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春秋集义 卷十六 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庄公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
  谢湜曰戎为鲁病故公伐戎
  曹杀其大夫
  谢湜曰凡大夫无罪而死者唯书大夫不书名大夫君之股肱也书大夫以见其有股肱之力也大夫有股肱之力而不以其罪杀之君之过也君不以罪杀大夫而辅臣不能谏大臣不能救国之罪也故书国以罪其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杀者国君大夫与谋其事不请于天子而擅杀之也义系于杀则止书其官曺杀其大夫宋人杀其大夫是也义系于人则兼书其名氏楚杀其大夫得臣陈杀其大夫泄冶之类是也然杀大夫而曰大夫与谋其事何也与谋其事者用事之大夫也是杀者不得于君之大夫也所谓义系于杀者罪在于专杀而见杀者之是非有不足纪也故止书其官而不录其名氏也古者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命也其有罪则请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杀也及春秋时国无小大卿大夫士皆专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无罪皆专杀之而不以归于司寇无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㑹犹曰无专杀大夫故春秋明书于策备天子之禁也凡诸侯之大夫方其正交中华㑹盟征伐虽齐晋上卿止录其名氏至于见杀虽曺莒小国亦书其官或抑或扬或夺或与圣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后可以司赏罚之权矣
  秋公㑹宋人齐人伐徐
  谢湜曰诗曰濯征徐国书曰徐戎并兴徐戎类也徐为宋病故齐鲁为宋伐徐
  胡安国曰按书伯禽尝征徐戎则戎在徐州之域为鲁患旧矣是年春公伐戎秋公伐徐者必戎与徐合兵表里为鲁国之患也故虽齐宋将卑师少而公独亲行其不致者役不淹时而齐宋同㑹则无危殆之忧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㑹杞伯姬于洮
  谢湜曰伯姬鲁女洮鲁地女有归宁于国无出㑹于境洮之㑹在鲁有败礼之愆在杞失正家之道胡安国曰左氏曰㑹于洮非事也天子非展义不巡狩诸侯非民事不举卿非君命不越境伯姬庄公之女非事而特㑹于洮爱其女之过而不能节之以礼此春秋之所禁也惟不节之以礼然后有使自择配如僖公之于季姬典训亡矣
  夏六月公㑹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程頥曰同志而盟非率之也
  谢湜曰郑文公背楚复与诸侯同心故称同盟明年荆伐郑公㑹二国救郑然则郑苦于楚欲与中国同盟可知也
  胡安国曰同盟之例有恶其反复而书同盟有诸侯同欲而书同盟此盟郑伯之所欲而书同盟者也凡盟皆小国受命于大国不得已而从焉者也其有小国愿与之盟非出于勉强者则书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郑伯尝贰于齐矣至是齐桓强盛有霸中国攘夷狄之势诸侯皆归之郑伯于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与于盟所欲也故特书同榖梁子所谓于是而后授之诸侯是也其授之诸侯得众也视他盟为愈矣吕祖谦曰同盟于幽陈郑始服于齐此处最要看葢前服楚故也
  秋公子友如陈葬原仲
  程氏杂说曰公子友如陈葬原仲人臣之礼无外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公子友违王制委国事私㑹他国大夫之葬其讥可见也
  谢湜曰诸侯相葬礼也列国大夫相葬非礼也人臣无境外之交卿非君命不越境公子友以私事出境葬大夫其专命僣制不待贬绝而自见矣
  胡安国曰公子友如陈葬原仲私行也人臣之礼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何以通季子之私行而无贬乎曰春秋端本之书也京师诸夏之表也祭伯以寰内诸侯而来朝祭叔以王朝大夫而来聘尹氏以天子三公来告其䘮诬上行私表不正矣是故季子违王制委国事越境而㑹葬齐髙固莒庆以大夫即鲁而图婚其后陈荘子死赴䘮于鲁鲁人欲勿哭缪公召县子而问之曰古者大夫束脩之问不出境虽欲哭之焉得而哭诸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末流可知矣春秋深贬王臣以明始乱备书诸国大夫无讥焉则以著效也凡此皆其正本之意
  杨时语录或问陈庄子死赴于鲁县子谓缪公哭之而曰有爱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夫哭之也以畏何也曰以言世有然也非古之礼也若古之大夫则束脩之问不出境故生无相问其死也何赴告之有哉后世国乱而君昏为臣者交政于中国故生则同盟死则赴告非礼也故春秋书之所以著其罪也
  吕祖谦曰卿非君命不越境如季友如陈葬原仲非也
  冬杞伯姬来
  谢湜曰夫人父母在则归宁殁则使卿故卫女思归宁而不得作诗以自见也伯姬非归宁也其至鲁非礼也故直书来女子之性纵之则骄伯姬为杞国妇而㑹之于洮失防闲之道矣然则姬违礼骄恣皆荘公兆之也
  胡安国曰左氏曰归宁也礼父母在岁一归宁若归而合礼则常事不书其曰杞伯姬来者不当来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春㑹于洮矣冬又归鲁故知其不当来也来而必书春秋于男女往来之际严矣
  莒庆来逆叔姬
  程氏学曰莒庆来逆叔姬人臣之礼无外交故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以莒庆国卿而与鲁为婚是外交也不书逆女而云逆叔姬以别卿为君逆也不书归者以累乎鲁也宣五年齐髙固及子叔姬来非礼尤甚谢湜曰庆不氏未赐族莒庆以国卿婚于鲁臣子以私事交于诸侯也臣子外交而大夫犯分干政之患由此炽矣故公子友葬原仲于陈莒庆逆叔姬不书女以别卿为君逆也女适大夫不书归者不与其外交绝之也
  胡安国曰莒庆莒大夫也叔姬庄公女也何以称字大夫自逆则称字为其君逆则称女尊卑之别也何以书诸侯嫁女于大夫而公自主之非礼也
  杞伯来朝
  谢湜曰伯姬在鲁故杞伯亦来朝也称伯非侯爵也
  公㑹齐侯于城濮
  谢湜曰城濮卫地杜氏谓将讨卫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又见纲领下
  程氏学曰春秋之义微显阐幽者谓是类也齐人伐国之罪其文可见而卫人与战之罪不变文不足以明之何者彼以不道加诸我已当持义而不战上可以诉诸天子下可以告于诸侯或备其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折之文辞斯亦可矣奚为忽然兴师遽与之战哉是谓以桀攻桀何较曲直乎故圣人特书曰及所以明微也谢湜曰齐人伐卫以卫有可伐之罪也卫人有辞不服故与齐人战焉卫人力不胜齐故败绩桓公威力可谓盛矣然伐国不以道则虽小国有至举兵相敌终于卒伍败衄而后退焉者也故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桓公以仁义用兵特假之而已安能使人心服哉故齐人之伐卫也上书伐下书战以著卫人无服齐之心也观卫人心不服齐而齐桓无服卫之德由此见矣春秋战分主客战而为主者其罪大战而为客者其罪轻以战由主起故也齐人以兵来伐我茍直焉以义辨吾之直而勿与之校可也谨边陲严备守需其变而勿与之争可也上诉天王下告列国求为之助则解其危可也若夫不恤民命而以战为心则助反在我而不在人罪反在此而不在彼矣然则春秋以齐人主伐而以卫人主战者以明两国之战由卫人欲战所致也战之为祸大矣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皆战之由也故仁者之兵有征无战邦国有罪以兵诛罪而已服则舍焉未尝以战为事也邦国有乱以兵定乱而民顺则止焉未尝以战为事也用兵而至于战者皆好功嗜杀而轻民命也故春秋以大罪归于首战之人胡安国曰春秋纪兵及者为主齐人举兵而伐卫卫人见伐而受兵则以卫及之何也按左氏卫尝伐周立子颓至是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卫则齐人举兵乃奉王命声卫立子颓之罪以讨之也为卫计者诚有是罪则当请归司冦服刑可也若惠徼康叔不泯其社稷使得自新亦惟命则可以免矣今不徴词请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师直与交战则是卫人为志乎此战故以卫主之也战不言伐伐不言日而书日者战之日也见齐人奉词伐罪方以是日至而卫人不请其故直以是日与之战所以深疾之也而圣人之情见矣齐称人将卑师少也
  吕祖谦曰王赐齐侯命使伐卫周所以衰者只縁此齐亦未肯十分着力只是略应命耳又曰取赂而还桓公做事管仲亦有调护不得处
  夏四月丁未邾子琐卒秋荆伐郑公㑹齐人宋人救郑谢湜曰文公与诸侯同盟故荆伐郑聘称人进之也伐复称荆狄之也蛮夷凌犯中国久矣天子不能制方伯不能却小国困于水火亦久矣方是时荆以不仁伐郑而三国能出力救之三国与郑同盟而复能与之同患小国有息肩之地矣书救郑善之也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令尹子元无故以车六百乘伐郑入自纯门是陵弱暴寡之师也故以州举狄之也郑人将奔桐丘诸侯救之楚师夜遁是得救急恤邻之义也故书救郑善之也齐宋称人将卑师少桓公主兵攘夷安夏之事见矣
  冬筑郿
  程頥曰春秋土功之事无大小莫不书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之力也
  又曰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重于用民力也
  谢湜曰凡土功筑髙墉曰城筑基筑垣墙曰筑郿非独城而已故称筑
  胡安国曰郿邑也凡用功大曰城小曰筑故馆则书筑台则书筑囿则书筑郿邑而书筑者创作邑也其志不视歳之丰凶而轻用民力于其所不必为也则非人君之心矣
  大无麦禾
  谢湜曰无麦苖言稼无麦禾言食内外仓廪困乏故大无麦禾无麦苖以大水无麦禾以用度无节不知图国用审歳计故及冬乏食而后知何休谓秋水所伤误矣荘公即位二十八年兴师者十二㑹盟者九若狩禚纳币观社皆非事而出境者也若丹楹刻桶筑郿皆非法而兴工者也费用可谓不节矣出之而不知计之用之而不知节之故筑郿之后麦禾不足以周一岁之备也
  胡安国曰麦熟于夏禾成在秋而书于冬者荘公惟宫室台榭是崇是饰费用浸广调度不充有司㑹计岁入之多寡虚实然后知仓廪之竭也故于岁杪而书曰大无麦禾大无者仓廪皆竭之词也古者三年耕馀一年之食九年耕馀三年之食今荘公享国二十八年当有九年之积而虚竭如此所谓寄生之君也民事古人所急食者飬民之本不敦其本而肆侈心何以为国故下书臧孙告籴以病公而戒来世为国之不知务也
  臧孙辰告籴于齐
  谢湜曰告卑辞也凡告有从有不从其得未可必也国以食为本为国而至于告籴危道也内有窘急之忧外有陵削之形其国不危者特幸而已书告籴危之也水旱之变天时所不免也先王豫防以待其变故虽水旱而不能为之患也无水旱螽螟而至于告籴则鲁之不善为国可知矣古者冡宰制国用必于岁之抄用地小大视年丰耗量入以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必有三年之蓄又岂有告籴之困哉
  胡安国曰刘敞曰不言如齐告籴而曰告籴于齐言如齐则其词缓告籴于齐则其情急所以讥大臣任国事治名而不治实之蔽也鲁人悦其名而以急病让夷为功君子责其实而以不能务农重榖节用爱人为罪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厩
  谢湜曰厩以安马而已亦恶旧而新之荘公好治宫室可知也冬方告籴而春又兴工民困之不忧厩陋之为恤与孔子问伤人不问马异矣
  胡安国曰言新者有故也何以书昔韩昭侯作髙门屈宜曰不时所谓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时前年秦拔宜阳今年旱君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所谓时绌举羸者也故榖梁子曰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功筑罕民勤于财则贡赋少民勤于食则百事废矣大无麦禾告籴于齐冬筑郿春新延厩以其用民力为已悉矣
  夏郑人侵许秋有蜚
  谢湜曰何休谓臭恶之虫南方暑气所生然则蜚不宜有则为灾
  冬十有二月纪叔姬卒
  谢湜曰叔姬卒于𨟎公为之服故书卒前书归𨟎后书卒志鲁不能安叔姬也
  胡安国曰纪已灭矣其卒之何见纪侯去国终不能自立异于古公亶父之去故特书叔姬卒而不卒纪侯以明其不争而去则可能使其民从而不释则微矣
  城诸及防
  谢湜曰诸防二邑诸役才已防役又兴书及著其不恤民力也凡土功茍害于民虽时勿兴可也左氏以为书时误矣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次于成
  谢湜曰非事宿兵于境故书次
  秋七月齐人降鄣
  程氏学曰齐人降鄣鄣微弱小国齐肆其强力胁而服之也不书鄣降而曰齐人降鄣者以齐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弱故责之薄也春秋之义抑强扶弱而已若郕降于齐师则义在责鲁故云尔
  谢湜曰郕降郕人服齐而降之也降鄣齐人逼鄣而降之也降者在郕故曰郕降降者在齐故曰降鄣书曰降鄣而不曰鄣降者非齐之强闵鄣之弱也其降也责齐不责鄣而春秋抑强扶弱之义见矣取国迁国皆灭也徐人取舒宋人迁宿齐人降鄣不书灭者取之迁之降之以为附庸而未绝其祀也
  胡安国曰降者胁服之辞前书郕降于齐师意责鲁也此言齐人降鄣专罪齐也鄣者纪之附庸微乎微者也齐人不道肆其强力胁使降附不书鄣降而曰降鄣者以齐人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微故责之薄春秋之法扶弱抑强明道义也霸者之政以强临弱急事功也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八月癸亥葬纪叔姬
  谢湜曰纪叔姬之卒鲁哀叔姬而葬之故书葬死能葬之而生不能安之以其有亲亲之心而无亲亲之道也纪被难鲁不能救而纪侯去国叔姬穷无所托鲁不能存而叔姬归𨟎鲁无亲亲之道可知矣胡安国曰灭国不葬此何以葬贤叔姬也纪侯既卒不归宗国而归于𨟎所谓秉节守义不以事故而暌妇道者也故系之于纪而录其卒葬先儒谓贤而得书是也贤而得书所以为后世劝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冬公反齐侯遇于鲁济
  谢湜曰夏次于成冬遇于鲁济著其非事劳民故也吕祖谦曰谋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山戎在周为𤞤狁在汉为匈奴在唐为突厥燕是北燕即今燕山南府
  齐人伐山戎
  谢湜曰山戎病燕齐越千里出兵伐之得攘戎之义也
  胡安国曰齐人者齐侯也其称人讥伐戎也自管仲得政至是二十年未尝命大夫为主将亦未尝兴大众出侵伐故鲁荘十一年而后凡用兵皆称人者以将卑师少耳此安知其非将卑师少而独以为齐侯何也以来献戎捷称齐侯则知之矣夫北戎病燕职贡不至桓公内无因国外无从诸侯越千里之险为燕辟地可谓能修方伯连帅之职何以讥之乎桓不务徳勤兵逺伐不正王法以议其罪则将开后世之君劳中国而事外夷舍近政而贵逺略困吾民之力争不毛之地其患有不胜言者故特贬而称人以为好武功而不修文徳者之戒也然则伐楚之役何以美之其谓退师召陵责以大义不务兵交而强楚自服乎观此可以见圣人强本治内柔服逺人之意矣又曰古者不以蛮夷弊中国春秋内诸夏而外四夷齐侯伐山戎为燕辟地贬而书人者勤逺略也
  三十有一年春筑台于郎
  谢湜曰宫室苑囿不足以遂游观之乐故筑台于郎胡安国曰何以书厉民也天子有灵台以侯天地诸侯有时台以候四时去国筑台于逺而不縁占候是为游观之所厉民以自乐也厉民自乐而不与民同乐则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其能独乐乎
  夏四月薛伯卒筑台于薛六月齐侯来献戎捷
  程氏学曰齐伐山戎得其捷齐侯躬来夸示以威我而圣人书曰来献者抑之也强者抑之弱者扶之春秋大公之义也僖二十一年楚人使宜申来献捷义与此同楚子称人者尤以蛮夷始盛伐中国而夸其捷故贬而人之
  谢湜曰军事以捷为功故胜敌为捷诗曰一月三捷是已以功告上为献献臣子之礼也诗曰在泮献功是已齐之克山戎也齐侯躬以戎捷耀鲁将以震动小国而威之也春秋退抑齐侯而书曰来献黜其强也黜其强者不与大国以威陵诸侯也齐大国也来献戎捷卑者之事也以卑者屈辱齐侯而春秋抑强扶弱之心见矣夫构祸邀功使生民䧟于荼毒以好战者为之患也沮直害忠使柔良困于沉溺以恃强者为之患也故春秋纪兵不美战功其为道也不与强凌弱
  胡安国曰军获曰捷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献者下奉上之词齐伐山戎以其所得躬来夸示书来献者抑之也后世宰臣有不赏边功以沮外徼生事之人得春秋抑戎捷之意
  吕祖谦曰献捷有二如㐮八年邢丘之㑹郑获司马燮献捷于晋此谓献囚之谓捷二十五年郑伐陈子产数俘而出此谓献其功而不献俘如齐献捷是献其俘也公羊以为威鲁恐不如此
  秋筑台于秦
  谢湜曰害民以兴土功耗财以供不急放心以事盘游作非法以遗后世乃一歳三筑台而后已荘公之过也
  冬不雨
  程頥曰一岁三筑台明年春城小榖故冬书不雨闵之深也
  谢湜曰不雨亦旱也谓之不雨者逺近傒雨咨嗟之辞也冬民种需雨之时天不为雨逺近咨嗟今乃土功不息而民事不以为念书不雨著荘公无恤民之心也谓之不雨者以明人事感动阴阳而天不为雨也前书三筑台后书不雨则天之不雨出于人事感动阴阳亦可见矣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榖
  谢湜曰小榖管仲私邑城小榖齐之事也齐之事而鲁人为管仲城之不书齐讥公以齐国之事为己国之事也冬不雨可忧而春犹以他国城筑为事公无恤民之心甚矣
  夏宋公齐侯遇于梁丘
  谢湜曰遇无敌主故春秋因遇以正王爵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谢湜曰牙以公子为公室患称公子著其骨肉相残也世子未立牙欲废子立弟季友不以国法肆之市朝而以君命命之饮鸩而死亲亲之道也故书卒胡安国曰牙有无将之心而季子杀之其不言刺者公羊以为善之也季子杀母弟何善尔诛不得避兄君臣之义也曷为不直诛而鸩之使托若以疾然亲亲之道也陆淳曰季子恩义俱立变而得中夫子书其自卒以示无讥也得之矣
  吕祖谦曰季友杀牙而不杀庆父何故葢兄弟之间既杀一人已是甚不得已安可又杀庆父葢杀叔牙者但欲孤其党尔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谢湜曰公薨必书其所谨凶变也遇弑则不地故也荘公宣公成公薨于路寝正也僖公薨于小寝文公薨于台下㐮公薨于楚宫定公薨于髙寝不正也隐公闵公不地以明不得其死也桓公薨于齐以明遇祸于齐也昭公薨于干侯以明客死于晋也路寝一人之正寝也世子朝夕视膳之地也卿大夫宗族问安之所也国君考终于正寝则奸邪阴嬖无觊觎窥伺之心而邪谋息矣故曰薨于路寝正也
  胡安国曰赵氏曰君终必于正寝就公卿也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若蔽于隐是女子小人得行其志矣然则荘公世嫡承国不为不贵周公之后奄有龟蒙不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为不久薨于路寝不为不正而嗣子受祸几至亡国何也大伦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柄不分而主威不立免其身幸矣
  冬十月己未般卒又见纲领中
  谢湜曰嗣子立未逾年其位犹统于先君死则书卒不书地降成君也称子不称君一年不可二君故也未葬则名父前子名故也既葬则不名君道已伸故也子被弑不书讳之也荘公骄侈怠荒久矣上有星日可忧之变下有蜚蜮不虞之异方是时不知恐惧自省以求庶政乃有无名之次不义之围非正之法非法之如非礼之遇加以劳民动众工役累岁不休失先王克谨天戒之意矣故前则丧师败绩于齐后则叔牙庆父之难起而世子不得保其身继以闵公遇祸而社稷几至危亡然则有国家者岂可不以畏天为意者耶
  胡安国曰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生子般焉般尝鞭圉人荦公薨般即位次于党氏庆父使荦贼般成季奔陈立闵公昔舜不告而娶恐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君子以为犹告也荘公过时越礼谬于易基乾坤诗始闗雎大舜不告而娶之义甚矣而子般乃孟任之所出也胡能有定乎虽享国日久获终路寝而嗣子见弑几至亡国有国者可不以为戒哉
  吕祖谦曰共仲贼子般古人重于立家法亦非徒然鲁自文姜以来家法不正生出许多祸乱弑桓般闵三君杀叔牙庆父二卿及哀姜一妇人皆因其淫乱至此如圉人之戏女公子荘公视以为常相习以成风而不以为事公曰不如杀之既为君自可杀之何必使他人杀之以见其昏弱之如此以文姜之事观之见得曲礼内则皆非繁辞
  公子庆父如齐
  谢湜曰闵公虽立季友出奔鲁国权出庆父故庆父结好于齐
  胡安国曰子般之卒庆父弑也宜书出奔其曰如齐见庆父主兵自恣国人不能制也昔成王将终命大臣相康王方是时掌亲兵者太公望之子伋也宰臣召奭命仲桓南宫毛取二干戈虎贲百人于伋以逆嗣子伋虽掌兵未有宰臣之命不敢发也召公虽制命非二诸侯将命以往伋亦不承也兵权散主不偏属于一人可知矣今荘公幼年即位专以兵权授之庆父岁月既久威行中外其流至此故于馀丘法不当书而圣人特书庆父帅师以志得兵之始而卒书公薨子般卒庆父如齐以见其出入自如无敢讨之者以示后世其垂戒之义明且逺矣
  狄伐邢
  谢湜曰中国徳威不振故狄为邢难
  吕祖谦曰桓公始霸之初狄灭卫又伐邢见得当当时外服凭陵中国如此之甚向非桓公封卫迁邢则中夏之沦胥正不知伊于胡底孔子所以于桓之霸多与词也岂独汉阳诸姬尽于强楚哉
  春秋集义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