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七 中华文库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五十七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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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七
书〈知旧门人问答〉
答林一之〈揆〉
疑问两条至诚之固难躐等论熹于四子后序中巳
略言之矣不谓性命集注甚明恐未详考之过宜且平心
寛意反复玩味必当自见或与朋友讲之亦必得其也
答林一之
所示疑义悉巳附注鄙见于其下大抵向来见贤者言语
论议颇多繁杂牵连之病今者所示亦复如此此是大病
湏痛扫除凡有文字只就一假内看并不湏引证旁通如
此看得乆之自直截也养气一章却条畅所以如此只为
此章不杂其它支蔓耳此得失之证甚明不待逺求也
答林一之
二解垂示足见别后进学之功悲冗亡憀未暇细考然其
大指似巳多得之矣但西铭中申生伯奇事张子但要以
此心而事天耳天命不𫻪自无献公吉父之惑也集注所
疑亦甚精宻但天之生物不容有二命只是此一理耳物
得之者自有偏正开塞之不同乃其气禀使然此理甚明
程张论之亦甚详悉可更详考当见其意告子之失乃是
不合以生为性正是便认气为性故其禀不能不同此亦
当更细消详也二十五畒为贡恐是印本多二十字此眼
前事不应如此之误至如实皆什一之记得亦用庐舎
折除公田二十畒如先儒之旧但此却只得百畒而彻
耳七十而𦔳之法则湏就公田七十畒中克除庐舎而实
计则亦可揍成什一注中必是不曽此一节此间无本
检不得然此亦是大概依约不见古法果如何且当取其
大指之略通可也如来喻啇人以七畒为𦔳此语亦踈盖
贡𦔳异法贡则直计其五畒之入自赋于官𦔳法则湏计
公田之中八家各𦔳七畒只得五十六畒其十四畒湏依
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畒若干歩为庐舎方成八家各𦔳
耕公田七畒也如谓熹啇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
恐亦非熹本文啇人九分取一除庐井则为十分取一如
前所云固自分明周人则郷遂沟洫用贡法而自赋自不
妨十分取一唯都鄙井田用𦔳法则为九一然如前去
其庐井则亦不害为十之一矣周人未尝专用九一也张
子遗法不可见李㤗伯平土书集中有之亦不在此然此
等姑缓之亦无害正唯义理之大原与日用亲切功夫不
可不汲汲耳
答李尧卿〈唐咨〉
示及疑义已悉奉报但恐且当㩀见成文义反复玩味自
见深𧼈不必如此附㑹立无益于事也安卿书来看得
道理尽宻此间诸生亦未有及之者知昏期不逺正为德
门之庆区区南官亦喜为吾道得此人也邓守下车既乆
诸事当一新盐䇲巳嘱郑丞赵紏言之未知能勇为否
所示神之甚精更冝玩索使凡义理皆如此见得有
分别而无滞碍则理其可穷矣但所云非实有长存不㓕
之气魄者亦湏知未始不长存耳
答李尧卿
集注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妄意推求其以谓老者
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此固仁也而亦莫非爱也亲
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亦仁也而亦莫非爱也所以
安之所以信之所以懐之此则理也非爱也理则根原
来处确然不可易者也爱则指其见于用者言之故爱
属乎情爱乃仁之一事理属乎性而理乃仁道之大全
故爱不是仁而爱之理则仁也理者性也爱者情也性
则体情则用仁之为道本性而该情而心乃性情之主
乎主乎性则所以然之理莫不具于心主乎情则所当
然之爱莫不发于心由是而理完于此由是而爱行于
彼皆心有以主之则仁岂非心之德欤
爱之理所近之心之德更以程子谷种之譬思之
道千乘之国章集注谓五者相承各有次序窃意有土
有民无非事者敬其事则心专在是𦆵敬便有信底意
思民便有观感之心不敬则心不在焉事便卤莾便无
终始全无诚意何以示信于民哉既敬而信则主一之
功到而无不悫实者其自奉必薄必能节以制度矣制
度无非出于民者既知省节必是以民为念而知所以
爱之也爱之则不敢伤之必欲厚其生然非及时以耕
则其生亦无自而厚故使之必不违其时矣不审于相
承之意是否
此等处须㸔有能如此后方能如此之意又看有能如此
后又不可不如此之意反复推之乃见曲折
主与尸其别如何既设主祭于其所又迎尸祭于其奥
本是一神以奥为尊以主为卑何也宗庙之祭设尸谓
以人𩔖求之五祀有尸其义如何
不是尊奥而卑主但祭五祀皆设主于其处则随四时更
易皆迎尸于奥则四时皆然而其尊有常处耳据礼家
祭山川亦有尸其详不可考矣
论韶武者大概不出揖譲征伐二条程子则兼大传为
集注兼性之反之为以中庸三知三行观之及其
成功一也既谓之成功则一而见于乐又有不同之实
何也莫是生知安行终不可得而并虽曰学知利行有
可企及之理恐亦只是全尽得许多道理论其天成浑
然处其气象终有间否
不惟大传之不足信但看两圣人事业气象自是有等
差如性之反之成功虽一然武王地位终是觉得有㾗迹
在
樊迟问知告以敬神而逺之在三代之时民间所谓
神士则有五祀与其先祖此樊迟之所当祭想无后
世之所谓祠者告以敬而逺莫只以五祀为戒也然
以子路请祷观之则曰祷尔于上下神祗程子谓子路
以古人之诔对则是子路但举此诔词谓其有此祷之
理尔意不在指所祷之神以为请否
神固不谓祀然祀之神既不当其位未能除去
则亦当敬而逺之耳
先生答安郷忘食忘忧是逐事上看一愤一乐循环代
至今略借一事明之学乐至于三月不知肉味此发愤
忘食底意及其得之深乃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此乐
以忘忧底意想其逐事上皆有此义故一愤一乐循环
代至然亦不以此而终身其言不知老之将至盖谦巳
勉人耳观耳顺从心之年乐且不可得而言况所谓愤
耶
此得之然亦太拘滞矣湏看它立言意思如何不可似
此泥著也
明道先生云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
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某𥨸意宅百揆总元戎
之任与髙卧草庐悠然自乐者其理则一本无大小之
分所谓禹稷颜回同道也万变乃人之万变在吾心实
无一事吾之所以为心者盖无入而不自得素冨贵行
乎冨贵素贫贱行乎贫贱而巳不审是否
吾之所以为心者如何而能无入而不自得此须意㑹不
可只作闲话过便休也
太王有翦啇之志而太伯不从太王欲传位季历以及
昌则太伯逊位而去莫是翦啇之事在我虽不从而难
必于后人若不逊位而去则又兄弟争国违父之命巳
先失德此所以固譲也太王既有避狄之心何故又萌
翦啇之志于数十年之前莫是以其理与天命推之知
啇之必亡周家世世脩徳知不能违天命之眷付耶方
其去𡺳也为民之故不欲驱之𨦟镝及其传季历以及
昌亦为民之故必欲救之水火之中故避狄翦啇亦时
焉耳而巳事虽不同其心则一均之为民无所利也
太伯只是不欲为此事耳今亦未见其曲折不湏如此穿
凿附㑹也
成于乐是古人真个学其六律八音习其锺鼓管弦方
底于成今人但借其意义以求和顺之理如孟子乐之
实乐斯二者亦可以底于成否
古乐既亡不可复学但讲学践履间可见其遗意耳故曰
今之成材也难
子罕言利程子谓计利则害义害义则勿道可矣罕言
何也
有自然之利如云利者义之和是也但专言之则流于贪
欲之𥝠耳
夫子教人不出博文约礼二事在门人莫不知有此学
惟颜子独于约之间有所进有所得故高者有可攀
之理坚者有可入之理在前在后者有可从而审其的
之理非若其它仅可以弗畔而巳此门人之所以不可
企及也
此得之
升堂抠衣用两手则手中无所执矣若有贽及执圭则
升堂有不必抠衣但防其不至摄齐否
执圭而升则足缩缩如有循自不至摄齐矣
执圭上如揖下如授既曰平衡而又有上下莫是心与
手齐如歩趋之间其手㣲有上下但高不至过揖下不
至过授否
得之
明衣之制
未详当阙
答李尧卿
禘举赵伯循谓鲁太庙以周公为始祖以文王为配
赵莫只是以意推之否
春秋纂例中引证甚详
毎事问之义如何
盖平日讲学但闻其名而未识其器物未见其事实故临
事不得不问耳
比干之忠方始谓之仁然亦只是一事之仁
详味孔子之言比干恐不是一事之仁
祭有小大有天地之祭山川之祭社禝之祭又有所谓
五祀之祭及先祖之祭不知随其大小各有其神耶抑
天地间只一理感通耶𥨸尝思其天地之间自其成
形而观之或小或大不能无别故王者既为天下之主
则天地之大王者当之故王者祭天地而推之诸侯为
一国之主则境内之名山大川诸侯祭之士为一家之
法则家之有门户中溜之属为士者祭之若夫社禝则
专为民而设凡有土有民者莫不各有所建社禝而祭
之必有祖而祖在所祭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莫不有先
祖之祭若论小大之制则因王公士庶而为之等差其
祭秩不能无分别也若论其所以致祭之理则所谓如
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诚之不可揜处则上而王者之于
天地下而士庶之于五祀祖先其感通只一理耳上蔡
谓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即此而推天地精神便是
王者精神其神之德感通之理不容有所分别也妄
意推求不审是否
大概如此然更有分别曲折处宜详味之
三代革命何故要改正朔夏时既正必欲改之商周无
乃好异而未尽相承之义春夏秋冬以成一岁此时序
之正必欲改之无益于事祗见乱天时耳其改之之义
谓何
改正朔所以新民之耳目古人盖有深意而子丑之月亦
有可为岁首之义
孔子于定公时堕三都欲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郕围
之不克圣人举事自是精审何故郕不肯从命及围之
又不克何也
三都当堕是时又有可堕之𫝑故因而乘之孟氏亦非不
肯堕但其守者不肯因唤醒了孟氏耳
某往年与先兄异居不知考礼经辄从世俗立家先龛
子妄意按温公书仪立牌子不知用古尺只用匠者尺
颇长大且实植于跌考用紫嚢妣用绯嚢考妣共用一
木匣从上𦋐下至跌伏承台诲云而今不可动谨辄再
有恳请家中所设之主既不可动寻常只讲俗节之祭
向来祭礼行于先兄之家时祭及祢祭某皆预陪祭执
事之列自先兄去后舎侄承祭祀祧高祖而祀先兄为
祢某家中既有家先上阙高祖之祭下无祢祭于心实
不安欲于时祭毕移馔一分祭高祖于某家某主之遇
当祭襧之月亦欲𥝠举祢祭如何若举此二祭又成支
子有祭庶子祭襧于礼经不合
此事只合谨守礼文未可以义起也况有俗节自足展
哀敬之诚乎
某家中自高祖而上三墓埋没草间高祖墓又曽叔
祖以不利其房下欲改葬方发故圹见其中甚温燥仓
皇掩塞墓面砖石狼籍自先世皆不及整三墓相去三
四里之内又在田头某往来其下甚不遑安今欲重脩
整春秋薄讲墓祭之礼令舎侄主之不审于亲尽之墓
合祭否
墓祭无明文虽亲尽而祭恐亦无害
自高祖至祢忌日之衣服饮食当如何众子孙当何如
伯叔父母兄弟孙侄嫡子众子及再从三从巳往忌日
又当如何
横渠忌日衣服有数等今恐难行且主祭者易以黪素
之服可也
答李尧卿
前书所喻大学改字处巳报方簿矣郑氏字不必去亦无
害也尽字固可兼得切意恐切字却是尽于内之意若只
作尽字湏兼看得此意乃佳耳康诰小序以为成王封康
叔之书今考其词谓康叔为弟而自称寡兄又多述文王
之德而无一字及武王者计乃是武王时书而序者失之
向来于或问中曽有此一假后觉其非急遂删去之今亦
不必添也但存此一句读者湏自疑着别去推寻也
答李尧卿
或问所释皆因经文独致知举程子五条于格物之前
何也莫是格物致知亦难截然分先后故或问于此章
一衮去否
格物致知只是一事难分先后
穷理举延平先生推其意亦不出于程子谓其规模
之大条理之宻有所不逮者莫是延平穷一事必待其
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若偶于此一事尚未能尔
融释是终为此一事所拘不若程子云且别穷一事或
先其易或先其难此便是所不逮处否
程子之言诚善然穷一事未透又便别穷一事亦不得彼
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巳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容易改
换却致功夫不专一也
穷理之学于六十四卦大象便是贯通处否
贯通湏是无所不通如此却拘束了
经文先从明明德于天下节次来至下工夫之处
始谓致知在格物又从物格知至节次去至成功
之终处谓天下平所以如此反复推者欲人知夫进
功之序则不可不勉又知夫成功之终则不可不至于
传之十章则专以进功为言盖进功之序在学者当深
知其然则成功之验自可终耳此传文释经之意也
此得之
乐意相𨵿禽对语生香不断𣗳交花此语形容得浩然
之气莫是那相𨵿不断底意可以见浩然者本自聮属
又交花对语便是无不慊与不馁底意否
只是大意如此难似此逐字分析也
仁则通上下言圣则造其极孟子于三子清和任各以
圣言之此语渉于通上下否
三子清和任正是造其极处
天地之塞吾其体〈云云〉塞者日月之往来寒暑之迭更
与夫星辰之运行山川之融结又五行质之所具气之
所行无非塞乎天地者
塞字意得之
答陈安卿〈淳〉
仁字近看未审认得意是否请质诸明训之下夫仁者
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其体则通天地
而贯万物其理则包四端而统万善盖专一心之全德
而为性情之主即所谓乾坤之元者也故于此语其名
义则以其冲融㴠育温粹浑厚常生生而不死因谓之
仁人惟巳𥝠蔽之是以生道息而天理隔遂顽然不识
痛痒而为忍人人之所以体乎仁者必此身𥝠欲净尽
廓然无以蔽其所得天地生物之体其中真诚恳恻蔼
然万物之春意常存彻表彻里彻巨彻细彻终彻始浑
是天理流行无一处不匝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贯如
一元之气流行无间断乃可以当浑然之全体而无愧
若一处稍有病痛一㣲细事照管不到一顷刻稍有间
断则此意便𥝠𥝠意行而生道息理便不流通便是顽
麻绝爱处乌得浑全是仁如人之一身浑是血气周流
便是纯无病人𦆵一指血脉不到便是顽麻不仁处颜
子三月不违仁三月之后则㣲有少违然当下便觉融
化依然复不见其违焉𥨸意三月之内浑是中心安仁
底气象三月之后便是勉而中否
中后又不须勉但乆则又不免于有违耳
志学是于斯道方识得大纲大体其心一直向乎此以
求之视𦗟𥨊食讲论思索无时不念念在此更不参差
挿杂转虑却顾迟回于天理人欲之间而不决此即格
物致知用工处也立是于大纲大体巳把得定确然有
主于中持之坚守之固而不为外物所迁夺此即诚意
正心脩身用工处也不惑是于大纲大体中又极节目
纎悉皆昭晰明彻灼然真知其蕴而无一理之或疑矣
此即物格处也知天命是又緫其精粗大小根原所自
来处全体郭然洞明而㑹万理于一本矣此即知至处
也耳顺是我与理一彻表彻里无间隔违逆声𦆵入心
便通不待吾有以𦗟于彼凡入吾闻者无非至理精义
此又物格知至之熟处也从心则心体浑沦是义理如
一团光润良玉如百錬明莹精金至是则非由我矣凡
有动皆随心之所之行便行止便止喜便喜怒便怒恻
隐便恻𨼆羞恶便羞恶无不从容大道上行而莫非凖
绳规矩之至绝不容一毫有我于其间此又意诚心正
身修之熟处也不审如此分别得否
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诚心正之效不止是用工处不惑知
命是意诚心正而所知日进不巳之验以至耳顺则所知
又至极而精熟矣馀则来得之
孔文子何以谓之文据其妻太叔事亦大节目处悖理
伤义如此其他更不足道矣孔子却不没其善而许以
好学下问何也恐此句直就问谥处当时人作此谥
其本意所取者在此故特因其而言之亦姑语其大
概而已非羙其有是善而许之否
此章固因论谥而发然人有一善之可称圣人亦必取之
此天地之量也
陈文子弃马十乘章集注云去之它国不能审度轻重
而卒反于齐焉轻重字何所指而言之恐重只是去他
国不能请方伯连帅以讨崔子之罪而轻又不能终守
其自㓗之节乃恋恋复反其故居云
陈文子以崔子弑君而去齐可也它未有是事乃以为
犹崔子而去之所谓不审轻重者此也
再斯可矣只是就季文子身上行事处在学者穷索
理义则思之思之而又思之愈𭰹而愈精岂可以数限
而君子物格知至者万事透彻事物之来皆有定则则
从容以应之亦岂待临时方致其思不审此语只是文
子事抑众人通法皆当以再为可耶不容有越思耶而
程子又何故只就为恶一邉也
物格知至者应物虽从容然临事岂可不思况未至此又
岂可不熟思耶故以再思为众人之通法盖至此则思巳
熟而事可决过则惑矣
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有人实无憾朋友之心但于日
间合用之物贫无财置之也艰故或敝则阙其用亦不
能恝然忘情于是物而不为之叹惜不审此于无憾意
有妨否
虽无憾于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于已敝之物亦非贤逹
之心也
可也简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上句可使南面亦
有可字此可字乃实许之与下可字意不同不审以何
别之
可字单称与下文有所指者不同
不如乐之者此乐字与颜子之乐意思差异否
较其大㮣亦不争多但此乐之者之字是指物而言是有
得乎此道从而乐之也犹乐斯二者之乐乐循理之乐如
颜子之乐又较深是安其所得后与万物为一㤗然无所
窒碍非有物可玩而乐之也
发愤忘食是始者着力去求之时乐以忘忧是后来有
得而安之时二者先后自不同而气象亦自不相并按
集注意是二者齐着力到老如何是二者之辩处恐在
学者于此有先后之截而圣人生知安行彻始彻终浑
是如此将那个截做先将那个截做后但以其序而言
则且如是分别否抑尝玩味此章三句固是谦已勉人
如此然亦可见圣人之心别无它从生至死全浑沦在
义理中相与周流不少离而身世事物之念皆洒然不
凝于胸次也不审是否
忘食忘忧是逐事上一愤一乐循环代至非谓终身只
此一愤一乐也逐事上故可遂言不知老之将至而为
圣人之谦辞若作终身则愤短乐长不可并连下句而
亦不见圣人自贬之意矣来喻未然而集注亦未尽也
子食于有䘮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盖
胸中和乐然后于食能甘羙而饫饱临乎哀戚之地此
心为之感动而吾之哀乐亦兴然于食盖不下咽矣岂
能甘羙而饫饱也哭者哀之至吊死而至于哭必其情
之厚者非寻常行吊比也其思感伤悴中情之所形必
不能顿然遽释于一哭之退而便歌乐此二者皆天理
自然而然真情自有所不忍处而非人所强为者圣人
但由天理行顺之而不逆耳是谓情性之正本中而逹
和而仁之所以流行者也然质之日用间则此事更有
曲折如临乎有丧者之侧主人固留饮或辞之不得或
与长者同行长者留则少者有不得而辞者辞以实则
形主人之非礼辞以疾则伪难揜力辞而峻拒则又恐
咈情而近于硁硁之信果不知如何为当其有情轻不
至于哭但以寻常行吊者恐亦不能终食之间不化或
感物而𥬇乐或燕㑹于它所与夫送人之葬而与饮胙
燕賔等𩔖不审有妨无妨如何若谢氏此章之其末
意恐施于情厚而当哭者则未稳否
圣人情性之正当于哀未遽忘处看谢氏乃以忘处为正
岂习忘养生之馀习耶闻韶忘味之亦然恐皆过矣所
喻行吊而遇酒食此须力辞必不得巳而留亦须数辞先
起不可饱
程子曰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又谓命为中人设
上智更不言命然孔子曰天生德于予魋其如予何
又曰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又曰公伯寮其
如命何皆断以命而安之之辞何也命遇之望为剖
示
三语皆必其不能为害之词与不得巳而𦗟命以自安者
不同也
伯夷何以只知有父命而不知有天伦叔齐何以只知
有天伦而不知有父命恐是在伯夷则其兄弟系于已
而父命系于公以二者权之则父命为尊而兄弟为卑
在叔齐则其父子系于已而天伦系于公以二者权之
则天伦为重而父子为轻否
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
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歩便
是伯夷叔齐得之矣胡氏春秋后有谨始例得好
子路请祷集注举士䘮礼疾病行祷五祀程子曰祷者
悔过迁善以祈神之祐也范氏亦曰子之于父臣之于
君有疾而祷礼之常也然世俗𦆵疾病则靡神不祷靡
祀不脩此乃烛理不明而惑于怪不知死生有命在
天彼沉魂滞魄安能寿之而安能夭之是特郷闾庸夫
庸妇鄙陋之见耳今子路如此举而诸家如此则亦
有此理而或可为之耶
疾病行祷者臣子之于君父各祷于其所当祭士则五祀
是也子路所欲祷必非淫祀但不当请耳故孔子不以为
非而但言不必祷之意
圣人忧世觉民之心终其身至死而不忘耶抑当忧世
觉民非其时此意亦尝在怀但不戚戚𤼵露也若终其
身常不忘则不见圣人胸中休休焉和乐处若时或恬
然不戚戚𤼵露则又不见圣人于斯人其心相𨵿甚切
处若忧世之心与和乐之心并行而不悖则二者气象
又为何如
圣人之心乐天知命者其常也忧世之心则有感而后见
耳
君子于其所当怒者正其盛怒之时忽有当喜事来则
如何应将应怒了而后应喜耶抑中间且辍怒而应喜
喜了又结㫁所怒之事耶抑当权其轻重也
喜怒迭至固有轻重然皆自然而应不暇权也但有所养
则其所应之分数缓急不失轻重之宜耳
先生尝善人不足任道狷者刚介有守有骨肋做得
事如曾子孟子皆过于刚如文帝是善人只循循自守
武帝有狷底气象足以大有为又尝孟子比原宪则
宪狷介谨守有馀然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担当做得事
其狷字意不同何也
狂者志高可以有为狷者志㓗有所不为而可以有守汉
武帝不是狷恐听之不审也武帝近狂然又不纯一不足
言也
为善则福报为恶则祸报其应一一不差者是其理必
如此抑气𩔖相感自如此耶
善恶各以气𩔖相感而得其应便是理合如此
淳向者道院中常问未𤼵之前是静而静中有动意否
先生答谓不是静中有动意是有动之理淳彼时不及
细审后来思之心本是个活物未𤼵之前虽是静亦常
惺在这里惺便道理在便是大本处故谓之有动之理
然既是常惺不恁地瞑然不省则谓之有动意亦岂不
可耶而先生却嫌意字何也恐意字便是已𤼵否抑此
字无害而淳听之误也凡㸔精微处恐易差更望示教
未动而能动者理也未动而欲动者意也
人心是个灵底物如日间未应接之前固是寂然未𤼵
于未𤼵中固常恁地惺不恁瞑然不省若夜间有夣之
时亦是此心之巳动犹昼之有思如其不夣未觉正当
大寐之时此时谓之寂然未𤼵则全沉沉瞑瞑万事不
知不省与木石盖无异与死相去亦无㡬不可谓寂然
未𤼵不知此时心体何所安存所谓灵底何所𭔃寓圣
人与常人于此时所以异者如何而学者工夫此时又
以何为验也
寤寐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夣
无夣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寤阳而寐阴寤清而寐浊寤
有主而寐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于寤而言之
昏礼用命服程子常论之矣然以得为恱言之恐渉于
以利言也若其意在于为恱则终是令人有怍容不审
于礼果合如何淳正月欲行亲迎欲只用冠𢃄如何
昏礼用命服乃是古礼如士乘墨车而执雁皆大夫之礼
也冠𢃄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礼不若从古之为正
答陈安卿
大学举吾十有五章来教云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诚心
正之效不止是用功处不惑知命是意诚心正而所知
日进不已之验以至于耳顺则所知又至极而精熟矣
淳窃疑夫立者然坚固不可移夺固非真知不能然
此时便谓物巳格知巳至恐莫失之大快否又事物之
理精微眇忽未至于灼然皆无疑惑万理根原来处未
洞见天命流行全体安得谓之知巳至曰所知日进不
巳则是面前犹有可进歩又安得全谓之至而耳顺又
云所知至极而精熟又何言之重也而集注于耳顺
条方云知之至又何也凡此皆浅见未喻抑此之㫖在
圣人分上言则圣人合下本是生知义理本是昭著自
儿童知巳至极本无疑惑天命全体本无蔽隔当入大
学则亦漫勘验其所以然随众做些小致知格物工夫
虽做此工夫而与众超越云云若以学者为学之序言
则自其志学时方一一做致知格物工夫以考察夫义
理积十五年之功至于确然有立时是亦真有所知然
后能然未可便谓物巳格知巳至
细思此意只得做学者事㸔而圣人所则是他自见得
有略相似处今窥测它不得也正如曾子借忠恕两字𤼵
明一贯之妙今岂可谓圣人必待施诸巳而不愿然后勿
施于人也然曾子所借犹有迹之可拟此则全不可知但
学者当以此自考耳
来教孔文子章云此章固因论谥而𤼵然人有一善之
可称圣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淳谓自圣人平心
泛论人物言之则凡有一善之可称虽元恶大憝亦必
取之如天地之量无所不容自学者精考人物言之则
圣人所取之善当实体以为法而其不善则亦当知所
以自厉
大概是如此然不必得太过却觉张皇无㴠蓄意思
再思可矣再字未详如何方是一畨思如何方是再畨
思
事到面前便断置了是一畨思断置定了更加审订是第
二畨思
桓魋其如予何匡人其如予何公伯寮其如命何来教
云三语皆必其不能为害之辞与不得巳而听命以自
安者不同淳𥨸谓三语皆是必其不能为害之辞此便
是圣人乐天知命处见定志断然以理自信绝无疑
忌顾虑之意虽曰命而实在主于理浑不见有天人之
辨彼不得巳而听命以自安者本不顾夫理义之当如
何但以事势无可奈何遂委之命以自遣而实未能自
信乎命与圣人之所谓命者自不同程子所谓命为中
人设即此等所谓命耳故在圣人分上则此等命不足
道也是则圣人之所谓命与常人之所谓命者事同而
情异焉不审是否〈圣人所谓命者莫非理〉
上二语是圣人自处处验之巳然而知其决不能害巳也
下一语是为子服景伯等言知其有命而未知其命之如
何但知公伯寮之无如此何耳
来教论夷齐云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
轻以人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
不便利处退后一歩便是伯夷叔齐得之矣淳详此𥨸
谓诸侯世袭封所以为先君之嗣而爵位内必有所
承上必有所禀而大伦大义又不至于相悖端可以光
付托而无歉然后于国为正伯夷叔齐以天伦言之则
伯夷主器之嫡在法固当立然不得先君之命则内无
所承乌得以嗣守宗庙而有国也以父命言之则叔齐
固有命矣然伯夷长也叔齐弟也叔齐之徳不越于伯
夷其父乃舎嫡立少是一时溺爱之私意非制命以天
下之公义者也乱伦失正王法所不与何可以闻于天
子而抚国也此皆在巳有碍而不利便处此在伯夷所
以不敢挟天伦自处以压父命之尊只得力辞而不受
而决然不敢以或受在叔齐所以不敢恃父一时之命
以压天伦之重只得固譲而不为而决然不敢以或为
此是据其分之所当然以求即乎吾心之安盖不如是
则于心终不安为伯夷者是不受之先君不受之天王
而受之于弟为叔齐者是成父之非命而于王法也岂
得为受国之正乎
此得之但更㸔求仁得仁处
再问子路请祷
大概是如此但推得太支蔓如云祷尔于上下神祗只是
引此古语以明有祷之理非谓𣣔祷于皇天后𡈽也
又尝疑集注曰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巳
合于神明故曰丘之祷乆矣夫自其论圣人所以无事
于祷者其义固如此然此一句乃圣人自语也圣人之
意岂有谓我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巳合于神
明哉不审此问少曲折更何如
圣人固有不居其圣时节又有直截担当无所推譲时节
如天生德于予未丧斯文之𩔖盖诚有不可揜者
小学载𢈔黔娄父病毎夕稽颡北辰求以身代而全文
此下更云数日而愈果有此应之之理否若果有应之
之理则恐是父子一气此精诚所极则彼既馁之气因
复为之充盛否抑此遭其偶然而实非𨵿于祷实无
转夭为寿转祸为福之理人子于此虽知其无应之之
理而又𨚫实行其礼则恐心足不相似
祷是正礼自合有应不可谓知其无是理而姑为之
来教云窹𥧌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
静也有夣无夣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窹阳而𥧌阴窹
清而𥧌浊窹有主而𥧌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于窹
而言之淳思此𥨸谓人生具有阴阳之气神发于阳魄
根于阴心也者则丽阴阳而乘其气无间于动静即神
之所㑹而为魄之主也昼则阴伏藏而阳用事阳主动
故神运魄随而为窹夜则阳伏藏而阴主静故魄定而
神蛰而为𥧌神之运故虚灵知觉之体烨然呈露有苗
裔之可寻如一阳复后万物之有春意焉此心之寂感
所以为有生神之蛰故虚灵知觉之体沉然潜𨼆悄无踪
迹如纯坤之月万物之生性不可窥其朕焉此心之寂
感所以不若窹之妙而于𥧌也为无主然其中实未尝
泯而有不可测者存呼之则应惊之则觉则是亦未尝
无主而未尝不妙也故自其大分言之窹阳而𥧌阴而
心之所以为动静也细而言之窹之有思者又动中之
动而为阳之阳也无思者又动中之静而为阳之阴也
𥧌之有夣者又静中之动而为阴之阳也无夣者又静
中之静而为阴之阴也又错而言之则思之有善与恶
者又动中之动阳明阴浊也无思而善与妄应者又
动中之静阳明阴浊也夣之有正与邪者又静中之动
阳明阴浊也无夣而易觉与难觉者又静中之静阳明
阴浊也一动一静循环交错圣人与众人则同而所以
为阳明阴浊则异圣人于动静无不一于清明纯粹之
主而众人则杂焉而不 齐然则人之学力所系于此
亦可以验矣
得之
宰予昼𥨊〈云云〉予虽非颜闵之伦而在圣门亦英才高
弟皆圣人所𭰹属意者而予懈怠如此故〈云云〉
学者自是不可懈怠非有巳前许多话也
又前段云吾軄分巳脩而吾事业巳毕乎吾生巳足而
吾将俯仰无愧乎〈云云〉
义理无穷若自谓四事都了而可以自安则虽不昼𥨊而
巳为懈怠矣此假大支蔓语气颇似张无垢更冝𭣣敛就
亲切处㸔此事可否两言而决耳何用如此作耶
仁者先难而后𫉬先难克巳也既曰仁者则安得有巳
私恐此仁者字非指仁人而言语脉犹曰所谓仁云者
必先难后𫉬乃可谓之仁
仁人者正其𧨏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语意正如此
仁者虽巳无私然安敢自谓巳无私乎来示数卷此一様
病痛时时有之
又集注曰先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
也此处下心字是如何岂此处便巳是仁者之心耶抑
求仁而其心当如是也晓此一字未彻
仁者之心如是故求仁者之心亦当如之
又吕氏四句正是解此意四句然不惮所难为一句似
亦只说得先难意而后𫉬意思不切如何
当时本欲只用吕说后见其有此未备故别下语又惜其
语非它说所及故存之于后耳
述而第三十二章既以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自许而第
二章学而不厌诲人不倦集注又谓皆我所不能有或
者疑圣人之意不应如此相反欲以第二章亦为自许
之词而何有于我哉只谓其何但我有此众人皆能如
此庶前后意不相背淳为以破之曰圣人之言各随
所在而发未尝参差挿杂当其有夫子以圣且仁者
故夫子辞之而不敢当因退而就夫为之不厌诲之不
倦以自处此是为谦之意是辞髙而就卑也及人以学
而不厌诲人不倦二事归之夫子则又辞之以我所未
尝有此时为谦之意是辞其有能以就无能也二处之言
虽相袭而意之所主各自不同
不居仁圣巳为谦矣以学不厌诲不倦为无有又谦之谦
也至于事父兄公卿一节则又谦谦之谦也盖圣人只见
义理无穷而自巳有未到处是以其言毎下而益见其高
也
论语或问桓魋匡人不能违天害巳处
此问病处亦与昼𥨊章相𩔖
圣人既知天生德于我决无可害之理矣而避患又必
周详谨宻者何耶〈云云此身为天地附托至重云云〉
患之当避自是理合如此众人亦然不必圣人为然也
君子坦荡荡坦荡二字只相连俱就气象只是胸懐
平坦寛广否抑坦字就理由循理平坦然后胸懐寛
广也
只合连㸔下文对句可见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集注云盛德之容中正和
平阴阳合徳𥨸尝因其言而分之以上三截为阳而下
三截为阴似乎有合然又以上三截为阴而下三截为
阳亦自有合未知所决抑圣人浑是一元气之㑹无间
可得而指学者强为之形容如且以其自分三才而
言则温然有和之可挹而不可屈夺则人之道也俨然
有威之可畏而不𭧂于物则天之道也恭顺卑下而恬
然无所不安则地之道也自阳根阴而言则温者阳之
和厉者阴之严威者阳之震不猛者阴之顺恭者阳之
主安者阴之定自阴根阳而言则温者阴之柔厉者阳
之刚威者阴之惨不猛者阳之舒㳟者阴之肃安者阳之
健盖浑然无适而非中正和平之极不可得而偏指者也
此推得亦好
㤗伯之事集注〈云云〉当时商室虽衰天命时𫝑犹未也
大王乃萌是心睥睨于其下岂得不谓之邪志㤗伯固
譲为成父之邪志且自㓗其身而以所不欲者推之后
人何以为至徳集注所谓岂无至公之又果何如
翦商乃诗语不从亦是左氏所记当时必有所据㸔书中
肇基王迹中庸言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则可见
矣此圣贤处事之变不可拘以常法处而太伯之譲则是
守常而不欲承当此事者也其心即夷齐之心而事之难
处则有甚焉尚以成父之邪志责之误矣
以能问于不能章集注采尹氏㡬于无我㡬字只就从
事一句可见邪抑并前五句皆可见邪犯而不校亦未
能无校此可见非圣人事
颜子正在着力不着力之间非但此处可见又只就从事
上㸔便分明不湏更无校之云也
笃信好学犹笃行之云不是两字并言既笃而又信否
集注云笃厚而力也何谓厚而力只是其心加𨺚重于
此而又恳切于为之既不轻信而又不苟信否
笃信只是信得牢固不走作耳未有不轻信苟信之意不
轻不苟却在好学上见
㤗伯第十六章苏氏有是徳无是徳之所谓徳者是
原于天命之性否
徳字只是人各有长处不必便引到天命之性处也
恫而不愿愿字何训或谓谨愿则有不放纵之意或谓
愿悫则有朴实之意二说各不同不审其义果如何第
十七篇鄊原章亦引荀子愿悫之说
二说无甚不同鄊人无甚见识其所谓愿未必真愿乃卑
陋而随俗之人耳
集注又曰侗无知倥倥无能𥨸意侗者同也于物同然
一律瞑无识别是犹是也非犹是也倥者空也倥而又
倥是表里俱倥无寸长之实
此亦因旧说以字义音韵推之恐或然耳此𩔖只合大概
㸔不湏苦推究也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集注云言以是为善非谓必欲如
是也𥨸谓善者㣲有未穏善者则有嘉善之意此不厌
但不嫌逺而已盖圣人平日简淡
以下文推之圣人凡事子细𥘉无简淡之意若如所说则
记者当云脍不厌粗食不厌粝乃为正理不应反作如此
说也
不得其酱不食集注云恶其不备也𥨸疑恶字太重似
见圣人有意处
恶其不备非恶其味之不羙但忘其贪味不苟食耳
集注中仲尼不易为夫子何也若如中庸第二章所辨
则恐在当时为可耳
不曾如此理㑹恐亦不湏如此理㑹也中庸或问乃为近
年有以此疑中庸非子思之作者故及之耳
文之为说大要只是有文理可观之谓盖凡义理之载
于经籍而存乎事物之间与夫见于威仪华采而为盛
徳之辉光形于礼乐制度而为斯道之显及所引为有
文理之可观者皆是〈云云〉
物相杂故曰文如前所是也如下面分别诸说则恐未
然如曰则以学文何以见其不为威仪华采礼乐制度耶
大学疑或问云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
身之主近改物字作𩔖字𥨸意𩔖字意固不重叠而字
似少开不若只依物字
向来改此𩔖字盖为下文专说人之明徳故不可下物字
若作物字即湏更分别人与物之所以异乃为全备近巳
如此改之矣
或问云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若巳无甚间隔𥨸
疑若巳字辞㫖恐未明白欲改作亦非有甚间隔
若字意自分明未是真无间隔也
格物章或问云其所以精微要妙不可测度者乃在其
真积力乆心通黙识之中此句晓之未详
此处细㸔当时下语不精今已改定
或问又曰所谓豁然贯通者又非见闻思虑之可及也
此句晓之未详不审此只是方其正一一格物时犹可
勉励用工夫以格之如所谓豁然贯通处必真积之乆
从容涵泳优㳺纯熟不期而自到非强力索可拟议
以至耶抑是既到豁然贯通地位便是真知透彻〈云云〉
若于此而犹用力思索便是沛然自得
前说只以文义推可见何待如此致疑耶
或问所引书降𠂻以下八言虽皆所以证夫理而其相
次莫亦有序否尝试推之降𠂻自天赋于人而言秉彛
自人禀于天而言𠂻者理之至善而无妄也彛则理之
一定而有常也常即善之所为因有是善故能常𠂻者
綂言彛则指定言此二句方举其大纲而下文则详之
天地之中綂言天地间实理浑然大中无所偏𠋣为万
之极而万物之生莫不以是为枢纽也此比所谓𠂻
则又加矣天命之性指是理降而在人为赋生之全
体而性则实即夫天理之中而非有二者是二言者一
言天一言自天而人又所以兼明夫天赋于人而详其
降𠂻之意也仁义之心仁义乃即天命之性指其实理
而心则包具焉以为体而主于身者也此比所谓彛则
又加实矣天然自有之中又细言是理之散于事物之
间莫不各有当然一定之则无过无不及皆天之所为
而非人之力者而其实又不外于其心此二句又就性
而言合𠂻彝而结之盖万物虽各有当然无过不及之
理然揔其根源之所自则只是一大本而同为一理也
此理人物所共由天地间所公共所以谓之道而其体
则綂㑹于吾之性非泛然事物之间而不根于其内也
𥨸疑此下更冝以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以包天人事
物体用动静内外终始一贯为说似于八言之下其意
为圎也而不之取不审何也
当时只以古今为次第未有此意周子语意差逺故不得
引以为证恐𨚫费注解也
延平格物之说原其意亦自程子说中得之〈云云〉又尝
疑前面反复论难专以程说为主盖不可以复加矣至
此假引延平说则又曰有非他说所能及未易以口舌
争其辞似抑低昻有左程右李别立一家之意
它说是指门人说语意自明何疑之有
传言谨独正就诚意著工夫处说或问又就意巳诚之
后说夫意之诚者既无所不尽真能慊快充足仰不愧
俯不怍到此地位其𫝑决然自不能巳矣而犹曰不敢
弛其谨独之劳焉所以防虑省察使其日新又新而不
至于间断何也恐此时所谓谨独与向时所谓谨独者
大不同
两说不见其不同但说到此恰好着力不可间㫁耳
絜矩或问云各得其分不相侵越广狭长短平均如一
此四句晓之未详
所恶乎左便是左边人侵了自家左边界分而我恶之故
我亦不以此待右边人而不侵他右边之左如此方得左
边界分分明又以所恶乎右者度之方得右边界分分明
上下前后亦莫不然则四至所向皆得均平而界分方整
无偏广偏狭之病矣
作新民是成王封康叔之语而或问中曰武王何也
此书序之误五峰先生尝言之旧有一假辨此后以非所
急而去之但㸔此与酒诰两篇只说文王而不及武王又
曰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朂〈武王自犹今人云劣兄〉则可见矣
〈周公𥘉基一节是错简〉
又杂疑中庸序曰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
心人心只是就形气上平说天生如此未是就人为上
说然上文又曰或生于形气之私乃却下私字何也私
恐或渉人为私欲处说似与上智不能无人心句不相
合不审如何
如饥饱寒燠之𩔖皆生于吾之血气形体而它人无与焉
所谓私也亦未便是不好但不可一向徇之耳
程子曰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如先生旧时亦尝有
寿母生朝及大硕人生朝与向日贺高倅词恐非先生
笔不审又何也岂在人子自已言则非其所冝而为父
母待亲朋则其情又有不容已处否然恐为此则是人
子以礼律身而以非礼事其亲以非礼待于人也其义
如何
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过了处然亦或有不得巳者其情
各不同也
程子以心使心之说𥨸谓此二心字只以人心道心判
之自明白盖上心字即是道心专以理义言之也下心
字即是人心而以形气言之也以心使心则是道心为
一身之主而人心为聴命也不审是否
亦是如此然观程先生之意只是说自作主宰耳
贫者举事有费财之浩瀚者不能不计度繁约而为之
裁处此与正义不谋利意相妨否𥨸恐谋利者是作这
一事更不㸔道理合当如何只论利便于巳与不利便
于巳得利便则为之不得则不为若贫而费财者只是
目下恐口足不相应因斟酌裁处而归之中其意自不
同否
当为而力不及者量宜处乃是义也力可为而计费吝惜
则是谋利而非义矣
中庸尚綗条以为巳立心明之𧰼不审如何以为巳立
心明之𧰼莫是有羙在其中只要自温好不用人知否
〈象字疑下同〉
此说得之然更宜详味
答陈安卿
㤗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尝因是而推设使
文王当武王之时则革命之事亦为之否乎武王处文
王之地则服事之礼亦如文王否乎𥨸恐此处皆系乎
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为则亦不容文王不欲为天
果未欲有为则亦不容武王必欲为圣人之心廓然太
公如衡之平彼此一无所偏惟其来而顺𫞐以应之耳
𥘉何容心预安排指拟于其间文王武王易地则皆然
不审是否〈此非本章正义但欲因其事变㸔圣人心耳〉张子谓一日天命未
绝则为君当日天命绝则为独夫天命绝否视之人情
而巳不审一夫之心未解还得为天命犹未绝否抑许
大公天下之命岂偏在一夫上到此则圣人用权之地
惟㡬㣲义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论也
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
敛然终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
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
髙坚前后大概只是譬其无阶可升无门可入无𧰼可
执捉也然而考其髙坚前后之实恐亦不外乎日用行
事之近即是日用间事但其理如是之髙坚玄妙耳髙
是理义原头上达处〈如性天道所由也〉坚是理义节㑹难考处
〈如数端叅错盘根错节处〉前后是理义变化不居处仰者望而冀及
之貌钻者凿而求通之意瞻则视之方㣲见也忽则视
之又未定也此正用工愤闷恳笃之际而万疑毕凑欲
融未融之时也所谓欲罢之意亦易萌于此矣而夫子
在前却循循善诱不亟不徐而教有其序既慱我以文
使我有以廓其知而无一理不洞研诸心又约我以礼
使我有以㑹其极而无一理不实践诸巳至此则坚髙
前后之㫖趣要归亦不外乎其中而有可从升之级有
可从入之门有可执守之𧰼矣是以日益有味而中悦
怿虽欲罢而自不能巳于是又即仰钻慱约之功所未
精宻而犹可以容吾力者一一极尽更无去处然后向
之所以为坚髙前后者始了然尽在目前如渠决水通
大明之中睹万𧰼真见其全体之实卓尔直立于其所
昭著亲切端的定而无纎毫凝碍遗遁之处矣然欲
更进一歩实与夫子相从于卓尔之地则无所由盖前
此犹可以用力此则自大而趋于化自思勉而之不思
勉介乎二者之境所未达者一间非人力之所能为矣
但当据其所巳然从容㴠飬勿忘勿𦔳至于日𭰹月熟
则亦将忽不期而自到而非今日之所预知也不审是
否
卓尔即是前日髙坚前后底今㸔得定卓然尔如巍巍
髙底今从头彻底皆分明卓然尽在目中无有遗遁节㑹
坚底今皆融泮自成条理卓然森列于中不容紊乱前后
捉摸两不定者今则前者灼见其卓然在前不可移于后
后者灼见其卓然在后不可移于前不是髙坚前后之外
别有所谓卓尔者也
诸家多以前为过后为不及恐无此意前后只是恍愡
不可认定处将以前者为是耶忽又有在后者焉而前
者又似未是皆捉摸不著若见得端的时皆是时中无
过不及诸家又以卓为圣人之中卓却是中然亦恐未
可便说中则卓字意又㸔不切矣
此说甚善昔闻李先生说此章最是夫子循循然善诱人
慱我以文约我以礼至亲切处其言有味前后固非专指
中字然亦仿佛有些意思
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尝因是推之道无一息之停其
在天地则见于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
而不穷终万古未尝间断其在人则本然虚灵知𮗜之
体常生生不巳而日用万事亦无一非天理流行而无
少息故举是道之全而言之合天地万物人心万事綂
是无一息之体分而言之则于穆不巳者天之所以与
道为体也生生不巳者心之所以具道之体也纯亦不
巳者圣人之心所以与天道一体也自强不息者君子
所以学圣人存心事天而体夫道也不审是否〈杨氏此章有不〉
〈逝之说亦犹解中庸说死而不亡之意皆是墯异端处〉
此亦得之但范氏说与道为体四字甚精盖物生水流非
道之体乃与道为体者也可更详之
学道立权章集注举杨氏曰信道笃然后可与立且笃
信是好学以前事既笃信而后能好学也今此于既学
道之后𨚫言笃信何也恐信字彻首彻尾不可分先
后如笃信而后好学者方只信个大概既学之后而又
信道笃者是真知而信之所信意味自不同其言各有
主而此意所引笃字又应立字为切否
信道笃三字诚有未尽善者
鄊人傩古人所以为此礼者只为疫疠乃阴阳一带不
和之气㳺焉非有形𧰼附着人乃天地精𰚾所㑹故至
诚作威严以驱之则志帅充实精𰚾强壮自无疑忌怯
慑而有可胜之理否但古人此礼节目不可考想模様
亦非后世俚俗之所为者
后汉志中有此想亦近古之遗法
颜子无所不说与终日不违闻一知十语之不惰等𩔖
若以知上言之则此时方只是天资明睿而学力精敏
于圣人之言皆𭰹晓嘿识未是于天下之理廓然无所
不通犹未得全谓之物巳格知巳至而复其本心光明
知𮗜之全体处盖是时犹有待于圣人之言故也至于
所谓卓尔之地乃是廓然贯通而知之至极与圣人生
知意味相似矣不审是否
恐是如此
鄊党𤓰祭陆氏谓鲁论𤓰作必而季氏一篇又是齐论
则今此书非汉时鲁论之篇乃后世相传集三论皆有
混其间否〈此虽非大义所系亦当知之〉
何晏序云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为之注然今不可得而
分矣旧亦尝病其如此矣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自天道言
未发之前圣与愚同此一大本未有是四者之事而均
㴠是四者之理及其发也众人之所自然中节处亦宛
然是本底形见亦与圣人底无异自人道言则圣人未
发全醒定既发则全中节众人未发则本然底固在而
然不省其发则虽有中节时节而其不中者多矣如
中庸此节四句据本文正义恐只是推原性情之本统
就天道言若上文两节乃是就人工夫言所以存中和
之体而下文一节则工夫之极又所以致中和之用也
然或问中曰以其天地万物无所不该故曰天下之大
本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逹道则此处
又不特是未分不在其中矣
既云大本逹道则无一物不在其中矣
理有能然有必然有当然有自然处皆湏兼之方于理
字训义为备否且举其一二如恻𨼆者气也其所以能
是恻𨼆者理也盖在中有是理然后能形诸外为是事
外不能为是事则是其中无是理矣此能然处也又如
赤子之入井见之者必恻𨼆盖人心是个活底然其感
应之理必如是虽欲忍之而其中惕然自有所不能以
巳也不然则是槁木死灰理为有时而息矣此必然处
也又如赤子入井则合当为之恻𨼆盖人与人𩔖其待
之理当如此而不容以不如此也不然则是为悖天理
而非人𩔖矣此当然处也当然亦有二一就合做底事
上直言其大义如此如入井当恻𨼆与夫为父当慈为
子当孝之𩔖是也一泛就事中又细㨂别其是是非非
当做与不当做处如视其所当视而不视其所不当视
聴其所当聴而不聴其所不当聴则得其正而为理非
所当视而视与当视而不视非所当聴而聴与当聴而
不聴则为非理矣此亦当然处也又如所以入井而恻
𨼆者皆天理之真流行发见自然而然非有一毫人为
预乎其间此自然处也其他又如动静者气也其所以
能动静者理也动则必静静必复动其必动必静者亦
理也事至则当动事过当静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一动
一静又莫非天理之自然矣又如亲亲仁民爱物者事
其所以能亲亲仁民爱物者理见其亲则必亲见其民
则必仁见其物则必爱者亦理也在亲则当亲在民则
当仁在物则当爱其当亲当仁当爱者亦理也而其所
以亲之仁之爱之又无非天理之自然矣凡事皆然能
然必然者理在事先当然者正就事而直言其理自然
则贯事理言之也四者皆不可不兼该而正就事言者
必见理直截亲切在人道为有力所以大学章句或问
论难处惟专以当然不容巳者为言亦此意熟则其馀
自可𩔖举矣
此意甚备大学本亦更有所以然一句后来㸔得且要见
得所当然是要切处若果得不容巳处即自可黙㑹矣
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李公前所问盖以仁字纯就生
人之𩔖而言某谓人字不当如此说而李公以为先生
说𦂳要在人字上今承批教复未之然某请毕愚见而
折𠂻焉𥨸谓此假之意人字只是指吾此身而言与中
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㸔紧要𨚫在体字
上盖仁者心之徳主性情宰万事本是吾身至亲至切
底物公只是仁之理专言公则只虚空说著理而不见
其切于巳故必以身体之然后我与理合而谓之仁亦
犹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果如之何而体如之何而
谓之仁亦不过克尽巳私至于此心豁然莹净光㓗彻
表里纯是天理之公生生无间断则天地生物之意常
存故其寂而未发惺惺不昧如一元之徳昭融于地中
之复无一事一物不㴠在吾生理之中其随感而动也
恻然有𨼆如春阳发达于地上之豫无一事非此理之
贯无一物非此生意之所矣此体公之所以为仁所
以能恕所以能爱虽或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无所往而
不通也不审是否
此说得之不然则如释氏之舍身饲虎虽公而不仁矣
先生批答李公有云比干不止是一事之仁𥨸谓比干
不止是一事之仁只说此一事见其有仁耳盖此大节
目上不昏昧则是性纲巳举其馀自可𩔖从然详夫子
所以许之之意盖亦重在此处以是为主而于全徳无
所妨故耳固非谓止此一事有仁而其他尚有不仁处
亦非谓全体浑然无𨶕而不容止以此一事偏指之也
故此三仁之仁与一事之仁固异而与合下来全仁者
亦自不同先生答李公又云吾之所以为心者如何而
能无入而不自得湏要理㑹𥨸谓湏是知止有定然后
无入而不自得也
得之然亦湏有㴠养工夫也
吕氏孟子恻𨼆云盖实伤吾心非譬之也然后知天
下皆吾体生物之心皆吾心彼伤则我伤非谋虑所及
非勉强所能此所谓皆吾体皆吾心者亦只是以同一
理言之否
非但同理亦同气也
心说维天之命于穆不巳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
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为一
身之主浑然在中虚灵知𮗜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
可巳是乃所谓人之心其体则即所谓元亨利贞之道
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即所谓春夏秋冬之气
发而为恻𨼆羞悪辞譲是非之情故体虽具于方寸之
间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万理盖无所不
备而无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虽发乎方寸之间而其
所以为用则实与天地相流通万事盖无所不贯而无
一理不行乎事之中此心之所以为妙贯动静一显㣲
彻表里终始无间者也人惟拘于阴阳五行所值之不
纯而又重以耳目口鼻四支之欲为之累于是此心始
梏于形器之小不能廓然大同无我而其灵亦无以主
于心矣人之所以欲全体此心而常为一身之主者必
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专使胸中光明莹净超然于
气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体所与天地同大者皆有
以周遍昭晣而无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与天地流通
者皆无所隔绝间断而无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
未感也则此心澄然惺惺如鉴之虚如衡之平盖真对
越乎上帝而万理皆有定于其中矣及夫物之既感也
则妍髙下之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是理固周流该贯
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自无分数之差
而亦未尝与之俱往矣静而天地之体存一本而万殊
动而天地之用逹万殊而一贯体常㴠用用不离体体
用浑沦纯是天理日常呈露于动静间夫然后向之所
以全得于天者在我真有以复其本而维天于穆之命
亦与之为不巳矣此人之所以存夫心之大略也王丞
子正云㸔得尽有功但所谓心之体与天地同大而用
与天地流通必有徴验处更幸见教淳因复有后篇所
谓体与天地同其大者以理言之耳盖通天地间惟一
实然之理而巳为造化之枢纽古今人物之所同得但
人为物之灵极是体而全得之总㑹于吾心即所谓性
虽㑹在吾之心为我之性而与天固未尝间此心之所
谓仁即天之元此心之所谓礼即天之亨此心之所谓
义即天之利此心之所谓智即天之贞其实一致非引
而譬之也天道无外此心之理亦无外天道无限量此
心之理亦无限量天道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
非天此心之理亦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吾
心〈那个不是心做那个道理不具于心〉天下岂有性外之物而不綂于吾
心是理之中也哉但以理言则为天地公共不见其切
于巳谓之吾心之体则即理之在我有綂属主宰而其
端可寻也此心所以至灵至妙凡理之所至其思随之
无所不至大极于无际而无不通细入于无伦而无不
贯前乎上古后乎万古而无不彻近在跬歩远在万里
而无不同虽至于位天地育万物亦不过充吾心体之
本然而非外为者此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心
者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以是理之流行言之耳
盖是理在天地间流行圎转无一息之停凡万物万事
小大精粗无一非天理流行吾心全得是理而是理之
在吾心亦本无一息不生生而不与天地相流行人惟
欲净情逹不隔其所流行然后常与天地流通耳且如
恻𨼆一端近而发于亲亲之间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
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𧇊其所亲者耳一或
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绝于亲亲之间而不流行矣次而
及于仁民之际如老者之所以当安少者之所以当懐
入井者之所以当𪫟惕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
之流行而不失其所懐所安所怵惕者耳一或少有失
焉则天理便隔绝于仁民之际而不流行矣又逺而及
于爱物之际如方长之所以不折胎之所以不杀夭之
所以不夭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
害其所长所胎所夭者耳一或少有害焉则天理便隔
绝于爱物之际而不流行矣凡日用间四端所应皆然
但一事不到则天理便隔绝于一事之下一刻不贯则
天理便隔绝于一刻之中惟其千条万绪皆随彼天则
之自尔而心为之周流贯匝无人欲之间焉然后与元
亨利贞流行乎天地之间者同一用矣此程子所以指
天地变化草木蕃以形容恕心充扩得去之气𧰼也然
亦必有是天地同大之体然后有是天地流通之用亦
必有是天地流通之用然后有是天地同大之体则其
实又非两截事也王丞批此篇后截稍近又曰天命性
心虽不可谓异物然各有界分不可诬也今且当论心
体便一向与性与天衮同说去何往而不可若见得脱
洒一言半句亦自可见更宜㴠养体察淳再思之体与
天地同大用与天地流通自原头处论𥨸恐亦是如此
然一向如此则又渉于过髙而有不切身之弊不若且
只就此身日用见定言浑然在中者为体感而应者为
用为切实也又𮗜圣贤说话如平常然此二篇辞意恐
皆过当并望正之
此说甚善更寛着意思㴠养则愈见精宻矣然又不可一
向如此向无形影处追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
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里融㑹贯通而无一理之不
尽矣
答陈安卿
知在王丞处甚善且得朝夕讲学有商量也昨所寄诸说
乆巳批报但无便可𭔃今并附还又尧卿一𥿄烦为致意
达之也前此所问主祭事据礼合以甲之长孙为之乃是
若其不能则以目今尊长摄行可也如又疾病则以次摄
似亦无害异时甲之长孙长成却改正亦不妨也为僧无
后固当祭之无可疑但宗祭说未暇细考后更奉报
答陈安卿
淳前日疑大学或问然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若
巳无甚间隔其间四节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
四者淳𥨸谓真能知所止者必真能得所止而定静安
虑上下一以贯之当下便一齐都了中间实无纎毫间
隔乃圣人地位事也上文若巳无云者其接真知所止
必得所止之意诚为快然既曰无矣而又继以甚者则
是亦有些间隔而不甚多之辞也恐甚字与无字又不
相应否然曰所以欲将若巳无字换为非有字
若之为言似也虽似如此而其间亦有少过度处也徤歩
勇往𫝑虽必至而亦湏栘歩略有渐次也
孟子所谓尽心今既定作知至说则知天一条当何系
属系之知性之下而尽心之前与知性俱为一衮事耶
抑系之尽心之下乃知至后又精熟底事耶夫三者固
不容截然分先后然就其间细论之亦岂得谓全无少
别
知性则知天矣据此文𫝑只合在知性里说
一之𭔃问志石之制在士庶当如何题温公谓当书姓
名恐所未安夫妇合葬者所题之辞又当如何
宋故进士〈或云处士〉某君夫人某氏之墓〈下略记名字郷里年歳子孙及葬之年月〉
一之卜以三月半葬并改葬前妣祔于先茔以前妣与
其先丈合为一封𡈽而以继妣少间数歩又别为一封
𡈽与朋友议以神道尊右而欲二妣皆列于先茔之左
不审是否然程子葬穴图又以昭居左而穆居右而庙
制亦左昭右穆此意何也
一之所处得之昭穆但分世数不为分尊卑如父为穆则
子为昭又岂可以尊卑论乎周室庙制太王文王为穆王
季武王为昭此可考也
明器亦君子不死其亲之意
熹家不曽用
答陈安卿
太极者天地之性而心之体也一元者天地之心而性
情之㑹也阴阳惨舒者天地之情即性之流行而心之
用也不审是否
程子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更
以此语参㸔
前者纳去心后来觉得首语说天心不的当今改云
维天之命于穆不巳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不
知是否
改得语意全备甚善
先生答妻父神说云所谓非实有长存不㓕之气魄
者又湏知其未始不长存尔廖子晦见此谓长存不㓕
乃以天地间公共之气体言之淳恐只是上蔡所谓祖
考精神即自家精神之意耳王子合以为二说只是一
意若非公共底则安有是精神耶不审何从
上蔡说是
魂魄二字向闻先生说发用处是魂定处是魄记事处
是魄小儿无记性不定叠皆是魄不足又先生答梁文
叔书谓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魄也耳目中之暖气魂也
淳𥨸以为魂不离气魄不离体魂则气上一个活处其
所流行而不息发越而有生意者也魄则体上一个精
处其所真实定凝然而不散漫者也
魂魄且如此㸔不湏更支蔓〈言语间未能无病乆之自见得失今不湏苦求也〉所
与王丞论者则太支离矣王丞说魂即是气魄即是体却
不是湏知魂是气之神魄是体之神可也〈佛氏地水火风亦相𩔖〉月
之不受日光处其魄也故十六以后谓之生魄其受日光
处则其阳气之明也故𥘉二三以后谓之生明盖日月只
是阴阳之气非实有形质也
明道先生曰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旧认作
未生以前天理未有所降赋时近思此说恐㡬太过人
既未有生则不得谓之性也明矣更何待如此言耶疑
此所谓以上云者似只其从未感物以前至于所以
生之始云耳恐非离人言天虗说未生以前事
此说费力恐只合仍旧更思之
赤子之感于物自天然发处有发以人处如哑鸣震悸
则天然之发也如饮乳转盻孩𥬇者则发以人处也又
有人之天处有人之人处如良知良能人之天也顺情
则喜逆情则怒凡其嗜好则人之人处也
所以感者皆从外生所以应者皆从中出
静中之知觉伊川以复言之乃其未发者也然先生复
卦赞曰生意闯然具此全羙又曰有茁其萌有恻其𨼆
又自有生意何也常思之群阴固蔽之中一阳之萌生
生之心就本位上巳略萌出其端但未到发达出于外
耳是所谓闯然者在人则为万事沈寂之际其中虚灵
知觉有活物者存即此便是仁者生生之心就生体巳
㣲露出其端矣但未到感动出于外耳是所谓有茁其
萌者与伊川说无异恻𨼆则又在茁萌巳后乃巳发见
处达而为恻𨼆也若以时运言则丑尽子𥘉为复以月
运言则晦尽朔交为复以日运言则黒极而㣲露于东
为复在人言则赤子𥘉生者复也以神识言则神𥘉发
知者复也
闯字后来亦欲改之但未有穏字耳茁萌恻𨼆𨚫是正指
𥘉发处日运以下有说得太迟处更消息之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十七终
𥙷遗
李尧卿问近思录生之谓性性即气一假
此假㸔得好更详味之〈在明衣之制未详当缺后〉
陈安卿问子贱之成徳实出于圣门夫子归于鲁多
贤者圣人谦厚于此事可见而苏氏说恐未尽
不然〈在一様病痛时时有之之后〉
福州府儒学训导郑琏校