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_(四部丛刊本)/卷第八 中华文库

晏子春秋外篇不合经术者第八〈凡十八章〉

　　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

　　　第一

　　景公上路𥨊闻哭声问梁丘㩀晏子对第

　　　二

　　仲尼见景公景公曰先生奚不见寡人宰

　　　乎第三

　　仲尼之齐见景公而不见晏子子贡致问

　　　第四

　　景公出田顾问晏子若人之众有孔子乎

　　　第五

　　仲尼相鲁景公患之晏子对以勿忧第六

　　景公问有臣有兄弟而强足恃乎晏子对

　　　不足恃第七

　　景公游牛山少乐请晏子一顾第八

　　景公为大钟晏子与仲尼柏常骞知将毁

　　　第九

　　田无宇非晏子有老妻晏子对以去老谓

　　　　之乱第十

　　　工女欲入身于晏子晏子辞不受第十一

　　　景公欲诛羽人晏子以为法不宜法第十

　　　　二

　　　景公谓晏子东海之中有水而赤晏子详

　　　　对第十三

　　　景公问天下有极大极细晏子对第十四

　　　庄公图莒国人扰绍以晏子在迺止第十

　　　　五

　　晏子死景公驰往哭哀毕而去第十六

　　晏子死景公哭之称莫复陈吾过第十七

　　晏子殁左右䛕弦章諌景公赐之鱼第十

　　　八

　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第

　　一

仲尼之齐见景公景公说之欲封之以尔稽以

告晏子晏子对曰不可彼浩𥚑自顺不可以教

下好乐绥扵民不可使亲治立命而建事不可

守职厚葬破民贫国久䘮道哀费日不可使子

民行之难者在内而传者无其外故异于服勉

于容不可以道众而驯百姓自大贒之灭周室

之卑也威仪加多而民行滋薄声乐繁充而世

悳滋衰今孔丘盛声乐以侈世饰弦歌鼓舞以

聚徒繁登降之礼趋翔之节以观众传学不可

以仪世劳思不可𥙷民兼寿不能殚其教当年

不能究其礼积财不能瞻其乐繁饰邪术以营

世君盛为声乐以淫愚其民也不可以示其教

也不可以导民今欲封之以移齐国之俗非所

以导众存民也公曰善于是厚其礼而其敬

见不问其道仲尼迺行○此并下五章皆毁诋

孔子殊合经术故著于此篇

　景公上路𥨊闻哭声问梁丘据晏子对第二

景公上路𥨊闻哭声曰吾若闻哭声何为者也

梁丘据对曰鲁孔丘之徒鞠语者也眀于礼乐

审扵服䘮其母死葬埋甚厚服䘮三年哭泣甚

疾公曰岂不可哉而色恱之晏子曰古者圣人

非不知能繁登降之礼制规矩之节行表缀之

数以教民以为烦人日故制礼不羡扵便事

非不知能干戚钟鼓竽瑟以劝众也以为费

财工故制乐不羡于和民非不知能累世殚

以奉死哭泣处哀以持久也而不为者知其

无𥙷死者而深害生者故不以导民今品人饰

礼烦事羡乐淫民崇死以害生三者圣王之𠩄

禁也贒人不用悳毁俗流故三邪得行于世是

非贒不肖杂上妄说邪故好恶不足以导众此

三者路世之政单事之教也公曷为不察声受

而色恱之

　仲尼见景公景公曰先生奚不见寡人宰乎

　　第三

仲尼游齐见景公景公曰先生奚不见寡人宰

乎仲尼对曰臣闻晏子事三君而得顺焉是有

三心𠩄以不见也仲尼出景公以其言告晏子

晏子对曰不𤉷婴为三心三君为一心故三君

皆欲其之安是以婴得顺也婴闻之是而非

之非而是之犹非也孔丘必据处此一心矣

　仲尼之齐见景公而不见晏子子贡致问第

　　四

仲尼之齐见景公而不见晏子子贡曰见君不

见其从政者可乎仲尼曰吾闻晏子事三君而

顺焉吾疑其为人晏子闻之曰婴则齐之世民

也不维其行不识其过不能自立也婴闻之有

幸见𢜤无幸见恶诽誉为𩔗声响相应见行而

从之者也婴闻之以一心事三君者所以顺焉

以三心事一君者不顺焉今未见婴之行而非

其顺也婴闻之君子独立不惭于影独𥨊不惭

扵魂孔子㧞树削迹不自以为辱穷陈蔡不自

以为约非人不得其故是犹泽人之非斤斧山

人之非网𦊙也出之其口不知其困也始吾望

传而贵之今吾望传而疑之仲尼闻之曰语有

之言发扵尔不可止于逺也行存扵身不可掩

扵众也吾𥨸议晏子而不中夫人之过吾罪㡬

矣丘闻君子过人以为友不及人以为师今丘

失言扵夫子讥之是吾师也因宰我而谢焉𤉷

仲尼见之

　景公出田顾问晏子若人之众有孔子乎第

　　五

景公出田寒故以为浑犹顾而问晏子曰若人

之众则有孔子焉乎晏子对曰有孔子焉则无

有若舜焉则婴不识公曰孔子之不逮舜为间

矣为有孔子焉则无有若舜焉则婴不识晏

子对曰是迺孔子之所以不逮舜孔子行一节

者也处民之中其过之识况乎处君之中乎舜

者民处之中则自齐乎士处君子之中则齐乎

君子上与圣人则固圣人之材也此迺孔子之

𠩄以不逮舜也

　仲尼相鲁景公患之晏子对以勿忧第六

仲尼相鲁景公患之谓晏子曰邻国有圣人敌

之忧也今孔子相鲁若何晏子对曰君其勿

忧彼鲁君弱主也孔子圣相也君不如阴重孔

子设以相齐孔子强谏而不听必骄鲁而有齐

君勿纳也夫绝扵鲁无主于齐孔子困矣居期

年孔子去鲁之齐景公不纳故困于陈蔡之间

○此上五章皆毁诋孔子而此章复称为圣相

设相齐以孔子似非乎仲之所宜故著于此篇

　景公问有臣有兄弟而强足恃乎晏子对不

　　足恃第七

景公问晏子曰有臣而强足恃乎晏子对曰不

足恃有兄弟而强足恃乎晏子对曰不足恃公

忿𤉷作色曰吾今有恃乎晏子对曰有臣而强

无甚如汤有兄弟而强无甚如桀汤有弑其君

桀有亡其兄岂以人为足恃哉可以无亡也○

此章与景公问臣并兄弟之强而晏子对以汤

桀无以垂训故著扵此篇

　景公游牛山少乐请晏子一愿第八

景公逰于牛山少乐公曰请晏子一愿晏子对

曰不婴何愿公曰晏子一愿对曰臣愿有君而

见畏有妻而见归有子而可遗公曰善晏乎子

之愿载一愿晏子对曰臣愿有君而明有妻而

材家不贫有良邻有君而眀日顺婴之行有妻

而材则使婴不忘家不贫则不愠朋友所识有

良邻则日见君子婴之愿也公曰善乎晏子之

愿也晏子对曰臣愿有君而可辅有妻而可去

有子而可怒公曰善乎晏子之愿也此章裁晏

子之愿如此无以垂训故著扵此篇

　景公为大钟晏子与仲尼柏常骞知将毁第

　　九

景公为大钟将悬之晏子仲尼柏常骞三人朝

俱曰钟将毁冲之果毁公召三子者而问之晏

子曰锺大不祀先君而以燕非礼是以曰锺将

毁仲尼曰锺大而悬下冲之其气下回而下薄

是以曰锺将毁柏常骞曰今庚申雷日也音莫

胜于雷是以曰锺将毁也○此章与景公为㤗

吕成将燕飨晏子諌章旨同而尤近怪故著于

此篇

　田无字非晏子有老妻晏子对以去老谓之

　　乱第十

田无宇见晏子独立扵闺内有妇人出扵室者

髪斑白衣缁布之衣而无里裘田无宇讥之曰

出于室为何者也晏子曰婴之家也无宇曰位

为中卿田七十万何以老为妻对曰婴闻之去

老者谓之乱纳少者谓之且夫见色而忘义

处富贵而失伦谓之逆道婴可以有乱之行

不顾于伦逆古之道乎○此章与景公以晏子

妻老欲纳爱女㫖同而事异陈无宇虽至凡品

亦未应以是诮晏子没非晏子者将纳其见

弃妻乎无以垂训故著于此篇

　工女欲入身于晏子晏子辞不受第十一

有工女托扵晏子之家焉者曰婢妾在廓之野

人也愿得入身比数于下陈焉晏子曰乃今日

而后自知吾不肖也古之为政者士农工啇异

居男女有别而不通故士无邪行女无淫事今

仆托主民而女欲犇㒒㒒必色见而行无廉

也遂不见○此章与犯伤槐之令者女求入晏

子家事同而辞略且无因而至故著于此篇

　景公欲诛羽人晏子以为法不宜杀第十二

景公盖姣有羽人视景公者公谓左右曰问

之何视寡人之也羽人对曰言亦死而不言

亦死𥨸姣公也公曰合色寡人也杀之晏子不

时而入见曰盖闻君有所怒羽人公曰𤉷色寡

人故将杀之晏子对曰婴闻拒欲不道恶𢜤不

祥虽使色君扵法不宜杀也公曰恶𤉷乎若使

沐浴寡人将使抱背○此章不典无以垂训故

著于此篇

　景公谓晏子东海之中有水而赤晏子详对

　　第十三

景公谓晏子曰东海之中有水而赤其中有𬃷

华而不实何也晏子对曰昔者秦缪公乘龙而

理天下以黄布褁烝𬃷至东海而捐󠄂其布彼黄

布故水赤烝枣故华而不实公曰吾详问子何

为对曰婴闻之详问者亦详对之也○此并下

一章语数俳而义无所耴故著扵此篇

　景公问天下有极大极细晏子对第十四

景公问晏子曰天下有极大乎晏子对曰有足

游浮云背凌苍天尾天间跃啄北海颈尾咳

于天地乎𤉷而漻漻不知六翮之𠩄在公曰天

下有极细乎晏子对曰有东海有蛊巢扵蚊睫

再乳再飞而蚊不为惊臣婴不知其名而东海

渔者命曰焦冥

　庄公图莒国人扰绍以晏子在迺止第十五

庄公阖门而图莒国人以为有乱也皆操长兵

而立于闾公召睢休相而问曰寡人阖门而图

莒国人以为有乱皆摽长兵而立于衢闾柰何

休相对曰诚无乱而国以为有则仁人不存请

令于国言晏子之在也公曰诺以令于孰谓

国有乱者晏子在焉𤉷后皆散兵而归君子曰

夫行不可不务也晏子存而民心安此一曰之

𠩄为也所以见于前信扵后者是以晏子立人

臣之位而安万民之心○此章特以晏子而绍

国人故著于此篇

　晏子死景公驰哭往哀毕而去第十六

景公游于菑闻晏子死公乘侈舆服繁驵驱之

而因为迟下车而趋知不若车之遫则又乘比

至于国者四下而趋行哭而往伏尸而虢曰子

大夫日夜责寡人不遗尺寸寡人犹且淫泆而

不收怨罪重积于百姓令天降祸于齐不加于

寡人而加于夫子齐之社稷危矣百姓将谁

告夫○此并下二章皆晏子殁后景公追懐之

言故著于此篇

　晏子死景公哭之称莫复陈告吾过第十七

晏子死景公操玉加于晏子而𡘜之涕沾襟章

子谏曰非礼也公曰安用礼乎昔者吾与夫子

游于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听寡人今其孰能

然乎吾失夫子则亡何礼之有免而哭哀尽而

去

　晏子没左右谀弦章諌景公赐之鱼第十八

晏子没十有七年景公饮诸大夫酒公射出质

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章

入公曰章吾失晏子未尝闻吾不善章曰臣闻

君好臣服君嗜臣食尺蠖食黄身黄食苍身苍

君其食谄人言乎公曰善赐弦章鱼五十乘弦

章归鱼车塞途章抚其仆曰曩之唱善者皆欲

此鱼也固辞不受

晏子春秋外篇不合经术者第八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