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直解》序
作者:方苞 
本作品收录于《方苞集/04

    自程、朱二子不敢以《春秋》自任,而是经为绝学矣。夫他书犹孔子所删述,而是经则手定也。今以常人自为一书,其旨意端绪必有可寻,况圣人之不得已而有言者乎?

    盖屈折经义,以附传事者,诸儒之蔽也。执旧史之文,为《春秋》之法者,传者之蔽也。圣人作经,岂豫知后之必有传哉?使去传而经之义遂不可求,则作经之志荒矣。旧史所载事之烦细、及立文不当者,孔子削而正之可也。其月、日、爵次、名氏,或略或详,或同或异,策书既定,虽欲更之,其道无由,而乃用此为褒贬乎?于是脱去传者诸儒之说,必义具于经文始用焉,而可通者十四五矣。然后以义理为权衡,辨其孰为旧史之文,孰为孔子所笔削,而可通者十六七矣。

    余之始为是学也,求之传注,而樊然殽乱;按之经文,而参互相抵;盖心殚力屈,几废者屡焉。及其久也,然后知经文参互,及众说殽乱而不安者,笔削之精义每出于其间。所得积多,因取传注之当者,并己所见,合为一书,以俟后之君子。其功与罪,则非蒙者所能自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