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传_(四库全书本)/卷33 中华文库
春秋正传 卷三十三 |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三十三 明 湛若水 撰昭公
〈敬王四年〉二十有六年〈晋顷十年齐景三十二年卫灵十九年蔡昭三年郑定十四年曹悼八年陈恵十四年杞悼二年宋景公栾元年秦哀二十一年楚平十三年卒吴僚十一年〉
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正传曰书正月葬宋元公志相恤之礼也
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正传曰书公至自齐居于郓志复境也善齐也幸公也悯公也左氏曰三月公至自齐处于郓言鲁地也榖梁曰公次于阳州其曰至自齐何以齐侯之见公可以言至自齐也居于郓者公在外也至自齐道义不外公也愚谓由二传观之则至自齐齐侯道义之举而公赖焉故曰善齐也以居郓为得入鲁地故曰幸公也然犹在外耳故曰悯公也一书而三义备矣胡氏曰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称也昭公失国出奔而称居于郓者存一国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称居于郑敬王未入而称居于狄泉者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于天下率土之滨莫非其臣非诸侯所敢擅也诸侯之于封国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専也故诸侯避舍以待巡狩而大夫専邑是为叛君曰居于郓其为防也至矣
夏公围成
正传曰成孟氏邑书围成讥之也言公自伐其都也成虽孟氏之邑而莫非鲁公之境土也自伐其都是不能有其境土也不能有其境土而反自伐之则见昭公之不君矣为强臣所逐故不能有土见季氏之不臣矣左氏曰夏齐侯将纳公命无受鲁货申丰从女贾〈二人皆季氏家臣〉以币锦二两䌸一如瑱适齐师谓子犹〈即梁丘据〉之人髙𬺈〈子犹家臣〉能货子犹为髙氏后粟五千庾髙𬺈以锦示子犹子犹欲之𬺈曰鲁人买之百两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币财子犹受之言于齐侯曰群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据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昭子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鲁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群臣从鲁君以卜焉若可师有济也君而继之兹无敌矣若其无成君无辱焉齐侯从之使公子锄帅师从公围成胡氏曰不书齐师者景公怵于邪说为义不终故㣲之也书公围成则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齐侯之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其罪咸具矣
秋公㑹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正传曰书盟于鄟陵善其盟也左氏曰盟于鄟陵谋纳公也愚谓诸侯失国诸侯纳之礼也春秋书之则四国恤难扶危之义见矣
公至自㑹居于郓
正传曰书公至自㑹居于郓幸公之入境也悯公之在外也榖梁曰公在外也至自㑹道义不外公也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正传曰书楚子居卒志赴也左氏曰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适也王子建实聘之子西长而好善立长则顺建善则治正顺国治可不务乎子西怒曰是乱国而恶君王也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雠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令尹惧乃立昭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正传曰成周公羊以为东周也书天王入于成周志复正也成周者天王之都也入于成周则复正其位为天下大一统也言成周则京师在其中矣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正传曰书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则诸侯逸贼荆楚纳叛之罪并著矣左氏曰冬十月丙申王起师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晋师克巩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阴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刘子单子盟遂军圉泽次于堤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晋师使成公般戌周而还十二月癸未王入于庄宫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无専享文武之功且为后人之迷败颠覆而溺入于难则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诸侯莫不并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𢹂王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则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恵王天不靖周生颓祸心施于叔带恵襄避难越去王都则有晋郑咸黜不端以绥定王家则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王室其有间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灾至于灵王生而有頿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灵王景王克终其世今王室乱单旗刘狄剥乱天下壹行不若谓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帅群不吊之人以行乱于王室侵欲无厌䂓求无度贯渎鬼神慢弃刑法倍奸齐盟傲狠威仪矫诬先王晋为不道是摄是赞思肆其罔极兹不榖震荡播越窜在荆蛮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奖顺天法无助狡猾以从先王之命毋速天罚赦图不榖则所愿也敢尽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经而诸侯实深图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适则择立长年钧以徳徳钧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寿早夭即世单刘赞私立少以间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图之闵马父闻子朝之辞曰文辞以行礼也子朝干景之命逺晋之大以専其志无礼甚矣文辞何为○胡氏曰取国有五利宠居一焉子朝有宠于景王为之党者众矣卒不能立至于奔楚何也是非有出于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爱是亦不可以私恶非卒归于公而止矣景王宠爱子朝将蕲于见是而天下不以为是踈薄子猛蕲于见非而天下卒不以为非徒设此心两弃之也庶孽冯宠为群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适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群小不从故伯服虽杀而平王亦不能复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齐卓子亦不能胜里克之兵是两弃之也景王不鉴覆车王猛子朝之际危亦甚矣春秋详书为后世戒可谓深切著明也哉
〈敬王五年〉二十有七年〈晋顷十一年齐景三十三年卫灵二十年蔡昭四年郑定十五年曹悼九年卒陈恵十五年杞悼三年宋景二年秦哀二十二年楚昭王轸元年吴僚十二年弑〉
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
正传曰书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志君之出入犹在外也左氏曰公至自齐处于郓言在外也愚谓昭公虽失国而鲁君臣之义未绝也故史于君之出入必详书之仲尼因而存之以正名分诛乱贼也
夏四月吴弑其君僚
正传曰书吴弑其君僚则乱贼之罪可得矣左氏曰吴子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掩馀公子烛庸帅师围潜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遂聘于晋以观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帅师救潜左司马沈尹戌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与吴师遇于穷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沙汭而还左尹郤宛工尹寿帅师至于潜吴师不能退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告鱄设诸曰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鱄设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光曰我尔身也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階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执羞者坐行而入执铍者夹承之及体以相授也光伪足疾入于堀室鱄设诸置剑于鱼中以进抽剑刺王铍交于胸遂弑王阖庐以其子为卿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墓复位而待吴公子掩馀奔徐公子烛庸奔锺吾愚谓按此弑吴君僚者公子光専诸也而书曰吴者吴乱其报略故史书之仲尼因之使人考其迹而罪人斯得矣后儒以吴国之乱归罪于季子之让国误矣若夫季子所谓知礼者也方光之弑君公子掩馀烛庸皆出而季子乃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曽是以为知礼乎季子之罪独在此耳○胡氏曰此公子光使専诸弑之而称国何也吴子寿梦有四子长诸樊次馀祭次夷昧次季札光诸樊之子也僚夷昧之子也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国于季子而季子终不受则国宜之光者也僚乌得为君故称国以弑而不归狱于光其称国以弑者吴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于置君矣故君存而国本定君终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无间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刘汉也废立进退出于群小阍寺而当国大臣不预焉则将焉用彼相矣此春秋归罪大臣称国弑君之意其经世之虑深矣
楚杀其大夫郤宛
正传曰书楚杀其大夫郤宛著谗贼之罪也左氏曰郤宛直而和国人说之鄢将师为右领与费无极比而恶之令尹子常〈即囊瓦〉贿而信谗无极譛郤宛焉谓子常曰子恶〈即郤宛〉欲饮子酒又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子恶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恵已甚吾无以酬之若何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及飨日帷诸门左无极谓令尹曰吾㡬祸子子恶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吴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群帅使退其师曰乘乱不祥吴乘我丧我乘其乱不亦可乎令尹使视郤氏则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师〈楚大夫〉而告之将师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国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与之同罪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国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尽灭郤氏之族党杀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与晋陈及其子弟晋陈之族呼于国曰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蒙王与令尹以自利也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愚谓此谗人费无极之乱国囊瓦之贼杀也春秋特书楚杀其大夫郤宛而罪人斯得矣何必谓称国以杀乎
秋晋士鞅宋乐祁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正传曰书诸侯大夫㑹于扈则列国善恶之辨圣人悲喜之情见矣左氏曰秋㑹于扈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范献子取货于季孙谓司城子梁〈即宋乐祈犁〉与北宫贞子〈即北宫喜〉曰季孙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请囚请亡于是乎不获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岂无备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复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启叔孙氏之心不然岂其伐人而说甲执冰以游叔孙氏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有天之赞有民之助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国故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鞅之愿也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愚谓按此传则扈之会列国之大夫为戍周谋纳鲁君也夫戍周为勤王纳公为恤怜皆义举善谋也可嘉矣晋鞅以取货为诡言以败之而其罪恶不容诛矣圣人书之其感慨之情千载有遗憾焉孰谓窃取之深意在乎一字之间乎
冬十月曹伯午卒
正传曰书曹伯午卒志与国之大故也
邾快来奔
正传曰快邾娄之臣书邾快来奔则叛君者与纳叛者之罪并见矣夫快背君而奔为叛臣鲁纳之为纳叛昔武王声纣之罪为天下逋逃主聚渊薮前此邾畀我庶其二叛臣来奔并快则三叛人也鲁皆纳之季孙则固叛人快之来奔从其类耳然而季孙无君公然为逋逃主而无忌惮春秋书此所以并诛之其意深切矣
公如齐
正传曰书公如齐志非礼也左氏曰齐侯请飨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飨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子仲〈鲁公子憗尝去季氏而奔齐有女名重〉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家子乃以君出又按左氏孟懿子阳虎伐郓郓人将战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众也天既祸之而自福也不亦难乎犹有鬼神此必败也鸣呼为无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晋公徒败于且知愚谓按此则鲁君无道不能自立见逐于臣又不能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连帅声大义以诛逆贼复安宗社而乃栖身于郓为懿子阳虎所败而依依于齐晋之间其为不仁不孝甚矣春秋书之其悯憾之意深矣
公至自齐居于郓
正传曰书公至自齐居于郓悯公也
〈敬王六年〉二十有八年〈晋顷十二年齐景三十四年卫灵二十一年蔡昭五年郑定十六年卒曹声公野元年陈恵十六年杞悼四年宋景三年秦哀二十三年楚昭二年吴阖庐元年〉
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正传曰书葬曹悼公志相恤之礼也
公如晋次于干侯
正传曰干侯晋境内邑书公如晋次于干侯志非礼也左氏曰公如晋将如干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境弗聴使请逆于晋晋人曰天祸鲁国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介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复于竟而后逆之愚谓鲁侯见逐于叛臣不以大义告于天子方伯一失也而依依以干人二失也入其境不造其国而次于干侯三失也晋人不以恤难为急无方伯之义忘盟主之道胥失之矣春秋书之而彼此之罪自见矣
夏四月丙戌郑伯寜卒
正传曰书郑伯寜卒志邻国之大故也
六月葬郑定公
正传曰书葬郑定公志恤邻之礼也而郑葬之非礼见矣诸侯五月而葬此其速也
秋七月癸巳滕子寜卒
正传曰书滕子寜卒志与国之大故也
冬葬滕悼公
正传曰书冬葬滕悼公志恤邻之礼也诸侯五月而葬礼也
〈敬王七年〉二十有九年〈晋顷十三年齐景三十五年卫灵二十二年蔡昭六年郑献公虿元年曹声二年陈恵十七年杞悼五年宋景四年秦哀二十四年楚昭三年吴阖庐二年〉
春公至自干侯居于郓
正传曰书公至自干侯居于郓闵公之久于外也
齐侯使髙张来唁公
正传曰唁者榖梁以为唁公不得入于鲁也书齐侯使髙张来唁公罪齐也罪齐之虚礼也左氏曰春公至自干侯处于郓齐侯使髙张来唁公称主君子家子曰齐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干侯○胡氏曰遣使来唁浅事也亦书于经者罪齐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也昔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人弗恤黎之臣子劝其君以归而赋式㣲其一章曰㣲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谓㣲君之故若昭公见逐出奔而齐莫之讨淹恤日久而齐莫之纳㣲君之故矣其二章曰㣲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谓㣲君之躬若齐侯设礼以享而使宰献遣使来唁而称主君㣲君之躬矣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齐之先世尝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鲁为邻境甥舅之国也昭公朝夕立于其朝曽不能陈师境上讨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岂得礼乎
公如晋次于干侯
正传曰书公如晋次于干侯讥非礼也髙氏曰复如晋兾见恤而晋复不受故次于干侯愚谓昭公知不可复进而进无耻愧之心晋侯可纳而再不纳为无恤难之义皆非礼矣故春秋书之以见其罪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
正传曰书叔诣卒志忠臣之大故也穀梁曰季孙意如曰叔诣无病而死此皆无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髙氏曰叔诣欲纳公而卒由是观之是叔诣昭公之忠臣无病而卒圣人书此其感叹之意深矣
秋七月
正传曰无事亦书时月义见于前
冬十月郓溃
正传曰书冬十月郓溃志昭公之见弃于民也○胡氏曰民逃其上曰溃自是昭公削迹于鲁尺地一民皆非其有也公之出奔处郓四年民不见徳亡无爱徴至于溃散岂非昏迷不返自纳于罟擭陷阱之中其从者又皆艾杀其民视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溃欤然则去宗庙社稷出奔而犹不惕然恐惧蕲改过以补前行之愆也自弃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书以为后世戒
〈敬王八年〉三十年〈晋顷十四年卒齐景三十六年卫灵二十三年蔡昭七年郑献二年曹声三年陈恵十八年杞悼六年宋景五年秦哀二十五年楚昭四年吴阖庐三年〉
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正传曰书公在干侯志出奔也左氏曰不先书郓与干侯非公且徴过也○胡氏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毎岁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岁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氏之専国也而罪臣子讥诸侯之意具矣唐武后废迁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纪欲著其罪而君子以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于其父武后安得绝先君之世复系嗣君之年黜武氏之号自以为窃取春秋之义信矣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
正传曰何以书志霸主之大故也
八月葬晋顷公
正传曰书八月葬晋顷公志相恤之礼也而晋之非礼见矣诸侯五月而葬礼也速葬非礼也左氏曰夏六月晋顷公卒秋八月葬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悼公之䘮子西吊子蟜送葬今吾子无贰何故对曰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事大在共其时命字小在恤其所无以敝邑居大国之间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先王之制诸侯之䘮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飨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晋之丧事敝邑之间先君有所助执绋矣若其不间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大国之恵亦庆其嘉而不讨其乏明底其情取备而已以为礼也灵王之丧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实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从旧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幼弱是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诘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羽左作禹〉
正传曰何以书志暴虐之兵也左氏曰吴子使徐人执掩馀〈吴公子〉使锺吾人执烛庸〈吴公子〉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监焉尹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戌城之取于城父与胡田以与之将以害吴也子西谏曰吴光〈即阖庐〉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吾又强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又甚文将自同于先王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剪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逺矣我盍姑亿吾鬼神而寜吾族姓以待其归将焉用自播扬焉王弗聴吴子怒冬十二月吴子执锺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卯灭徐徐子章禹断其髪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愚谓吴子以徐子之不执二公子而使之奔也一怒之间遂至暴其师而灭其国奔其君而绝其宗杞虐之甚者也故春秋书而夷狄之
〈敬王九年〉三十有一年〈晋定公午元年齐景三十七年卫灵二十四年蔡昭八年郑献三年曹声四年陈恵十九年杞悼七年宋景六年秦哀二十六年楚昭五年吴阖庐四年〉
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正传曰书公在干侯著鲁君之有在也而昭公之不君季氏之不臣益可见矣
季孙意如㑹晋荀跞于适历
正传曰书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著其㑹之非也而济恶之罪见矣左氏曰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献子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季孙意如㑹晋荀跞于适历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君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若弗杀弗亡君之恵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愚谓此私㑹也胡氏以为㑹礼非也阴谋以济恶也若季孙之逐君四五年于外岂待召之不来而后信其不臣哉士鞅受季孙之货为此诡言以罔其臣晋君遂为之罔季孙素衣伏行请从君而归竟不闻复辟而晋君遂为强臣所持而不遂纳焉不特以哀鲁亦可以观晋祸之将及矣○胡氏曰意如出君不事专有鲁国晋实主盟不能致讨而宠以㑹礼不亦悖哉或曰季孙事君如在国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过也则非矣行货齐晋使不纳公祷于宫求君不入及其复也犹欲绝其兆域加之恶谥安在乎事君如在国犹曰未知其罪乎齐晋不能诛乱禁奸悖君臣之义不知其从自及也陆淳以为逐君之臣晋不之罪而反与为㑹书曰意如㑹晋荀跞于适历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荀跞之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也得春秋所书之意矣愚谓如此之类则于何一字取褒贬之义乎足以见义例之不足信矣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
正传曰书薛伯榖卒志与国之大故也左氏曰同盟故书愚谓圣人存之于册著相恤之义耳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
正传曰书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讥之也讥晋侯之虚礼而无恤难之义也晋侯始有以师纳昭公之意卒为强臣所阻而徒唁之而已何其见义不为而无勇耶晋之为晋亦可知矣晋之诸臣实与季孙声势相倚同恶相济而卒以分晋其兆于此哉左氏曰夏四月季孙从知伯如干侯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跞以君命讨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恵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己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荀跞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公归公欲从之众从者胁公不得归
秋葬薛献公
正传曰书葬薛献公志礼也
冬黒肱以滥来奔
正传曰黒肱邾大夫滥东海昌虑县邾娄之邑也书黒肱以滥来奔则黒肱叛君之贼季氏纳叛之罪皆可见矣故曰直书其事而其得失自见此之谓也左氏书名重地之说㣲顕婉辨岂不谬哉至于公羊以为叔术让国之贤宜有地榖梁以为不言邾黒肱别乎邾则又皆逺矣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正传曰书辛亥朔日有食之志天变也所以致警戒之义焉左氏载火胜金决六年此月吴入郢而弗克之说则谬妄矣
〈敬王十年〉三十有二年〈晋定二年齐景三十八年卫灵二十五年蔡昭九年郑献四年曹声五年陈惠二十年杞悼八年宋景七年秦哀二十七年楚昭六年吴阖庐五年〉
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正传曰书春王正月公在干侯著鲁君之有在也亦以悯公也左氏曰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愚谓其人谓子家羇也子家子尝劝公因季氏至干侯乘一乘以入鲁师必与俱归公不能用遂坐困于干侯如羁鸟栖栖然附于他林而莫之定止可悯之甚也春秋书此其感叹之意深矣
取阚
正传曰阚鲁地在东平须昌县东南书取阚志非谋也见昭公之无志于兴复而取于㣲也而季氏不臣之罪益著矣夫昭公为鲁君鲁四境之内莫非其有也昭公无道强臣据有鲁国乃复取阚若取诸他国然春秋书此则君臣之罪并见矣感叹之意益深矣
夏吴伐越
正传曰书吴伐越志不义之师也夫师之兴必有名无名斯非义矣故春秋书之左氏曰始用师于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
秋七月
正传曰无事亦书时月义见于前
冬仲孙何忌㑹晋韩不信齐髙张宋仲㡬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正传曰书诸侯大夫㑹城成周著尊王之义也左氏曰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皇启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恵复二文〈文侯文公〉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寜蝥贼逺屏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徴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对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卫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己丑士弥牟营成周计文数揣髙卑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逺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文书以授师而效诸刘子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愚谓此本传也是时王室危乱诸侯用命以城成周则尊王之心犹不忘也故春秋书以与之胡氏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今至于城王都可以不书乎不曰城京师而曰城成周者京师众大之称成周地名也与列国等矣愚谓此论凿矣成周非地名乃东都之名其来久矣则春秋安得变成周之名而为京师若云京师则与西周何别乎或云京师或云成周其义一也不然则后书晋执宋仲几于京师又何耶以此见义例之不足信也已文定惑其小者弃其大义奚可哉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干侯
正传曰书公薨于干侯志非正也而昏君逆臣之罪并著矣左氏曰公疾遍赐大夫大夫不受赐子家子双琥一环一璧轻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赐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赐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赐书曰公薨于干侯言失其所也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髙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干曰大壮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文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愚谓史墨言名器不可假人探本之论也鲁君之失国而客死于他境其咎在此矣至于三五陪贰之说妄矣反以启强臣无君之心谓若天造地设者其助乱之罪不小矣○胡氏曰诸侯失国出奔者众矣郑伯突为祭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栎而复国卫侯衎为孙寗所逐而出奔入于夷仪而复国昭公在外八年终以客死为天下笑何也祭仲虽专而世权不重于季氏卫侯失国犹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虽失而复得也鲁国季友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意如専执国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俘也其民皆季氏之获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驹言不见聴计不行也不能复国宜矣故春秋详录其所因为后世之戒公虽失国然每岁之首月必书公在干侯诛意如也书齐侯取郓公围成郓溃绝昭公也为人臣者观毎岁必书公所在必不敢萌跋扈不臣之心为人君者观春秋所书围成郓溃知社稷之无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呜呼可谓深切著明者矣
春秋正传卷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