君臣之不道也郑忽为祭仲所逐忽不能修道以自立仲为宋所胁而逐君所谓无道之甚者也其名忽者公羊曰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辞无所贬愚谓据此则礼之当名史之常称耳榖梁以为其名失国也胡氏又谓忽以国氏正也出奔而名不能君也又谓其世嫡之正至扵见逐不能立乎位责之诚是也圣人取义恐不在乎郑与忽之二字耳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
  正传曰柔鲁大夫未命未赐族者蔡叔蔡侯之兄弟称字折地名书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著会盟之非礼也非会同之正而会且不可况又盟乎又况臣与君盟乎故书以著其非
  公会宋公于夫锺○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正传曰夫锺郕地阚鲁地书公会宋公于夫锺又书公会宋公于阚著数会之非也上柔折之盟夫锺之会皆秋九月也阚之会冬十二月也四月之间会盟者三焉夫一盟一会犹且示人以疑况四月而至三乎胡氏曰臣与宋公盟于折君与宋公会于夫锺于阚于虗于龟皆存而不削何其词费也曰盟者春秋所恶屡盟以长乱会者诸侯所不得而数会以厚疑圣人皆存而不削于以见屡盟而卒叛数会而卒离其事可谓著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扵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不以会盟为可恃也愚谓此言皆是矣至扵谓圣人皆存而不削益可见春秋为鲁史之文而无疑矣
  桓王二十年十有二年齐僖三十一年晋缗五年卫宣十九年卒蔡桓十五年郑厉公突元年曺荘二年陈厉七年卒杞靖四年宋荘十年秦出子四年楚武四十一年
  春正月
  正传曰书时月义见前正月不言王者史之省文耳非有他义
  夏六月壬寅公会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正传曰曲池鲁地杞当作纪书夏六月壬寅公会杞侯莒子盟于曲池著私㑹阴谋之非礼也左氏曰平杞莒也程子曰隐二年纪莒盟于宻是时纪谋齐难故鲁桓与之盟莒以援之耳愚谓此之谓阴谋也非诸侯会同之正礼而为阴谋以相会是之谓私会纪谋齐难不能自逹扵天子为鲁桓者当为之请于天子明下禁令各守封疆而齐不服从王命则当告于天子会于连帅而伐之何为会之纷纷而无益扵救纪也故春秋书之以著其非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于谷丘
  正传曰燕人南燕大夫榖丘宋地书谷丘之会著非礼也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
  正传曰跃陈侯名书名国史之文无他义书卒著邻国之大变有赴则书也
  公会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龟
  正传曰虚龟皆宋地名会于虗秋八月也会于龟冬十一月也并书之著数会之非礼也左氏曰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虗冬又会于龟愚谓会同之礼圣人有定制又有定期鲁桓之扵宋不逾时而扵谷丘于虗于龟凡三会焉其渎礼轻举如此宜乎人之见疑而反辞平以踈之也
  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
  正传曰武父郑地书公会郑伯盟于武父著其盟之非也左氏曰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张氏曰公自龟还遽会郑伯而谋伐之愚谓苟以忠信相结何假乎盟盟烦信渎长乱之端也
  丙戌卫侯晋卒
  正传曰晋卫侯名书丙戌卫侯晋卒纪邻国之大变也赴报则史书之再书丙戌者诸侯之卒邻国之大变不可不详也
  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
  正传曰及者鲁及之也书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著擅兴报怨之罪也鲁桓屡盟会于宋是失己也及宋不信而会郑以伐之是又不知反已也桓之恶扵是乎大矣左氏曰遂帅师以伐宋战焉宋无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继盟无益也诗云君子屡盟乱是用长无信也胡氏曰既书伐宋又书战于宋者责赂于郑而无厌屡盟于鲁而无信者宋也二国声其罪以致讨故书曰伐夫宋之罪则固可伐矣然取其赂以立督者鲁桓也资其力以篡国者郑突也无诸已然后可以非诸人春秋之义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易乱也故又书曰战于宋来战者罪在彼战于郎是也往战者罪在内战于宋是也愚谓公榖又皆有言伐不言败为避嫌内讳之说盖所谓言𧷤而可恶者矣
  桓王二十一年十有三年齐僖三十二年晋缗六年卫惠公朔元年蔡桓十六年郑厉二年曹庄三年陈庄公林元年杞靖五年宋庄十一年秦出子五年楚武四十二年
  春二月公㑹纪侯郑伯已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
  正传曰书二月公会纪侯郑伯者著纪郑始谋报齐宋之怨来会鲁故鲁会之也书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者及犹与也鲁以纪郑与齐宋卫燕四国之兵战也战之地不可考榖胡皆以为扵纪者以纪为怨主国小惧亡不暇逺战然亦意度之词耳书齐宋卫燕四国之兵败绩者见纪郑鲁之幸胜未必非败祸之原也此三者何以书著其擅兴构怨之罪也其馀左氏不书所战后也之说公羊内不言战此从外也之说何以不地近也之说胡氏又言左氏以为郑与宋战公羊以为宋与鲁战榖梁以为纪与齐战之说而述赵匡考据经文内兵则以纪为主而先于郑外兵则以齐为主而先扵宋之说诸皆以己意度圣经执泥文义而为之词耳然则扵纪郑齐宋卫则爵之扵燕则人之者又何说耶岂亦有褒贬耶故愚尝谓春秋之不眀诸儒乱之也
  三月葬卫宣公
  正传曰书三月葬卫宣公纪邻国之重事来报则书之也其不书卒者或不报或史逸其文耳他无褒贬胡氏又曰葬自内录也既与卫人战SKchar为葬宣公怨不弃义怒不废礼是知古人以葬为重也礼䘮在殡孤无外卫宣未葬朔乃即戎己为失礼又不称子是以吉服从金革之事其为恶大矣凡此𩔖据事直书年月具存而恶自见矣愚谓此经外之意也
  夏大水
  正传曰书夏大水纪异也大水阴盛之𧰼也夫水阴之𧰼也恶之𧰼也小人之𧰼也臣下之𧰼也夷狄之𧰼也妻妾之𧰼也人君扵此可以儆省矣
  秋七月○冬十月
  正传曰书秋七月冬十月具时月以待纪事史之法也
  桓王二十二年十有四年齐僖三十三年卒晋缗七年卫惠二年蔡桓十七年郑厉三年曹庄四年陈庄二年杞靖六年宋庄十二年秦出子六年楚武四十三年
  春正月公会郑伯于曹
  正传曰书春正月公会郑伯于曹著㑹之非礼也何为非礼非会同之正而以阴谋齐卫而㑹成之扵私也左氏曰春㑹于曹曹人致饩礼也临川呉氏曰前年鲁郑同谋救纪而败齐卫之师盖虞齐卫之报怨也故为会以谋之曹素与鲁协故会扵其地是也
  无冰
  正传曰春正月书无冰左氏以为记异是也榖梁曰时燠也胡氏曰按豳风七月周公陈王业之诗也其词曰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周官凌人之职颁冰扵夏其蔵之也固阴冱寒于是乎取其出之也賔食䘮祭扵是乎用蔵之周用之遍亦理阴阳天地之一事也今在仲冬之月燠而无冰则政治纵弛不明之所致也故书于䇿夫春秋所载皆经邦大训而书法若此其察扵四时寒暑之变详矣愚谓天人一气也故古之君相其道在燮理阴阳位天地而育万物丙吉不问闘伤而问牛喘盖有以识此矣此春秋所以谨而书之且书无冰扵春正月之下则是周以子为春正月以此见所谓正朔改而月数不改之说为非也胡氏扵此尚不悟何也
  夏五
  正传曰夏五者何史之阙文也史之旧文而所书不改疑以传疑之心可见矣榖梁以为夏五者传疑也是矣胡氏曰疑而不益见圣人之慎也故其自言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其语人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而世或以私意改易古书者有矣盍亦视此为鉴可也然则春秋何以谓之作曰其义则断自圣心或笔或削明圣人之大用其事则因旧史有可损而不能益也愚谓笔而存之乃所谓作也所谓笔者存而书之也所谓削者去之而不存也存而书之而义自见圣人扵史旧文无损无益故曰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也若云可损旧史则非史之文矣后儒以一字而取义者盍亦观此夏五之阙文而有悟乎或曰此春秋成后而传者阙之若圣人阙之则扵何取义乎亦通
  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正传曰书郑伯使其弟语来盟著寻盟之非也以忠信相结人犹𢙢渝之况盟乎又况寻盟乎语者其弟名也左氏曰郑子人来寻盟且修曹之㑹此其实传也是取义止扵讥寻盟耳榖梁又有诸侯尊弟不得以属通称弟云者以其来我举其贵者之说又有非前定之盟不日之说程胡二子皆从之胡氏又曰诸侯之弟兄例以字通而书名者罪其有宠爱之私非友于之义也愚谓是皆泥文之过矣
  秋八月壬申御廪灾
  正传曰书御廪灾纪灾也公羊曰御廪者何粢盛委积之所蔵也御廪灾何以书记灾也胡氏曰门观灾而新作则书御廪粢盛之所蔵其新必矣何以不书营宫室以宗庙为先重本也御廪灾而新则不书常事也以为常事而不书垂教之意深矣知其说者然后知有国之急务为政之后先虽勤于工筑而民不怨劳与妄兴土木困民力以自奉者异矣愚谓此亦经外之意也
  乙亥尝
  正传曰书乙亥尝纪国之大事也史君举必书况祀国之大事乎如八年春正月之烝为无失而亦书者是已而谓常事不书可乎尝秋祭也周以八月尝于礼无失胡氏以为不时则以夏之正朔言之矣公谷胡氏皆以为讥其尝于未易灾之馀然以左氏书不害也之言而观之则或灾于此所而他所安知其不有不害者乎
  冬十有二月丁巳齐侯禄父卒
  正传曰书齐侯禄父卒邻国之大变有赴则书之义也馀义见前
  宋人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
  正传曰书宋人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著其擅兴专伐之罪也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诸侯奉天子之讨以伐有罪者也今宋以私忿讨郑以四国之兵伐之其得罪扵王法甚矣故春秋书之左氏曰宋人以诸侯伐郑报宋之战也焚渠门入及大逵伐东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归为卢门之椽胡氏曰宋怨郑突之背己故以四国伐郑鲁怨齐人之侵己故以楚师伐齐蔡怨囊瓦之拘己故以呉子伐楚蔡弱扵呉鲁弱扵楚宋与蔡卫陈敌而弱扵齐乃用其师以行己意故特书曰以列国之兵有制皆统乎天子而敢私用之与私为之用以伐人国大乱之道也愚谓此说是矣然又称榖梁以者不以者也之说则凿矣
  桓王二十三年崩十有五年齐襄公诸见元年晋缗八年卫惠三年蔡桓十八年郑厉四年曹荘五年陈庄三年杞靖七年宋庄十三年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年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来求车
  正传曰书天王使家父来求车见周王之无道也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上有常用下有常贡故上无过求而下无失职也况车服者王者所用以庸有功励臣下者也而以天王之尊反下求扵诸侯乎诸侯朝贡之不入有由然矣左氏曰非礼也诸侯不贡车服天子不私求财公羊曰王者无求求车非礼也胡氏曰遣使需索之谓求王畿千里租税所入足以充费不至扵有求四方诸侯各有职贡不至扵来求以䘮事而求货财已为不可况车服乎经扵求⿰贝专求车求金皆书曰求埀后戒也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王者有求下观而化诸侯必将有求以利其国大夫必将有求以利其家士庶人必将有求以利其身皇皇焉唯𢙢不足未至扵⿱𫂁么 -- 篡弑夺攘则不厌矣古之君人者必昭俭徳以临百官尊卑登䧏各有度数示等威明贵贱民志既定之后皆安其分而无求兵刑寝矣及侈心一动莫为防制必至扵亢不𠂻官失徳廉耻道䘮宠赂日章沦扵危亡而后止也观春秋所书则见王室衰乱之由而知兴衰拨乱之说矣
  三月己未天王崩
  正传曰崩者上坠之声天子死曰崩书天王崩纪天下之大变也天下臣民所宜䘮之如父遏宻八音者周来赴故史书之而鲁侯列国之主未闻奔䘮者则不俟圣人之加损而义自见矣
  夏四月己巳葬齐僖公
  正传曰周之夏四月即夏之春二月也书葬齐僖公纪邻国之大事也齐来赴则史书之圣人存而不去纪大事著恤邻之义耳
  五月郑伯突出奔蔡
  正传曰突郑伯名名之无他义公榖以为夺正皆非也其名忽者又将何取耶书郑伯突出奔蔡则郑君臣之无道而不能安其位可见矣左氏曰祭仲专郑伯恶之使其婿雍紏杀之将享诸郊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其母曰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紏尸诸周氏之汪公载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夏厉公出奔蔡程子曰避祭仲而出非国人出之也胡氏曰公出奔蔡是祭仲逐之也没而不书其义何也陆淳曰逐君之臣其罪易知也君而见逐其恶甚矣圣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诸侯之奔皆不书所逐之臣而以自奔为名所以警乎人君其说是也夫君实有国而出扵臣乃其自取焉耳本正而天下之事理矣
  郑世子忽复归于郑
  正传曰忽郑昭公名名之无他义也国史书之词耳忽不能有其国故人称之曰世子书郑世子忽复归于郑正郑君之复国也夫有失然后有复谓既失而今乃复之故穀梁以为反正是也左氏曰六月乙亥昭公入愚谓此纪实传也公羊又以称世子为复正之义又言复归者出恶归无恶之义程子又有不能保其位故不爵胡氏又以为复厌词也则皆泥文求义之过矣胡氏曰其称复归者谓既绝而复归也然诸侯失国出奔归而称复则可大夫失位出奔归而称复则不可古者诸侯世国大夫不世官愚谓此则是也诸侯以守国为善大夫以去君为恶
  许叔入于许
  正传曰书许叔入于许则其入之得失自可考矣汪氏曰隐十一年鲁及齐郑入许许庄公奔卫郑悉有许之土地而使许荘公之弟许叔居许东偏以𫯠其祭祀是年郑乱许叔度郑之力不能与己争故自入其国而君之也此其实传也夫许叔复其旧物以继先君之统此其得矣穀梁又曰其归之道非所以归也胡氏曰许太岳之裔先王建国迫于齐郑不得𫯠其社稷未闻可㓕之罪也则当伸大义以直词上告诸天王下赴诸方伯求复其国粪除宗庙孰能与之争今乃因乱窃入则非复国之义愚谓此则所失也胡氏又以书入为难词泥文之过矣
  公㑹齐侯于艾
  正传曰书公㑹齐侯于艾著非礼之㑹也左氏曰谋定许也夫㑹既非㑹同之正则既为非礼矣又为谋许而㑹岂得为礼㑹乎故春秋非之
  邾人牟人葛人来朝
  正传曰书邾人牟人葛人来朝着非礼之朝也非㑹同之正而相率以来朝弑君之贼其党恶无王之罪见矣胡氏谓公羊曰皆何以称人夷狄之也其夷狄之何天王崩不奔䘮而相率朝弑君之贼也愚谓此言是也然而是非善恶皎然不待称人而后知也人者泛称之词耳
  秋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正传曰栎者郑之邑名书郑伯𦊅入于栎不正其入也突已尝为君矣何以不正其入忽亦尝为君矣忽嫡而正突以庶⿱𫂁么 -- 篡而邪忽既入复君而突又入栎以争乱罪之大者也左氏曰郑伯因栎人杀檀伯而遂居栎程子曰突非正也忽既恣行故国人君之诸侯助之书爵所以戒居正者不能保则人取之矣书入以见义不容也胡氏曰经于厉公复国削而不书独书入于栎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太叔皆荘公所亲戒也今又城栎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谋国之误也卫有蒲戚而出献公楚有陈蔡不羮而叛弃疾末大必折有国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孙曰古者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遂堕三都以张公室扵厉公复国削而不书者若曰既入于栎则其已复矣扵以眀居重驭䡖强干弱枝以身使臂之义为天下与来世之鉴也为国者可不谨于礼乎春秋此义皆小康之事衰世之意也愚谓书爵乃国史因旧称之之词耳不然则⿱㓁大 -- 𥤮之不正圣人胡为而爵之乎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卫侯陈侯于袲伐郑
  正传曰袲宋地名书公㑹宋公卫侯陈侯于袲伐郑则列国擅兴邪谋之罪见矣左氏曰㑹于袲谋伐郑将纳厉公也弗克而还愚谓此其实传也忽嫡而正且君矣突庶而以邪⿱𫂁么 -- 篡且出矣忽虽弱乃君也突虽强乃贼也今列国不审是非邪正之辨而惟强弱之谋欲纳邪而逐正其罪孰大焉穀梁以地而后伐为疑词为非其疑也胡氏从之皆泥文求义之固也
  荘王元年十有六年齐襄二年晋缗九年卫𠅤四年蔡桓十九年郑厉五年昭公忽元年曺(“由”换为“田”,上有点)荘六年陈荘四年杞靖八年宋荘十四年秦武二年楚武四十五年
  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卫侯于曹
  正传曰书公㑹宋公蔡侯卫侯于曺(“由”换为“田”,上有点)则非正之㑹可考矣左氏曰谋伐郑也愚谓非礼之㑹且为不正况屡谋以伐人乎其肆人欲㓕天理罪孰大焉
  夏四月公㑹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
  正传曰书公㑹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著擅兴党恶之罪也程子曰突善结诸侯故皆为之致力屡伐郑也愚谓此实传也则夫列国惟以强弱为向背而不顾是非邪正之归乱王法违正道其罪又在擅兴之上矣此时岂复有尊卑上下之等胡氏又云春正月㑹于曺(“由”换为“田”,上有点)蔡先于卫夏四月伐郑卫先于蔡王制诸侯之爵次其后先固有序矣在周官大司马设仪辨位以等邦国犹天建地设不可乱也及春秋时礼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为升降诸国以势之强弱相上下蔡尝先卫今序陈下者先儒以为后至也以至之先后易其序是以利率人而不要诸礼也岂所以定民志乎愚谓诸侯列之先后乃当时国史之文耳非圣人有意而为之也况宋且称公而诸国之为侯等耳何以差别后儒乃又有后至之说大抵皆臆度之词也
  秋七月公至自伐郑
  正传曰书公至自伐郑君举必书史之法也况逺出入乎况战伐之事乎左氏以为以饮至之礼穀梁以为危之皆非也程子又曰不惟告庙又以见勤劳于郑𦊅也胡氏又曰伐郑则至罪之也曷为罪之以纳突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伐郑以纳突非正也故书至以罪桓之上无王法恣为不义而莫之禁也此二说则经外之意也
  冬城向
  正传曰向鲁邑名书冬城向左氏曰书时也是也
  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
  正传曰朔卫𠅤公名书卫侯朔出奔齐著卫君之无道也左氏曰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二公子故怨𠅤公十一月左公子泄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𠅤公奔齐愚谓观此传则𠅤公之无道可见矣不必如公羊之所谓名朔乃绝之以为得罪于天子不必如穀梁之所谓名朔以恶之以为天子召而不往迂逺而无稽也
  庄王二年十有七年齐襄三年晋缗十年卫𠅤五年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年卒郑厉六年昭二年曺荘七年陈荘五年杞靖九年宋荘十五年秦武三年楚武四十六年
  春正月丙辰公㑹齐侯纪侯盟于黄
  正传曰黄齐地名书公㑹齐侯纪侯盟于黄非其盟也春秋无善盟上不尊王法下不协侯度而㰱血相盟以要SKchar神此大乱之道也故曰春秋无善盟况又阴谋以相侵伐乎左氏谓此㑹平齐纪且谋卫故也此春秋所以非之
  二月丙午公㑹邾仪父盟于趡
  正传曰趡鲁地名书公㑹邾仪父盟于趡著㑹盟之非也左氏曰寻蔑之盟也愚谓此其实传也盟以结信然而不信自此始也故春秋于列国之盟必书以非之
  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
  正传曰奚鲁地齐来侵而鲁与之战也书及齐师战于奚著擅兴之罪也为齐君者必上告天王声罪以讨鲁贼之⿱𫂁么 -- 篡弑可也而乃为侵疆之谋则鲁之罪齐固分之矣左氏曰疆事也于是齐人侵鲁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姑尽所备焉事至而战又何谒焉愚谓此实传也是故春秋非之穀梁又有为内讳败不言及之者之说则固矣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正传曰封人蔡侯名列国诸侯之卒大变也故来赴则史书之圣人因存而不去耳而谓凡书皆圣笔寓褒贬则此书何以褒何以贬乎亦可以解惑矣
  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正传曰蔡季蔡之贵者季其字也书蔡季自陈归于蔡嘉蔡季之得众也左氏曰蔡人召蔡季于陈秋蔡季自陈归于蔡蔡人嘉之是也穀梁曰蔡季自陈陈有𫯠焉耳此臆说也胡氏曰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归以礼而归者也公子不去国季何以去权也既归何以不有国献舞立矣若季者刘敞所谓智足以与权而不乱力足以得国而不居逺而不𢹂迩而不迫者也是以见贵于春秋愚谓是矣若夫胡氏以归为顺词以入为难词如此义𩔖不一非出圣人之意乃公谷之徒立此以起义后儒遂宗之虽大儒犹不能免焉况其他耶盖必尽去此𩔖然后圣人取义之心昭然如青天皎然如日星可因传因事而尽得之矣
  癸巳葬蔡桓侯
  正传曰书葬蔡桓侯同列之大事来赴则史书之圣人因存而不削以纪㑹葬之义也桓侯称侯正也其伯子男葬皆称公僭也史因其所报而书之耳胡氏从啖助以桓侯有谥而遂归之蔡季盖因季之贤而生此说耳是皆以己意观春秋之蔽也
  及宋人卫人伐邾
  正传曰及者我及之也左氏以为宋志非也书及宋人卫人伐邾著鲁桓之暴也前与邾盟口血未干今即及宋卫以伐之则鲁桓反复之罪不可逃而盟誓之言不足信矣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正传曰书冬十月朔日有食之纪异也不书日之甲子史逸其传耳夫史有逸其传者则夫以一字取义者何可尽据耶左氏以为不书日官之失是也穀梁又以为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则臆说矣
  荘王三年十有八年齐襄四年晋缗十一年卫𠅤六年黔牟二年蔡哀侯献舞元年郑厉七年子亹元年曺荘八年陈荘六年杞靖十年宋荘十六年秦武四年楚武四十七年
  春王正月
  正传曰无事亦书时月国史编年纪事之常也胡氏曰是年桓公己终复书王者春秋之时诸侯放恣弑君⿱𫂁么 -- 篡国者已列于㑹则不复致讨故鲁宣杀恶及视以取国赂齐请㑹而传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曺伯负刍杀太子自立见执于晋而曺人请之曰若为有罪则君列诸㑹矣孔子为此惧作春秋于十八年复书王者明弑君之贼虽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又据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立三年之䘮毕矣明弑君之贼虽在前朝而古今之恶一也然则⿱𫂁么 -- 篡弑者不容于天地之间身无存没时无古今皆得讨而不赦圣人之法严矣已列于㑹则不致讨可乎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愚谓此可见胡氏穿凿之𮘸矣此桓公十八年春正至夏四月公乃薨安得先为称王以诛其罪于身后以为王法虽没不得赦耶或书王或不书王愚于前说尽之矣今不复赘但桓元年二年称王则曰称王以诛之三年以后不称王则曰桓无王及十年称王则曰十乃数之盈桓罪己见诛矣今称王以常纪其后不称王则无说矣今十八年正月又称王则又如此云云是其说屡变靡一而不足徴信矣
  公㑹齐侯于泺○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正传曰书公㑹齐侯于泺公与夫人遂如齐著非所宜㑹而㑹非所与如而如也则夫此㑹者以夫人之意而㑹如者以夫人之意而如从欲肆淫以及败也左氏曰公将有行遂与姜氏如齐申𦈡曰女有家男有室无相凟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公㑹齐侯于泺遂及文姜如齐程子曰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而惟欲之从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胡氏曰按齐诗恶鲁桓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而其词曰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言公于齐姜委曲顺从如水从地无所不可故为乱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愚谓此是也至又谓与者许可之词曰与者罪桓公也而公羊又以为不言及夫人夫人外公也则皆泥文私意为经累也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正传曰书公薨于齐公之丧至自齐纪国之大变也而其齐侯文姜之恶自见矣左氏曰公及文姜如齐齐侯通焉公谪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鲁人告于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彭生除之齐人杀彭生愚谓此其实传也观此则不必他有论辩而其恶自不可掩矣而胡氏又以为鲁公弑而薨者则以不地见其弑今书桓公薨于齐岂不没其实乎前书公与夫人姜氏如齐后书夫人孙于齐去其姓氏而荘公不书即位则其实亦明矣愚谓此何其费于词耶
  秋七月
  正传曰书秋七月而无事者纪时月以待事国史之法也圣人存而不去因旧史也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正传曰书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纪国之大事故具时月日谨书之也内史也故详公谷胡氏皆以为贼未讨何以书葬及在外在内之说皆后人𧺫例耳圣人未尝有明训也他仿此









  春秋正传卷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