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通说_(四库全书本)/卷10 中华文库
春秋通说 卷十 |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十 宋 黄仲炎 撰襄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仲孙蔑㑹晋栾黡宋华元卫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
宋鱼石奔楚楚为之伐宋取彭城使鱼石居之是鱼石叛君而楚党叛也诸侯之大夫讨而围之义也何以书政在大夫也
夏晋韩厥帅师伐郑仲孙蔑㑹齐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秋楚公子壬夫帅师侵宋九月辛酉天王崩
邾子来朝冬卫侯使公孙剽来聘晋侯使荀罃来聘左氏谓诸侯即位小国朝之大国聘焉礼也是知有诸侯而不知有天子也天王崩诸侯莫以君丧为戚而嘉好之私不废无臣子之义罪莫大焉尚得谓之礼乎
二年春王正月葬简王郑师伐宋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六月庚辰郑伯睔卒
晋师宋师卫甯殖侵郑
恶伐丧也
秋七月仲孙蔑㑹晋荀罃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于戚己丑葬我小君齐姜叔孙豹如宋
冬仲孙蔑㑹晋荀罃齐崔杼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书遂城虎牢恶用巧谋以逼郑也昔齐桓尝讨伐诸侯矣直伐之围之未用他巧也至晋文城濮之战狐偃先轸之徒始教其君以谲济焉又至悼公用孟献子之言城虎牢以逼郑盖以虎牢郑地诸侯之师据而城之扼其险要绝其道里使郑人迫蹙无聊则不得不听命于晋是不以城为守而以城为攻也其为计益巧矣夫为计益巧则为毒益深是以生人之祸不至于战国嬴秦不止也说者多谓虎牢楚郑之冲晋城而据之卒能遏楚而服郑乃圣人所与不知城虎牢本不足以遏楚而楚之争郑自若也郑人屡叛而后从者亦由惫于屡伐之故岂城虎牢之功哉且谓城虎牢以逼郑而圣人与之则孔子乃孙武子之徒春秋乃兵家之书挈攻取之能者以教天下也诬经以误世罪莫大焉经不系虎牢于郑者以十年戍虎牢而系之郑而此可以不系之郑也
楚杀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春楚公子婴齐帅师伐吴
吴楚相攻诸侯之福也何以书曰诸侯以自治为福而不以二国相攻为福也幸强暴有相攻之衅而指以为福者此浅智之谋而非仁人之愿也仁者之于物无不爱也鸟兽草木犹恐残之况二国之民乎况吴楚相攻则荆之生齿必有被兵革之祸肝脑涂地父子不相保者矣故圣人悯而书之也
公如晋夏四月壬戌公及晋侯盟于长樗公至自晋六月公㑹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鸡泽
单子王官也其致王官于㑹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盟者不相信也其同王官于盟者是以所不相信者施于所尊也罪莫甚焉
陈侯使袁侨如㑹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秋公至自㑹冬晋荀罃帅师伐许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陈侯午卒夏叔孙豹如晋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葬陈成公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冬公如晋陈人围顿
五年春公至自晋夏郑伯使公子𤼵来聘
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
叔孙豹觌鄫世子巫于晋以成属鄫鄫小国也于是有莒患故鲁属之挟巫以觌晋而求庇焉鲁人恤小寡之美意也何以书为亡鄫而书也今年豹觌巫于晋明年鄫见灭于莒则知鲁为鄫谋者不忠矣世有受人托其妻子而冻馁之且为有罪况受人托国而亡其国者哉虽然亦以见晋悼之不仁也古之圣王子惠困穷惠鲜鳏寡于人情所甚忽者常加念焉此之谓仁也今晋受鄫巫之觌而莫或庇之得非以鄫之困穷削弱不足为中国之利害而遂藐然视之欤非仁者之用心矣
仲孙蔑卫孙林父㑹吴于善道秋大雩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公㑹晋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齐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鸡泽之㑹晋侯使荀㑹逆吴子于淮上吴人不至盖至今始遣寿越如晋而晋人为之张皇焜耀奔走列国之大夫诸侯既迎之于善道复㑹之于戚正汉汲黯所谓罢敝中国以事逺方之人是也说者皆谓锺离善道以殊㑹吴书者外之也至㑹于戚遂同于中国是不然殊㑹者非外吴也尊吴尔吴在锺离而诸大夫往㑹之故曰㑹吴于锺离吴在善道而二国往㑹之故曰㑹吴于善道至戚之㑹吴人实来则不可以往㑹之例书之故序于诸国之下也若谓戚之㑹春秋遂同之于中国则后日柤之㑹向之㑹复以殊㑹书者岂既同之而复外之耶
公至自㑹
冬戍陈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陈
陈有楚患诸侯戍而救之义也何以书不诚于救陈也盖晋之君臣知计利害而不知计是非以郑居晋楚之冲利害为切则尽力以争郑以陈近楚之国利害为轻则不尽力以恤陈观范宣子之言曰有陈非吾事无之而后可不思陈中国也义所当恤同室有鬬被发缨冠岂曰非吾事哉戚之㑹诸侯返斾而后遣戍楚师伐陈而诸侯救之是姑存救陈之名而已犹非吾事之急也
辛未季孙行父卒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𣏌伯姑容卒夏宋华弱来奔秋葬杞桓公滕子来朝莒人灭鄫冬叔孙豹如邾季孙宿如晋十有二月齐侯灭莱
七年春郯子来朝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小邾子来朝
城费
季孙宿专鲁之柄务强其私邑以弱公室自谓益城足以为慿藉无穷之计不知他日资南蒯之叛者费之城也然则设险者果何恃哉
秋季孙宿如卫八月螽冬十月卫侯使孙林父来聘壬戌及孙林父盟楚公子贞帅师围陈十有二月公㑹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郑伯髡顽如㑹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
陈侯逃归
说春秋者皆谓陈侯逃归罪陈侯也是不然东冰西炭寒者不得不西左渊右畔溺者不得不右陈侯困于楚师之虐而晋不能恤于是逃晋即楚以纾其患盖势之所驱岂情所乐哉经书陈侯逃归于㑹于鄬之下所以明晋悼不能恤陈而致陈之逃也责在晋也由此推之凡为人君不能恤其民而致民之叛者亦不得以自恕其责而惟民之责矣故汉龚遂论渤海盗贼以为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之所致此非察于势之所驱而明为上者之责哉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夏葬郑僖公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
季孙宿㑹晋侯郑伯齐人宋人卫人邾人于邢丘公在晋而季孙宿㑹晋侯盖襄公㣲弱权在季孙故也然晋侯舍鲁之君而㑹其权臣亦岂为知义者哉
公至自晋莒人伐我东鄙秋九月大雩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晋侯使士丐来聘
九年春宋灾夏季孙宿如晋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冬公㑹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晋悼公三岁之间而伐郑者四伐而郑服则盟盟而楚师至则又叛叛而又伐此不可专罪郑之反复也观左氏八年郑及楚平使伯骈告于晋曰君命敝邑脩而车赋儆而师徒以讨乱略蔡人不从敝邑之人不敢寜居悉索敝赋以讨于蔡今楚来讨曰尔何故称兵于蔡焚我郊保冯陵我城郭剪焉倾覆无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而受盟于楚是则郑人之情亦可哀已当时晋大夫惟荀罃能自知其过曰我实不能御楚又不能庇郑郑何罪由此言之夫不能庇郑而徒以责郑之不服是伐无罪之国戮无辜之民尔劳师徒费盟歃道敝诸侯而不知止焉盖自霸国争郑以来未有如晋悼之不仁也
楚子伐郑
十年春公㑹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㑹吴于柤夏五月甲午遂灭逼阳公至自㑹楚公子贞郑公孙辄帅师伐宋晋师伐秦秋莒人伐我东鄙公㑹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
冬盗杀郑公子𬴂公子𤼵公孙辄
春秋书盗者不罪为盗而罪致盗者也夫不罪为盗者非以盗为无罪也为不足罪尔茍为国者必能脩礼义之教明刑政之防其徳足以爱而人不忍其威足以畏而人不敢则安有盗犯其上者哉礼义不立刑政不脩其徳不足爱而怨叛起其威不足畏而侮慢生此盗所由作也易曰负且乘致寇至即春秋书盗之义也
戍郑虎牢楚公子贞帅师救郑公至自伐郑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周制天子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次国二军鲁为次国旧止二军尔今三家专鲁于是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又増为一军故曰作三军也或谓鲁颂云公徒三万郑氏注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则三军鲁之旧尔何以谓之作三军耶不知凡举成数皆举所近者若鲁三军则是三万七千五百人大数当为四万此颂美僖公宜侈其事不应减退其数以三万言也此可见公徒三万止谓二军明矣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公㑹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公至自伐郑楚子郑伯伐宋
公㑹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郑㑹于萧鱼
先儒多谓萧鱼之㑹不以盟书盖晋悼公推诚以感郑故郑亦以诚应之自是郑不叛晋者二十有四年殊不思至诚感人帝王盛徳也晋悼公三岁之间大举兵以加郑者四挟瘠牛偾豚之势惟恐郑之不速毙也萧鱼之㑹特诸侯㑹尔若悼公待郑则未能推赤心忘盟誓也当伯骈行成之际晋赵武入盟郑伯郑子展出盟晋侯而经不书以其不胜书故略之尔诚何有焉然自是不复叛者盖郑被晋楚之师至是不胜惫矣不惟郑惫而诸侯之师亦疲矣不惟诸侯疲而楚人之力亦困矣楚力既困故其怒止于执郑告绝之行人明年楚子审卒国内多事自是有吴人之敌疲于战争故不暇及郑尔向使萧鱼之后楚之讨郑未巳则郑人必又将受盟于楚而晋人必又将帅诸侯悉师以起矣夫论事不穷其实而举盛徳之誉加于黩武之人使不仁者得窃仁之名则夫人何畏而不为不仁哉
公至自㑹楚人执郑行人良霄冬秦人伐晋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
榖梁子谓遂继事也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郓不知宿方专鲁虽首事救台亦岂受命邪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秋九月吴子乘卒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公如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夏取邿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冬城防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㑹晋士丐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吴于向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夏四月叔孙豹㑹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已未卫侯出奔齐
卫孙林父之出其君罪不容诛矣然使卫侯无甚失徳国人与之虽百林父亦安能肆其逆哉按左氏卫侯戒孙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射鸿于囿二子从之不释皮冠而与之言弃信与礼他可知矣故师矌语晋侯曰良君将赏善而罚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弗去何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故春秋书卫侯出奔齐岂不足为后世人君之明戒哉卫侯不书名杜预云从告文也
莒人侵我东鄙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吴
冬季孙宿㑹晋士丐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㑹于戚谋定卫也卫孙林父出其君其罪大矣不令之臣天下所恶也今晋不能讨乃因以定之岂非列国大夫皆林父之辈同恶而相济欤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来聘二月已亥及向戌盟于刘
刘夏逆王后于齐
春秋十二王而逆后者二盖以非礼而书也祭公因外交而逆者也刘夏非卿而逆者也因外交而逆者不禀命于王也非卿而逆者轻母仪之道也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
鲁国三军制于三家公室兵力不足故救成而不敢进也
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城成郛者名曰备齐其实城孟氏私邑尔假齐借口以遂其私欺君罔上之谋也然孟氏邑而叔季城之何也三家合为一体以弱公室也
秋八月丁已日有食之邾人伐我南鄙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
三月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
或谓鸡泽之㑹诸大夫与陈袁侨盟而曰诸侯之大夫此不曰诸侯者见晋悼虽使大夫任政而其精神犹足以制之故曰诸侯之大夫言有君也平公昏庸大夫直主中国之盟不复有君矣故不曰诸侯也是不然春秋凡出内大夫之名则书诸侯之大夫不出内大夫之名则不书诸侯之大夫也襄三年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二十六年豹及诸侯之大夫盟所谓出内大夫之名则曰诸侯之大夫是也湨梁之盟所谓不出内大夫之名则不曰诸侯之大夫是也皆所以见公室之㣲大夫强而任政也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齐侯伐我北鄙夏公至自㑹五月甲子地震叔老㑹郑伯晋荀偃卫甯殖宋人伐许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大雩冬叔孙豹如晋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宋人伐陈夏卫石买帅师伐曹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髙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九月大雩宋华臣出奔陈冬邾人伐我南鄙十有八年春白狄来
书白狄来者犹书介葛卢来之义也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秋齐侯伐我北鄙
冬十月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
齐环数行不义陵虐鲁国晋平公帅诸侯讨之义也何以书曰晋平不能奉辞以讨齐徒围以重兵焚其四郭齐之民何罪哉然卒不得其服而止是以圣人恶而书之也杜预谓诸侯同心俱围齐故曰同围不知僖四年齐帅诸侯伐楚定四年晋帅诸侯侵楚时楚行不义而诸侯讨之亦不可谓不同心者矣而不以同伐同侵书也盖同围者经文围字略如同字重冩之误尔
曹伯负刍卒于师楚公子午帅师伐郑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诸侯盟于祝柯晋人执邾子公至自伐齐取邾田自漷水
昔申叔时谓楚子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已重矣以讨召诸侯而以贪终之无乃不可乎邾人党齐以伐鲁牵牛以蹊者也取邾田自漷水而夺之牛也盖晋暴而鲁贪也
季孙宿如晋葬曹成公夏卫孙林父帅师伐齐秋七月辛卯齐侯环卒
晋士丐帅师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
闻丧不伐而班师事之至善者也何以书榖梁子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士丐外专君命故非之也然则为士丐宜奈何𫮃帷而归命于介此说得之如公羊子云进退在大夫谬矣春秋之乱正在于人臣之无君故圣人恶而书之茍不以君命虽事之至善如士丐不伐丧者犹为有罪况不善者哉此义行而人臣之分得矣后世若隋髙颎将兵伐陈㑹陈有丧必请于文帝奉诏而班师斯亦庶几春秋之义也
八月丙辰仲孙蔑卒齐杀其大夫髙厚郑杀其大夫公子嘉冬葬齐灵公
城西郛
西郛内城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竟今鲁襄惧齐而城西郛是又舍四竟而守内城可谓卑之甚矣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岂徒以城筑为固哉
叔孙豹㑹晋士丐于柯城武城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㑹莒人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㑹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盟于澶渊
霸者合诸侯大率以强弱为尊卑而王爵废矣故齐侯爵也而处宋公之上薛与杞伯爵也而位莒子邾子之下岂非齐视宋为强𣏌薛视邾莒为弱因其强弱而先后之欤此与匈奴之俗贵壮健而贱老弱者不异矣
秋公至自㑹仲孙速帅师伐邾
蔡杀其大夫公子燮
左氏谓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晋蔡人杀之书曰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言不与民同欲也盖其说有未尽者夫蔡公子燮欲去楚之晋是明于去舍之分者葢择能者百事之义也虽不同众而可以化众不合俗而可以变俗圣人乌得而罪之然其可罪者在于不知化众变俗之方尔蔡人习于事楚之久而非一旦所能夺也为燮之赞君者当以逆顺之理开道其国人如盘庚迁都必先敷其所谓心腹肾肠者虽人心始疑未有不终信也茍独持己见断以必行不能开道群情使之勉听非取祸之道哉燮之见杀殆为是也春秋贱人犯上者书盗今杀燮者下之人尔不书盗而书蔡人何也盖蔡之大夫亦有与于杀燮者也
蔡公子履出奔楚陈侯之弟黄出奔楚叔老如齐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季孙宿如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左氏谓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皆以地来奔求食而已不求其名故春秋皆名之以章其恶焉说者多从之而不知非圣人意也夫庶其牟夷黒肱窃邑叛君为盗贼穿窬之事彼何暇以书名史册为愧哉而盗贼穿窬之辈亦何足以重辱君子之讥哉然春秋所以书者正以见鲁之罪焉耳当叛人窃邑奔窜使天下诸侯皆莫之容则盗贼穿窬之事当不禁而自绝今乃利其赂邑而招聚之则世之叛窃者复何所惮哉鲁以周公伯禽之国而为盗贼穿窬之渊薮盗所隠器与盗同罪是以圣人恶而书之非徒以责叛人也庶其牟夷黒肱者邾莒之大夫也惟大夫得食采邑故以邑奔非大夫不得以邑奔矣左氏以为庶其非卿以地来虽贱必书尤妄也春秋非大夫不名
夏公至自晋秋晋栾盈出奔楚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曹伯来朝公㑹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夏四月秋七月辛酉叔老卒冬公㑹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沙随公至自㑹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三月巳已𣏌伯丐卒夏邾畀我来奔葬𣏌孝公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
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容其弟也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挟强楚之势以制其兄也天伦之灭至此极矣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秋齐侯伐卫遂伐晋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鲁弱于齐而不能抗齐久矣豹岂不知之何待至雍榆而后止耶盖昔日鲁有齐患而晋为之合诸侯以围之晋有齐患鲁于义不容恝也于是出救晋之师以为名而已矣
已卯仲孙速卒
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蘧伯玉曰不以道事君者其出乎
晋人杀栾盈
晋栾盈一奔臣尔非有兵柄在其手也当其奔楚之时平公为之再合诸侯于商任沙随以锢之而卒莫能制之也至于自楚奔齐自齐入绛使其君臣奔走举国骚动盖仅而后胜之此其故何哉主威衰夺政出多门卿大夫之间各为朋党韩赵范中行氏则与栾盈为仇魏献子及七舆大夫则与栾盈为党故栾盈之亡也由范宣子逐之其复入也由魏献子主之尔向使政由君出能正典刑群臣同心以屏邪慝则安有奔亡复入如栾盈者哉平公不能知此区区率诸侯为锢栾氏之谋是犹寇在室庐而操挺刃以索诸路盖亦踈矣为人君者可不鉴哉
齐侯袭莒
二十有四年春叔孙豹如晋仲孙羯帅师侵齐夏楚子伐吴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齐崔杼帅师伐莒大水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仪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公至自㑹陈针宜咎出奔楚叔孙豹如京师大饥
二十有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
齐崔杼自虚朾同盟专国柄者二十五年矣而其君终莫之疑也是以一旦动于恶焉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圣人于易示其象于春秋著其事所以为后世人君之戒严矣
公㑹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仪
齐取朝歌者晋人之私憾也杼弑其君天下之大恶也今晋㑹于夷仪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弑君说而遂释之是知有一已之私憾而不知有天下之大恶也昔者晋中行穆子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穆子弗许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我独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乃杀叛人是不以已私欲而成人之叛也今晋平公以已私憾而成弑君之贼其亦异于穆子矣
六月壬子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秋八月巳已诸侯同盟于重丘公至自㑹卫侯入于夷仪楚屈建帅师灭舒鸠冬郑公孙夏帅师伐陈十有二月吴子遏伐楚门于巢卒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卫甯喜弑其君剽
孙林父甯殖逐其君衎而立剽十三年矣今甯喜复弑其君剽而纳衎视易置其君不如奕棋者何哉观衎之求复使与甯喜言曰茍反政由甯氏祭则寡人盖喜之弑剽而纳衎为政将由已故也其心本贪于专政其谋乃至于易君由此观之国有专政之臣其为君者危亦甚矣
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甲午卫侯衎复归于卫夏晋侯使荀吴来聘公㑹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秋宋公杀其世子痤
晋献公蔽于骊姬之䜛杀世子申生终其身莫之悔也宋平公惑于伊戾之谮致世子痤缢而死然徐悟其无罪也乃亨伊戾比晋献公之罪可末减矣而春秋必书杀世子者所以戒后世为君父者来谗贼以灭天性虽悔罪不能赎也可不谨哉汉武帝信江充之诬杀戾太子其后感悟因车千秋之言明太子无罪遂族灭江充且为归来望思之台以寓其悲伤之意然则何及哉使武帝尝考诸春秋书宋平公杀世子痤之事知后悔之无益则当致察于太子未亡之日矣
晋人执卫甯喜八月壬午许男甯卒于楚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葬许灵公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
夏叔孙豹㑹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
宋之㑹晋楚分霸也盖晋屈于楚而以弭兵为名也于是盟于宋楚先晋歃而书先晋者抑楚以存晋也
卫杀其大夫甯喜
人臣专国至于挟废置人君之权鲜有不为其君所忌而及于祸者也霍光拥昭立宣存汉社稷然使天子凛然于骖乘之际卒贻赤灭之诛夫以霍光忠贯日月犹不免祸况以立君为利如卫甯喜者哉故虽有立衎之功而卒不为衎所容者术使然也此可以戒乱臣矣
卫侯之弟鱄出奔晋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无冰夏卫石恶出奔晋邾子来朝秋八月大雩仲孙羯如晋冬齐庆封来奔十有一月公如楚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乙未楚子昭卒
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盖相去四十二日则闰月明矣而不书闰月者明丧不数闰也礼谓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丧以闰数则二年之内已有二十五月安得谓之三年哉晋简文帝之丧再周而遇闰博士谢攸引春秋乙未楚子昭卒之文不云闰月而言十二月者附正于前月丧事先逺以闰月祥此论得之矣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据春秋成公昭公皆正月在晋不书而此书在楚何也晋中国也公在中国犹在其国不为危且辱也若夫楚南蛮也而以秉礼之国往朝事之至于滞留之久衣冠玉帛委在荆蛮已大屈辱矣而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得无有衷甲之变如宋之盟囚执之祸如唐侯蔡侯者哉此又可危之甚矣故春秋从逐君之例于歳正月书公在楚所以明臣子忧君父之情垂教于万世者笃矣呜呼使永嘉之臣子能讲春秋之义则安有青衣行酒之辱哉
夏五月公至自楚庚午卫侯衎卒
阍弑吴子馀祭
易说卦艮为阍寺唐李训谓古阍氏今宦官也阍弑吴子岂无故而然哉是必由吴子与之狎昵或任以政事使不知其君之威而后动于恶尔故春秋书阍弑吴子馀祭所以为人君狎昵阉宦者之戒也自此义不明而后汉唐人主皆被其祸而国家乱亡随之虽唐文宗有感于春秋之义内谋翦除而卒贻甘露之变蹀血禁廷者此非春秋误之也盖春秋纪祸之著正欲为人君者有所戒惧而谨其㣲焉尔傥不于其㣲而致谨焉如苏洵所谓既去又去既踈又踈始与之狎昵终委之政柄使祸乱之根盘结而不可㧞乃欲以一朝除之难矣
仲孙羯㑹晋荀盈齐髙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晋平公杞出也故治𣏌子太叔所谓不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者固已非义矣况大夫为政也哉
晋侯使士鞅来聘𣏌子来盟
吴子使札来聘
胡氏谓季札逊国事圣人不取故于春秋书吴子使札来聘无异于楚椒盖以不称氏族为贬也不知春秋之纪事皆为戒而已矣不以称氏族为褒亦不以不称氏族为贬也椒札之名薳罢之氏公子婴齐之族皆以见吴楚之强争诸侯奸中国而已非有轻重于其间也若夫逊国之事自是季札之善聘鲁之役自是吴子之谋二者不相关也圣人岂得因其聘鲁而致不足于其逊国也哉
秋九月葬卫献公齐髙止出奔北燕冬仲孙羯如晋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五月甲午宋灾
宋伯姬卒
经书宋灾宋伯姬卒自是两节如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公至自㑹是公之还不必同于己巳诸侯盟之日也庚午卫侯衎卒阍弑吴子馀祭是阍之弑不必同于庚午卫侯卒之日也以此推之则宋伯姬卒亦岂必同于宋灾之日哉左氏见经书宋伯姬卒于宋灾之下遂谓伯姬待姆而逮于火也公榖二传从而张其说谓春秋贤其正行凡所以书纳币书来媵书归宋书卒葬详其事者贤伯姬故也不知春秋所以详其事者岂为是哉圣人岂以一妇人待姆之贤而书之若此费辞哉盖经书公孙寿纳币嫌使公孙也三国来媵恶非礼也伯姬归于宋不待亲迎而行也此书宋伯姬卒以书葬不可以不书卒也然而书葬者何也春秋诸侯之奉霸主也必使大夫吊丧卿共葬事而施于他国者殆鲜焉今为宋夫人卒而使卿共葬事若奉霸主者不已过乎此无他自宋向戌善于楚屈建克合晋楚之成故诸侯之畏楚者不敢不厚于宋是以叔弓为宋夫人送葬者为宋向戌也为宋向戌者为楚屈建也不然鲁女适诸侯卒者多矣未有书卿送葬者而书卿送葬独于共姬见之可以察其情矣礼不于其宜而于其势此圣人所以恶鲁也
天王杀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晋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冬十月葬蔡景公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于澶渊宋灾故
经书诸侯之㑹皆非礼也然未尝书其所为而书其所为者举其尤者尔㑹于稷以成宋乱㑹于澶渊宋灾故是也蔡般以世子弑君父大恶也宋灾小事也舎大恶不讨而谋宋灾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也自晋人废讨贼之义而后楚子虔得窃是义以行之以讨陈乱为名而灭陈以讨蔡乱为名而灭蔡盖澶渊之㑹为之也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楚宫者杜预谓公适楚好其宫归而作之是也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左氏载公薨于楚宫立胡女敬归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其曰毁者左氏失之尔公薨子野立则立子野者襄公所命也时季氏专国以为子野非已所立故于其次于季氏而害之以毁闻尔春秋书子野卒于公薨之下则奸臣之情状岂不可见哉其曰子者未逾年之君也为内讳故不言弑犹子般子赤卒不言弑也
已亥仲孙羯卒冬十月滕子来㑹葬癸酉葬我君襄公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春秋通说卷十
<经部,春秋类,春秋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