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春秋集注 (高闶) 卷十一 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注卷十一
  宋 高闶 撰
  庄公四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不书王正月者著公以纳币行不复朝正于庙也夫公在丧服之中亲如齐纳币久留于齐人心危疑今其归也何辞以见宗庙故书至以危之盖自是公如他国致矣
  祭叔来聘
  祭叔王臣也王臣无自聘诸侯之礼天王实使之来也庄公方居䘮纳币而天王乃以礼聘之祭叔不能辅王以王法正其犯礼自恣之罪而反为之聘使是以春秋没去天王使来之文而専著祭叔自来之罪也古者诸侯大夫皆命于天子
  夏公如齐观社
  婚姻之议尚疑故公以观社为名而再往议之自纳币后二年方逆葢齐难之也夫齐社亦与鲁社同尔又何足观之有观公之行事如此而春秋所书之意葢可见矣
  公至自齐
  公出非礼故书至以罪之
  荆人来聘
  是时楚成王𫖳方弑其君囏而自立中国不能治而反敢来聘聘者上聘下大聘小之辞故凡受聘必于宗庙之中所以敬之重之也彼蛮夷僣逆之人来聘中国中国当以礼义外之诗谓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周公方且膺之而后世子孙乃受其聘于宗庙之中此中国衰微无礼义之甚也凡书来聘者必曰某君使某来聘今直曰荆人来聘无复君臣之辨葢所以败蛮夷也
  公及齐侯遇于榖
  及者公意也婚嫁犹未定故公往见齐侯于榖榖齐地也无诸侯相见之礼故曰遇此见公不恤国家之事惟婚姻是务
  萧叔朝公
  公在榖遇齐侯已无人君相见之礼萧又从而朝之失其所矣㑹谓庄公反不如杞梁之妻乎萧叔者附庸之君未有爵自后称子矣正与邾仪父同夫公纳币而还则𥙊叔聘之观社而还则荆人聘之及遇于谷则萧叔又从而朝之此其志所以自得而无复忌惮也
  秋丹桓宫楹
  庄公不能为桓复仇而反娶其女以奉宗祀其无父之心夫人皆知之而庄公恶人之议已也故丹楹刻桷以示孝心之不忘甚矣庄公之无父甚矣庄公之行诈也夫宗庙之饰国有彛典而妄肆奢丽加于祢宫乱王制渎先君不恭莫大焉圣人直书其事具文见意故凡加非礼十先君之庙者皆春秋之所诛也后世人君崇侈庙宇逾礼越制自谓吾严奉之勤而臣子一有敢议者则指以为不忠不孝而加罪焉是皆不知春秋所书之㫖者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齐侯盟于扈
  此离盟也齐已霸矣复为离盟者婚议虽定齐犹疑之故为此盟此盟齐志也齐侯以公求婚之急甘心卑下恐公有心报齐不惮屈辱为可忧也于是致公于扈以盟冀绝婚后悔吝云尔惟公乐婚于齐故数以身亲之以为恭焉是以春秋谨而日之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以丹之而必渝也又刻其桷焉自谓致孝乎晁神而其本意则以将逆夫人故加盛饰以夸侈之于桓公虽薨于齐而吾无怨齐之意鸣呼庄公真忍人哉志先君之仇娶仇人之女又加非礼于先君之庙以欺其臣民御孙谓之大恶岂不信夫
  葬曹庄公
  因鲁往㑹而著其臣子私谥之罪
  夏公如齐逆女
  公先与高傒盟乃始纳币观社于齐然其心犹未相信又遇于谷犹以为未也又盟于扈至是遂如齐逆女然则仇女之难娶也如此而公甘心必娶之蔽惑甚矣此不曰亲迎而曰逆女者不与其亲迎也公不念杀父仇国而与之婚又亲至其国而逆焉人之无父未有甚于庄公者且又见其婚之不时也按桓六年子同生至今三十有七歳矣公即位二十四年始得婚者以文姜制之尔是以文姜既薨丧服未期而纳币諌娶若是之速惟恐其不得也圣人不敢斤言之但微寓其意使后人自求之尔
  秋公至自齐
  公既亲迎则当与夫人偕归今公先至而夫人八月乃入安在其为亲迎乎以是见夫人不肯偕至者恐鲁之臣子有以拒之所以齐人方议婚之际踌躇再三疑虑不决也虽然又岂可使妇人不从其夫之导而自入人之国乎君子以永终知敝宜其不终也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夫妇人伦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备然后夫人之职举桓公见杀于齐而庄公乃以齐女为夫人欲责其孝则彼尝贼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责其敬则我方仇彼鬼神之所弃也是不可以奉祭祀不可以当夫人之职矣庄公不知敬其身而嬖于孟任不能闲其母而昵于仇党即位二十四年而始娶丧母未及三年而图婚既忽宗庙之制而侈饰以夸仇又违婚姻之义而先至以从约今夫人之归亏从夫之义于理不顺于礼不可姑不以至书而变文曰入入者自外而不顺之辞以宗庙为弗受也夫妇者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也夫人淫于庆父杀其二子几丧鲁国而终见讨于父母之邦者由其始之不正也是以春秋尽其辞焉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公见曰见私见曰觌此书觌者夫人既入公务夺示于国使大夫宗妇私见之非故隆其礼也以夫人始疑鲁之臣子众所不与今令私见而直用币以重其事者所以示礼意而释夫人之疑也凡男女相见之贽礼有定制公之孤四命以皮帛视小国之君今公乃使大夫宗妇用币以见夫人是一举而坏䞇见之礼乱男女之制故书用币以著其罪按特牲馈食礼佐食则宗妇统于主妇此曰宗妇谓此宗族之妇葢主妇在其中也宗妇系大夫犹惠公仲子矣
  大水
  内事失则土德坏简宗庙悦妇人则水行佚而斯民被其灾是以春秋志之
  冬戎侵曹
  所以纳赤也纳不正故书戎夫戎而敢专制诸夏废置人君此见中国不自正亦所以病齐桓也
  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以戎侵故羁奔而赤归制在戎故也与桓十一年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卫同故春秋一贬之嗟乎使郑忽曹羁在丧而哀临事而恭大夫顺之国人信之虽有宋戎之众赤突之孽何由而起所以君臣交争此弟为仇者由上失故下得也按史记世家自曹庄公之后僖公夷昭公旺冬立九年今考经文自赤归至于班卒共十八年合之于史则各据九年疑赤即僖公而世家误作夷也
  郭公
  先儒谓公当作亡字之误也按管子载桓公问郭公亡之事今考其时则正相接也故知当作郭亡与梁亡同义此乃自取灭亡之实可为万世之戒
  二十有五年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十九年公子结媵陈人之妇至冬而陈人伐我西鄙自是陈鲁不睦此使女叔来聘者始结好且为曹羁故也是时原仲相陈使女叔来以和二国之好春秋嘉之
  夏五月癸丑卫侯朔卒
  卫惠公立通及三十一年不书葬者天王已黜之矣强为诸侯所纳又敢奉子颓以乱王室故贬其葬正与郑厉公相反是以见春秋之尊王也其子赤嗣立是为懿公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夏书称仲康肇位四海及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周礼鼓人救日月食则诏王鼓太仆救日月食则赞王鼓然则救日有伐鼓之礼矣传曰天子伐鼓于社责上公也诸侯伐鼓于朝退自责也然则曾国不当鼓于社矣且日食虽有鼓于社之礼又未闻有用牲者今鲁国以日食而鼓用牲于社是僭也是妄作也此春秋之所讥也
  伯姬归于杞
  凡内女书归者皆有谓也若时君之女则加子字以别之此伯姬若桓公末岁所生之女则于今殆二十有馀岁葢已失时矣公既娶而后嫁之何哉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去年秋大水今秋又大水以其灾之甚而思所以息之故鼓用牲于社于门也古人遇水旱虽有雩荣祈禳之礼然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已为宣王之变雅况于社于门非所以致水灾者也自古岂有伐鼓用牲以救水灾之礼乎
  冬公子友如陈
  报女叔之聘且为曹羁诛也鲁使大夫聘皆书如者春秋假鲁以托文凡聘皆非礼之正故志其非王事而出境尔若有故则书故葬原仲逆女之类皆两罪之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
  伐戎者何为曹羁也然戎之病我非一日也费誓曰徐戎并兴东郊不门是春秋以前已为鲁患矣入春秋以来隠二年公㑹戎于潜秋公及戎盟于唐七年戎伐凡伯于楚邱桓二年公及戎盟于唐庄十八年公追戎于济西二十四年戎侵曹然则戎之害中国如此今公伐之虽四百名非御戎之道也
  夏公至自伐戎
  公自春伐戎及夏而归故书至以危之
  曹杀其大夫
  除羁之党恐其内应也夫诸侯之卿虽有上下之殊以周礼考之皆不过大夫之位故总谓之大夫凡诸侯大夫皆命于天子故栾盈以士丐为王之守臣管仲以国高为天子之二守晋景公请以鷩冕命士会将中军而周景王以为巩□未有职于王室是知春秋之世诸侯虽僭而命卿之制犹有先王之旧焉夫既以天子之命佐其国立其朝则其生杀之柄乃天子所持故春秋无天王杀大夫之文而书诸侯杀其大夫者以刑不上大夫大夫有罪则当请于天子而听命焉诸侯不得専杀也且诸侯之臣其名宇见于经者必大夫也但书某国杀某则知其大夫矣安用更书杀大夫耶其必书之者乃所以著其不当杀也五霸桓公为盛而葵邱之会著明天子之禁其四㑹曰无专杀大夫五霸已为王王之罪人然桓公南克如此况王道之行诸侯敢专杀哉况有不至于杀者乎入春秋以来未有专杀者而曹以小国首恶故春秋不显其名氏惟著其擅命专杀之罪为万世之大戒也凡杀大夫称国者疚在上也明其君之专杀也此年曹杀其大夫是矣称人者乱在下也见国乱无政而众人擅杀也若晋人杀其大夫先都是矣其大夫书名氏者各著其事其有罪者定以为世戒其无罪者或昭其节使大夫朽或矜其不幸殒身使人求所以免也
  秋公㑹宋人齐人伐徐
  齐已霸矣其伐徐不主齐何也齐不主兵也齐何以不主兵此举为曹伐戎也曹者宋之属也戎即徐戎也齐侯因命宋主之圣人而因书之其意深矣夫诸侯不専征是以属之方伯连帅今齐为霸国而谋伐徐为其事小而用兵寡因使宋主之则是人自为政殆与诸侯无霸无以异矣天下之事有具变㣲而损大者此类是也故春秋因伐徐一见之徐葢自是服于中国论者以徐楚呉越皆本夷狄非也徐伯益之后楚祝融之后呉泰伯之后越大禹之后而诸戎皆四岳之后也其上世皆有功徳显功通乎王室与中国之君等耳但见王室卑弱自以逺于中国王灵不及皆僭名号故徐首称王楚后称王呉越又后皆称王其僭乱已甚是以春秋亦因以外裔待之葢恶其僭也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庄公两年之间日再食此不复代鼓用牲者知其非礼无益也











  春秋集注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