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通训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通训       春秋类
  提要
  等谨案春秋通训六巻宋张大亨撰是书自序谓少闻春秋于赵郡和仲先生考宋苏轼年谱轼本字和仲又苏洵族谱称为唐相苏颋之裔系出赵郡今所传轼题烟江叠嶂图诗石刻末亦有赵郡苏氏印然则赵郡和
  仲先生即轼也苏籀双溪集载大亨以春秋义问轼轼答书云春秋儒者本务然此书有妙用学者罕能领㑹多求之绳约中乃近法家者流苛细缴绕竟亦何用惟左邱明识其用终不肯尽言㣲见端末欲使学者自求之云云与大亨自序亦合葢其学出于苏氏故
  议论宗㫖亦近之陈振孙书录解题及宋史艺文志并作十六巻朱𢑴尊经义考云已佚
  此本载永乐大典中十二公各自为巻而隠公庄公襄公昭公又自分上下巻与十六卷之数合然每巻篇页无多病其繁碎今并为六巻以便省览其文则无所佚脱也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一     宋 张大亨 撰隐公
  元年春王正月
  元之言首也人君即位之初年谓之元年明历数在躬首出群众也正之言政也一岁之首月谓之正月明奉若天道垂法布政也诸侯之元年得系于嗣君者俾因天时之变以致维新之命也正月必系于时王者俾奉天子之政以治所分之民嗣君得有其年不得有其政不可异政也王独加乎春不以加四时四时不可遍举也昔尧授人时舜协时月正日夏商重黎世叙天地周太史正岁年颁告朔帝王承天统物一海内之尚在此诸侯守之母敢辄变乱也周衰礼乐征伐不出扵天子天子法度之籍诸侯恶其害已往往去之独未闻有变乱王正朔者岂以不足为之重轻故置而弗争邪圣人幸正朔之犹存则以眀天命之未改因诸侯之未敢变乱则以明天下之有奉故春秋纪年之首必特加王焉使乱臣贼子知天命未可兾而诸侯之心知天下有所宗而听赏罚之命一有不遵则蔽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法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以诸侯之史而行天子之事故曰罪我者惟春秋也 公何以不书即位隐桓皆庶也立庶以长国有长庶舍之而立其少此恵公之罪也国有世子已无君命不辞诸大夫而摄居其位遂有其国人此隐公之罪也成王之初周公以冡宰摄政非摄居其位也王既长而复之辟非遂有之也然则隐之所以异扵篡者无㡬矣即位者正始之道有天下国家之本也其为礼也甚重当行而不行谓之失位不当行而行之谓之窃位继正而立所当行者也继故而立所不当行者也以隐为继正则国有世子以隐为继故则恵以道终特以已立之非正而废其礼焉是乱其本始也何以能终春秋之纪人事也致严扵君亲之分所以别嫌明微尤详扵授受废立之际幽王黜宜臼而立伯服周所以东迁恵公舍长隐而立少桓鲁所以失世祸乱之原孰大扵此是以春秋兴起平王鲁隐之事将以正其本始本始既正然后天下之事可得而正也齐景公问政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此春秋造始之说也或谓平隐之时相接隐公之让可贵是未之思耳平之末而隐方立所接㡬何桓当继而隐摄居安得有让先王经世之意岂真为是𤼵哉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三月公㑹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四月公及郑伯盟于越桓元三月公㑹齐侯云云于稷以成宋乱桓二八月公及戎盟于唐隐二○按经隐公二年八月公及戎盟于唐原本误作九月今改正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闵元三月及晋处父盟文二○按经及晋处父盟乃文公二年事原本误作三年今改正夏公㑹齐侯于平州宣元
  㑹盟嘉礼也非在丧者之所可行而春秋之世率多行之外诸侯在丧而㑹者凡十桓十五齐僖十三陈二十八齐陈宣元齐㐮五陈八郑十六晋二十四𣏌昭四滕盟者十有四桓十二郑僖五许八曹九宋二十五䘙二十八齐文十四陈成五䘙十八邾㐮三郑二十齐定三邾四陈其越礼畔道之由固不可悉举若鲁之五君则皆有谓为之也或曰春秋国君不以正立诸侯既列之㑹盟则国人不可复讨此衰世息争之法非先王已乱之道也隐桓宣之立可谓不正矣亟欲求好扵诸侯以定其位故越礼畔道而为之
  公及邾仪父盟于蔑许叔入于许桓十五蔡季自陈归于蔡十七纪季以酅入于齐荘三萧叔朝公二十三祭叔来聘二十三
  礼列国及寰内之君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列国之未赐者许蔡是也附庸之未赐者邾酅萧是也寰内之未赐者祭是也是皆天子命之国而未命之爵者也以视诸侯则未爵以视卿大夫则有国者也扵是以字通于春秋盖诸侯子男而上以爵为尊其卿大夫以名为正故未命之君以字通也
  郑伯克假于鄢
  假公子也而不谓之公子公弟也而不谓之弟传以为失子弟之道也然楚比弑君而称公子宋辰叛国而称弟何哉夫卫州吁陈佗齐无知莒展舆已篡而立者也卫公子晋郑公子突齐小白阳生莒去疾蔡季始入而立者也齐子纠邾捷菑尝纳以为君而弗克者也故皆舍其子弟之称假欲篡而未得者也大都耦国有其兵民之众如二君然非复在子弟之位故绝其称耳绝其称者不以子弟道也君讨臣未有书克者假不死仅能胜之也亦未有书地者假据鄢非复郑有也不曰伐不与为国也不曰败不使敌君也象日以杀舜为事舜封诸有庳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不得暴彼民焉故扵瞽不失其孝扵象不失其爱今郑伯知假失道而不制其极至扵母废而弟奔贼君臣父母兄弟之义又岂止失教而已乎
  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𮚐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桓四○按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乃桓四年事原本误作三年今改正
  王臣之常称或官或爵或氏或字贬则人之甚则又名之此宰也既举其官又斥其名何哉夫隐公少先君之世子而代其位桓公弑已立之成君而夺之国乱君臣父子兄弟之伦扵其始也天子不能讨反致使焉夫不正其位而周扵𮚐赠之末礼不诛其乱而敦扵聘问之小恵所谓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也宰以道佐王治邦国者也位髙故所系大任重故受责深今不务引其君以当道而躬为行其非礼宜其以名斥也不然则王之诸臣居卿大夫之位任非礼之使者多矣不皆见斥扵春秋也
  及宋人盟于宿及齐髙傒盟于防荘二十二㑹陈人蔡人云云盟于齐僖十九㑹王人晋人宋人云云盟于翟泉二十九及晋处父盟文二及荀庚盟及孙良父按经成公三年及孙良父盟原本误作孙林父今改正成二及郤犨盟十一及宋向戌盟于刘襄十五
  鲁与外人㑹盟而没其主名者其人敌也士与士卿大夫与卿大夫是之谓敌士与卿大夫卿大夫与君是之谓非敌㑹盟敌道也下不敌上臣不敌君正也士敌卿大夫伉也臣敌君悖也□宣叔曰大国上卿当小国之君小国亚卿当大国之上大夫古之制也传亦曰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又曰叔老㑹郑伯为夷故也襄十六夫武王胜商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国之大小自因其爵春秋之时则以强弱为小大然五等之髙下固自若也宣叔谓卫扵晋不得为次国鲁卫匹也然则处父盟公何以见黜于春秋邪虢公晋侯朝王王同其赐传以为非礼许男卒于师齐桓葬之加一等传以为有衮敛者是知五等之髙下者先王之旧典也以强弱为小大者东周之末造也春秋以先王之典䋲末世之乱者也故外大夫㑹公则人其大夫以卑公浮来蜀澶渊否则兼诸侯也洮向新城戚召陵彼已之有故也见下其或以贬之也公㑹楚婴齐内大夫㑹诸侯则黜其名以卑诸侯幽女栗否则兼大夫也折垂敛虚打邢邱彼已之有故也见下其或以贬之也归父㑹楚子鄄之盟吾大夫専焉荘十九以非君命故不嫌扵非敌此所以导名分也
  祭伯来州公如曹按经州公如曹为桓公五年事原本误脱春寔来桓六齐仲孙来闵元春介葛卢来冬介葛卢来僖二十九白狄来襄十八春秋志外之君臣来接扵我者朝曰来聘以他事至者则各以其事名之非此数端则曰来而已耳礼寰内诸侯不外交祭伯之来不以王命是外交也礼臣非君命不越境仲孙之来不以君命是私越也且其来也无所事则其志焉何也祭伯虽不当外交我以敬王之道见故賔而录之所以尊尊也仲孙虽不当越境彼以恤我之道来故进而录之所以亲亲也然而弗与其朝聘焉所谓不以礼假人也州公委国扵𣏌而为鲁寓非太王纪季之义自致扵覆宗绝祀故不以賔礼言之谓之寔来也介葛卢一岁再朝于我失朝事疏数之节自抵扵败常黩礼故不以君礼言之名之葛卢也夫葛卢白狄皆有慕中国之志而不能自托扵礼虽勤身修敬犹为非礼之礼也祭伯仲孙皆有亲小国之心而不知仗义以行虽讲信修睦犹为非义之义也故人君大臣之举动不可忽也
  公㑹戎于潜公及戎盟于唐二桓二邢人狄人伐卫僖十八齐人狄人盟于邢二十卫人及狄人盟三十二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文八晋师㓕赤狄潞氏以潞子婴貌归宣十五白狄来襄十八楚子蔡侯云云淮夷㑹于申昭四楚子诱戎蛮子杀之十六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哀四
  诗序称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春秋之世王者之迹熄小雅不止扵尽废也盖已亡之矣四夷不止扵交侵也盖与中国并矣圣人虑天下之胥无道也扵是乎作春秋春秋之志四夷必外而卑之虽吴楚徐越其先皆令徳之后以其自䧟扵异俗亦弗假也其见扵经者戎有七狄有三夷有一皆尝为诸侯患也齐桓攘之趣䏻卫诸侯而已故孔子有㣲管仲之叹盖言管仲之功大有稗于诸夏也然此数者或有自见扵㑹盟者春秋通之人其人是也或有自抵扵㓕亡者春秋闵之子其君是也人其人者非谓其合礼也善彼之不以兵斗也狄伐卫称人者以连下救邢盟故子其君者非谓其可存也恶吾之不以徳服也自晋㓕诸戎其患少息而牧伯之政乃争于呉越于以知中国之微也
  纪裂𦈕来逆女伯姬归于纪SKchar归于纪纪伯SKchar卒齐侯葬纪伯SKchar荘四纪叔SKchar归于酅十二纪叔SKchar二十九葬纪叔SKchar三十
  伯SKchar嫁纪无㡬何而叔SKchar复归于纪是盖伯SKchar之娣也夫志归志卒志葬者夫人之礼也诸侯元妃摄治内事犹不得匹其嫡况嫡存乎妾子立得为其母庙则志葬犹不得祔于祖姑况无子乎嫡妾者有家之大分先王严扵其别所以防嬖孽杜僣乱也末世易之亡国败家鲜不由此方世之治也妾知命有贵贱能尽其心其诗曰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及其乱妾上僣夫人失位其诗曰绿兮衣兮绿衣黄里今侄娣之微而治以夫人之礼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凡有甚美有甚恶者春秋必尽其辞焉以谓辞不尽则道不见也辞尽矣其为褒贬亦尽也此学者所当深考也
  夫人子氏薨
  邦君之妻命扵天子然后谓之夫人诸侯无二嫡妾虽贵不得承先祖供祭祀故不命扵天子妾虽有子不得体其君群臣不为服不祔于嫡祖姑故不可称夫人仲子恵妾母也恵公虽尊以为夫人然葬而不谥子氏隐妾母由隐为君亦夫人之然亦不谥不书葬是皆知其不可为也夫既尊之为夫人矣而不谥不书葬则安在其为尊之也人孰不欲尊其亲尊之不以礼则辱之者人孰不欲爱其亲爱之不以礼则䧟之者也是故君慎扵为礼也孔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以为孝矣隐公之不得为孝也犹有畏礼之心焉至文宣襄昭则又肆为之矣
  二月己巳日有食之桓公二食荘公四食 僖公三食 文公二食 宣公三食 成公二食 襄公九食昭公七食 定公三食
  日食度数也有谪𤯝存焉君子不谓度数也以天事言之则阴侵阳以人事言之则臣掩君之象也故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是以人主恶之春秋纪日食之变三十有六而襄昭之世居其半襄或比年而食或两年四食二君享国与荘僖同久而日变之多如此学者求其说而不得则曰襄之立也才免扵懐昭之立也童心未去当其国者大臣也擅其命者权臣也顾安得不然则日为一国变耳为一人变耳如天下何书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寜此圣人所以为知天也传谓日食惟正阳之月则忌非分至之月则灾而诗刺十月之交亦孔之丑则二说之不然审矣然昭公之世日食正阳季孙意如以为非灾君子以是知其不君君也
  尹氏卒尹氏立王子朝昭二十三尹氏召伯毛伯奔楚二十六公㑹尹子单子云云伐郑成十七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隐元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桓四公㑹宰周公云云于葵邱僖九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僖三十
  大诰曰尹氏御士常武诗曰王谓尹氏节南山诗曰尹氏大师尹氏者王官之长宰辅之任其曰氏者犹侯氏师氏也天子之为政者惟六卿耳三公宰尹选扵六卿兼为之以论道则曰公以揔百官则曰宰以长庶工则曰尹书称周公位冡宰又曰周公为师春秋称宰周公此宰兼公者也书曰乃同召大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此卿兼公者也诗称尹氏大师此公为尹者也春秋书尹氏召伯毛伯此尹为卿者也大保位五卿之上公为宰故也尹氏列二卿之上尹为长故也三公宰尹特髙扵卿大夫故得以其官通得以其官通故不复以字行也诸侯之卒与奔皆名之三公宰尹位诸侯之上故虽奔卒不复以名书也传曰尹氏者讥世卿也夫大诰成王之初也二诗宣幽之世也已谓之尹氏则不独春秋为然然则又称尹子何也尹氏以其官得邑于王畿因以命其邑所谓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是也
  武氏子来求赙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桓五
  礼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又曰外诸侯嗣也内诸侯禄也然则天子之大夫与寰内之诸侯皆得世其禄者也武氏者天子大夫之命氏者也犹曰崔氏也仍叔者寰内诸侯之未爵者也犹曰祭叔也其曰子者世禄之嗣也以其世禄故武氏子系之父氏仍叔子系之父国系之父氏而不以字通知非世其爵也繋之父国而不曰世子知非世其国也夫世禄之子未命扵朝而畀之使事岂所宜哉棫檏诗曰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此文王所以能官人也官人国之急也治道之所由废兴也官非其所宜官求非其所宜求聘非其所宜聘是皆文王之罪人也
  公及宋公遇于清书遇六
  春秋记诸侯之事有㑹有盟有遇皆天子见诸侯之名也㑹时见也盟殷同遇冬见也传载先王之制与文襄之令惟朝聘㑹盟是辨而遇不少见则遇其礼之简欤礼简而志者恶其名之不正也孔子论为政之所先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其极至扵民无所措手足可不慎哉
  葬宋穆公
  卫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谥扵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命为贞恵文子然则古者将葬而谥谥必请于君故诸侯之谥天子命之天子之谥天下命之诸臣之谥其君命之命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春秋之世君臣之谥率出扵一二人之私意然其间如楚共王卫灵公共世子孔文子之类亦兼取当时之公议则先王之泽盖犹有未竭者圣人不尽黜焉故葬而无谥所以定名实之是非葬而称公所以申臣子之忠厚
  翚帅师㑹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翚帅师㑹齐人郑人伐宋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宣元侨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成十四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襄二十七意如至自晋昭十四婼至自晋二十四
  世族者卿大夫之所贵也天子之臣以爵为尊以字为正故名之则为贬诸侯之大夫以名为正以族为宠故去之则为贬今数子之贬何也州吁弑君而虐用其民请㑹于诸侯而求定其位鲁师㑹之是助乱也郑伯以王命讨宋而不自将诸侯承王命伐郑而不躬行鲁师从之是慢命也宣公杀世适丧未练而成昏成公即位国无事十有四年而不娶豹也君不在㑹而合群大夫以为盟意如也婼也为国见执受乐王鲋之绐而弃礼以归畏士弥弁之逆而诡谋以免此数子之罪也数子为国正卿不能引其君以当道而助成其非礼不能以义自胜而苟合以求容扵是乎黜之孟子曰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则不敬莫大乎是翚遂侨如之谓也曽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任重而道逺意如婼之谓也然则春秋之大夫未赐族者众矣柔溺郑詹莒庆之类皆贬乎曰非也前曰翚后曰公子前曰公子后曰遂前曰叔孙曰季孙后曰侨如曰意如曰婼夫是之谓贬
  卫人杀州吁于濮蔡人杀陈佗桓六齐人杀无知荘九楚人杀陈夏徴舒宣十一晋杀其大夫里克僖十卫杀其大夫寗喜襄二十七楚子蔡侯云云伐吴执齐庆封杀之昭四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十一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十三弑君之贼其罪一也在官者杀无赦在宫者杀无赦其杀同也杀之有正不正故其辞异也州吁陈佗无知徴舒庆封杀以其罪正也故不以国君大夫公子道也三篡君皆逾年里克寗喜蔡般楚比杀不以其罪非正也故犹以国君大夫公子道也彼皆弑君而戮矣而曰不以其罪何也晋之杀克求自免也卫之杀喜恶其専也楚之杀般欲县其国也弃疾之杀比欲攘其位也故曰不以其罪也杀不以其罪则犹以国君大夫公子道之是贼未之显讨也君子之扵人也观过必以党察狱必以情观过不以党则邪有疑扵正者矣察狱不以情则名有乱扵实者矣以仁诛不仁其究归扵仁以不仁诛不仁是亦不仁而已矣以无私治私其究归扵无私以私治私是亦为私而已矣此春秋之所深辨也此楚子弃疾所以不得从讨罪之文也楚子以名书弃疾以相杀书
  卫人立晋尹氏立王子朝昭二十三
  有天命然后为天子有王命然后为诸侯世子誓扵王而后继立是以王命立者也非世子则必请而后定其位是欲有所受之也晋翼后见逐而武公立其大夫为之请命于天子之使故其诗曰安且吉也鲁闵公遇弑而僖公立季孙行父为之请命于周故其诗曰思无邪也今州吁死卫人不告扵王召公子晋而私予之国晋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扵国人非安无邪之道也是以公子晋王子朝不同事而同辞不同恶而同罪晋得国人之心朝恃权臣之助不同事也晋无君而入嗣朝有王而篡立不同恶也然皆志之曰立其罪均故也
  葬卫桓公五州吁弑葬我君桓公桓十八齐杀葬齐襄公荘九无知弑葬陈灵公宣十二徴舒弑葬蔡景公襄三十年世子般弑葬蔡灵公昭十三楚杀葬许悼公昭十九世子止弑葬蔡昭公哀四盗杀○按经葬蔡昭公乃哀公四年事原本误作襄公今改正
  春秋之世人君不以其道终者凡三十有五而志葬者才八人耳卫桓齐襄陈灵之贼讨得其正葬故无疑也弑鲁隐者公子翚也弑齐庄者崔杼也鲁讨寪氏楚讨庆封而不志葬弑蔡昭者盗翩也蔡讨公孙姓而志之此其可疑者也杀鲁桓者齐襄公也杀蔡灵公者楚子䖍也齐弑襄楚杀䖍而志葬杀齐舍者公子啇人也齐弑商人而不志之此其可疑者也弑晋灵者赵盾也盾未讨故不志葬弑许悼者世子止也止未讨而志之此其可疑者夫人君不以其道终盖有内外之别焉祸发于已国谓之贼贼者臣子所当讨也当讨而不讨扵是乎没其先君之葬所以责臣子也祸发于他国谓之雠雠者臣子所当复也不幸而不可复扵是录其先君之葬所以赦臣子也夫讨贼者其事可必故不必如卫人之杀州吁然后谓之讨苟不正其法里克寗喜不显其诛庆父宋万犹不讨也此责人以忠之道也复雠者其事不可必故不必如吴人之入越然后谓之复在彼者苟可以假手在我者苟可以借口楚䖍齐襄犹既复也此待人以恕之道也不责以忠则臣子之义废不待以恕则怨毒之祸深是以鲁隐齐荘之贼不得以诛寪庆免而鲁桓蔡灵之仇得以弑襄䖍释也蔡昭之贼盗也臣之贵者为之党盗不足讨而讨其党所以申臣子之志也非翚庆比也齐舍之贼亲也弑而代为之君君固不可讨而讨失扵其始所以䋲臣子之慢也非齐楚比也世子止非弑也被之以弑名所以训天下之孝扵亲者也故以志葬明之赵盾非弑也被之以弑名所以训天下之忠扵君者也故以再见明之翚遂再见明与桓宣同恶且非经所志此数端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断天下之疑以为后世泯君臣之义者之戒也可不察乎若郑髡顽楚子麇齐阳生遇弑而不谓之弑应不志葬而志之此春秋新意圣人予夺之权在焉盖不可以一理贯也
  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
  仲子之卒周人归其赗则知仲子既葬矣子氏之葬春秋不志则知子氏不祔矣隐公终丧以其母不祔知仲子亦不可祔故为之改筑宫也礼庶子为君为其母立庙恵既君矣而不庙其母是变先王之礼也礼非夫人不得体其君仲子妾也而献六羽是易先王之乐也夫祭者礼之重舞者乐之成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先王为是故为之名数立之典则与天下后世共守之诸侯变礼易乐则斥罚加焉所以杜僣妄慎改作也孔子曰礼乐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僣之自上效之在下僣之自今效之在后炀(“旦”改为“𠀇”)武不当立而立桓僖当毁旅泰山舞八佾以雍彻不在诸侯而在大夫之家不在隐桓而在定哀之世是以君子慎其始也宫或言考或言立考之言成也要其终之辞也立之言寘也本其始之辞也仲子之宫立而缓故扵其成终讥之炀(“旦”改为“𠀇”)武之宫不当立而立故扵其始寘讥之
  十二月宋人伐郑围长葛冬宋人取长葛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湏句文七
  圣人之扵取舍顾岂易哉苟义可取虽天下之大吾斯受之尧舜是也义苟不可取虽一介不屑焉伊尹是也此参其在已者也取之而民悦则取之武王是也取之而民不悦则勿取文王是也此参其在彼者也然春秋书取者皆恶其不以义得宋之不可取扵郑犹鲁之不可取扵邾也伐其国围其邑逾岁阅时而后得志是不参彼己之分而玩兵以肆贪也此圣人所以尽其辞也
  郑人来渝平公㑹齐侯云云于稷以成宋乱桓二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宣四宋人及楚人平十五暨齐平昭七及齐平定十及郑平十一
  平与成皆平也有平者有平之者周礼设官使和诸侯之好周公命蔡仲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先王务使诸侯之和也欲其有同寅协恭之心无乖争陵犯之变也周衰诸侯骄恣怒害相髙修怨释憾之兵日寻而不知止能易怨为平者盖寡故郑人见取扵更成更成者改过也莒人见疾扵不肯不肯者怙终也孔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渝平近乎仁无所避求及平近乎智及我欲之暨平近乎畏罪也暨不得已孟子曰君子修其身而天下平又曰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桓弑兄而自立身不修矣安能成宋乱宣杀适而自立已不正矣安能平莒怨终之成宋以赂平莒以兵春秋所以正其辞也
  滕侯卒
  礼诸侯始薨小臣称其名以复复欲其审故虽名之而不嫌名之者致魂气使勿逸之义也君卒而赴扵他国亦欲其审故名之名之者慎传世防祸乱之道也其所以为慎传世防祸乱何也曰今之卒者吾旧君某也昔之㑹盟于某者也是使敌国知吾先君未尝失位也知吾国未尝改立也知吾嗣君即先君之子若孙也一有不然则敌国将诘其由矣臣子将任其责矣是岂非慎传世防祸乱之道乎然春秋所志滕也薛也𣏌也宿也秦也其君之卒或有不名者滕薛自昭而后杞自襄而后则名之秦自昭而后则不名也至扵宿惟一见耳国逺或微赴有详略史从而志之非善恶所甚系者圣人不加损焉或谓君没臣子斥其名以赴扵外非人情也是不然古者卒哭而讳惟尔元孙某是也方其未讳虽君臣同名而不嫌卫齐恶卫侯恶是也后世废礼而徇情乃致严扵此耳
  城中邱凡城二十有五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子服景伯曰民保扵城城保扵徳此言有国有民者当务以道和之以徳保之民和徳至而城自固矣古者天子守在四夷诸侯守在四邻恃徳与民也如是何城之有及其卑也天子不能以诸侯为卫诸侯不能以四境为安乃始恃城以自固焉夫无徳以和民而徒忽其守备与恃此以固国而不知本扵徳者皆危亡之道也莒渠邱见袭扵齐楚嚢瓦见鄙扵沈尹是也故凡城之云者皆讥其不务本也时不时末矣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郑伯使其弟语来盟桓十四卫侯之弟黒背帅师侵郑成十称兄弟十有三
  公子一也有诸父焉有兄弟焉诸父尊也兄弟亲也人君绝期故诸父兄弟不得以属通凡曰兄弟者皆以明亲也亲虽有不善而犹谓之兄弟是犹可以兄弟道也年语黒背以君弟而任国事不以其贤而以其亲弟之宠也年生无知语为子人氏黒背生剽无知实弑君子人实违君命剽实篡国故春秋推其祸乱之本早正扵宠以任之之际焉君子之爱其子弟也弗纳扵邪众人之爱其子弟也假之宠利公弟叔𦙝生赐之氏宣十七陈侯之弟黄权逼其卿襄十一卫侯之弟𩹲处废置之任襄二十七天王之弟佞夫能使众臣立已㐮三十秦伯之弟针富如二君昭元陈侯之弟招杀适立庶昭八卫侯之兄絷能夺大臣官邑昭二十宋公之弟辰能挟大臣去君定十是皆宠以任之之过也故春秋正其辞焉不然则陈招哀公弟也何以先称公子昭元宋公子地景公兄也何以不谓之兄乎
  戎伐凡伯于楚邱以归
  戎朝周知发币于公卿是慕诸夏之礼也凡伯弗賔而王不之讨则周无来逺之徳矣凡伯出聘假道扵卫是将天子之命也戎伐之而卫不之救则卫无尊王之心矣相䑕刺无礼也其诗曰不死何为君子谓卫文公之臣有必死之道焉凡伯以之单襄公聘楚过陈而候不在疆司寇不诘奸君子知陈有滔淫之祸焉卫宣公以之伐者上讨下之辞也以归者不复及之辞也
  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郑伯以璧假许田桓元祊许皆受之天子其不可相易明也谓天子不复东巡而遗人助祭之邑犹可道也谓已不复更朝天子而遗人朝宿之邑不可道也周之盛时十有二年王乃时巡诸侯朝于方岳或不巡守则六服朝于京师故王不东巡犹可道也一不朝则黜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故已不朝天子不可道也郑畏弃祊故言来归如我故地我嫌取祊故言入有而弗居郑难取许故言以璧如玉质田鲁难弃许故言假未绝之辞然则二国之恶非昧义为之乃犯义者也非无羞恶之心而为之乃诎扵利者也夫昧义而无羞恶之心细人之事也其罪小知羞恶之为义诎扵利而公犯之奸人之事也其罪大此所谓婉而成章
  公及莒人盟于浮来公及齐大夫盟于蔇荘九公㑹楚公子婴齐于蜀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许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成二公㑹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襄二十六
  此外大夫㑹公人其大夫以卑公之谓也或谓公与大夫㑹盟其没公者非讳内则厌外其不没者非深讥则我所欲也是盖不原其实不究其始卒者也㑹于已国之外则人大夫而申公言彼以众从我无嫌也君臣同辞故不名也㑹于他国之中则黜大夫而没公言我非往从彼逺嫌也君臣异辞故名之也处父二者皆所以尊君也非讳与讥也齐大夫不称人无君也郑良霄不称人伉君也无君则有当国之义伉君则有杀身之咎此所谓彼之有故者也婴齐不称人所谓外之也
  天王使南季来聘天王使王季子来聘宣十○按经天王使王季子来聘乃宣公十年事原本误作一年今改正
  凡以爵氏名字通于春秋者天子之卿以爵不以氏六命在子男上毛祭之类称氏者大夫也南季家父王子之类天子之大夫以字不以名四命与公之孤等父季之类称名者命士也刘夏石尚诸侯之卿以氏不以官公子公孙仲叔之类称官者孤卿也四命宋司马司城是以名不以字称字者贵且贤之也季子髙子天子建国胙之土而命之氏故氏卑扵爵㓜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故名卑扵字天子之臣贬则人之又或斥其名诸侯之臣贬亦人之又或去其族皆所以明贵贱序少长别贤否辨荣辱先王驭臣之要也易之则为乱名故有天下国家者所宜谨也
  公㑹齐侯于防公㑹齐侯郑伯于中邱翚帅师㑹齐人郑人伐宋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书𦙍征曰义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𦙍侯承王命徂征由是言则郑伯承王命讨有罪当自将也诗出车曰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由是言则齐鲁之君闻王命佐郑伯当自行也其始也定谋于防戒师期于中邱正也已而委之大夫非也其终也鲁败宋而取其二邑郑伐戴而取其三师得邑与师归之天子正也已私有之非也然则二国者慢天子之命而急扵从利假讨罪之师而贪以封己者也明天子在上方伯修其职诸侯敌所忾于是有加地进律之赏未闻以王命讨不庭而自利之者也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公败宋师于菅书败十六战而败绩十五战不书败八不战败绩一
  言败不言战者不俟乎战也言战不言败者不至扵败也师徒未得陈客主未得通卒然相值而胜之则曰败某师其不曰师者示贬之也敌既陈矣情既通矣定其期而交兵则曰某日战于某其不言日者示贬之也战而曰败绩者甚言其败也不战而曰败绩者不与其战也是故君子之论兵也曰善为国者不师不师则无兵也善师者不陈不陈则无战也善陈者不战不战则无敌也善战者不死不死则无败也善死者不亡不亡则无败绩也由前三者汤武之仁义也由后两者桓文之节制也春秋所志惟败及败绩为多则桓文之兵盖鲜况汤武乎此之谓无义战
  滕侯薛侯来朝十一邾人牟人葛人来朝桓十五
  滕薛累至邾牟葛亦累至滕薛曰侯邾牟葛曰人何也诸侯众至而旅见之二伯各自其方率之以入受舍于朝而别其姓此天子见诸侯之礼也隐公并朝二国以姓为序既僣天子矣桓公又并朝三国僣之甚也二国并进可道也三国旅进不可道也以其不可道扵是人之人之者若其国之微者焉微者之朝不志于春秋由其言朝则知非微者由其不称君使则知非世子也然则三国有过乎曰使其君交邻国有道其臣相其君以礼则区区之鲁又岂能卑我哉
  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十一○按经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原本误作十有二月今改正春秋有为鲁讳之义亦有直辞而无所隐者学者疑之或谓外大恶内小恶则讳之恶甚不可掩则直辞而无所隐揔其实不然春秋定一王之法立万世之公言也岂私内而略外哉盖圣人之于鲁父母之国也去他国则接浙而行去父母之国则遅遅吾行也越人射之则谈笑而道之其兄射之则涕泣而随之亲踈之情内外之势所当然也贤臣善则称君孝子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父恶忠孝之理恩义之分所当然也故春秋记鲁之不善凡接扵外者讳之奔弑杀伐之类是也非外所与则无所隐也丹楹刻桷丧昏逆祀之类是也𫝊谓讳国恶为礼者礼以尊尊亲亲为正故也或又有为贤为尊者讳之说然乎曰责贤者之备抗王室之尊则扵经可矣讳则未之闻也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二     宋 张大亨 撰桓公
  滕子来朝薛伯卒庄三十一杞伯来朝庄二十七杞子卒僖二十三公㑹尹子单子云云伐郑成十七𣏌子来盟襄二十九
  孟子称周室班爵禄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周官之制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凡三等而春秋之世则公一等侯一等伯子男为一等故子产曰郑伯男也而共公侯之贡左氏亦云礼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其序于经伯子男之班髙下迭居靡有定位则信乎其一等矣滕薛杞故侯也黜居伯子之列单故伯也黜居子列此非一二第之也以其等为之差耳然而黜不逮于男者子男同位故也周衰诸侯黜陟之柄不归于天子或由霸者之令或为大国所制然秦晋之始为列侯邾郳之初赐王爵亦必请于天子而后受之则知先王之泽葢未尽泯春秋所以汲汲于斯者抑有谓也说者谓杞虽夏之后背乎礼故仲尼以文贬其爵同于吴楚徐越是葢不然春秋因实以定名者也爵命受之天子而仲尼得以升黜之不几于乱名者乎若吴徐越则外域之君也虽有公侯之地本爵不过于子春秋黜其僣称而复其本耳非贬也所以贬吴楚者于经概可以见之不在乎称子也
  公㑹齐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公㑹宋公云云于袲伐郑十五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庄八宋公楚子云云㑹于盂执宋公以伐宋僖二十一公㑹诸侯盟于薄释宋公僖二十一楚人围江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文三宋公陈侯卫侯曹伯㑹晋师于棐林伐郑宣元晋人齐人云云㑹于澶渊宋灾故襄三十公㑹刘子晋侯云云于召陵侵楚定四㑹盟侵伐不言其所事者其事众也指言其所事者其事专也其事专故善恶审善恶审故褒贬明稷之㑹以成宋乱而实无损于乱澶渊之㑹以恤宋灾而实无补于灾袲之㑹以伐郑纳君而不克纳召陵之㑹以侵楚治蔡而不克治郎之次以俟众伐郕而不克俟处父之师以伐楚救江而不克救棐林之役以伐郑救陈而不克伐勤诸侯暴师旅窃取其名而不效其实春秋所以正其辞也盂之㑹楚子有轻中国之心执宋公以求霸薄之盟诸侯有卫中国之志释宋公以沮楚楚子不得遂其霸心中国不遂屈于外裔春秋所以正其辞也凡美恶之实苟有所见君子不务斥之非恶讦也周旋中礼从容中道之义也帷所见之不足与明也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于是君子正其辞焉此学者所当深考也
  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𦙍之舞衣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礼度出焉故先王以之传世夏后氏之璜封父之弓宻须之鼓阙巩之甲训戒存焉故先王以之封国此之谓重器皆藏诸宗庙以为社稷之镇守也夫大鼎者郜所自为邪抑王所封邪自为则无法王所封则不可遗人今郜不能保而遗宋郜尚存非灭得宋不能有而贿鲁鲁遂藏之太庙将以考礼则取非其礼将以示训则不可以训宜宗庙之弗受也三国胥失故并举而诛之凡春秋书取皆恶其不以义得此其尤者也
  蔡侯郑伯㑹于邓
  春秋志外之㑹盟鲁不与焉者凡二十有七诸侯则举其爵大夫则不列其名摠曰人而已耳夫鲁所不与而经得以志者未必皆赴告之辞盖亦有所谓闻而知之者矣苟闗于治乱圣人录焉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是以诸侯之举其爵无所疑也大夫之不列其名辟不敏也然则莒子帛隐二郑㳺速定十何以名之曰二者前志之所略未可以臆断也慎言其馀可矣
  公㑹齐侯于嬴公子翚如齐逆女齐侯送姜氏于讙桓三公㑹齐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齐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易之咸恒诗之周召皆夫妇之初人伦之本也咸恒则曰亨利贞吉利有攸往周召则曰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盖未有不正其始而能亨且吉可以有行可以化下而为治道之基者也公之娶也成昏于齐非不称主人之义也文姜之嫁也齐侯送之非逺兄弟之义也公受姜于讙非亲迎之义也姜不与公同至非女随之义也翚逆女而不致夫人非逆女之义也年致女而聘非致女之义也文姜失事君子承宗庙之道干飨㑹之礼肆往来之欲以至于杀其夫乱其国者由其始之不正故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可以戒欤春秋十有二公闵幼未娶哀位未终其馀得昏姻之正者皆略之若桓庄之娶齐成女之家宋最为失正之甚者故春秋尽其辞焉
  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命者君所以诏其臣上所以令其下也有出之者则有受之者天下有道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故出命者无不善而受之者诚服也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故出命者未必善而从之者不得已也春秋之世天子之命固不能使诸侯诚服惟大国劫之以威然后畏而退听今此两国者地丑徳齐莫能相尚其所谓命者谁出之而谁受之邪有以见王室不纲方伯失职诸侯各自为政也不然凡㑹遇者亦皆不盟此何独以胥命云哉
  甲戌己丑陈侯鲍卒丙戌公㑹郑伯盟于武父丙戌卫侯晋卒十二夏五十四郭公荘二十四九月辛丑用郊十一月壬申公孙婴齐卒成十七
  孔子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夫人之所不知与史之阙文虽理所易知易见者圣人不敢加损焉畏后世之凿也故春秋记事如日月之疑犹或阙之以俟后之多闻者况大于此者乎左氏作传与国语所载时有不同司马迁作史一事而杂见数说不知者以为抵牾也其知者以为法圣人也此学者所当深考也
  齐侯郑伯如纪州公如曹单伯如齐文十四
  外相朝聘不志于春秋其志者我所与闻者也齐郑朝纪欲窥其间而袭之吾伯姬之国也州公朝曹欲委其国而去之来托于我也单伯聘齐欲以王命请吾子叔姬也是皆我所与闻也纪无罪齐郑以诈圗之州无罪杞以强迫之子叔姬无罪齐人杀其子而执之君子恶三国之无道而伤鲁之弱不能救也于是志之
  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王师败绩于茅戎成元王者之兵有征而无战今王有讨于郑而不曰征有以见正已之道不足也天子之军其将皆命卿今王自将之三国从王而君不自行有以见用众之道不立也此兔爰所以闵周也不言王以三国伐郑不使王首难也不言郑人与王战不使郑敌君也此春秋所以尊王也郑败王师则没其败戎败王师则志之何也戎外裔也贽币不通礼教不及王师败于戎犹可道也郑周之宗国王之卿士也内以蕃王室外以御戎狄者也亲执干戈以败王师不可道也
  州公如曹寔来纪侯大去其国庄四
  诸侯之国皆受之天子而世守之者也宗庙社稷存焉去其国而宗庙有奉社稷无陨则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仁者之所为也太王之去邠是也去其国而宗庙乏祀社稷乏主则与民守之效死而勿去义者之所为也孟轲之语滕是也纪侯迫于齐使其季事齐而已去之民之从者四年而后毕纪于是复见合乎太王之所谓去也州公迫于杞委其国于杞而已托于诸侯民无从之者州是以不复见异乎孟子之所谓守也此春秋所以贤纪而下州也寔来者不复反之辞也大去者不复顾之辞也
  大雩五○按经大雩乃桓公五年事原本误作三年今改正大雩十有九不雨七雨一大旱二
  诗称春夏祈糓于上帝则雩为常祀矣传称龙见而雩则雩有常时矣语称樊迟从逰于舞雩之下则雩有常所矣以其有常故春秋不志大雩非常也以旱故举举不必以其时故春秋志之雩而效则志雩雩而不效则志不雨不雨而为灾则志大旱志不雨而曰雨者嘉及时也志不雨而不曰雨者弗及事也志大旱而不曰饥者荒政行也荒政不行则书饥夫天灾流行虽国家所不免然先王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者畏天忧民故也观举祀之早晚察记雨之疏数则人君畏天忧民之志可以概见矣
  八月壬午大阅
  先王寓兵政于民政不尚兵也藏武事于农事不黩武也是故四时之田皆于农隙所以简车徒闲战陈也车攻吉日之诗是矣八月大阅不因田猎为之非事也不待农隙为之非时也然则春秋以为罪乎曰否于是鲁不用兵久矣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以为近于知道者向使及其时事而为之虽车攻吉日何以加焉故明其政刑大务也非其时事小过也春秋不以小掩大亦不以大废小
  子同生
  文姜之子同出姜之子恶襄仲所杀齐姜之子午襄公皆嫡长也同则志其生而恶与午不志何也传谓同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是不然礼曰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适长虽有为世子之道然始生同未得异其礼也内则之言因传为之也夫同有威仪伎艺而不能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陈灵公之弑鲁桓公之死陈之所以亡鲁之所以乱皆本于此也陈灵公之臣谓征舒似君君曰亦似汝鲁桓公曰同非吾子齐侯之子是故春秋正其辞焉于陈曰夏徴舒于鲁曰子同生所以断天下后世之疑为淫荒昏乱之戒也
  二月焚咸邱
  夏之仲春君誓吏士以习军旅遂以蒐田焚莱除草田正弊火然后献禽以社至季春出火而后民皆用之先王之法也今以建丑之月焚焉非习军也非田社也故不言蒐故春秋讥之四时之田非时而举犹书其过况先时出火乎先王之出内火也必考于天然后为之所以顺阴阳之阖辟厚民之生也岂苟然哉
  糓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郳黎来来朝庄五
  糓邓者汉上之小国郳者邾之别封也糓邓迫楚郳迫诸戎皆杂用其礼故春秋录其朝所以明其为诸夏也名其君所以贱其背于礼也郳后受爵乃始従中国之称而糓邓之后遂无闻焉
  正月己卯烝五月丁丑烝壬申御廪灾乙亥尝十四吉禘于庄公闵二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僖八大事于太庙跻僖公文二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乐宣八○按此条原本讹脱今据经文补正有事于武宫叔弓卒去乐昭十五从祀先公定八
  祫禘烝尝所以事宗庙者也故通谓之事亦通谓之祀而祫则逺及于毁庙之主宗庙之礼莫加焉故又谓之大事然则皆常祀也非有失不志于春秋其失在祀则指祀以示讥其失不在祀而因祀以见失则略称事与祀而己烝冬祀也岁中不可以再举尝荐新也灾馀不可以复荐禘列昭穆之祀也庄未当列而姜不可列故曰其失在祀则指祀以示讥之也合食之祭宜次尊卑而乱之卿佐之卒宜废乐舞而用之故曰失不在祀而因祀以见失也从祀先公疑于反正矣而出于阳虎之所为故春秋不目先公不指其祀所以惩其伪也宗庙之礼有国之至严也肆于上擅于下欲人知孝敬之实笃君亲之义难矣哉文公在䘮而祫与吉禘无殊而曰失不在祀何也在䘮而祫固为失矣因之逆祀则又甚焉事有一举而两咈于道者取其甚以责之则其馀不待贬而自见也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纪季姜归于京师刘夏逆王后于齐襄十五
  王娶则伯叔之国主之上公逆之为之主者归之正也刘夏士也逆不我谋归不我告王失大昏之礼鲁失主昏之义祭公专命刘夏失职皆非厚人伦美教化之道也王后者天子之匹化天下以妇道也后归不以礼则王不能假有家不能假有家其能化天下乎此春秋所以志也伊川春秋传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祭公受命逆后而至鲁先行私礼故书来而以逆后为遂事责其不䖍王命而轻天下之母也 纪季姜归于京师 书王国之事不可用无王之月故书时而已或曰借如正月日食则如何书之曰书春日食则其义已明也王后之归天下当有其礼诸侯莫至是不能母天下也故书纪女归而已
  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杞伯姬来朝其子僖五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十四
  射姑世子也已誓则有摄君之礼父命之正也杞伯SKchar之子未世子也方幼则无朝聘之礼母挈之妄也鄫子夫也制义则无从妇之礼妻使之逆也朝聘者天子诸侯之事也妇人与焉则国家之政可知矣
  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
  春秋三十有三战未有以来战言者言来战而不言所与战知吾未尝战也来战彼志也不言所与战吾志也春秋无义战而争地争城至于糜烂其民则又不仁之甚者桓公即位十年于此矣虽无侵伐而不忘武偹虽有武偹而不敢用战于是三国犯之而已不与争亦庶几乎保国之仁矣鲁郑伐宋丁未战于宋十二亦不言所与战知宋未尝战也犹若此矣特内外之辞异耳
  郑忽出奔卫十一郑世子忽复归于郑十五陈公子留出奔郑昭八楚灭蔡执蔡世子友以归用之十一○按经楚灭蔡云云乃昭公十一年事原本误作十二年今改正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十三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哀二
  忽之出也曰郑忽及其归也曰世子友之执也蒯聩之纳也亦曰世子留之出也曰公子比之死也亦曰公子是皆丧未逾年未成君之称忽友蒯聩曰世子明当立也留比曰公子明不当立也蒯聩虽未立而从既立之称明其正也留比虽既立而从未立之称明非正也礼嗣子未没丧不称君而春秋之制逾年则君之故曰君存称世子君薨称子某既葬称子逾年称公未逾年先君虽已葬不改元不称君所以明继体之义笃君亲之爱也郑忽曹羁荘二十四卫子僖二十五子恶文十八王猛昭二十二是也既逾年先君虽未葬改元以绍统正位以定民所以明君道不可旷国命不可废也鲁文公成公定公并元年卫惠公桓十三卫定公宋共公成三是也晋献公之卒僖九经不志葬里克杀两嗣君未逾年则曰君之子既逾年则曰君知不系乎葬也齐昭公之卒文十四晋厉公之弑成十八经亦不志葬齐世子舍晋公子周皆未逾年称君舍明适长周明非嗣故不待乎逾年也齐顷公宣十郑悼公成四邾隐公定三既葬而免丧未逾年而称君是不知君亲之爱继体之义也顷公所以见辱于鞍悼公所以自弃于晋隐公所以见执于鲁非不幸也若陈佗齐无知莒展舆弑君公子瑕逐君而自立未能自定而见诛逐故虽逾年不以国君道也
  柔㑹宋公陈侯蔡叔于折十一陈侯使女叔来聘庄二十五○按经陈侯使女叔来聘系荘公二十五年事原本误作十五今改正公子友如陈葬原仲二十七齐仲孙来闵元季子来归闵元齐高子来盟晦震夷伯之庙僖十五宋子哀来奔文十四
  礼国君不名卿老又曰盛徳之士不名卿老者爵齿特髙之臣也不名者敬老事长之义也敬老为其近于亲所以教人孝也事长为其近于兄所以教人悌也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行而王道之本立矣故君之于臣所不名者二有礼之而不名者尚齿之义也有贵之而不名者尊贤之谓也尚齿尊贤其义一也
  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十二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庄二十八宋公曹伯云云伐齐宋师及齐战于甗齐师败绩僖十八
  春秋言伐则不言战言战则不言伐言伐言战惟此三者耳言伐不言战者未必战也言战不言伐者伐不足道也言伐言战者重之也此三者曷为重之伐宋之战鲁不为宋所信五㑹不能平宋郑不知反求诸已而乱以济之伐卫之战齐不为卫所服齐桓以霸国伐卫而经先卫及齐战则不服可知不能威之以义而赂以要之伐齐之战宋不为齐所受不能仗义以立正宋立孝公非正而强以售之春秋恶其敢行非义而怙终不反故尽其辞焉
  二月公㑹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十三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僖二十二楚人陈侯云云围宋公㑹诸侯盟于宋二十七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僖二十八十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定四
  战曰君败曰师正也君将不称师也泓战曰大夫败曰师正也大夫帅师者也邲铁战曰人败曰师则知人者君或大夫也围曰人盟曰诸侯则知人者诸侯也故纪郑之战所谓燕人者燕伯也泓之战宋之围所谓楚人者楚子也城濮之战所谓楚人者得臣也柏举之战所谓楚人者囊瓦也齐桓既没宋襄圗霸而不克成楚文王争焉然盂之㑹宋有忧中国之心楚有轻中国之心泓之战宋有仁人之心楚有祸人之心故自盂之后春秋志楚之君臣则皆人之及晋文兴而后止有以见圣人闵中国之无霸而忧荆楚之肆行也
  春无冰十四二月无冰成元春无冰襄二十八正月雨木冰成十六十二月陨霜不杀草李梅实僖三十三十月陨霜杀菽定元诗七月纪日星霜露之变以验百物之生成以为寒燠之候所以谨民时前民用王业之先务也今也阴过剥而不冰阳未复而不杀应雪而雨冰应露而陨霜是皆失天地之和反阴阳之正物将疵疠而歳将不熟此有国者所当深忧非止雷电雨雹之失其时而已也
  宋人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十四公以楚师伐齐取糓僖二十六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定四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昭二十二
  宋鲁蔡国小而师寡其能入郑取齐败楚者用大国之众故也故称以焉王者之征霸者之伐亦必用诸侯之众而后克然不称以者王以徳行仁其用不在众也霸以力假仁用众不足道也是故商受牧野之旅无以敌周齐桓召陵之师不能屈楚若小国而用大国之众以取胜于是乎称之至于刘单臣也以其君出入春秋无避者猛当丧未君故也
  天王使家父来求车十五
  舜五载一巡狩群后四朝其法曰车服以庸周宣王锡命诸侯其诗曰路车乘马是知车服者帝王以锡有功者也春秋之世国君大夫犹有受路车命服之赐于王者今庄王乃反求诸鲁何哉岂徴其所尝锡者乎抑鲁所自为者乎徴所尝锡则赏不信鲁所自为则工不度故赏刑失自求车始也
  郑伯突出奔蔡郑伯突入于栎十五至庄四归不书卫侯朔出奔齐十六卫侯朔入于卫庄六卫侯出奔楚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僖二十八卫侯出奔齐襄十四卫侯入于夷仪二十五卫侯衎复归于卫二十六
  诸侯出奔则失国失国改立君则失位无国与位则不得称其故爵正也国君出奔皆名不名者义见僖二十八此四君之出也其国固改立矣突之出凡十有八年而后复国郑立世子忽子舋子仪子仪称郑伯朔之出凡八年而后复国卫立黔牟郑之出凡两月而后复国叔武称卫子衎之出凡十有二年而后复国卫立剽七㑹称卫侯是内有一卫侯郑伯外有一卫侯郑伯也春秋不与其一不夺其一不嫌一国有二君何也忽以世子嗣位而不终叔武以君命摄位则不正无疑也其他则在外者以无道出者也在内者以无道立者也吾独谁与而谁夺乎或曰君虽无道因其出遂夺之位而亦可以为君则岂非奖篡矣乎曰在外者虽有君名而无君国之实在内者虽有君位而无定位之威不能去出君然国人既君之矣诸侯既㑹之矣吾独不谓之君可乎虽谓之君而外君不没是不与其为君也夫国人之罪也国人有承命之理故也诸侯㑹之诸侯之罪也诸侯有讨罪之义故也吾亦谓之君所以恕国人责诸侯也恕国人责诸侯然后篡者之恶不容于贬夫诸侯出奔归入或先名或后名皆春秋新意惟⿱㓁大 -- 𥤮朔出入名之以其篡也篡者义固不当为君虽其归入犹夺之国也
  郑世子忽复归于郑十五归十三复归五入十一复入二归入言所自十有六
  皆反国也有难易逆顺之别焉其入也易则谓之归归顺辞也其归也难则谓之入入逆辞也郑突因忽之弱曹赤因羁之奔庄二十四卫侯郑先诛瑕咺僖三十蔡侯庐陈侯吴始就封国昭十三邾益卫𫸩有助之者哀八哀十曹伯赵鞅有请之者僖十六定十三蔡季楚比有召之者桓十七昭十三其国莫为之难则其入也易故同谓之归也大夫而志归者其罪释也复得其位故也郑忽之出宋立突以篡之卫侯郑之出晋立叔武以伐之曹襄为晋所执而分其地卫衎为臣所逐而不得入其失位非其罪也故于归以复位言之许叔之入许郑虽与之非国人之谋也桓十五阳生之入齐齐虽召之非国卿之意也哀六郑伯之入栎桓十五小白之入齐庄九卫衎之入夷仪襄二十五去疾之入莒昭元卫朔之入卫庄六王猛之入王城昭二十二天王之入成周昭二十六其国有与之竞则其归也难故同谓之入也大夫而志入者欲以叛也复入者欲覆其宗国也其言所自者明非私反也不有显召之者则有显纳之者也阳生虽有召之者而非显召栾盈虽有纳之者而非显纳故皆不言其所自也元咺君执则已归君失位则已复位据位以伉君专禄而不臣故亦同谓之复归也人臣也而与其君同辞则咺之罪于是乎不测矣此数端者非以为君优劣之差也葢以明宗庙社稷之难保土地人民之易失爵位名器之不可忽以为有天下国家者之戒也






<经部,春秋类,春秋通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三     宋 张大亨 撰庄公
  三月夫人孙于齐
  父母之爱一也父在则为母期君父之敬一也君前则名其父有至尊者不敢贰之也所谓爱以礼敬以义者也夫人小君也国以君道事之者也夫人君母也国人以母道事之者也夫人之于桓公以亲则夫也以义则君也父也已弑君父而欲国人以君道母道事已得乎哉故春秋因其去国而绝其亲也然则为荘公者奈何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叟杀人孟子曰执之而已矣舜视弃天下犹弃敝屣也窃负而逃遵海濵而处终身䜣然乐而忘天下此固非荘公之所能为也君子所以望于荘公者然也
  单伯送王姬筑王姬之馆于外王姬归于齐齐王姬卒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先王之使其臣也必度于礼礼可以命之而彼不可行先王弗使也礼可以行而我不可以命之先王弗命也君子之事其君也必致其诚君命以事事苟可为而适于义必以诚为之事虽可为而义不可强必以诚辞之是以必君使臣不失其礼臣事君不失其忠也鲁之于齐弗与共天下之怨也王不当使鲁主其昏鲁不当受王命而不辞在谅暗之中而修嘉好之事废经常之制而为创易之谋是王使鲁不以礼而鲁事王不以忠也天下固多同姓之国矣何必在鲁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馆言筑而不言作作之制弗偹也犹邑言筑而不言城城之制弗偹也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文元天子使召伯来锡公命成八
  诸侯有天子之命然后为君虽以世子继立王必命之然后定位此治世之法也王道衰诸侯篡窃自立不皆命于天子天子亦皆就命之鲁闵宣之类是也间有立得其正王亦从而命之如鲁之文成者虽非治世春秋录焉所以明正始之道定天下国家之本也独桓公弑君而得位王不能讨既死又追命之此何法邪夫君以出命为重者也出之不当则自轻其命臣以受命为荣者也受之非正则自贻其辱以此见荘王不明而桓公之罪为不没也
  齐师迁纪郱鄑郚纪季以酅入于齐纪伯姬卒纪侯大去其国齐侯葬纪伯姬纪叔姬归于酅十二纪叔姬卒二十九葬纪叔姬三十
  齐迁三邑𨟎又入齐则纪亡矣不曰纪亡者其都未泯其君未去也纪侯大去其国然后纪亡纪亡而二姬犹繋之纪者其祀不亡也纪祀不亡则季之国何以名𨟎曰季析侯国而为附庸以酅君而奉纪祀者也是故侯虽失纪而不谓之亡纪虽无国而不谓之㓕酅虽入齐而不谓之迁齐虽得纪而不谓之取纪虽属齐而不谓之降也季之入齐也文叛而实非叛也春秋叛者虽贱必名虽出不言所向之国以地来者不言叛也今季以地外附而不言且言所向之国是以知其非叛也纪侯委国而去之非人主之常情纪季以地附仇非人子之正道然与其死社稷孰若保之为贵与其覆宗祀孰若存之为贵事有时而不得已归于忠恕可也故圣人之于与夺不徇其名而稽其寔不论其迹而原其心虽罪其败常乱俗又恶夫执而贱道也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立未可与权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权非贤者不能用非圣人不䏻察也以其难察故春秋尽其辞焉
  公及齐人狩于禚
  公曷为及齐之㣲者狩齐人非㣲者也谓齐侯也曷为人之以荘公之义不得不人之也鲁之于齐弗与共天下之怨也天下之怨莫重于君父绝母之亲外王姬之馆是将以直报之矣今也越境而就之狩非齐之欲而我欲之何哉且狩以奉宗庙为先者也与人共之既不正矣与仇共之宗庙其享之乎向也绝母之亲不为不孝以存父也外王姬之馆不为不恭以笃亲也今则二责并举矣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荘公之谓也
  王人子突救卫公㑹王人齐侯云云盟于洮僖八公㑹王人晋人云云盟于翟泉二十九
  春秋书王人者三皆贬也王子突既人之又斥其名何也夫二盟之贬以其盟也盟所以质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故诸侯不盟天子也今以王大夫下盟列国于是人之卫侯朔之初构杀其兄而夺之国天子不能正己而见逐于臣天子不能讨逮诸侯纳之然后救焉由前则为奖篡由后则为助乱春秋责王政之不纲莫重于此王不可贬故重子突之诛以示之夫咺纠冢宰也不能治隠桓之乱瑕朝王族也不能避篡夺之恶其身与有罪焉名之宜也子突为王行师而失当耳岂亦䝉莫重之责盖古之为使者受命不受辞为将者受师不受命突为王将而不知引以当道亦自䧟于辅桀之诛也犹之目楚子以杀蔡侯其恶见矣又斥其名焉重之也夫
  齐人来归卫宝
  向也三国之君同讨宋乱而桓公迁其重器则桓为平宋之主矣今也四国之兵同纳卫君而荘公俘厥宝玉则荘为伐卫之主矣夫讨乱国而正其嗣君伐叛臣而纳其出君此天子之事方伯连率之职也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则邻国主之可也今也见利而忘义始正而终邪操讨罪之权而为货取之计所以见疾病于春秋也宋以赂遂相宋公赂非宋志也宋公当立者也故谓之取卫以赂遂纳卫侯赂卫所欲也卫侯不当立者也故谓之来归
  正月甲午治兵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秋师还
  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于尧舜之世又曰今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春秋之世诸侯用师屡矣未有先自治而后出者亦未有全师而自归者今荘公不以围郕之役为小而殃民以逞不以郕降于齐为怨而杀人以争书师还则知无所复争还者事既毕也复者事未毕也可谓以仁存心以义胜欲者也夫兵不患于用患其不治而用也兵不患乎出患乎出而不返也治而后出出而能返则庶㡬于文王之师矣此采薇枤杜之所为作也荘公之兵未必尽尔然能举斯以加诸彼则文王何逺之有故曰有是四端而自谓不䏻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郕降于齐师宋人迁宿齐人降鄣三十齐人迁阳闵二徐人取舒僖三取根牟宣九取鄟成六○按经取鄟乃成公六年事原本误作八年今改正取邿襄十三
  凡曰降曰迁曰取者皆得其国之辞也降者服而臣之也迁者徙以自近也取者有其境土也如是则其去国㓕矣而不谓之㓕者以为附庸存其宗祀也夫诸侯之有附庸也盖受之天子诗曰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孔子曰夫颛㬰昔者先王以为东䝉主是社稷之臣也末世诸侯放恣强大者力能并吞则兼寡弱而有之故曰大国多数圻矣春秋恶其得之多术故异其辞焉
  公伐齐纳子紏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文十四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哀二
  古者诸侯之子命于王然后继立虽有父子之亲不敢私也王为诸侯立之子非嫡则长虽有贤否之差不敢乱也周宣王为鲁立子舍长而建其少鲁人弗从仲山甫以为民必弃其上况非王者之命乎郑驷氏为子游置后舍子而立其叔晋人问之子产以为晋大夫専制其位况临之以兵乎故凡乘乱而为人置君咈众而制人之国者春秋一谓之纳盖不以正不正定其是非以其皆非道故也鲁荘公纳子紏可谓长恶而不悛矣进不能定其位退不能庇其死故春秋恶之我师败绩齐取子紏是也晋赵盾纳捷菑可谓知过而能改矣不恃力之有馀而畏义之不克故春秋善之弗克纳是也然则既善盾矣亦人之何也以大夫之义不得専废置之权虽自悔犹不可赎所以申大教也卫世子为子所拒而亦不与大国纳之何也曰世子欲人之害其母而晋不加讨乃恶子拒其父而固欲纳之宜卫人之不服而赵鞅之不胜也由鞅不遂纳于国而置之戚所以免大贬也
  齐师㓕谭谭子奔莒楚人㓕弦弦子奔黄僖五秋㓕温温子奔卫楚人㓕䕫以䕫子归二十六楚子诱戎蛮子杀之昭十六
  五国之君失城而奔失位而虏其不名何也夫祸莫大于㓕亡辱莫过于臣虏然力有强弱事有幸不幸顾所以取之如何耳春秋尊义而不尊势与正而不与强者也势能㓕人之国强能夺人之君苟愆义而害正君子不贵也祸辱之来非己所召不幸而及焉吾如彼何哉不愆于义不失于正斯可矣谭不贺齐返国䕫不祀楚鬻熊恃有先王之礼焉弦不昵于楚温不能于狄恃有中国之义焉戎不疑楚之欺已恃有大国之信焉以是取㓕虽㓕而无憾以是取辱虽辱而不屈也孟子曰生我所欲也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我所恶也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此五国所以不得罪于春秋也
  荆败蔡师于莘荆人来聘二十三楚人伐郑僖元宋公楚子云云㑹于盂二十一楚子使椒来聘文九○按经楚子使椒来聘乃文公九年事原本误作八年今改正叔孙侨如㑹晋云云㑹吴于锺离成十五公㑹晋侯云云吴人鄫人于戚襄五公㑹晋侯云云㑹吴于柤吴子乘卒十二季孙宿叔老㑹晋云云㑹吴于向十四吴子使札来聘二十九叔还㑹吴于柤哀六
  吴楚徐越其与戎狄一也戎狄本居四裔言语衣服不通于上国春秋记之曰戎曰狄而已徐越介处一隅朝聘㑹盟不合于正礼春秋记之曰徐曰越而已㦯人其人或子其君非有善可褒有功可进也小国也其为中国患也浅至于吴楚土广而民众士武而兵利国富而力强志大而虑逺大国也其为中国患也深春秋记之必以其渐始曰吴曰荆曰楚次曰人曰子曰使累其善而后进焉不并举中国之道与之也吴楚在周㣲甚圣王不作然后起为僣乱楚有政刑之物或能移其风俗是以屡进而与中国等吴姬姓也而祼以为饰虽复屡进终不能易其旧俗是以斥而外之其于㑹盟殊而不列然方齐桓之霸吴固未通楚虽盛强亦未能与中国亢春秋所进人其人而止耳齐桓既没然后楚得称子浸而侪于诸夏其后吴徴百牢楚问九鼎不复以礼义自居是知春秋所进非以其善为足与也盖以明中国外裔盛衰之渐也
  㑹齐侯宋公云云同盟于幽十六及苏子盟于女栗文十公孙敖㑹晋侯于戚文元季孙行父㑹齐侯于阳榖齐侯弗及盟于郪邱十六公孙归父㑹齐侯于榖宣十四○按经公孙归父㑹齐侯乃宣公十四年事原本误作十六年今改正公孙归父㑹楚子于宋十五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棘成元叔弓㑹楚子于陈昭九仲孙玃及邾子盟于祲祥十一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拔定三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哀二
  此内大夫㑹诸侯则黜其名以申诸侯之谓也或谓春秋尊鲁故内大夫㑹诸侯无贬是盖不考于礼不度其情者春秋之谨名分也非为一人一国设也所以公天下示后世也圣人于父母之国虽以亲亲为本而于名分之际必以尊尊为主亲亲者欲天下后世之仁其亲也尊尊者欲天下后世之敬其君也此两者皆所以为公也岂顾屈公义而私己国邪鲁大夫㑹诸侯而无贬者皆有故也阳榖郪邱公有疾也戚赤棘句绎祲祥公在䘮也此所谓己之有故者也榖之㑹归父伉也㧞之盟邾未君也䘮未逾年楚子之再㑹所谓夷狄之也向曰良霄不称人伉也今曰归父不黜名伉也臣之伉君罪也而有名章彻无乃奖恶乎曰先王所以辨荣辱之境者以其有分义也处于分义之内则为荣置诸分义之外则为辱卫元咺以臣讼君与君迭为出入春秋志其归国同于人主复位之文非登咺也所以重咺之罪也良霄归父之名义盖如此其后良霄以肆侈蹈祸归父以召乱致逐春秋见㣲知显于是为信
  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十三
  齐侯曷为与诸国㣲者㑹桓公将以定霸也桓公将以定霸则与㣲者㑹何也在易之屯刚柔始交而难生之卦也其初九曰盘桓利居贞利建侯象曰虽盘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当齐桓之时天下无王乆矣南有僣窃之楚北有强虣之狄桓公将率诸侯而尊周修霸职而平乱平弑君乱于是动乎险中经纶以极其难盘桓以行其正思所以得民而济此者其唯以贵下贱乎由北杏之㑹一举而得天子再举而得诸侯故桓之霸功自北杏始也宋襄求霸亦为曺南之盟然一㑹而虐二国之君与桓异矣僖十九
  春齐人陈人曺人伐宋夏单伯㑹伐宋冬单伯㑹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十四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正也周衰诸侯用兵未有请于天子者今伐宋之师齐桓独请于周周以王官㑹之此盖知征伐自天子出之义也周衰诸侯㑹盟未有主于天子者今鄄之㑹齐侯独主于周周以王官临之此盖知礼乐自天子出之义也古者方伯连帅之职必命于天子是故赐之弓矢然后征伐赐之𫓧钺然后杀梓材之书韩弈之诗文侯之命是也桓公之霸也虽不躬受于王朝亦假天子之命以行之故桓公再合诸侯则王使召伯赐之命荘二十七文公始合诸侯则王使尹氏授之䇿僖二十八此所以成霸功也初㑹于鄄齐未霸也王官临之盖将授之矣再㑹于鄄齐遂霸也诸侯亲之于是授之也逾一时两㑹于鄄故知亲之初㑹于幽诸侯犹有不至者荘十六鲁侯不至王命未之及也再㑹于幽诸侯毕至于是命之也荘二十七
  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㑹于鄄十五
  此齐桓始霸之㑹九合诸侯之首也两幽柽贯阳谷首止寗母葵邱凡九穀梁加北杏前鄄为十一宋为上公当序诸侯上时既有先之者矣陈本小国每序卫侯下而时未有进之者桓公之霸也谓宋嗣商为二王之后谓陈嗣舜为三恪之客故定其班焉是后主夏盟者弗复敢易以其所处合于道当于礼故也诗云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言序爵之不可缓也爵先王所以训上下定民志朝廷之先务也牧伯佐王正天下者也于其初政能以序爵为先可谓知所本矣齐桓以牧伯之尊自应为诸侯冠而晋文以后亦以齐尝霸中国序诸宋上遂终于春秋
  宋人齐人邾人伐郳十五宋人齐人卫人伐郑十六公㑹宋人齐人伐徐二十六宋公齐侯遇于梁邱三十二
  齐之未霸也宋毎以王爵为诸侯先既霸之后则宋毎序齐下以终于春秋今齐霸矣宋人犹先齐何也春秋称人者非贬则㣲者也㣲者无班或以先至或以主兵非王爵之序故无嫌也梁邱宋地也桓公遇于其境以賔主之礼交之故宋为先幽亦宋地也诸侯㑹于其境以方伯之礼临之故齐为首以賔主交之所以崇敬让以方伯临之所以正名法崇敬让者和兄弟之道也正名法者尊王室之义也故曰五霸桓公为盛也
  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十六齐桓二十七齐桓新城文十四晋灵清邱宣十二晋景断道宣十七晋景虫牢成五晋景马陵十晋景九晋景十五晋厉柯陵十七晋厉虗朾十八晋悼鸡泽襄三晋悼九晋悼亳城北十一晋悼重邱二十五晋平平邱昭十三晋昭
  凡合众而盟皆同盟也独此十有六盟谓之同何也古者天子合诸侯六年五服毕朝则盟于国门之外十有二年时巡则盟于方岳之下故名之曰同同者协制度一好恶之谓也非以其有异向也春秋之世霸者合诸侯则无常期也亦无定所也是时周虽衰楚虽强天下犹一于周无异向之嫌也桓文之后则楚与周敌矣齐桓为幽之盟十有二年而再㑹于幽庶㡬于古是后诸侯始有叛中国而即楚者于是霸国合诸侯而盟之亦名之曰同同者讨贰心固同欲之谓也非古之所谓同也晋赵盾乘楚荘之㓜弱因卫郑之请平乃相灵公为新城之盟欲遂服楚而灵公无道终以不竞自此以来楚之视中国益轻晋之图诸侯益急故景厉悼三君凡盟皆谓之同搃其实盖未尝同也惟悼公庶㡬于复霸三驾而楚不能与争则亳北之盟犹有齐桓之遗略焉于是中国同矣其与晋异者反在齐耳重邱之㑹平公所以服齐也平邱之㑹昭公所以服齐也昔之欲同者内中国而外异域也今之欲同者中国之自为异者也有以见霸徳益衰而王道益不亢也记曰殷民作誓而民始叛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无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民其有不解乎诗刺屡盟春秋讥同盟其义一也
  邾子克卒十六小邾子来朝僖七
  邾鲁附庸也前此未爵曰仪父而已齐桓修霸始与于北杏之㑹从之伐郳其功未见于天下其名未列于诸侯越二年而遂得以爵通于春秋此霸者请而封之也小邾宋附庸也前此未爵曰郳黎来而已齐桓初霸犹有叛宋之罪为三国所伐其功未见于天下其名未列于诸侯越二十有五年而后得以其爵通于春秋此亦霸者请而封之也夫齐桓封立附庸岂定霸之先务哉昔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有虞之后下车而封夏殷之后所以懐诸侯劝初附也在易之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之卦也其彖曰比吉也比附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然则建万国亲诸侯所以来不宁之方致上下之应也不宁来上下应所以成比附之吉也邾陆终之后也郳邾之别封也齐桓始霸而封邾既霸而封郳然后城楚邱而封卫城缘陵而封杞合于武王之封比卦之吉所以功独优而名独显也
  齐人执郑詹郑詹自齐逃来十七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僖五公㑹晋侯云云于鄬陈侯逃归襄七
  人君国之本也大臣国之干也本易摇则倾干不宁则挠治乱存亡之所繋不可忽也陈郑有国之君不知以社稷为重见楚之强轻背中国为诡随之计郑詹执国之政不知以义命为守畏齐之讨轻怒大国而为苟免之谋其后郑有乞盟之辱僖八陈有入郛之祸襄二十五故春秋不以人君大臣之举动言之而谓之逃也书数纣之恶曰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故逋逃者罪人之事盗窃者之所为也非人君大臣之体也𫝊曰社稷之主不可以轻轻则失众其是之谓乎
  齐人殱于遂十七郑弃其师闵二梁亡僖十九
  春秋论人之功罪必即其实论功罪之实必考其情遂人之杀齐戍髙克之䘮郑师秦人之取梁国其罪明矣然春秋不以委之而以三国自尽自弃自亡为文所谓即实而考情者也夫齐使人戍遂而弗戒郑使克御敌而弗召梁使民亟城而弗休虽㣲敌与秦遂其能免于散亡乎𫝊曰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此三者盖圣人欲天下后世知已之有罪而不责于人之意也
  公追戎于济西十八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僖二十六
  敌胜而去则不可追追者敌之败者也敌缓而去则不俟追追者敌之奔者也君子之卫其国也非恃已之战能胜敌也敌未战而败斯止矣非矜己之力能却敌也敌之畏而遁斯止矣是以先王之法逐奔不逺从绥不及逐奔不逺则难诱从绥不及则难䧟故国得保其社稷民得正其性命此所谓不嗜杀人者今济酅逺矣鲁犹追之其不至于䘮师幸矣戎不言来明未至而遁也齐不言败明未战而走也宣王之伐𤞤狁也至于太原驱而出之而已其征徐方也王曰旋归服而舍之而已此所谓仁义之师
  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十九
  公子鲁卿也而为陈媵臣是失职也媵臣贱役也而与霸者盟是侵官也卿体国者也其受命以出有可为者有不可为者从君之命而至于累国此不可为者也虽固位以辞之可也専君之命而可以利国此可为者也虽出位以任之可也今结以国卿之贵而不能辞贱臣之役致其君使臣不以礼非以道事君者结以媵臣之贱而参霸者之盟致其国有西鄙之伐非出境安社稷者特有累国之辜専命之戮耳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正月肆大𤯝癸丑葬我小君文姜二十二○按经葬文姜乃荘公二十二年事原本误作二十一年今改正
  肆𤯝有国之常也常事不志此其志何也盖以是葬文姜夫眚灾过也虽大必宥怙终故也虽小必刑此尧舜之法也文姜之恶甚矣奸于齐绝于鲁如是不悛乃始僣享㑹如他国蔽以尧舜之法是谓怙终虽天子有肆眚之命亦在不宥之列而荘公以子赦母乖尊亲之义以母忍父忘宗庙之敬此亦尧舜之罪人也故肆大眚而后葬文姜以公为悖于道昧于法也
  陈人杀其公子御冦二十二楚公子比出奔晋昭元莒杀其公子意恢昭十四蔡公子履出奔楚襄二十○按经公子履奔楚为襄二十年事原本误作三十今改正陈公子留出奔郑昭八宋公子地出奔陈定十公子者非嗣君之诸父则其兄弟也公子以族言之也兄弟以亲言之也言公子而不言大夫者公子未命为大夫者也以其重视大夫故得専称其族杀公子而兼言大夫者公子既命为大夫者也以诸侯无専杀故必兼正其名鲁杀公子虽既命不言大夫讳内恶也外杀公子虽未命必志之恶贼亲也先王之制公族虽有罪不以犯有司之正术尧之协和万邦平章百姓盖自亲九族始晋昭公不能亲其宗族诗有枤杜之刺宋昭公不能庇其本根𫝊有葛藟之讥故春秋纪公子之事不以非大夫而略之所谓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也
  公如齐纳币二十二秋丹桓宫楹二十三春刻桓宫桷夏公如齐逆女秋公至自齐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二十四
  诗采繁称召南夫人不失职谓其可以奉祭祀也夫可以奉祭祀者谓其有事舅姑之孝事宗庙之敬也孝敬备然后夫人之职举桓公见杀于齐而荘公以齐女为夫人欲责其孝则彼尝贼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责其敬则我方仇彼鬼神之所弃也是皆不可以奉祭祀不可以奉祭祀则不可以当夫人之职矣夫荘公不知敬其身而嬖于孟任不能闲其母而昵于仇党即位二十四年而始娶䘮母未三年而图昏忽宗庙之制而侈饰以夸仇违昏姻之义而先至以从约乱男女之别而用币以取悦以至忘父子之恩而娶仇以承祀皆非所以经夫妇成孝敬也夫妇者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也哀姜淫于二卿杀其二子㡬䘮鲁国终见讨于父母之邦者由其始之不正也是以春秋尽其辞焉
  曺杀其大夫二十六宋杀其大夫僖二十五宋人杀其大夫文七盗杀卫侯之兄絷昭二十盗杀陈夏区夫哀十三
  王制诸侯之卿必命于天子故栾盈以士丐为王之守臣管仲以国髙为天子之二守晋景公请以黻冕命士㑹将中军周定王谓巩朔未有职司于王室是知春秋之世诸侯虽僣而命卿之制犹有先王之旧焉夫既以天子之命佐其国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有罪则当请于王而后致刑是以葵邱之㑹壹明天子之禁其四命曰母専杀大夫也専杀且不可况如晋郑一朝而尸三卿乎故春秋毎于杀逐命卿之际必以大夫言之谓逐及杀所以督其肆也称人以杀者众也称国以杀者君也称盗以杀者贼也贼乱之徒人得诛之故虽非众杀以众志焉罪戻之臣上所当讨故虽非君杀以君志焉贪冒之人人所鄙恶故虽非贼杀以贼志焉众不当责而贱不足责所可责者惟君杀耳君非不可杀所不可者惟専杀耳杀不以其罪则虽大夫不名也事累于其上则虽无罪名也凡杀君及其大夫者孟子曰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春秋志杀大夫不一其辞者由君臣之道皆未尽故也
  公子友如陈葬原仲二十七王子虎卒文三刘卷卒葬刘文公定四
  天子诸侯之大夫生不得外交没不得外赴所以明臣子之义不可贰此古之制也陈荘子死赴于鲁鲁人欲勿𡘜县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问不出竟虽欲𡘜焉得而𡘜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𡘜焉得而弗𡘜故有爱而𡘜之者有畏而𡘜之者春秋之世天王崩诸侯卒犹有不赴于鲁鲁犹有不㑹其葬者况大夫乎𫝊称郑公孙虿卒赴于晋大夫夫大夫赴于同位礼容有之今此数人卒葬见于经则不独赴于大夫而已也非昵其所爱则有畏而然也天子不能明其制诸侯不能谨其度大夫不能循其法直情径行而无所顾忌也此大乱之道也虎不称氏生未赐氏也卷不称爵死不世爵也此春秋所以遵王道也
  莒庆来逆叔姬二十七宋荡伯姬来逆妇僖二十五齐高固来逆子叔姬宣五
  天子妻诸侯主诸侯以与之诸侯妻大夫主大夫以与之君臣之分賔主之势不敌也鲁女嫁于诸侯则志之接于公告于庙也嫁于大夫则略之不接于公不告于庙也此大夫也而志者以公为之主而归之也大夫有越境之罪公有屈已之辱乱君臣之常分失昏姻之正礼故春秋谨之其曰妇者有姑者也曰子者有亲者也逆称字者大夫敌也逆妇夫道也非舅姑之所当行也
  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二十八
  春秋战不书地者惟桓十三年及此年耳向也桓与纪郑伐宋而齐乃居宋上今也齐以伯者伐卫而卫反及齐战皆非春秋之常何也夫战不书地者其地不一也或曰城下之战也鲁方与郑睦故推鲁为首十四年㑹曺来盟齐方为小伯故推齐为敌齐荘为小伯见郑语齐桓受命之霸也承王命伐卫不以正讨而以赂成故卫人不服而反与之伉春秋即其实而正其辞所以示贬也
  大无麦禾臧孙辰告籴于齐二十八归粟于蔡定五
  春秋之志㓙年必先见其所以致之者荘之无麦苖宣之再饥襄之大饥或以水或以螽也今也大无麦禾至于告籴邻国而不言所致何哉以见人力之不尽农政之不修而非天灾使之然也夫不知尽其力修其政致国无馀蓄一年不登则告病焉国非其国也故无麦禾则不言所致告籴则不言如齐所以刺鲁君臣也告籴者得否未可知也归粟者不待告也楚方围蔡于是鲁矜其亟而周其急于蔡无乏蓄之非于鲁有恤邻之义故蔡不言其所致而鲁不待乎来告也
  新延厩二十九新作南门僖二十雉门及两观灾新作雉门及两观定二
  新者即其旧而増饰也新作者弃其旧而改为也鲁之始封体国经野固有周公伯禽之制法焉所谓延厩者天子之闲厩也南门者天子之寝门也雉门者天子之应门也周官校人之职莫广于十有二闲故知延厩为天子闲厩顾命逆子钊于南门之外故知南门为天子寝门诸侯通有闲厩惟鲁得用王厩之制诸侯通有寝门惟鲁得用南门之制诸侯通有雉门惟鲁得用应门之制后世变乱失其本法延厩当改旧而不改二门当因旧而改之故春秋讥焉夫圣人大复古车攻之羙宣王𬳶閟之颂僖公皆谓其能复文武周公伯禽之旧也门厩虽㣲而失先王礼文度数之意是以圣人谨之不然则大室新宫亦尝修旧矣何以不见录于春秋邪
  春筑台于郎夏筑台于薛秋筑台于秦三十一筑鹿囿成十八筑蛇渊囿定十三
  古之有观台也以望氛祲为岁备也其有苑囿也以待弋猎为祭备非肆欲以事逰观也用民之力则与民同之非厉民以自养也故文王之台民乐其有灵徳文王之囿民犹以为小今鲁公夺民时勤民以事逰观而不与民同之非文王用民之道也台言筑取其髙也囿言筑欲其固也不谓之作无所作也
  齐侯来献戎捷三十一
  春秋之世诸侯小朝大大未有朝小者君即位小国朝之大国聘焉小献大大未有献小者朝而献物聘而献功况霸者哉齐桓之霸也以徳不以力以功不以势㑹则亲接四国之㣲者伐则请师于天子㑹王世子则不敢主其㑹尊王世子则不敢与之盟可谓知礼矣今也朝鲁而献戎捷以为让则奸先王之典以为恵则屈方伯之威而春秋不讥其非礼何也齐桓之伐山戎盖以卫中国也齐桓之献戎捷盖以抚诸侯也伐戎小事也卫中国大功也献捷小失也抚诸侯大徳也书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文王之所以为西伯也诗曰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文王之所以造区夏也宋襄一㑹而虐鄫滕之君晋文一战而分曺卫之地君子比其徳而计其功则齐桓之礼可以无愧矣
  城小榖三十二城楚邱僖二
  二城之役鲁自城乎盖齐侯以诸侯城之也然则曷为不繋之齐侯曰管仲有定霸之功故桓公授其邑而封之非有天子之命也诸侯之地昔受诸天子者也无天子之命而授以封其臣春秋之所恶也若管仲之功则施天下被后世者也得百里之地而处之非过也然而非先王之法也卫为狄所㓕国人分散桓公救而封之非有天子之命也诸侯之封当命诸天子者也无天子之命而辄建其国亦春秋之所恶也若卫之㓕则在所可兴者也遗之车马器服而国之非过也然而非先王之法也上无明天子有功不能赏有罪不能罚有㓕不能兴有绝不能继春秋下侯伯救患之权开臣子奋庸之路上欲存先王御世之法示天子威福之柄是故不与其城则不繋之齐不夺其城则若繋于鲁此惩恶劝善之本经世立教之体也厥后无大功而得邑如晋之封赵魏非霸者而専封如楚之复陈蔡是皆桓公之罪人耳
  公子牙卒三十二
  子般可为世子而荘公不知早定所以启叔牙之言也庆父乱乎小君而荘公不知早正所以致二子之弑由庆父之乱成庆父之乱由叔牙之言启叔牙之言由荘公之惑也然而叔牙之言非己利之也智不能及仁不能守而动不以礼也公未薨庆父未篡叔牙之言未行季友本其心而罪之故隐其诛焉所谓君亲无将是矣或曰不言杀者为季友讳也夫周公杀其兄石碏诛其子叔向戮其弟义有重于恩国有重于家二者不可得兼取所重焉可也亦何讳之有
  公子庆父如齐三十二公子庆父出奔莒闵二
  子般之弑国无嗣君季友之出国无冢卿故庆父得以奔齐其曰如者以见国不讨贼贼不畏罪也闵公立矣季友归矣逾年而贼犹未讨故庆父得以奔莒遂曰奔者以见恶之既显也其后友杀之不曰杀者以见罪之不正也庆父之适齐也鲁人之力或不能讨君子恕之庆父之奔莒也季友之力可为而不为于是君子责之夫季子之心盖以缓讨为仁以隐其恶为义以连杀二兄为嫌者也此见善不明用心不刚之过也周公之讨管蔡也作大诰以谕国作䲭鸮以谕君天下不以为讦其亲二年而罪人得三年而劳归士天下不以为缓其贼所存者公与忠也使季友之归即明庆父之恶以示国人则闵公之世虽缓庆父之诛必无后祸矣故君子不以是责鲁人而罪季友之不为也或曰阖闾弑王僚崔杼弑荘公季札晏婴至而不讨君子亦不之责何也曰不居卿之位不闻君之故则亦不任君之责矣岂季友比哉闵公
  季子来归
  季友之适陈也不志其奔而志其来归何也凡奔云者负罪以出见迫逐而不遑暇之辞也友之适陈全身以逺害求援以庇国者也非聘也不可谓之如非罪也不可谓之奔然其出则不可不见也故以来归明之君臣反国未有以来归志者友违难而去鲁人忧其不来去之他国鲁人忧其不归故来归者喜之也喜之为其能讨国贼平国难也今也贼未之讨难未之平是徒能反国而已故来归者责之也夫为国而出为国而归则书季子以贵之归不能去贼而弭难则书来归以责之一言而善否见焉褒贬具焉此之谓法言
  齐仲孙来齐髙子来盟
  天子之命方伯盖欲以靖诸侯也诸侯之仰霸者盖欲以托社稷也齐桓受命之伯也鲁卿连弑两君既不能正其罪又从而窥其国此乃诸侯无伯之害非所望于齐桓也仲孙能引其罪以当道使宁鲁而亲之可谓忠矣髙子能置人国于不倾为立君而抚之可谓仁矣故二子不名所以嘉存鲁之功来不称使所以示无伯之罪
  吉禘于荘公
  䘮祭禫而后称吉礼也鲁之䘮荘公也既葬而绖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𡘜而麻不入然则当时君臣虽未终䘮盖皆吉服矣岂独禘为然哉禘大祭也故于是讥焉耳𫝊曰君薨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特祀者䘮祭也于主者不于庙也烝尝禘者常祭也于庙者不于寝也今曰吉禘则非䘮祭矣称荘公则不于庙矣闵公㓜大臣臧孙纥季友之徒畏庆父之乱不复尽礼于先君故春秋正其辞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四     宋 张大亨 撰僖公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邱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十五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襄二十三
  次而言救者非直救也为之声援而敌已解故以救名焉伐而言次者非即伐也先之威责而敌已服故以次终焉志本乎次因次以为救故先曰次志本乎伐未伐而遂止故先曰伐因次以为救者任谋不任兵也未伐而遂止者恃徳不恃力也此之谓入城之师均救也次匡之救为弗专故不能胜娄林之败均次也雍榆之次为有畏故不能止袭莒之师是以君子之为善不可不一见义不可不勇也
  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狄之伐邢盖在二年之前齐人固已救之矣此后未尝再伐也而聂北之次复何救哉以其迁而城之故复云救也诸侯之相为救也趣能却敌解围而已今齐桓救邢则不惟却敌也又使敌不能逼不惟解围也又使围不能克所谓迁而城之是也伯者之举于是为备故春秋尽其辞焉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齐师宋师曹师城邢公及齐侯云云㑹王世子于首止八月诸侯盟于首止公㑹宰周公云云于葵邱九月诸侯盟于葵邱叔孙豹㑹晋赵武云云于宋襄二十七公㑹刘子云云于平邱八月同盟于平邱昭十三诸侯城縁陵僖十四公㑹诸侯晋大夫盟于扈文七诸侯盟于扈十五诸侯㑹于扈十七
  孔子曰书之重辞之复不可不察也其中必有羙焉公羊曰春秋辞繁而不杀者正也夫书辞重复而不杀者犹言之不足而至扵嗟叹嗟叹之不足而至扵咏歌也故为正而有羙凡一事而再序一地而再言者是也以重复不杀为有羙则知略而不尽为有贬凡总言诸侯而不序者是也城邢之师齐桓之所以卫中国伯者之羙莫盛扵此故一事而再序也首止之盟定王室之位葵邱之盟明天子之禁宋之盟弭诸侯之兵平邱之盟申明玉之制㑹盟之羙莫盛于此故一地而再言也縁陵之城十四齐侯専封国之任而诸侯不能正三扈之盟晋大夫専废置之权齐宋専杀篡之恶而诸侯不能讨故皆略而不序也此春秋惩恶而劝善之㫖也其他先列序而后总称诸侯者皆前目后凡也
  虞师晋师㓕下阳晋人执虞公
  下阳虞虢之塞邑也邑而曰㓕何也虞之存以有虢也虢之存以有下阳也亡下阳则虞虢举亡矣春秋志虞虢之㓕不指其既然而徴扵方兆扵下阳之亡则志之言不待殒其社稷而后知也扵虞虢之㓕则弗志言无虞虢也盖使有国有家者知祸生扵所忽而患贵乎豫防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则身安而国家可保矣虞公见利而忘义愎谏而逺贤虽不见灭于晋亦为有国之罪人故于其灭又以见执明之
  公㑹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文十五凡师称罪致讨曰伐潜师略地曰侵大司马之职贼贤害民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侵未必非讨罪也以略地为主略地所以夺其险固也伐未必非略地也以讨罪为主讨罪所以除其贼害也周官九伐之法其五谓之侵泰誓侵于之强其下谓之伐是知文武之师盖未有不兼侵伐者也春秋之世所谓侵伐固未必皆如司马之制然诸侯兴师往往托讨罪之名以行之至其无以为名然后谓之侵是以于经伐常倍侵数四圣人不皆正其辞所以昭其罪也惟齐桓公以蔡姬而侵蔡懿公以叔姬而侵我其始无名而其终则责楚以贡享之不共责曹以朝事之不当虽所责不由其实而二师亦不为徒出故春秋辨焉由是观之则凡讨非其罪而书伐出无其名而书侵者皆文武之罪人也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齐侯使国佐如师及国佐盟于袁娄成二
  屈完来盟于师楚志也不许其盟于师许其盟于召陵齐志也明不使一楚敌诸侯也召陵去陉一舍桓公退而盟之明不以诸侯之众竞楚也以谓待之为已尽矣此尊周室安诸夏尚徳不尚力者之所为也国佐如师齐志也不与之盟于师逮袁娄而后与之盟晋志也明鞍之败齐既服而不即舍也袁娄去鞍四百五十里欲克逼而从之明欲遂亡齐也以谓操之为已蹙矣此修怨释憾嗜杀人者之所为也齐晋皆霸国也齐桓能任其贤臣相之以徳礼故夷狄服晋景公不能制其强臣道之以怨毒故诸侯叛是以春秋纪其盟地之逺迩以见善恶之实焉召陵之盟不以齐桓及屈完大齐桓也尊王室故也袁娄之盟以郤克及国佐罪郤克也质人母故也
  公孙兹帅师㑹齐人云云侵陈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十五
  兹叔牙之子也二父与于乱季友诛之正也既诛而立其后遂与其子并为卿非也或曰古者父子兄弟不相及故舜殛鲧而兴禹周公伐蔡叔而封蔡仲是则然矣必有禹之圣仲之徳然后可以议此兹之贤未闻于鲁敖之罪复暴于莒非禹仲比也是季友私其亲者也夫乱国大罪也诛乱大刑也命卿大任也由亲亲而私之此不待贬而可见也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
  及以㑹者齐桓不敢主其㑹所以尊王世子也殊以㑹者诸侯不敢同其列亦所以尊世子也或曰春秋㑹吴亦殊之安在其为尊也夫殊王世子则及以㑹之尊之也殊吴则㑹以㑹之外之也戚之㑹吴人不嫌于同列襄五以㣲者故也黄池之㑹吴子不嫌于同及哀十三以晋为主故也春秋贵贱不嫌同号羙恶不嫌同辞各由其实论之则炳然见矣
  郑伯逃归不盟郑伯乞盟
  首止之㑹齐桓帅诸侯奖王室正君臣父子之位定天下之本盛徳之举也当是时中国诸侯未有背周室之心而惠王由嬖孽之私弃理义之正启郑从楚惎间中国自是楚遂与中国争衡至于执辱上公窥觊王室非齐桓抚以徳礼则郑终不之反遂为荆楚之属矣春秋所以正其辞焉者虽以罪郑伯见义之不明亦以恶惠王御世之无道也
  公㑹齐侯云云伐郑围新城秋诸侯救许公至自伐郑公㑹尹子云云伐郑公至自㑹成十六公㑹晋侯云云㑹吴于柤五月遂㓕逼阳公至自㑹襄十公㑹晋侯云云伐郑七月同盟于亳城北公至自伐郑十一公㑹晋侯云云同围齐十八○按经同围齐系襄公十八年事原本脱落今増注正月诸侯盟于祝柯公至自伐齐十九
  凡公行有二事于外比其反则以后事至此春秋之常也其或以前事至者公不与后事也何以知其然邪伐郑之役成公鲁师不敢过郑故以㑹至灭逼阳之役鲁大夫从军故亦以㑹至由此推之则凡以前事至者皆不与役事明矣围齐之役前事曰围而以伐至何也围而后伐伐而后盟公与围伐而不与盟也志围而不志伐同一役故也凡公出入必告于庙释币于祖祢事宗庙之道然也国之殆其往而喜其反爱君之道然也出不告行则反不告至上失宗庙之敬下失国人之心是以春秋详其所志以彰其不然者孔子曰宗庙之敬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已忘其亲而欲人之忠已难矣哉
  禘于大庙用致夫人
  文姜之孙齐哀姜之至庙皆不称姜氏者以贬故绝之也文姜绝于奔齐而哀姜绝于致庙何也齐者文姜父母之国庄公之舅甥也文姜淫于父母之国而杀其夫庄公以君父之义则不得复存舅甥之好故于奔齐则绝之绝之者不复为舅甥也大庙者周公之庙鲁君所以承祭祀之綂也哀姜淫于己国杀其二子而绝其统尝见讨于齐矣僖公以宗庙之义则不得复以配其先君故于致庙则绝之绝之者不可配宗庙也然其所谓绝者非两公自绝之也荘与齐人狩于禚僖公禘而卒致之春秋以大义绝之耳圣人处人君臣父子夫妇之际岂苟然者谓其礼弗周于情也则通之以仁谓其情弗当于礼也则断之以义此所以为万世法也
  诸侯城縁陵十四
  此齐桓専封国之任而诸侯不能正故略言诸侯而不序然则小榖楚邱亦専封也而不略言诸侯反若鲁之自城焉何也杞为淮夷所病伯者以诸侯城而迁之是也特以无王命而致贬然杞惟旧国故犹可以诸侯道也卫为狄人所㓕不请于王而创建其国齐守天子之地不请于王而分封其臣皆非制节谨度之道故不可以诸侯道也然则曷为不言杞迁亦不言迁之者迁之者虽曰迁之其实徙以自从也迁者虽曰自迁其实有藉于外也今齐迁杞而不以自从𣏌藉齐以迁而其事有阙故惟志其城耳
  季SKchar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十四SKchar归于鄫十五鄫季SKchar十六
  季SKchar适鄫自鄫归寜皆不志于春秋简常事也SKchar与鄫子遇于防则知尝适鄫矣既适而不系之鄫则知尝绝鄫矣绝而书归则知复嫁矣没而书卒则知复为夫人矣妇人有见出于夫宗无见绝于父母之国今僖公怒鄫而绝其昏季SKchar既绝而遇于防既遇而使其夫来朝既朝而公复妻之是皆失昏姻之道也在易咸恒昏姻之卦也少相求则欲其感而说故为咸咸感也长相处则欲其巽而久故为恒恒久也此夫妇之正人伦之本王化之基也故春秋尽其辞焉
  秋七月十○按经僖公十年书秋七月原本误作六年今改正无事书首时二十一十月朔日有食之桓十七日食书朔二十五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荘七九月己卯晦僖十五正月戊申朔十六十有一月己巳朔二十一闰月不告月文六公四不视朔十六庚寅日中而克葬宣八六月甲午晦成十六戊午日下𣅳乃克葬定十五闰月葬齐景公哀五
  春秋之纪岁月也举时以正岁举月以正时举晦朔以正月举甲乙以正日举中昃以正朝夕举昼夜以正晦眀举闰以正寒暑所以揆历数别乆近眀先后示早晚也此尧舜所以釐百工熙庶绩之道也𫝊谓春秋不书晦闰于经未有以效之
  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十五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襄八
  侵伐而战战而败败而获兵家之常也晋方战而未败蔡被侵而未战何以遽言获㦲有以见两国失民民不亲上而委之于敌也君子之为国也其养民惠其使民义故下之事上如子弟之爱父兄手足之卫头目安有临难而委之敌邪邹穆公与鲁战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弗之救孟子教之曰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使晋惠蔡燮知从事斯语则秦郑虽强必不遽辱于未败之前也
  宋人执郑祭仲桓上公子季友卒僖十六叔孙得臣如京师文元仲遂卒于垂宣八公弟叔肹卒十七仲婴齐卒成十五卫公孟𫸩自齐归于卫哀十
  古之为臣者有功于国没则君命之氏或字或官或邑或谥使得立其世族古之为子者㓜为之名冠则父命之字或子或甫五十则称伯仲叔季使得配其国邑此礼之常者也有生而命之者有不待五十而称之者此礼之非常者也祭仲祭封人也季友仲遂叔肹公孟𫸩公子也得臣婴齐公孙也于未没举其氏则知生既命之矣闵之元年友称季子宣之十七年肹称叔则知不待五十称之矣夫不待五十而称叔季其失小身未没而赐之氏其失大彼皆权足以震主威足以制国而后得之季氏世为上卿终出昭公仲遂得臣同使于齐归弑子恶祭仲受盟于宋归遂太子忽人主失驭臣之柄而轻以名器假人其祸如此可不监㦲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二十一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㑹于盂执宋公以伐宋二十一
  古之命牧伯也选于诸侯命于祖庙必有眀徳而后建之宣王命韩侯否则有大功于王室者也平王命晋文侯桓文之伯徳虽不足然能至天子之命晋之世主夏⿱眀皿功虽不足然能保上世之威此岂可以知求而力争乎宋襄为鹿上之⿱眀皿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非有天子之命也小国而争为盟主非有上世之威也宋公于是身执而国伐楚子于是称爵而为诸侯上夫桓文之㑹以攘楚也徳足以懐之力足以威之故蒙其利宋襄之㑹以致楚也不度徳不量力故罹其害然则桓文虽未至于王道而其惠中国绥四方岂宋比㦲
  楚人使宜申来献捷二十一
  宜申楚大夫也称人以使则知所谓人者楚子也曷为人之前此楚虽浸大春秋必累其善而后进之不过曰人而止矣宋襄求霸致楚成王使诸侯尊焉于是始以爵称前此楚未尝先诸侯也至是始为诸侯上前此楚未尝执诸侯也至是始执宋公以伐宋伐宋而胜则又献捷于未尝通好之国以侈大其功荆蛮衡行莫甚于此故春秋人其君黜出捷以压之夫诸侯献四夷之功于天子治世之典也荆楚献宋人之捷于诸侯乱世之事也诸侯有伯则伯者惩其侮诸侯无伯则春秋压其乱此所以为代赏罚也
  公㑹诸侯于薄释宋公二十一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邱成十六○按经晋执季孙行父事在成公十六年原本阙注今增入
  前曰执宋公不言孰执之此曰释宋公不言孰释之何也宋不修徳而求诸侯致荆蛮而祸中国众之所不与也然有张华夏修仁义之心焉特其作不顺施不恕耳故于其见执虽众所不与亦不使夷狄执之于其见释虽楚与之平亦不使夷狄释之若曰众执之而众释之也此圣人惩荆舒之意也宋公曰释行父曰舍释之为言本有罪者也舍之为言本无罪者也
  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二十二
  孟子谓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又曰管仲晏子之功不足为也是皆欲勉其君以至于王道云耳今宋襄公慕王者之术欲为王者之师不幸而败于泓宜圣人之所与而春秋乃不之贵何也岂非慕其名不既其实非其人辄效其事故欤夫王者之术其施仁行义盖非一日之积天下信之而不疑然后可以有为宋公乘中国无伯之时伐齐丧虐邾滕围曹国皆不由徳大臣忠諌而不能用及与楚争始欲以仁义胜之王者之术故如是乎所谓非其人辄效其事者也夫王者之师其誓众教民亦非一日之积众习民安而后可以制敌宋公平日之兵以杀伐为事及与楚战乃始戒之以不重伤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事非素习易其常守至于殄民丧已祸及他国王者之师果如是乎所谓慕其名不既其实者也然则齐宣有爱牛之心孟子取之谓足以王而宋公慕王者之名效王者之事乃不得比于爱牛何也曰齐宣之爱牛出诸仁心之诚非有为为之也举斯心而加之则王道之本也孟子取之所以劝徳义也宋襄之慕效出于求伯之心有为为之也原其实而论之则王道之贼也春秋黜之所以辨情伪也然宋襄公虽不善而楚之亦见贬则抗中国惩荆舒之义见矣
  卫侯毁㓕邢二十五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昭十一毁䖍之名说者谓㓕同姓也诱而讨也信斯言则晋尝㓕夏阳矣楚尝㓕䕫矣又尝诱戎蛮子矣何以不名乎子贡问政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夫信重于食与死先王所恃以立国长世保民者也今两君之㓕人弃信而任诈失立国之实无长世保民之道是自同于匹夫之行机械之为也春秋不以人主之道待之晋文伐原退一舍而原降其攻楚退三舍而楚败信之效盖如此尊为霸主位诸侯上岂不宜㦲
  春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𨟎弗及夏齐人伐北鄙二十六
  侵伐曰齐人追曰齐师则知所谓齐人者齐侯也曷为人之卫成公欲以二⿱眀皿平两国之怨此睦四邻和兄弟蕃王室之义也而齐侯讨焉春秋恶之于是展喜责其不能卒桓之功而孝公还齐之不复霸也宜㦲
  公子遂如楚乞师二十六晋侯使郤锜来乞师成十三晋侯使栾黡来乞师十六晋侯使荀罃来乞师十七晋侯使士鲂来乞师十八
  征伐自天子出受命为侯伯者得専征伐先王之制也诸侯有相侵暴则当告于天子请于侯伯以惩治之齐之病鲁虽中国无伯曾弗告王而自乞楚师以伐之是僖公不有天子也晋之霸诸侯虽非受命而实承上世之烈不知修方伯之职而屡乞师于下国是厉公无复霸政也士鲂之乞亦厉之末夫方伯能修其职则能制诸侯诸侯知听侯伯则知尊天子桓文所以为五霸之盛者如此孟献子不眀其㫖徒见其自卑以有求遂以为必能胜敌陋矣夫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二十八
  春秋杀大夫公子未有名其罪者今买独以罪书何也夫戍卫之诛在买为不辜在鲁为不义前年以楚师取榖去年与楚人围宋则鲁之从楚诸侯既知之矣为楚戍卫其可掩乎今也畏大国之讨而杀不辜以自解人孰信之此匹夫之偷合苟免之计非有国长世保民之道也孟子谓伯夷伊尹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虽得天下不为也王道所恶莫大于行不义杀不辜故春秋正其辞焉
  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二十八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哀四
  眀王在上诸侯不得専戮虽方伯连帅亦必请其有罪者于王然后执之执之而归于京师而蔽以王朝之法故诸侯各谨其度而天下所以服也春秋世衰诸侯以强相执或以归或杀之其不道一也而晋执二君则又甚焉不归之京师而授之他国则无王之大者晋定公不足道也而文公亦为之宜乎仲尼鄙其不正矣曹宋之邻也故言畀戎楚之属也故言归曹未失国故不名戎遂亡也故名之人君或执或以归或国㓕而奔凡书名者皆死不复见也
  五月公㑹晋侯云云⿱眀皿于践土公朝于王所二十八公㑹晋侯云云于温天王狩于河阳壬申公朝于王所二十八诸侯⿱眀皿于践土而曰公朝于王所则知王在践土也不曰王在践土不与诸侯致天子也不曰㑹王不与诸侯⿱眀皿天子也诸侯㑹于温而曰天王狩于河阳公朝于王所则知王在温也不曰王在温不与诸侯再命天子也不曰王狩于温不与诸侯再致天子也温河阳也邑举之曰温地举之曰河阳践土之⿱眀皿王来劳晋故不嫌于同所温之㑹晋实召王故不义于同地以其不义于同地是以小诸侯之㑹而大天王之狩也礼天子非展义不巡守襄王不能巡晋守而从晋侯之召是不君也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晋侯不能朝京师而召天子使诸侯见之是不臣也齐桓之伯也㑹王世子则不主其㑹尊王世子则不敢与⿱眀皿推所以事王世子之礼以达诸天子故其义正其辞直观其所㑹则二伯之优劣见矣
  公朝于王所壬申公朝于王所二十八公如京师公自京师遂㑹晋侯云云伐秦成十三
  天子以四海为家天下皆其所也故朝不言所朝而言所者失其所也诸侯出㑹必自其国故㑹不言自㑹而言自者非其自者也周衰诸侯莫肯行朝事晋文公行霸再致天子使诸侯朝于野此之谓失其所晋厉公伐秦欲挟王师使诸侯过而朝之此之谓非其自然则文公非诚尊天子也欲大已功以为名耳厉公非诚朝天子也欲重己师以为名耳而春秋志之曰公朝于王所则若鲁公之自朝者又曰公如京师则若専以朝事行者彼以名为之我以实应之圣人幸其有是名也则不敢不为是实也此所以正君臣之分眀经世之法也书曰尔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此春秋所恶之说也孟子曰君子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矣此春秋所志之意也
  卫侯出奔楚二十八公㑹晋侯云云卫子莒子盟于践土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二十八
  卫侯郑子出也胁于强晋非得罪于义者故不名也晋文以叔武代之使与⿱眀皿于王庭班曰卫子而在莒上是既假天子之命以命之同于继世未逾年之君矣及其归之也不禀于王不顾卫子使兄弟相残君臣相讼郑也亦无王命而私复其国是晋文専废置之权而卫侯有茍得之志矣故虽许其复位而名之也然则郕伯来奔何亦不名曰史逸其失位之实故无所考信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二十八卫侯郑归于卫三十卫侯出奔齐襄十四卫侯衎复归于卫二十六
  诸侯有罪方伯以王命执之而蔽以王朝之法则书之曰归于京师及其归也以王命释之则书之曰归自京师晋执曹伯负刍是也今文公执卫侯则言归之于京师是将蔽以王朝之法矣其归也则不言自京师是不以王命释之也罪之自王天下所以畏而服也委罪人于天子而已私释之此非制节谨度之道也故卫侯郑之执不名以臣讼也其归也名之无王命也卫侯衎之奔不名以臣逐也其归也名之请于臣也郑为不臣衎为不君皆春秋之罪人也
  曹伯襄复归于曹二十八
  曹伯身执而国分南面之辱无过于此假其力不能自直于王至其返国犹当待礼而后归今也晋私许复之而已以货求之忘其大耻而志于茍得故虽许其复位而名以罪之也季平子执于晋子服惠伯有辞晋欲归之惠伯曰合诸侯而执其老若有罪死命可也若无罪而惠免之诸侯不闻是逃死也请从君惠于㑹使曹卫之君知出于此则其返国定不为臣民羞矣人君举动国之存亡繋焉其可忽诸
  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卫元咺出奔晋二十八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二十八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卫侯郑归于卫三十
  君归则臣出君执则臣归其归也君臣同辞是不以君臣道也臣出其君而不加讨迨其国自杀之然后君得归国是不以侯伯道也孔子为政于鲁有父子讼者梏之同牢三月待其悔服而后释之故君子听五刑之法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此岂晋侯所能任哉
  㑹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眀皿于翟泉二十九诸侯㑹同于王王盟诸国门之外方伯临之正也大夫群至于京师相与⿱眀皿诸王城之外昭二十三王居狄泉二十六年王入成周王大夫㑹之非正也故不书鲁卿而人诸大夫不言京师而委于翟泉所以见王室之㣲不能制陪臣之强伯者之失不知尊王室之义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三十一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宣三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不郊犹三望成七四月五卜郊不从乃不郊九月辛丑用郊十七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襄七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十一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改卜牛五月辛亥郊定十五正月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四月辛巳郊哀元
  记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圜丘夫日南至于周为正月周以是月为郊之正鲁亦如之故春秋纪郊牛之变惟指正月也日至之郊无所事卜亦不必用卒故惟正月不言卜与日也鲁人或失日至之郊而欲举于此时于是卜之故春秋纪卜郊之事惟指四月也既卜之则惟吉之从故或至于三或至于四或至于五或用五月或用九月而必以辛为主也常祀不卜礼也卜郊非礼也然礼有受命作龟之文盖卜其与祭之人誓举之日命祀之特也正月郊正也经无二月三月郊文四月卜妄也五月九月乱也左氏曰启蛰而郊此用孟献子言也故以周之三月为郊月之正谓建寅月郑氏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亦为建寅此用易纬之言也故以日至之郊为鲁国之礼是皆未之考耳夫孟献子谓启蛰而郊郊而后耕而子服景伯又谓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季辛而毕则当时之说固已不同矣周官冬日至祀天于圜丘以周正言之则日至非冬以夏正言之则周非因夏孔子论为邦曰行夏之时则周盖未尝用夏正矣惟七月诗用夏正以后稷先公夏诸侯故也则后世之论又亦难据矣故惟质于经然后可信也礼称郊之用辛𫝊称卜其牲日皆谓非日至之时也不然则祭之用辛非独郊为然所谓上辛大雩是也牛既卜而全曰牲未卜及伤曰牛免牲及不郊可知也故不言不郊免牛则或易之不郊未可知也故必言不郊卜而从则不言卜不卜而郊则不言郊此书事之体也记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说者遂以鲁为不当郊褅曰曰僖公始僣鲁郊故颂斥言周公之孙庄公之子此亦未之考耳春秋所志盖未尝以二祀为不当举也特以举失其礼为讥而已诗云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犠是享是宜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诗以享帝为宜孔子以既灌之后为不足观是知不以二祀为不当举也郊有牲卜之变禘有既灌之失此祀之所谓非礼者也郊禘所以崇周公也而后世失其礼此所谓周公其衰者也学者原经而考之然后知前说之误
  取济西田三十一齐人取济西田宣元齐人归我济西田取汶阳田成二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取郓昭元取鄫齐侯取郓二十五取阚三十二取邾田自漷水襄十九齐人来归郓讙龟阴田定十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哀二齐人取讙及阐齐人归讙及阐
  他国田邑鲁取之而不系于其国者复故地也济西汶阳郓鄫阚是鲁国田邑他取之而不志于春秋者避蹙国也郓讙龟阴是凡春秋书取皆恶其不以义得鲁复故地有合于车攻閟宫之诗犹不得为义者谓其不以正复也济西因晋文之谲汶阳因郤克之憾郓鄫因莒人之怨此之谓不以正复不以正复犹不以义得也前日他国取鲁田邑不志于春秋今齐人取济西讙阐何以志为其卒归我也齐侯取郓何以志为其欲居我也汶阳之田归之于齐何以志为其非恶取也惟郓讙龟阴复之以正得之以义故独谓之来归此圣人立言之法也
  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三十三
  子夏问曰三年之䘮卒哭金革之事无避也者礼欤孔子曰昔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䘮从其利者吾弗知也伯禽之御徐戎害其国也秦人袭郑而伐滑于晋未有害也晋㐮背殡改服而兴师此所谓从其利者故春秋黜而人之于时诸侯在䘮而兴师者不一隠四年宋公桓十三卫侯僖二十八陈子成三宋卫四郑伯十齐侯襄十八邾子及此年晋侯然或既葬或逾年虽不合于道犹得自比于伯禽固未有如晋㐮者是以独见黜焉
<经部,春秋类,春秋通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五     宋 张大亨 撰文公
  及晋处父盟
  鲁大夫与外盟会体敌则没其主名及荀庚及孙良夫及郤犨盟是有罪则去其氏族遂侨如豹是此春秋之常也晋卑鲁侯使大夫与之盟乱君臣之分春秋恶之鲁侯虽君也亦没其主名是特以吾臣之敌彼者加之也处父虽晋大夫亦去其氏族是以吾臣之有罪者待之也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鲁之朝晋可谓仁且有礼而晋人遇之以横逆所谓自侮者也彼不以人君之道遇我我则以己臣之礼报之圣人何容心焉称物平施而已矣晋襄所以不复霸而处父所以见戮有由也
  公孙敖会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晋侯使栾黡来乞师成十六仲孙羯会晋荀盈云云郑公孙假城𣏌襄二十九
  春秋之制非命卿不书晋自文公而来凡命卿皆三军将佐为之方垂陇之盟乞师之际縠黡固未有军行也郑良霄死始以公孙假为卿襄三十方𣏌城之役假固未居卿位也然则三子何以得通于春秋以传考之晋襄公以一命命郤缺为卿亦未有军行僖三十三河曲之战赵穿欲赴秦师宣子曰秦获一卿矣文十二由是知晋盖有散位从卿者非必将佐也郑之葬灵王也襄二十九上卿有事使公孙假往焉子大叔为之少卿由是知郑盖有摄卿任事者非必在卿位也王制诸侯之卿固有定数或命于天子或命于其君盖未有更置散位及不待命而摄居其职者葵邱之盟官事不摄春秋不没其实所以黜其妄也
  逆妇姜于齐
  春秋志鲁夫人不以夫人称者五宰咺归仲子之𮚐秦人归成风之襚孟子定姒之卒出姜之逆是也仲子成风定姒皆妾母也母以子氏惠公生不之尊没不之谥故无得而称焉僖公内虽尊之而外不之贵故犹以子为氏也定姒子虽已贵而未成乎君故犹以先君之谥为称也孟子公同姓也不可以配先圣之后明夫妇之别故生不氏而没不葬也若出姜则异乎此逆不使卿至不告庙是不以夫人之礼礼之也夫人小君也以奉祭祀为职者也逆不以卿替其位也至不告庙废其职也传曰三代之王也必敬其妻子有道妻也者亲之主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欤妃以及妃子以及子如此则国家顺矣文公不敬其妻不子其子其能顺治国家乎此出姜所以不允于鲁而二子所以见杀于其臣也
  壬午公子遂㑹晋赵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
  会晋之三日而会雒戎疑若专命者然不以专命书则知兼命以出也媵陈人之妇遂及齐宋盟如京师遂如晋此专命之辞也壬午盟于衡雍乙酉盟于暴结日定期而后行此兼命之辞也晋戎同使失事侯伯之义无尊中国之心春秋恶之盖不待贬而可见也
  夫人风氏薨王使荣叔归含且𮚐葬我小君成风王使召伯来会葬
  妾子虽贵其母不命于天子故不得称夫人先王之礼也周衰嫡妾之分不明于上而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王不能治也国家之乱鲜不由此又从而命之鲁君之妾母称夫人盖自成风始矣仲子既葬而王命至故不加以夫人之称考仲子之宫是成风未葬而王命至故遂成其为夫人也由襄王之命成风致后之庶君不俟王命而辄贵其母宣昭襄此箕子所以叹象箸仲尼所以讥作俑而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公子遂如晋葬襄公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叔孙得臣如京师葬襄王公孙归父如齐葬惠公宣十叔弓 宋如葬宋共姬襄十三叔公如滕葬成公昭三叔孙婼如晋葬晋平公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十一季孙意如如晋葬晋昭公十六叔鞅如京师葬景王二十二叔还如齐葬齐景公哀五
  郑㳺吉称先王之制诸侯丧士吊大夫送葬惟嘉好聘享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又曰文襄之霸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大夫士吊大夫送葬然则卿送诸侯之葬盖自晋襄公始如㳺吉之言则已过先王之制矣至于诸侯葬天王之礼独无说焉以经考之天王志崩者九志葬者五而鲁卿出共葬事者才三耳襄王之崩也公孙敖出吊不至而奔于是叔孙得臣往会其葬则吊葬皆使卿矣诸侯固无亲会王葬之文而吊葬皆卿亦未见其制参以㳺吉之言则礼或有之然春秋之世王室微诸侯恣送终之典浸非其旧平襄之䘮鲁人不共而有求赙求金之事灵王之䘮郑上卿有事而公孙假摄卿以往其卑王室如此晋景公之䘮鲁侯送葬齐少姜之䘮鲁侯亲吊上卿致服郑卿送葬鲁襄公之薨滕子会葬定公之薨邾子奔䘮滕子会葬其畏大国如此是不惟失先王之制又已失文襄之制矣孟子曰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国之所存者幸矣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晋⿰犭? -- 狐射姑出奔狄
  晋襄公之季年军行六卿多阙故士縠以非卿出盟处父以太傅专国夫置卿谋帅非太傅所得专而处父易之是之谓侵官卿佐有罪非君命不可讨而射姑杀之是之谓专戮侵官之罪为不君专戮之罪为不臣皆王法所当诛也况先君始葬嗣子未命而遽为乱首乎是以春秋不以二子相杀为文而从国讨之法所以惩其乱也
  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公四不视朔十六
  闰月曰告月常月曰视朔何也闰月者附月之馀日也虽有晦朔而无时令之可谕故不谓之告朔虽有事为而无月政之可察故不谓之视朔告月所以谕正事之意也恐其惑于有馀也视朔所以察布政之端也恐其昧而弗举也告月非不察政也以告为主视朔非不谕时也以视为主文公废此二礼而朝庙以示敬此之谓不知务也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公孙敖卒于齐十四齐人来归公孙敖之䘮十五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晋赵鞅归于晋定十三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哀二古者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则又以其罪降是皆绝不为卿也故春秋既奔叛之臣不复再见今敖之奔鞅之叛春秋乃不绝之何也盖敖之子请复敖而韩魏请复鞅其君皆许之而尝复其位者也夫复其位则复为卿矣敖归不得与政而以卿礼卒之故独志其卒鞅归则与政如初故先志其归也夫奔叛者臣之大恶法之所当绝也人得请而复之岂不乱法乎曰二臣之复有由也圣人之于天下也以忠孝仁义为本忠也者尽事君之义者也孝也者尽事亲之仁者也惟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敖之子可谓孝矣因子以赦父乃所以劝后世之为忠者此春秋所以许敖之卒也鞅之邑所受于其君也荀范之难鞅不自归于君而背国以奔邑保邑以拒范此所以为叛也然原其心则急于违难而不知其方志于专禄而不明其义虽自䧟叛君之名而初无窃邑之实此春秋所以许鞅之归也然则圣人之训后世无他术也欲致详于父子君臣之间耳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宋司马华孙来盟十五
  古者上公九命得置孤卿一人公之孤四命以皮帛视小国之君犹列卿大夫之位以其视君也故不名以其犹卿大夫也故以官举之周之封国惟宋为上公于是有孤卿焉孤卿一人而已今司马司城同见则末世之妄也凡诸侯之卿虽减于天子而亦杂用天子六卿之名惟晋以僖侯改司徒为中军宋以武公改司空为司城耳至孤卿亦仿周制选于卿大夫为之而三公则非列国所当有时虽有之春秋不志也如晋阳处父为太傅孤卿以官举之而又称其氏族者既命氏者也若天子之三公宰尹则虽命氏犹不称也此所以辨名分也
  春毛伯来求金
  人君即位未逾年先君虽葬不称君既逾年虽未葬称君古之制也今襄王虽未葬而顷王即位既逾年矣毛伯求金何以不称使以毛伯受命之始王未逾年也逮正月然后至鲁故不得以王命书
  秦伐晋文十郑伐许成十晋伐鲜虞昭十二
  荆也吴也徐也越也皆外裔也其交兵于中国皆以国举之不称其将帅不异其君臣所以外之也其有可进者累而后与之与之者不一而足所以别诸夏也秦郑晋中国也亦以国举之何也秦纳庶以夺晋嫡郑伐许以助楚威晋伪会以袭肥都是皆呉越之用心也故春秋从而外之然则君子之所外之人不必皆应外之人也以秦郑晋国所为之事是亦荆呉徐越而已矣
  大室屋坏十三新宫灾三日哭成三
  君子所以尽其诚孝致其哀敬者莫重乎宗庙之事是以无不用其极也大室者宗庙之所尊也人子所常有事焉者也其屋坏者人为之不至也作不知谨修不以时非诚孝之道也坏而不为之变非哀敬之道也新宫者先考之始祔者也未忍以其谥别也其曰灾者天实为之非人为之不至也灾而哭之诚孝之道也哭之三日哀敬之道也文公缓作主纵逆祀废朝朔其得罪宗庙多矣至大室坏而恬不为变则人子之义绝故春秋正其辞焉或曰大庙或曰大室或曰宫何也包祖祢之宫谓之庙当庙室之中谓之大室别群公之居谓之宫传曰周公称太庙伯禽称世室书称王入大室祼则大室之名不独伯禽为然
  公如晋卫侯会公于沓公还自晋郑伯会公于棐十三卫郑舍晋而从楚也岂得已哉强弱之势不敌灭亡之徴可待也而晋未之察季文子相鲁侯为之请成以舒两国之祸此所谓能一日用其力于仁者两君不逺百里而会之岂天下归仁之应欤春秋之世王者不作民困于诸侯之虐诸侯困于大国之暴徒恃诈力以争寻常而不知克已为仁以胜之此民心所以不归而诸侯所以莫能相尚也以鲁侯之弱一日用力于是已能致两国之君使其举斯心以加诸彼则天下其忧不我从哉文王之为西伯始于二老归之虞芮信之然后诸侯翕然从其徳此所谓王不待大者然则春秋志两国来会之意盖将勉之于王道不独为公行书也孟子之教齐王意亦为此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十四
  舍之立未逾年而称君何也舍齐之世嫡也继正而即位矣商人轻而伐之若不成其为君则篡𭣭之罪不正是故未逾年则不称君者孝子之心也一年不二君故也既即位则君之者民臣之心也不可一日无君故也然则晋奚齐何以不称君曰奚齐之立非正也杀世子而𭣭之者也若成其为君则篡𭣭之罪亦不正是故以君之子言之言国人弗子也国人弗子则不可以继先君之位此春秋别嫌明微之意也
  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十四单伯至自齐十五
  春秋之志单伯也或会诸侯或如齐或见执而书至皆若鲁大夫之文故说者谓之鲁卿总其实不然齐侯郑伯如纪州公如曹鄫世子巫如晋亦与鲁之君臣同辞岂遂曰鲁君臣乎凡事系他国而鲁与闻焉者皆从鲁书之此春秋之常也单伯始见于荘之元年时已为王卿士则非㓜稚矣距今百有馀岁虽古今寿夭不同然百岁为卿载籍所未有也且鲁之卿佐以氏族名爵见于经者众矣亦未有如单伯比者此殆谈经者执例以求文之过也春秋所以为者三曰事也文也义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也此二者人之所同知所同见者也若其义则圣人独取之非深于道达于权者不能知不能见者也曽谓执一定之例而可以尽之邪
  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十四○按经执子叔姬为文十四年事原本误作十五年今改正
  戎之于凡伯也伐之以归戎禽兽也不可以礼义治也以归者愈乎执也齐之于单伯也执之齐霸国也天子之所褒大封也执之者甚乎以归也凡伯非将命于戎者也遇诸途而伐之其罪为不賔单伯将命于齐者也至国中而执之其罪为不臣此公子元所以不顺懿公之为政也单伯以子叔姬见执而不曰及者执王使之恶大故殊子叔姬以示之
  齐人来归子叔姬十五郯伯姬来归宣十六𣏌叔姬来归成五春秋志鲁女之出无罪者曰来归某有罪者曰某来归子叔姬以无罪出何也齐懿公无道弑其君而夺其位杀其子而执其母天子为之请则执天子之使废亲亲之恩悖尊尊之义国人不名曰公故有申池之祸诸侯不能致讨故不序于扈之盟春秋欲明懿公之罪故以叔姬无罪言之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十五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十五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庚辰呉入郢定四
  入未有与战伐兼书者此独兼之何也盖以重三国之罪也伐蔡之师晋惧弱也伐曹之师齐迁怒也柏举之战呉修徳也夫晋不知以徳自强齐不知以礼自反呉不知以直自胜而轻民之死争于寻常以战伐为未足则又竭其力而入之此所谓嗜杀人者故春秋尽其辞焉入其郛者未至乎国都也犹愈于入也
  宋人弑其君杵臼十六齐人弑其君商人莒弑其君庶其十八晋弑其君州蒲成十八○按经晋弑其君州蒲系成公十八年事原本误作襄二十六年今改正
  莒人杀其君宻州襄三十一○按经莒人弑其君为襄公三十一年事原本脱去一字今补正
  呉弑其君僚昭二十七薛弑其君比定十三盗杀蔡侯申哀四弑君称人者众辞也称国者贵辞也称盗者贱辞也不称弑之者君无道也夫人君有道则徳礼足以自卫仁爱足以得民所谓众者悦之贵者服之贱者仰之矣又安有紏合群慝而致难于己者哉宋杵臼之死襄夫人为之也莒宻州之死世子展舆为之也虽因国人以首祸岂得遂委之于众邪曰襄夫人淫于其国世子展舆已失其位又安能有所为由两君失众之乆故二人得以乘间而发若专畀其罪于二人则两君失众之恶无自而见虽专畀于二人而以众言之则二人之罪亦在乎其中矣此之谓善志或曰春秋之世君以无道致祸者众矣独此八者不称弑贼之名何哉天之所废必若桀纣然以桀之虐民欲与之皆亡而成汤放之犹有惭徳以纣之不善亿兆离心而文王事之犹不敢逆况君罪未至于此而辄为贼害之计乎是故春秋书弑贼之名所以正臣子之恶存此八者所以示人君之戒
  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十八季孙宿叔老云云会呉于向襄十四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定六
  使必有介卿出使大夫为介则志使不志介春秋之常也若使与介皆卿则并志之使与介皆卿非礼也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辅行介也驩以大夫介卿宜其不伉而犹专治使事致孟子不与之言况同位为介乎然则介虽无专事之过而君不免非礼之使矣
  宣公
  公子遂如齐逆女季孙行父如齐公会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
  前年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请于齐侯归弑其君出其母而立宣公今年公子遂复为公冒䘮逆女季孙行父又为之纳赂请会齐惠公新遭弑逆之变而助成杀嫡之谋不念出姜之戚而继为䘮昏之好贪取济西之赂而遂定篡者之位废君臣兄弟夫妇之义是名以乱济乱者也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孔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然则从之者与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此三子者居大臣之位而相与周旋于篡夺之事曽具臣之不若当是时庶㡬扵孔子之言者惟叔彭生耳自是禄去公室政逮大夫鲁君遂失其民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昭八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呉哀三
  古者卿大夫有罪而去则舍于境上以待放君命不至然后适他国君亦使人导之出疆不遂扫其宗庙不遽收其田里出入犹诏于国爵禄犹列于朝三年不反然后已此之谓退人以礼春秋之世卿大夫有故则迫逐而奔否则执而戮之或盟诸国人或绝其世祀故力能归则率为戎首不能则为人谋覆其宗国此之谓寇仇今三臣之放虽未足方古然有近古之风焉故春秋录之郑㳺楚有罪子产不杀以君命放之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是知当时先王之礼犹有存者特诸侯放恣莫之行耳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
  救陈之师赵盾将焉春秋将卑师众则称师今盾为将诸侯会之不曰会盾而曰晋师者所以贬盾也盾执晋国之政以主诸侯而二扈之盟贪宋齐之赂纵大恶而弗治勤诸侯而无功故郑伯以晋为不足与道之以伐陈宋自是楚与晋争晋不能竞明年遂有问鼎之事此岂独灵公之侈致然盖亦盾不能以道相其君之罪也是以棐林之役春秋黜之不与诸侯会焉以为不足会也会其师而已矣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定矣
  晋赵盾弑其君夷皋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䖍于干谿昭十三许世子止弑其君买十九齐陈乞弑其君荼哀六
  圣人之教天下后世虽不一道然要其大者忠与孝而已矣忠不足于事君孝不足于事亲其极乃流于弑逆之咎圣人惧焉于是作春秋以辨之春秋之责忠孝于臣子也必探其情而定其名循其本而究其末故人无遁情而事知所本盾恶灵公故赵穿得以为变乞召阳生故朱毛得以肆逆归生惧谮子比从劫虽非始祸而祸𤼵自己此之谓探其情止虽无弑父之情而悼公之没由止之药此之谓循其本夫不探其情则后之凶狡或假手于人以危其上矣不循其本则后之狂率或讫于无情以易其亲矣然而盾忠臣也特不讨贼疑忠不足于君止孝子也特不尝药疑孝不足于父故弑君之贼不复见而盾复见经弑贼未讨不书葬而悼公书葬此辨之至也
  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癸酉有事于武宫龠入叔弓卒去乐卒事昭十五
  干羽管龠皆乐也去龠则干羽犹存去乐则并去之矣大臣国体也死而为之变礼之常也仲遂杀嫡而立公公固欲厚其终也然而国人弗顺也诸臣弗与也故于其卒虽为之变而弗尽其礼也夫礼国之纪也有大臣庶臣之别焉其人不足以堪此则黜其位可也由一人而废常节此春秋之所讥也
  陈杀其大夫泄冶
  士非死之难所以处其死者难也君子非能死之贵贵其合于道也春秋之世人臣死不以其罪者无甚于泄冶然春秋志之曽不异于罪死何也或谓宣公君臣宣淫已乆冶辨之不早又失危行言孙之义是不然古之为臣者不一道有正臣有贤臣正臣之事君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去是以君无杀臣之虐臣无失身之累齐南山桧羔裘是也贤臣之事君量而后入不可则止是以身去而见思道尊而不屈孔子之去鲁孟子之去齐是也上不能为贤次不能为正多取直声而不救于乱身没君辱而祸及其国则所以处其死者不足道也非君子之所贵也
  齐崔氏出奔卫
  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徳教溢乎四海崔氏者齐之世家所谓巨室也顷公始立髙国畏其逼而逐之使举族而出不以国人所慕为疑则其徳教可知矣子产为政于郑先赂公孙假以邑子大叔非之子产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于是子产政行而郑赖以兴贤于髙国逺矣然鲁成公之末崔杼见经者盖齐人复之如仲婴齐之比其祸遂锺于荘公之世而崔氏亦灭故春秋推本败乱之所自来以为后世君臣之戒
  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楚人杀陈夏徴舒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十一齐崔杼弑其君光襄二十五齐庆封来奔二十八楚子蔡侯云云伐呉执齐庆封杀之昭四徴舒弑君二大夫固有罪然诉于楚而诛徴舒者二大夫也崔杼弑君庆封固有罪然因其众而诛杼者庆封也二大夫得以诛贼免而庆封不得以功除其罪何也曰二大夫君之党也藉外力以诛贼正不足而忠有馀也庆封贼之党也因其子而圗其父利其死而专其柄托公议而济私欲者也春秋之作所以定诚伪辨心迹正名实者使天下为善恶者不得以疑似欺然后乱臣贼子惧矣
  晋侯会狄于攒函十一仲孙蔑卫孙林父㑹呉于善道襄五春秋志外之会盟曰某侯某人会盟于某所以别鲁也志中国之会外裔或会又会之所以先中国也锺离柤向是也或别以会之所以内中国也攒函善道是也楚亦外裔也何以不然曰尝有共王室平乱邦存亡国继绝世之功类非外裔之所能为故春秋累其善而进之不纯以外裔道也圣人之于天下无容心也以中国为外裔则外裔之谷邓然也以外裔为中国则中国之楚然也此惩恶而劝善之意也孟子曰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子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巳矣夫尧桀之相去岂直中国荆蛮而已哉虽然戚之会呉何以不离曰微者不嫌于亢犹狄人徐人比也
  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十一
  楚子入陈然后杀徴舒纳二子而春秋之志入陈乃在杀徴舒之后何也人之为善恶也有名是而实非始邪而终正者自众人观之或取其名而略其实执其始而遗其终所以是非失当而邪正舛也圣人则不然楚之伐陈初欲县陈也闻谏而止遂以讨罪成名春秋书杀徴舒于前盖不使终县陈之恶也书入陈于后盖不使全讨罪之美也此恶恶疾其始善善乐其终之义也此断小大之狱必以情之道也故曰非圣人孰能修之
  楚子入陈十一楚子围郑十二
  楚入陈而封之春秋曰入楚入郑而赦之春秋曰围何也楚之入陈也欲县之人言其不可乃封陈侯其入郑也欲赦之人言其不可卒与郑平封陈侯者非本谋也不善而能改也故以入言之而不曰灭与郑平者本谋也见义而能徙也故以围言之而不曰入此君子所以谓楚荘王不纯乎荆蛮者也
  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十五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昭十一传曰能生杀之谓王又曰赏庆刑威之谓君上有道揆则生杀赏刑之柄不移于下下有法守则生杀赏刑之柄必禀于上故君子不犯义小人不犯刑也今王之三卿以争政相残楚之二臣以争国相贼楚无君其乱未足道也而周卿亦然则王之失其柄可知矣故曰国之所存者幸也幽王之世苏暴交相恶苏公作何人斯之诗及其反侧而绝之如是而已耳当是时国虽无政而先王之泽盖犹有存者今亡矣夫
  初税亩十五作邱甲成元用田赋哀十二
  孟子曰人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所谓制者何也古之耕者助而不税此尧舜三代之法也今履亩而税之是废什一也古之赋者自邱以往其为甲者自甸以往此周公典也今使邱为之甲是益常赋也坏圣人之法无甚于此此仁政所以不行而民所以病也春秋变古之制多矣独纪宗庙军旅赋入兴作之事者国之所以为国莫先于宗庙莫大于军旅莫急于赋入莫重于兴作古之圣人考之详虑之尽制之备然后设之当而行之乆后世所当遵而勿失也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孔子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以是知旧章者先王之所由而改作者孔子之所惮也孰谓鲁三家者而可与议圣人哉
  秋螽 初税亩 冬蝝生 饥十五
  先王之务农也虽小必尽其力苟害于农田䑕犹将去之况螽螟乎诗云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此所以致遗秉滞穟也秋螽而冬蝝生则螽有遗育害农之物未尽去宜其以饥告也水旱螽螟皆天灾也水旱非人力可去然先王犹有雩禜祷祈损膳彻县之礼苟可以致吾力者无不尽焉上以存畏天之实下以示忧民之诚故也若螽螟则可以人力去也可以力去而不知尽其力致年饥用不足则又重敛以困之安在其畏天忧民乎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楚子旅卒十八呉子乘卒襄十二
  先儒谓吴楚之葬僭而不典故春秋绝而不尽总其实不然矣楚之僭也君曰王臣曰王子春秋惟志其本爵君曰子臣曰公子而至于葬独何为绝之且莒未尝僭也亦志卒不志葬则知凡志葬者鲁所尝会者也小或僻逺玉帛之使不时通因略而不会故经无从书焉然则楚康王之䘮襄公亲会其葬而亦不书何也会葬非君事也襄本朝楚自不得以葬书成公
  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鞍齐师败绩公孙婴齐如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季孙行父如晋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伐莒昭十叔孙婼如晋昭十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伐邾哀二
  王制天子六卿诸侯之国半之大国则皆命于天子次国则命其二小国则命其一馀悉命于其君鲁于周次国也臧孙许曰卫在鲁不得为次国鲁卫一也盖当时以强弱为小大耳当有二命卿而今四卿并见何也春秋之世诸侯放恣无复遵先王之法鲁宋晋郑皆置六卿鲁文公时臧孙辰公子遂公孙敖叔孙得臣季孙行父叔彭生并见宋复有二司寇二宰晋复有散位从卿者士縠赵穿郤缺初命之类后作六军通旧将佐凡十二卿矣又有太师太傅亦为孤卿如阳处父贾季之比不皆命于天子圣人因其实而志之所以诛其僭也叔孙穆子曰诸侯有卿无军伯子男有大夫无卿而公羊谓曹无大夫左氏亦云莒挐非卿又谓三叛人为贱者皆言小国不得有命卿耳然王制小国二卿命于其君又云小国之卿有上中下今考于经曹郑邾莒呉楚固伯子男之国也其卿见经者不一岂亦僭先王之法而自命之邪抑周室班爵之制不存而后世无所考信邪然周之治时天子虽六卿而冡宰实总邦治如周召之伦后或专委政一卿如郑虢之伦诸侯亦使上卿为政如晋中军宋右师之伦后或专委政一卿如郑子产宋子罕之伦既专其政则国之臧否独任其责故鲁文公废六关行逆祀仲尼独以罪臧文仲也至于军帅亦然大司马曰王六军大国三次国二小国一其将皆命卿说者谓卿当一军然则鞍之役鲁四卿并将鲁岂有四军乎襄公始作三军至昭公舍其一方鞍之役犹未三也安得有四昭公伐莒哀公伐邾皆三卿并将时既舍中军也安得有三由是知卿当一军未必然也然自晋文公而来以军行将佐为卿景公作六军救郑之役成元十二卿皆在而经独志栾书伐秦之役襄十四六卿皆行而经独志荀偃则知当数虽多而中军实专军政晋主夏盟军政尤肃故能威制诸侯无敢亢者鲁政不纲元帅不立故终之寡弱而不能自振也
  立武宫炀(“旦”改为“𠀇”)定元从祀先公桓宫僖宫灾哀三炀(“旦”改为“𠀇”)书立明既毁而复立也桓僖不书立而书灾明未尝毁也然则鲁君虽无道顾岂祀九世哉盖自荘公而来三桓擅政以终于春秋是知桓庙之不毁由诸臣之私爱也鲁人以僖公为圣贤跻于闵公之上是知僖庙之不毁由诸臣之私敬也君子之于君亲也爱之敬之必本于礼然后可以成尊亲之名其于庙祧也存之毁之必当于礼然后可以尽忠孝之义今武炀既毁而复立桓僖当毁而不祧僖当次闵而位其上俾国有淫祀之讥亲有越礼之享安在其为爱敬也从祀先公疑于正矣而亦出于阳虎之私然则宗庙有国之大典而诸臣率以私为之则鲁君之所以事其祖祢可知矣传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也有节节莫差于僭僭莫僭于祭鲁祭九庙而天子不加讨诸侯不以为非则三家以雍彻八佾舞季氏又何足怪乎
  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卫人来媵伯姬归于宋季孙行父如宋致女晋人来媵齐人来媵古诸侯有罪方伯请于天子而后可治大则诛伐小则黜削故王室之威行于下国而四方无侮世衰道微王者不作霸者失职诸所讨治无复至公胁于大国之力者面从而非诚服故春秋志诸侯相执一曰人而已独曹伯有背国人杀世子而自立之罪晋厉公因众心欲讨会诸侯而执之且归诸京师复自京师而释之何其得霸者之职欤是以独称侯以执也僖二十八年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亦若称侯以执按之承上入曹称侯非是春秋责贤者之详而待众人以恕晋文之伯特以其谲未尝进而与之厉公不君乃独许以伯讨由是知圣人与人各因其才而笃焉孟子以齐宣王爱牛之心为足以王亦由此耳然齐晋之先既皆有天子之命成王命大公平王命文侯而桓文又申受之其伯固宜桓公没而齐不复兴独晋以强大传数世犹为伯国文公子孙非受命之伯也而春秋亦以伯讨许之何哉曰卫康叔始封亦受州监之命书之梓材是也至宣公失道而诗人责其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况晋之强大苟能率义而行以绍其世业圣人何为而不许之乎然则韩不信执宋仲㡬乃无异诸侯之相执何也曰仲㡬之执以不受城成周之工也晋大夫以方伯之命任勤王之事而宋独不从不以君命请于王而专执其老二者胥罪也春秋人晋大夫所以黜其专地于京师所以明王事是皆存天下之大义也故曰非圣人谁能修之按传文系论成公十五年晋侯执曹伯事与经文不相蒙中间当有脱误今姑仍其旧
  公会晋侯云云于沙随不见公公至自会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邱十六○按经成公十六年晋人执季孙行父原本误作意如今改正公会刘子晋侯云云同盟于平邱公不与盟昭十三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昭十三公至自㑹昭十三
  春秋有为鲁讳之义亦有直辞而无所隠者学者疑其说焉或谓外大恶内小恶则讳之又曰过甚不可掩则直辞而无所隠总其实不然春秋定一王之法立万世之公言也岂故私内而略外哉圣人之于鲁父母之国也有君亲之道焉贤臣善则称其君孝子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父之恶所以教天下之为忠孝也是故鲁有不善接于外则讳之非外所与者则弗讳也丹楹刻桷䘮昏逆祀凡此之类非外所与者也奔而曰孙弑而曰薨见侵伐而系之鄙杀大夫而名曰刺凡此之类接于外者也所以谓讳国恶为礼者以尊尊亲亲为政也今沙随之会晋侯不见公而执其卿平邱之会晋侯不使公盟而执其卿有国之辱大矣其接于外多矣而春秋不之讳者自势观之晋制鲁命曽臣仆之不若众人以为辱由义观之晋用谗慝绝兄弟之好鲁虽屈于一时必伸于万世君子以为荣春秋辨荣辱之境于是乎在此固非浅智所可及也然则何为讳之哉
  楚子郑伯伐宋宋鱼石复入于彭城十八晋栾盈复入于曲沃襄二十三
  鱼石之入也楚子纳之栾盈之入也齐侯纳之而皆不曰纳何也石援大国之民伐取其地盈率故邑之甲昼入其都是皆欲亡其国者也诸侯之纳罪人非道也然而亦未必欲亡其国也人臣藉外之势以入非顺也然而未必欲亡其国也今二子之入实有亡宗国之心也若但曰纳而已则其罪不彰故以复入书也楚子显伐而取彭城齐侯濳载而寘曲沃故异辞也春秋明善恶之实舍其迹而论其心故天下不可以是非罔自迹而观二子之入他国纳之有心而察首戎称乱已实为之是故不以外纳为文而以复入正其罪此乱臣贼子之所以惧也
  宋鱼石复入于彭城十八仲孙蔑㑹晋栾黡宋华元卫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襄元仲孙蔑会晋荀罃齐崔杼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襄二戍郑虎牢
  鱼石之入彭城彭城未去宋也故不言宋于是楚取以封鱼石则彭城非宋有矣而曰宋彭城者明不与楚也且不使叛人得据其地也诸侯之城虎牢虎牢已去郑也故不言郑于是郑人请服则虎牢复为郑有矣郑再从楚虎牢宜不系之郑而曰郑虎牢者言终与郑也且不使外裔间中国也夫楚取宋地以封叛臣中国之所当攘也故彭城未尝去宋郑胁于兵以从楚中国之所当援也故虎牢终以与郑晋悼公尊周室而诛叛乱援中国而赦胁从比于义而不贪其利虽桓文未能过此晋所以复霸郑所以卒服于晋而楚所以不能与之争有由也孔子曰逺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郑人所以数叛晋者以晋与楚争而虐用之故也南蒯以费叛季孙命见费人执之冶区夫曰若寒者衣之饥者食之费来如归南氏亡矣若以威怒费人无归不归南氏将焉入矣戍虎牢之明年晋为亳北之盟萧鱼之会诸侯悦从而后楚人卒服信乎徳之可以来逺也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训卷六     宋 张大亨 撰襄公
  公㑹单子晋侯云云己未同盟于鸡泽陈侯使袁侨如㑹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公㑹晋侯云云于溴梁戊寅大夫盟十六叔孙豹㑹晋赵武云云于宋辛已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二十七
  鸡泽之㑹诸侯已盟而陈袁侨至晋悼公又使大夫盟之故名叔孙豹以及诸侯之大夫大夫承命也溴梁之㑹齐髙厚不服晋平公与诸侯皆在而不盟荀偃使诸侯之大夫盟之故略称大夫而不名大夫专命也宋之㑹视溴梁则君不见视鸡泽则君不命故录诸侯之大夫而黜叔孙之族此三者所以正君臣之分眀治乱之本亦所以显悼公之霸平公之弱也然而宋之㑹赵武以弭兵息民为心盛德之举也当是时虽晋主夏盟寔无文悼之霸德执政者紏合诸侯之臣以成此功俾四海之民十年无兵革之祸圣人有取焉于是录诸侯之大夫以示有功黜叔孙之族以眀专命举一物而善恶具焉赏罚行焉孔子曰不以兵革管仲之力也又孟子曰尔何曽比予于管仲圣人之于人与夺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义盖如此
  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公㑹晋侯云云呉人鄫人于戚莒人㓕鄫
  鲁侯请属鄫于晋是盖欲以鄫为附庸也附庸者天子所以陪有功诸侯之封也鲁非有功所不应得晋非天子所不应命然鄫以莒难将恃外以存其国而不知自属于大邦上不能为太王之避狄下不能为纪季之附齐身辱国卑而不救于㓕亡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巫为鄫世子则既誓于王矣当以皮帛继子男不当与鲁卿同辞今以其为鲁属也故其君当鲁卿其世子序鲁卿之下其大夫序吴人之下然鄫虽诸夏以非成国吴虽夷狄以知慕义辞不㑹鸡泽听诸侯之好是乃春秋所为升黜也
  十有二月季孙行父卒冬季孙宿如晋八月仲孙蔑卒十九正月仲孙速㑹莒人盟于向二十八月仲孙速卒二十三春仲孙羯帅师侵齐二十四
  古者臣有大䘮君三年不呼其门已则或殡或葬或卒哭而至事君迫以金革之事必不得已则既练而行之君子犹以为不即人心是故在上者重夺人之亲而在己者亦不夺亲此忠孝并行之道也今此三臣者皆未练而从政又皆代其父为卿非迫于时君之命亦非悉有金革之事而居之不疑是所谓以䘮从利者是所谓世卿者然春秋之世如此类众矣独举三臣者以其乘弱君执国命并时相踵而世不以为非最害教之尤者也不没其实然乃不见讥贬此之谓志而晦
  公㑹晋侯云云于鄬郑伯髡顽如㑹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葬郑僖公
  晋楚争陈郑僖公有从中国之志而不胜其权臣见弑于途而以疾赴于㑹晋悼公欲合诸侯以救陈闻郑伯死不能为之讨贼而受其伪赴之辞故春秋变文以示义僖四年许穆公卒于师昭二十五宋元公卒于曲棘皆不变文曰郑伯如㑹言有从中国之志也未见诸侯卒于鄵言诸侯未有眀其志者也贼未讨而书葬言诸侯遂不复正其死也伯者所以代天子治诸侯也君欲从中国臣欲叛而弑之又自掩其恶以欺侯伯侯伯安受其欺不能眀死君之志破贼臣之谋则诸侯何赖焉欲其不贰难矣是后齐陈邾莒皆贰此陈侯所以逃归也然则郑之臣子何以不受其责为书葬故曰春秋方以大义督伯者则郑罪在所略其后虽杀子驷而名之曰盗则臣子之责亦莫可逃也
  作三军十一舍中军昭五
  左氏称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此与周大司马官制军之数合然鲁之始封固大国也后浸削小不得同次国之列而僖公之颂曰公徒三万则当时似亦三军矣或谓僖颂多侈辞故学者弗之据焉至襄公始作三军三军同谓之作则鲁之军制前此特未定也昭公舍中军则惟二而已叔孙穆子曰诸侯有卿无军帅教卫以赞元侯信斯言则鲁岂惟不可三军自不当有军也国而无军何以为国今冝以周官左氏为正夫春秋之世诸侯僣差先王制军之法无复存者晋初以一军为侯庄十六献公益之为二闵二文公既作三军僖二十七又作三行二十八浸拟于天子后自知其非乃损为五三十一襄公又舍其二文六而景公又作六军成三○按景公下原本缺二字今补正数岁之后罢新上下军而犹与旧为四十三至悼公复伯然后一遵古制襄十四晋主夏盟所以承天子令诸侯者也已则不度何以服人故虽为强伯而终不能至于王道有以也夫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四月公㑹晋侯宋公同前九国伐郑九月㑹于萧鱼十一
  亳北之盟先㑹而后盟春秋之常萧鱼之㑹先㑹而后㑹何也夫二扈之盟文十五十七晋灵公兴诸侯讨宋齐之罪皆以赂还于是郑伯以晋为不足与而受盟于楚晋复不知务德而徒以力争五十年间晋楚争郑日寻干戈民以困苦悼公既立始用荀罃赵武魏绛之贤谋所以息民者勤施而节用行之期年晋以复霸故亳北之盟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奖王室有葵邱之遗风焉于是郑将服矣而未果也逮萧鱼之㑹纳斥𠉀禁侵掠赦郑囚礼而归之以告于诸侯诸侯皆从郑乃卒服而楚遂不能与之争是以春秋贵之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徳服人者中心恱而诚服也灵公失道诸侯叛之凡五十年而后定悼公修德行之期年而强敌服由此观之伯王成败之效岂不昭昭也哉
  正月季孙宿叔老㑹晋士丐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云云㑹呉于向十四四月叔孙豹㑹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云云伐秦十四冬季孙宿㑹晋士丐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十四诸侯之大夫一岁为此三㑹国各一人三与㑹乎曰以传考之则若一人三与以经考之则未必然也传以公孙虿三见去向之㑹伐秦之役崔杼华阅不书以惰也北宫括不书于向书于伐秦以摄也是直以一人遍与此三㑹耳然崔华之再惰也不书北宫括之中摄也书之则华阅岂亦惰而终摄邪且三㑹之间鲁晋卫尝更人矣岂此三国独不一人三与邪春秋纪先王之法皆天下后世治乱之所系者也两㑹之是非向为呉谋楚戚为卫立剽伐秦之善否报檪之怨经既具之矣一夫得失未有害于大体者圣人岂顾屑屑邪诸侯世子大国在公侯之下小国在子男之下诸侯之卿在世子之下诸侯之大夫在命卿之下由先王以来未之改也世衰王道暗而霸国强班列之髙下辄以意升黜之晋悼之兴欲加礼诸侯奖成霸业诸侯之世子卿大夫惟以国之大小为次不复守先王之常是故㑹向伐秦虽齐宋非卿犹列命卿之上圣人不刋其失所以惩其过也悼公既没伐许之役十六宋人乃序卫寗殖下由此知惟悼公之世为善夫卿贬称人固春秋之常也然圣人所以为天下后世法者岂拘拘于一定之绳约至其不通则又迁就而曲为之说哉孟子曰尚论古之人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此学者所当深考也
  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十八
  围齐之役晋为鲁讨而春秋曰同围以为诸侯皆不义齐乎则邾莒亦当病鲁矣以为诸侯皆睦于晋而贰于齐乎则滕薛小邾既属齐矣何以谓之同围同围者犹同盟也以其有异故欲同之耳夫悼公修徳于初则能服衡行之楚其季德衰则不能制弱主之齐而况平公初立未能继先公之业遽为溴梁之盟以求诸侯岂能得志哉书所谓商亿兆离周十人同盖言同之难也有武王之圣卒文之伐功然后孟津之㑹不期而至者八百是知有德则人不约而同德之不建则虽劫以威武结以盟誓不可得而一也孟子曰人心之所同者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也又曰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晋之不竞冝哉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十六晋人执卫行人石买十八晋人执邾子取邾田自漷水十九
  传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桓文之霸所谓大国也桓执郑詹陈辕涛涂文执曹伯卫侯所谓以力假仁者当二君之世诸侯服从既没而叛者起非心悦诚服故也楚武王为盂之㑹执宋公灵王为申之㑹执徐子则又恃力而为不仁者诸侯即叛冝哉晋悼公之初脩德以求霸功十五年间南服呉楚北获陈郑𣏌宋浸浸于桓文矣然身未及没而齐卫邾莒已不受令平公嗣立执其君据其地威之以兵然后仅胜由此观之以德以力行仁假仁之异岂不信哉然则为天下国家者欲长世保民无思不服非眀于王道何以致之
  齐侯环卒十九晋士丐帅师侵齐至榖闻齐侯卒乃还十九诸侯之䘮同姓临于庙异姓临于外且有吊襚𮚐赠之礼所以恤祸灾致辑睦先王之典也春秋之世因其有䘮而被以兵者众矣僖十八宋伐齐宣四成七楚伐郑襄二晋侵郑哀十晋侵齐甚则至于灭其国昭八楚灭陈十一灭蔡楚不足道也而晋主夏盟亦复为之当时君臣莫有顾先王之典者独士丐知之不卒其事而还故春秋正其辞焉盖善之也夫丐不请于君不为专命者凡将受师不受命凡使受命不受辞苟可以安国家利社稷则专于境外可也况纳其君于礼其安且利执大焉
  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二十
  君子之谋国也必审其力察其势揆其时三者可矣然后度其义义虽可为而三者不可君子弗轻为也夫蔡之事楚殆将百年矣楚不与中国交兵者甫十年耳二子见其稍为晋下也则欲伸百年之辱改而从晋此所谓义虽可为而三者不可也故燮之死履之出众人矜其志之弗就而君子罪其谋之不臧楚既憾之而晋不能救卒亡其国哀哉
  邾庶其以漆闾邱来奔二十一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来奔昭五黒肱以滥来奔三十一
  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阅言奔亡者当大蒐而去之所以造周也楚文王之法曰盗所隠器与盗同罪言隠盗所得与之同罪所以封汝也三臣窃邑叛其君而之鲁鲁之义当拒而不受今也贪其不义之地而庇其不令之臣犯邻国之所忌拂天下之所恶人谁与之然则鲁之削也冝矣晋赵武治齐乌馀之罪而诸侯睦鲁纳三叛人而季氏乱阳虎贼可不戒哉
  晋栾盈出奔楚二十一公㑹晋侯齐侯云云于商任二十一公㑹晋侯齐侯云云于沙随二十二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二十三晋人杀栾盈二十三
  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栾盈之罪不及于国而范氏之怒本以其私至于勤诸侯作盟㑹以锢之盈得众心而外不容于诸侯内不复其国邑逆乱之谋自是而作盖疾之已甚之过也故君子谓栾氏之恶成于两㑹之锢㡬至亡国由晋人作不顺施不恕耳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自古操国者依势作威倚法以削鲜不蔽此如汉王允不赦郭汜唐卢𢹂不容黄巢其祸衅之极至于天下板荡而不可复救可不慎乎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二十二
  古之为贽者卿执羔大夫执雁欲其群而不党也追舒之昵观起异于是矣以楚国之力而除一大夫之嬖臣顾岂难哉而康王始则泣之与人之子图其父终则杀之轘其党于四境由威柄失于上而刑诛不足以驭下故也夫威柄既立则责谯足以折奸臣之锋及其失之则刀锯不足以尽奸臣之罪其怨毒所钟遂发于灵王之世楚之不亡者幸而已矣后之人其监于兹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二十三郑良霄自许入于郑三十宋华亥向寜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昭二十一春秋志人君自外而入有其国则曰入于某国许叔齐小白是未得其国而居其竟内则曰入于某地郑之檪卫之夷仪是今此数子人臣也自外入而欲取其国故亦以入于国言之盈败而再据曲沃以抗内华向即其都邑之里以从外故盈不言叛而华向不再言入也夫鱼石栾盈良霄其罪一也然霄既入国而盗其库甲以为乱二子未入已阻兵而图其国是故二子独蒙复入之恶也春秋之作固以乱臣贼子为忧者也均贼乱也而情有浅深罪有大小圣人毎致察焉然后人不得以诞谩惑矣
  晋人杀栾盈二十三郑人杀良霄三十
  二子见杀于其国不称大夫似为他国所诛何也齐庆封陈孔奂是说者谓既奔失位自外而入非复晋郑之卿也夫卿违从大夫之位况以罪出则又降而愈卑卑则不通于春秋其复见者皆反国而复其位者也公孙敖之类是二子非卿则其死似不当志而春秋志之何哉盖春秋于篡弑祸逆之人或夺其爵位或黜其世族绝之于众庶也陈佗州吁无知之类是矣二子之入盗兵以伐国殄众以危君事虽未成而祸心已发故圣人原意而定诛与尝篡逆者其文一施之传曰君亲无将将而诛焉况已然者乎
  卫寗喜弑其君剽二十六晋人执卫寗喜二十六卫杀其大夫寗喜二十七
  春秋之义君父一道臣子一理为天下君父天下皆臣子也为一国君父一国皆臣子也为一家君父一家皆臣子也大小虽殊其致一也衎既君卫则寗殖为衎之臣子殖既逐衎而立剽则剽为殖之君父也殖之君父是亦喜之君父也殖之悔也以逐衎为非臣子之义也徒知逐衎为非臣子之义不知己亦剽之臣子也喜之从父也以背殖为逆君父之命也徒知背殖为逆君父之命不知剽亦己之君父也大臣国体也安可不明乎春秋之义不眀乎春秋之义则不知君臣父子之理不知君臣父子之理则何以体国今殖与喜徇一已之私欲而忘天下之通道至䧟乎大恶而不自知由此其故也欤
  公在楚二十九公在干侯昭三十 三十一三十二
  春秋内中国而外夷狄内已国而外他国公在楚不以夷狄外公也公在干侯不以他国外公也前此公适他国逾年者多矣居于郓次于干侯亦逾年者多矣于今乃始志其所在者自中国言之则他国非外也故前此适他国居于郓次于干侯虽逾年不书以中国道也自己国言之郓内也干侯外也郓溃矣公不复居国中矣故在干侯逾年则书之以己国道也始也季氏虽叛有郓以居公犹未失国也今也郓复叛而公越在晋野失国者也既失国矣而圣人乃因正月以存之是不亡公也不亡公者不与季氏出公也此尊君抑臣劝忠沮乱之道也
  宋灾三十宋伯姬卒三十叔弓如宋葬宋共SKchar三十
  国女嫁为君夫人其归出卒葬固有先王之常典焉不以爱故厚不以踈故薄使施者无徳色受者无愧辞然后谓之礼今共SKchar之没自父母国言之则为可矜自夫子国言之则为可尚可矜者䘮致其哀可也可尚者国纪其善可也又安得越礼徇情渎先王之常典乎然则爱之适所以累之也
  昭公
  楚子麇卒楚公子比出奔晋
  此弑也以卒赴于诸侯春秋亦从其伪而志之何也夫臣弑君子弑父虽悖于礼犹以君臣父子道也麇之不能为公子围之君犹围之不能臣于麇也国人知之矣大臣知之矣邻国知之矣而麇不自知也是岂直辨之不早而已乎故国之杀麇不以君臣道也如盗杀不称弑君然则岂不便于乱臣贼子哉曰麇不以弑而死围不以弑君而立绝其君臣之义是不使围得以麇为君也夫人臣而不得以其君为君则其罪固不容诛矣
  取郓取鄫取阚三十二
  取邑不系之国者鲁故邑也成十六公待于郓襄四年鲁属鄫二十五年叔孙如阚后为他国所有今复得之故不外系焉诗曰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
  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秋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
  中国之所以为中国为理也义也理义人心之所同盖不待驱而后从也舍中国而从荆楚岂人心之所欲哉迫不得已耳申之㑹楚灵不修徳而求诸侯畏楚之强守宋之盟而从之然犹不能致鲁卫曹邾至伐呉之役则中国诸侯皆去所从惟楚之属耳人心向背断可知也夫中国不竞然后荆楚得以肆其志有天下国家者苟知自强于理义以固人心其忧不我从邪
  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夏陈侯溺卒楚人执陈行人于徴师杀之陈公子留出奔郑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冬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奂葬陈哀公
  楚观从纳公子比而灵王缢春秋谓比弑其君昭十三陈侯之弟招立公子留而哀公缢春秋不谓留弑君何也比之立无君者也灵虽不缢亦不与比并存是灵之死由比也招之立留因君之废也且君有命哀虽不缢亦不可以君国是哀之死不以留也君臣之间死生之际善恶之嫌赏罚之别大矣圣人所以正其名而尽其辞也
  齐髙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十二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哀二
  郑伯之入栎桓五卫侯之入夷仪襄二十五其国有君而已无兵众又无大国霸者之助故独得一邑而居之今北燕伯假大国之威蒯瞆假霸者之权大夫帅师而不能纳之于其国何哉夫燕伯欲以嬖宠间大臣蒯瞆欲使家臣害其母此二君之罪也然而燕大臣专禄以出其君卫侯辄据位以拒其父悖君臣父子之道此固可以理诛而义讨也以鲁季孙之强而畏荀跞之诘以曹负刍之虐而惧子臧之去使齐晋之大夫总二君而临之以兵曰尔何故出其君尔何故拒其父则燕卫之乱臣贼子将死亡之不暇何有不能纳之于其国哉故春秋独于此二者称大夫帅师以纳之所以正其罪也
  叔弓帅师围费十三齐人来归郓讙龟阴田定十
  庶其牟夷黒肱三叛人以地来奔虽贱书名南蒯阳虎二叛臣以地适齐贱而不书何也三叛人国臣也窃其国邑以来来而我受之终不义也故名之所以播其恶也二叛臣家臣也窃其家邑以出出而外弗受不终其恶也已而费叛南氏讙不助虎祁葵逐蒯而归费齐人执虎而归讙是内无失地之辱外无纳叛之嫌故不书其名所以息其乱也圣人之于人其与夺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无所苟也惩恶劝善归于当而已矣
  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䖍于干谿十三齐阳生入于齐陈乞弑其君荼哀六
  春秋书弑君之贼虽其人不自为必以祸所从发为主所以诛其意也观从召子比而灵王死陈乞召阳生而孺子荼死乞蒙弑君之恶而从乃委罪于比何也从陪臣也能始祸而不能定其所立比以众立而不顾其君是比弑之也乞大臣也齐已有君而又外求阳生阳生虽入而不能自定其位乞以强立之而不顾其君是乞弑之也从虽召比然公子有三焉比不自立可也乞召阳生固将君之矣阳生为君则孺子荼安所置哉故春秋别嫌眀㣲不以其迹似而同其诛非天下之至公孰能与于此
  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呉归于陈十三
  有王命然后得以君国有父命然后得以嗣世古之制也陈蔡为楚灵王所灭平王不以天子之命而辄封之春秋亦与其爵何也陈招之杀适蔡般之弑父稽先王之制行天吏之职者当致辟焉灵王懐恶而讨非天吏矣取以为县非王制矣故有王者作则二国虽有罪其灭在所可兴而其绝可继也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振而起之圣人与焉平王是也何谓与实与而文不与也以其实与故二国得以其爵归归者存其国之义也以文不与故二侯以名书名者不待天子之命也孔子曰兴灭国继绝世天下之民归心焉使平王充是心以加诸彼则朝诸侯一天下犹反手耳
  叔鞅如京师葬景王王室乱二十二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二十二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二十二天王入于成周二十六
  或曰京师或曰王室或曰王城或曰成周何也京师者别下国之称也王室者别外朝之称也王城者别郊甸之称也成周者临天下之称也由下国而指王都则以众大言之由弟兄争䦧则以王室言之由郊甸而归则以王城言之由入据正统而遂临天下则以成周言之王室乱者乱不及外也入于王城者得其国而未正其位也至入于成周则遂正其位矣成周犹宗周也以天下之法宗于武王则谓之宗周以天下之法成于成王则谓之成周猛虽继立而未逾年兄弟方争而势未定藉晋之力趣能归国而已未能正位也逮晋纳敬王然后居成周而临天下
  王子猛卒二十二
  先君未葬未逾年嗣子称子某鲁子般子野陈公子留蔡世子友是也先君既葬未逾年嗣子称子子卒卫子是也今景王既葬矣王子猛未逾年当称子而春秋犹名之何也猛嗣位而出奔虽有当立之义而未能自定也未能自定则未成乎王矣以有当立之义故其出奔谓之居犹之天王也以未成乎王故其奔其卒皆名之犹之王子诸侯也此所以𨗳名分也
  公孙于齐次于阳州二十五齐侯唁公于野井二十五公如晋次于干侯二十八公至自干侯居于郓二十九齐侯使髙张来唁公二十九季孙意如㑹晋荀跞于适历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三十一
  凡奔皆寓其国以求庇阳州齐鲁之竟公去国而次于是非地也凡唁皆造其所居以致吊野井未至乎阳州齐恶逺而止于是非唁也公自晋还而以干侯至知公不受于晋也荀跞唁公而先㑹季氏于适历知志不在公也齐邻国也所以唁公如是未足道也晋霸国也所以处鲁如是非救患分灾讨乱扶衰之道也盖当是时晋公室卑知范韩魏方争又安肯为鲁讨季氏乎记曰诸侯僣天子大夫逼诸侯陪臣胁大夫其所由来者渐矣
  宋公佐卒于曲棘二十五
  诸侯没于国竟内不地地者故也郑之鄵楚之干谿是也宋公卒于曲棘亦地何也宋公欲纳公而患无霸者之权大国之威也故如晋而请之非要誉于诸侯求徳于鲁君也有效顺去逆之心遏恶靖乱之志激于义而发于诚耳而殒诸途故春秋录之所以罪齐晋失方伯连率之职无大国字小之义而哀宋公有其志而弗遂也孔子曰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此惩恶而劝善之㫖也
  齐侯取郓二十五公围成二十六公㑹齐侯云云于鄟陵二十六○按经公㑹齐侯云云于鄟陵乃昭公二十六年事原本误作十年今改正晋士鞅云云㑹于扈二十七
  晋㑹诸侯于夷仪取以居卫侯诸侯莫敢弗从者赵武方为政故也齐围郓取以居公又为之用师于成㑹诸侯于鄟陵晋亦㑹诸侯之大夫于扈欲纳公而卒不能胜季氏者范鞅方为政故也武之相其国也以义鞅之相其国也以利孟子曰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然则鞅非后其君何哉此叔孙婼所以叹诸侯无霸之害也
  定公
  元年春王三月
  春秋十有二公虽篡夺而立者于其首年必皆以王正加之所以眀受之天子而承以从事有国之大端不可以邪正异也独定公不书正月传以谓昭无正终故定无正始然则隠桓闵宣之际冝如何哉夫定公之初昭失位而没于外是无国者也定逾半岁而后即位是未有国者也正月者天子所以班之邦国也昭无国可受定未有国可承故阙而不书也不然则隠闵之终桓宣之始岂不列于二公邪然则昭失位八年其无国久矣而五书王正月至此乃独不书何哉曰昭之出也季氏虽主其祭而君实在焉固当受王正而行之昭公没而定未立于是鲁始无君无君则何以承天子之正
  六月癸亥公之䘮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即位有二先君既殡天子七日诸侯五日而嗣子立是即当䘮之位也逾年朝庙改元践阼以临臣民是即继世之位也当䘮虽即位未成乎君必逾年然后君道正此有天下国家之所同也如昭定之际则有异焉昭薨于外逾年始殡而嗣子立是失当䘮即位之礼矣定虽逾年必待既殡而后即位是失继世即位之礼矣晋厉公之死悼公自外而入立非嗣子也辛巳朝于庙乙酉即位于朝虽五日之制然受之宗庙而不受之先君此变之正也定公不知出此故春秋详其日月以见其失焉所谓定哀多㣲辞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已之有罪焉者此类是也
  从祀先公
  春秋之志祀事或曰郊或曰禘或曰烝或曰尝必正其名也或曰于太庙或曰于某宫或曰于某公必指其所也今此但曰从祀先公而已以传考之十月禘于僖宫然而不书者以阳虎矫举之是反正而非其实求私欲而不出于公也是以圣人略之夫祀者国之大事宗庙者人之大伦也而乱臣贼子得以专其废举处其升降此以见公室之削三家之㣲而国命制于陪臣也
  宋公子地出奔陈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𫸩出奔陈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𫸩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十一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十四
  弟以义从兄者也兄为不义则当涕泣而道之爱之至也臣以道事君者也君为不道则当反复而谏之敬之至也今辰恶其兄而挟大臣以违之佗𫸩溺其党而叛君父以从之贼兄弟君臣之义春秋之所诛也然辰与佗𫸩其初出欲以要君使改过非得已也故曰暨既而专邑以畔上则所谓得已而不已者故曰及春秋原心定罪之㫖也
  公㑹齐侯于夹谷叔孙州仇帅师堕郈十二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十二公围成十二
  孟子曰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悌忠信又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夫以鲁之削介于盛大之齐至于冨强之三家其日久矣而一用仲尼则能使齐人归其侵疆三家堕其私邑岂他术哉理义而已矣理义由贤者出人之心同然也其或至于不能化者行之不笃示之不眀故也然则为天下国家者知以理义𨗳之其忧不我从哉
  刘卷卒葬刘文公
  春秋记王臣之卒尹氏则称其官而不名刘卷则名之而不爵何也尹氏王之公宰也尊于诸侯而体于天子故生与卒皆不名犹周书命君陈伯冏则名之命毕公则不名也刘卷内诸侯也虽世其禄不得世其爵故生则称爵禄所视也死则已焉名欲正也然则内诸侯卒何以亦赴葬何以亦称公曰赴卒而㑹葬非王臣之礼既葬而称公非王制之义圣人训天下后世以法为分以情为文如是而已矣
  公至自围成十二
  围外之邑则各系其国自围之则否惟昭二十三晋人围郊以子朝在郊故若围国公出境则书至在境中则否春秋之常也今三家之邑数叛费郈则卿帅师围之成则公再驾焉不出于境而书至何也夫三家之强其邑固足以偶国非鲁侯所能讨也三邑之宰其强固足以敌主非三子所能讨也故费郈至于用师如敌国也成至于书至如境外也此以见陪臣悖而大夫弱都邑盛而公室卑也所谓三桓之子孙㣲者此类是矣
  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十三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十三晋赵鞅归于晋十三
  叛人不再见于春秋绝之也鞅之复见何也鞅保其邑以违荀范之难非叛也然荀范之难由已而发已之邑由君所授今不自归于君而背国以奔邑恃邑以立敌非叛而何故春秋谓鞅为叛所以诛其迹不遂绝之所以眀其心也赵盾许止之弑鞅之叛圣人不恶其名之乱寔盖以为事君行已之大戒耳哀公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春秋恶灭人之国而善其能兴灭者楚灵王灭陈蔡昭八 十一而平王兴之昭十三郑灭许定六而楚昭王兴之陈蔡既复而归则名其君许既复则不名何也陈蔡之取灭也有罪贼杀其亲也鸟兽其行也断以周法则正之灭之冝也平王不请于天子而封之二君无天子之命而受之是以名其君也许之见灭也无罪郑因楚败而肆其贪也冯弱而犯寡也断以周法则在所眚也昭王虽不请于天子而复之许男虽无天子之命而受之然稽许之义则不当灭也故不名也此惩恶而劝善之法也
  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春秋书围外之邑则各繋其国自围之则否今齐围卫之戚而不系之卫者主曼姑故也主曼姑则何以齐为兵首以曼姑之义不可围也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孔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然则从之者与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卫辄据父之国以拒父悖于道矣父居其邑而已围之𢡚于弑矣曼姑既不能止而又从之曽具臣之不若夫不知而作其罪小知其不可而为之其罪大曼姑使齐首兵非不知也故春秋𭧂其恶而诛焉
  公伐邾以邾子益来归邾子益于邾
  诸侯及卿大夫去国而归或曰归于某或曰自某归或曰归自某盖未有言归之者此独曰归邾子益于邾何也鲁之入邾其始不量己力乘其无备而克之其终也不能保又畏呉之伐而归之入之不为讨罪归之不为赦过有讨赦之名而无其情干王略而怒强国鲁之不亡者幸而已矣故春秋变文以示贬焉
  齐侯阳生卒葬齐悼公
  此弑也以卒葬赴于诸侯春秋亦从而书之不复正其实何也悼公之立非齐人之志非众大夫之谋也陈乞诈其国人诬其大夫而劫立之虽杀孺子诛鲍叔大夫国人犹莫之肯君也悼公之死若遂以弑君之责加齐人齐人有辞矣夫以一人之私意诈力立妄人以为君而遂使国人任臣子之责岂不便于乱臣贼子哉是故楚君弑而卒之者不使围君麇也阳生弑而卒之者不使阳生臣国人也此垂世立教之大法也
  孟子卒十二
  人未尝无过也智者能知之仁者能改之不知以是为过者不智也知而不能改者不仁也然事固有既过而后知虽知而不及改者君子察之昭公是也公生十九年而犹有童心不知呉之不可娶而娶焉是不智也夫既娶矣后虽知其过弗可改已当是时大臣不能匡救国人不以为非而昭公乃知避其名不敢命于天子是犹能改也故孔子以为知礼而春秋不遂正之也
  公㑹晋侯及呉子于黄池十三
  说者谓呉欲霸诸侯以尊天王自去其僣号故春秋进而子之是不然呉之称子前此矣襄十二定四特于㑹盟未有称之者耳盂之㑹楚始子也黄池之㑹吴始子也盖言其盛足以偕中国诸侯之列也然春秋犹不使先晋宋也逮晋徳衰然后楚灵合诸侯于申而为之首伐呉之役中国弗与焉并昭四年以眀晋楚诸国迭为盛衰在徳而不在众使有天下国家者以是为鉴也
  西狩获麟十四
  狩言地不地非狩也狩不言获言获非狩也非狩而曰狩为获麟书也夫鳯麟之出圣王作兴之象也有若曰麒麟之于走兽鳯凰之于飞鸟圣人之于民类也故鳯鸟不至仲尼叹吾道之将已今麟出于鲁虽不得其时有以知圣道之将行也然眀王不兴天下无宗己者于是作春秋以眀尧舜三王之道而寓诸君卿大夫行事之间使后有王者起知取法于此则吾道其忧不行邪然则圣人之意止于是而已矣



  春秋通训后叙
  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文皆史也其所载皆齐桓晋文之事也圣人作经独有取于春秋之义而不及乘与梼杌何也乘以赏善为主乘也者君子之器故也梼杌以罚恶为主梼杌也者四凶之一故也是皆人之所为也命有徳讨有罪天之威也暖然为春者其温厚之气也凄然为秋者其肃杀之气也圣人行赏所以类天之温厚眀罚所以类天之肃杀盖文王之造周与周公之授鲁如斯而已者也尧舜三代之君居天之位可以致天之威故施于政事被于臣民者率与天合而不违也周衰王者之迹熄天子㣲诸侯僣大夫强陪臣肆善恶不夲于至公而赏罚悉自其私意善人惧焉淫人怙焉仲尼无位以致天威而恐尧舜三代之道将坠于地后有王者起无以取法为天下患也是故因鲁史之名以寓赏罚之寔一夲诸天不参人伪然后足以矫枉而归正盖亦文王周公之志也然春秋之为书也文虽直而义深事若简而理尽自圣人未殁门人髙弟已不能措辞于其间况后之儒者欲执其所见以窥测于数千百载之下邪视诸儒之见谓公榖传经宻于左氏左氏凡例不通众说而啖助赵陆之书皆以例为主至其不合则依仿迁就以通之或一事析为数科如宣十五年秋冬之类是或众科束为一例如书卒葬之类是致经之大㫖芜没不彰圣所垂训乖离失当而其书动盈编帙俾后学病其多老师畏其难此道㡬于熄矣殊不知去例以求经略㣲文而视大体之为要且易也予少闻春秋于赵郡和仲先生其初盖尝作五体例宗十许卷论立例之大要矣先生曰此书自有妙用学者罕能领㑹多求之绳约中乃近法家者流苛细缴绕竟亦何用惟邱眀识其用然不肯尽谈㣲见端兆欲使学者自得之未可轻论也他日予复于先生曰邱眀凡例与公榖无殊用以考经率多不合而独谓之识此经之用亦信矣乎先生曰邱明因事发凡不专为经是以或合或否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诸侯薨于㑹加一等之类其书盖依经以比事即事以显义不专为例是以或言或不言夫惟如是故能偹先王之志为经世之法以训天下后世又曷常拘于绳约中哉且邱眀之书与六经孔孟合者十常八九如元凯辅虞有穷乱夏桓文谲正之事臧孙要君之迹九合之㑹葵邱之盟若符契之相为表里何为而不可信乎予从事斯语十有馀年始得见其仿佛以义视事以事求经曲而通之触类而长之然后圣人之意坦然矣是故通训之作事与经同则引事以释经例与义合则假例以眀义经虽不同而事同则相从例虽不合而义合则相比庶㡬经非空言例非执一所谓去例以求经略㣲文而视大体者后之君子其尚有取于斯焉崇寜元年二月三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